那里没有烦恼,只有无尽的快乐,快乐的放纵,放纵一切的习性。糜烂发霉的苹果上方簇汲着许许多多、大小密麻的果蝇。藕断丝连的淤泥在湿润的雨夜显得格外粘稠美艳,他们像一块块漆黑浓稠的颜料,一点一滴,陆陆续续交织在一起,相濡以沫的爱着彼此。
他们没有忌讳,只有彼此的浓液爱意,爱和快乐与自由,全部游荡在这里,这个美丽的发霉地域失乐园。
凯因漆黑的靴子停留在这地界粘稠的土壤之上,他静静地望着远处昏暗的一座死寂之城。那里是黑白混淆的世界,残存暂时的快乐,那里便是失乐园,关押着被天界抛弃遗忘的神明,同样也不被天界掌管。因为他们肮脏到连资格都没有,他们依旧没有资格被至高无上的神明掌管。近些年,那里不光有被遗忘的神明,而且也有邪祟的出现。
径直的弯曲小路,像极了躯体内径直通畅的大路,被无数肮脏至极邪祟混沌神明所侵染身体,残存的浓液,暂时的愉悦。这里没有避讳,没有隐晦,打翻的烈酒,屈服的仆从。被浓烟灼瞎双眼的荡漾神明,数之不尽的禁果历历在目。昏暗的城,残破不堪的漆黑理石桌上,他们完成了液水交渗的过程。
这在凯因眼里并不存在,他想要寻的是这座城的尽头,一个深渊巨口之地。
那里坐落一个女人,一个被天界遗漏抛弃的女人,她在天界算不上什么神明,同样只是一个使者。那个女人在天界记载许久,只是在一场巨大的变更后,名声变的面目全非,这个女人因盗取天界神器未离,独自一人重启黑弥撒,事后被玄天处罚,但黑弥撒因无人掌管依旧在地界游荡流离失所。
她原本也不是黑弥撒的掌控者,由于她开启天界有史以来封存许久的黑弥撒,黑弥撒听从于启动者,所以原来罪首部下的黑弥撒封印被打开,掌控一力落到这个女人的手中。
良久,凯因立在一根直插云霄的黑石柱前。根根链条将那女人捆绑得死死的,女人被铁链贯穿全身,唯独天界发配她的神使没那么狠心,把她那张惊艳的脸保护的完好无损。
铁链已经生锈许久,灰尘落了一半。那女人骨节处都被链条镶嵌,经岁月的侵蚀,链条生锈已经硬生生钻进她的身体。凯因望着这张经久不衰娇美的脸,浓密的睫毛之下那双漆黑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着晶莹的光。
由于这里暗无天日没有光,凯因手腕焰形的红印将这地界照的通亮,这才能看清她微微睁开那双诱人的眼睛。
凯因轻声唤醒她:“我来是要放你离开此地的,天界使者雨缔。”
那女人察觉到凯因的气息,她的声音很冷清,惨淡中掺着一丝孤僻:“...我今日离开此地,日后也会被许多人杀戮...罪首好意雨缔心领了,但离开这里...我...做不到。”
凯因怒笑一声:“你如此答复我,是要我白跑一趟?”
很显然雨缔并不想惹眼前的罪生气,她缓缓抬头解释道:“还望罪首别再逼迫我,我今日一旦踏出失乐园一步,我定会被千刀万剐...”
凯因单手扶额道:“即使有我庇护,你也怕?”
雨缔定眼看向凯因,回道:“罪首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无情无理去庇护一个手无寸铁的人呢。”
凯因冷笑道:“放你离开此地我并非有其他目的,但我若是不放你离开此地,你敢保证那些来报复的人不会来此地寻你?”
言毕,雨缔瞳孔放大,数倍恐惧交织在她思绪中,她竭尽全力苟着在失乐园残活。如今被凯因言语相讽,倍感恐惧。她扯着身后的链条,极力朝着凯因这边踱去。
见状凯因道:“你没有想过任何结果将黑弥撒放任于天地之间,黑弥撒作恶多端,却打着我的头号做苟且之事,你可曾想过怎么承担后果?”
雨缔漆黑双眼含着眼泪,她哽咽许久,半晌挤出字:“我没有办法...没有办法,我只想活着。”
凯因笑道:“我现在给你个活路,你不答应也不是不可以,倒是我那三弟艾利克性子要比我急迫的很...”
一听到凯因口中的三君主,她顿时吓破了胆子,方才跃跃欲试想要挣脱铁链束缚的阵势霎时熄灭,那缠在她手掌的破旧铁链恨不得堵在自己脸上抵挡住凯因的视线。
凯因转过身正言道:“在诺尔渡劫时,你手下那些黑弥撒教士将我那六弟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又不是不知道艾利克什么脾性,你当初盗取的未离,可是他那时在天界未堕落成罪为神明时所掌管的神器,如今旧账新番交织在一起,你觉得我那三弟会放下心不来此地寻你?”
