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恩不予理会手腕上的伤口,任凭新伤旧伤肆意妄为。
英帝拉道:“使者束手就擒,我绝不会伤到使者。”
裴恩神色更凛:“是你自己不讲信用,还要我坐以待毙?”
很显然英帝拉不想听他唠唠叨叨,噬魂链似如一条蟒蛇,蜿蜒起伏窜出。下一秒搭在银玥锋刃之上,灵活一缠,银玥霎时变软,两条“蛇”打在一起,凶恶惊险。
见英帝拉嬉笑一声,噬魂链抖然奋发,他魄力拉扯绷直。连同银玥被凶猛震了一下,握着剑柄的裴恩,整条右臂倍感僵麻。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银河中。
干脆扯开银玥,裴恩费力倒退好几步,他拍了拍右臂,朝着河水那头使出劲甩了甩,这才恢复知觉。
英帝拉嘴角勾起,噬魂链接着送出。裴恩一手挥起银玥,剑锋勾起河水。期间,他将圣光注入银玥,一声爆裂巨响,河水被炸起。色彩斑斓的银河水接二连三被轰起,纷纷淋打在英帝拉身上。
借机,英帝拉甩手噬魂链,反卷成线,穿过下溢的河水,直奔裴恩手腕。河水汹涌,噬魂链狠狠击打,反都浸在裴恩单薄的衣衫上。他咬紧牙关,尽力躲开噬魂链。
英帝拉可巴不得废了他的一双手呢,再次击进。裴恩一身浸湿,燥热的河水使他心烦意乱,加上那蜜糖一般的气息。他却只能一直躲闪,眼前的魂侍已经完完全全和英帝拉的躯体合二为一,他岂会是合衬的对手。他现在躲开的招式,都是尽力朝着深廊直去,打斗越激烈越是有引起注意的可能。但前提是需要他这么一直耗着,否则只能任人宰割。
招式快到让他眼花缭乱,何谈出手还击,这么耗下去,他体力是个问题,但深廊近在曲尺。进了狭窄的深廊,便于他快步逃出,直奔黄道十二宫。
他的小伎俩貌似被英帝拉看出,英帝拉回手噬魂链再次奋力朝着河水打去。这一击,要比方才裴恩的还要激烈,威力次于海啸。借着河水,英帝拉翻身跃起,一脚轻踏在河水上,扭身挥出噬魂链,那噬魂链如同一块陨石,急着朝裴恩击去。
英帝拉欢声笑语道:“使者别急着走。”
借着河水,裴恩不弱势气,他抬脚一跃,单脚踏在河水上,躲开噬魂链。噬魂链瞬间直插沙地,地上泛起层层紫气,侵蚀的一些沙砾更变黑色。恍惚之间,足下一空,那河水瞬间消失在空中。裴恩肠子都悔青了,方才跳的激烈,足足有三米高,这摔下去屁股都要两半了。
忽然,眼前一黑,甚至比刚才还要黑。双眼迷离,一双臂膀将他挽在胸膛,裴恩身子落入到一个坚实的臂膀中。他睁开眼睛一瞧,在空中抱着他的是那张熟悉的面孔,凯因。
裴恩先是一惊,随即一镇道:“你去哪了?”
凯因浅笑嫣然道:“裴恩是在担心阿因吗?见到裴恩如此担心阿因的模样,阿因真的很开心。”
他那张成熟稳重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很温柔,裴恩百般无奈,现在怎么是说这些的时候。但瞧他那张亲切安若的脸,顿时不想继续追问下去。
裴恩转过继续问道:“阿因...怎么知道我在天界,来的路上没有被发现吗?”
凯因含笑道:“不会,他们不会发现,即使发现了,他们能拿我怎么样呢?”他抱的更紧了,轻声续道:“之所以找到裴恩,是因为阿因寻着银玥的气息找到的。”
原来如此,他怎会忘记,银玥之前坏损,后又被凯因重新打造。如此一来那银玥认主自然能被寻到位置,裴恩无奈挤了挤眉头,他自己在问些什么无脑的问题,自己都明知故问的事情非要重复询问。何况凯因还不嫌麻烦一一耐心应答,裴恩单手抚向额头,尴尬的笑了几声。
笑过两声,貌似察觉另一旁被忽视的英帝拉,他这才扭头望向远处。好巧不巧,视线忽然对视。英帝拉脸上挂黑,分分钟都想杀人的一副模样。
裴恩镇神轻道:“阿...阿阿阿因,先放我下来。”
凯因疑惑细道:“怎么了?是阿因抱着裴恩不舒服吗?还是裴恩还在生气阿因无缘无故离开?”
裴恩结结巴巴,他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不...不是,眼前的事还未了结。”
凯因这才严肃道:“什么事?”
出于慌乱,他扯着凯因的领口,他自己都不确定自己的力气能有多大,这么短的时间内,凯因方才板板正正的领口被扯得皱巴巴的。裴恩没讲话,他望向远处凶神恶煞的英帝拉,示意凯因一同望去。
凯因这才理会到不远处还站着个人,裴恩慌乱自然不是慌乱在英帝拉气场上面,而是两个大男人在这个场面还这个姿势,况且凯因一点都没有理会英帝拉这个人的存在。
裴恩扯着凯因的领口,上面的漆黑小搭扣险些被扯掉。他颤颤巍巍单脚踏在沙地上,另一只手不慌不忙的搭扯在凯因的肩膀处。他的动作很轻很稳,生怕再把凯因的领口抓褶皱,但由于有些疲乏无力,那领口还是被扯低了三分。
两脚搭在沙土上,这才松了一口气,但他一只手还挂在凯因的肩膀后