强烈的言语处处逼近雨缔,她脑中无时无刻都映着艾利克那张令人发寒的脸。每时每刻都觉得他会窜出来要了她自己的性命,雨缔扯着铁链,两手抵在发白的双脸之上。任凭那些生锈的铁链再次被拉扯的叮当作响,血液从她浓密的血管中迸发而出。
凯因连道:“你若是真不想我放你离开此地,改日我会诚邀我那脾气古怪的三弟前来放你出去...”
言毕,凯因双脚踱动转头离去。
雨缔咬牙,沙哑着嗓子道:“我答应!君主大人...放我走。”
凯因回头,着手溢出浓烈黑气,铁链零零散散化为一粒粒细小的铁颗粒,飘飘荡荡散在空中。
雨缔身上大大小小的窟窿,零零碎碎的疤痕同时也被那一团团乌漆嘛黑的气团包裹,不出两次喘息时间,那些伤口便愈合的完好无损,安然无恙。
凯因没有吩咐她先要做什么任务,而是随口一道:“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下地界处理你手下那些肆意妄为的黑弥撒教士,雨缔使者。”
随后他单手一挥,一团黑气窜进雨缔体内,是充满至高无上的力量。
雨缔双膝倒地,重重负在脏乱的石地之上,她双手扑在凯因脚边,头颅与脚边保持平齐。
……
黄道十二宫
已是夜色,天界灯光璀璨,这地界他最熟悉不过了。睁开眼睛一瞧,裴恩无奈叹了口气,他料到英帝拉会带自己来这里,顺便帮自己找找丢失的记忆,裴恩是真心谢谢他了。
二人来到一条昏黑的深廊中,这里临近黄道十二宫,笔直的深廊如同一条笔直的线,一眼望去看到深廊的尽头便是灯火阑珊的黄道十二宫。另一头的深廊,如果裴恩没记错的话,那里径直通往天界的银河。
所谓银河当然是一条五彩斑斓蜿蜒的河。
借着夜色昏暗,裴恩动作小幅度的擦拭额头上的细汗,不禁问道:“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天界的夜间,自然少不了使者夜游重兵把守,英帝拉带点脑子也不会直接闯到黄道十二宫面前撒野。
只见背对着他的英帝拉缓缓转过身,懈慢道:“之所以带使者来这,是完成我体内那个七罪最后的愿望,此愿望得以满足,他的意识会从我身体里彻底消失,最后只剩我和这个躯体。”
一口一个“我身体”这魂侍怕真是不当外人强把英帝拉是身体占据了。裴恩挤出冷笑道:“我和七君主素不相识,为何偏偏找我,我怎会有幸成为他临死前最后的愿望呢。”
英帝拉表情复杂,漆黑的四周他散出的紫气鬼魅邪艳。他不紧不慢道:“具体我怎会猜透他呢?既然他有这番意图我便请求使者来此地帮我,何况我和使者认识这么长时间。”
险些没笑出声来,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和魂侍结识许久。自然他定住了神,虽说在天界他自身安全度能高些,但不保准眼前的英帝拉会做出什么,况且他还不知道那体内的英帝拉愿望是利是弊。
但暂时裴恩还是比较心安,英帝拉体内的魂侍可要比自己心急多了,他对那具七罪的身躯倍喜,再怎么说也不能舍了这份大礼。
裴恩道:“既然这样,你不妨告诉我他最后的心愿。”
英帝拉皱了下眉头,转头踱动双脚,朝着深廊的另一边,也就是银河那头走去。边走边道:“他只告诉我带使者前去银河,其余什么也没转告我。”
见状,裴恩跟在其后细道:“原来这样,但我帮你之前,要答应我一件事。”
下一秒,英帝拉色然大变:“使者是想和我讲条件吗?”
裴恩定神:“我只是在做一件等价交换的事情。”
思忖片刻,英帝拉果断开口:“那就请使者讲来听听。”
裴恩道:“很简单,不动我分毫放我离去。”
英帝拉转头看向脸色发白嘴唇干巴巴的裴恩,不经意之间笑出了声,笑声能能听出,满满的嘲笑讥讽。只听他满口答应:“哈哈哈哈我答应使者便是。”
被他这么一笑,裴恩心里自然不爽,但眼下只能怒攒杀气。裴恩深知他现在的样貌,沧沧桑桑一脸疲倦,任凭他有多么勤快舔舐他发干皱裂的嘴唇,也不起一丁点的作用。
在英帝拉眼里,他自己就像地界的蝼蚁一般。他方才开口这样没有价值、贪生怕死的条件更让英帝拉显得他是有多么的脆弱庸懦。
临近银河,一道晶莹的颜色随后亮出。
裴恩道:“他该不会就让我来这里看河赏风景吧。”
英帝拉慨然道:“怎么会,若是如此简单,他早便被我占据了。这几百年来一直以微弱的灵魂排斥着我的魂,让我久久不能和这副身躯合二为一,妨碍我做事。”
原来,这七罪**的头号不应该是英帝拉的。这么多年情爱无处撒,各个贵族皇室的都被这魂侍败祸个遍,反倒世人都觉得是七罪干的糗事。
说时那时快,临近裴恩的脚边便是七彩斑斓的银河水。这条河很长,长到可以绕黄道十二宫好几圈。他在天界做使者那段时间,百忙之中一次还是路过银河的,银河的水一般都是供用给天界神明生活必须的水。那水滋养万物,纯洁干净,冷调单一透明的清澈颜色。
如今映在他眼中的河水却是色彩斑斓,尤物一般都存在,散发着一股暖流,从河水中央汇聚到河岸边缘,温暖如春。站在这条蜿蜒绵亘的河面前,从那条河一直溢出温暖的热气,时不时还散发着一股强烈的女人体香气体。
别问裴恩他自己怎么知道,天界女神明有些是这个气息,强烈味浓。以前在天界晚宴时,他隔着大老远都能闻到,但这种香气不令人厌恶,不是一股强烈刺鼻的气息,而是一种奶意浓稠的罗兰气息,窜入鼻腔让人心安入睡。定眼细瞧,那河中的银河水似如水锈一般,剔透的像一面镜子。
二人也不能光在这里杵着,裴恩先开了口:“我要怎么帮你完成他的心愿。”
英帝拉道:“我不清楚,他闭口不谈...要不使者喝了这条河。”
裴恩险些没憋住:“我去你...我去,怎么可能。”就算他自己有八个胃也装不下这么多的河水,更何况这银河水密度如此大,浓稠似一滩糖浆。
英帝拉哈腰,上下动动睫毛,他微微蹲下单手捞进河水中。
油光满面的河水打湿他皙白的手,泛起的暖气更加浓烈,涌上脑中,有些倦困。裴恩摇了摇头,定神片刻,生怕他一个闭眼睡过去,栽倒在银河中。
英帝拉捧起河水道:“这河水要比几百年前的那单一颜色的死水好看多了,越是好看,天界的神眀越是不识好歹,偏偏不理会这条河。”
裴恩扶额道:“这条河好歹也是滋养天界神明的河水,这究竟经历了什么。”
英帝拉摊手,掌心的河水顺势滑下,他道:“自七罪堕落以后,这条河便变成这混沌模样。”
裴恩顿道:“若是有人故意施展黑手将此河痛改模样?”
英帝拉再次捞起河水,河水哗哗的声响悦耳动听,伴着溢出的暖味香气:“怎会有那么闲的人去毁损一条河,使者这个猜想还不如说谁没地方解决火急在此地撒了一泡尿呢。”
裴恩先是愣神,那这处理火急的人怕是肚子里都是糖吧,尿出来的都是糖水。无奈之下,裴恩半蹲,随手捞起河水。河水似如有魔力一般,在他脑中“嗖”的闪出一个身着蜡白长裙的男人,那男人俊美的如同油画,美的不可言喻,身下血泊中的女人死的安详,男人晶莹泪珠滴下,流淌在银河之中。
恍惚片刻,就在这时,他瞬间清醒。
只见眼前的英帝拉两眼出神望向自己,利落站起,他身上紫色气息越加浓烈,他歪头俯视蹲在河岸旁的裴恩,眼神轻蔑嬉笑道:“使者,我感觉到,体内只剩下我自己了。”
裴恩嘴角抽了一下,若是如此简单摸一下河水就行得通的事情,为何还要在这里和你浪费口舌。他站起理了理褶皱的衣衫,笑道:“既然这样,遵守约定我就先离去了。”
前脚刚迈出,身后冰凉凉的铁质链条立马缠在他手腕上。果不其然,跟狗打赌也不能和魂侍打赌。
裴恩先前应该料到此景,他镇定自若道:“原来魂侍大人这么不喜欢兑现承诺?”
英帝拉侧脸叹息道:“使者觉得我把你攥在手心里,置罪首于何地?”
裴恩引开话题:“令人感叹的是七君主的心愿太过潦草,这么轻而易举得逞,纯纯的好礼拱手让人。”
噬魂链顿时收紧,荆棘再次刺穿手腕,裴恩一咬牙,银玥单出,再次划伤英帝拉的侧脸。他当然知道划这点轻伤对英帝拉不算什么,不出一秒伤口就会复原,但借此松懈几分,裴恩反手整过噬魂链,单脚搭在银玥上,银玥早已脱手,轻快翻过划开英帝拉暗紫的长衫上。
剑飞快收,银玥划开了衣衫,若是方才用些力,就能划开一道血口子。英帝拉岂能让裴恩得意,从他的角度来看。裴恩两手鲜红,力度过猛,那些荆棘有些被直接扯断,硬生生留在他手腕中。
略显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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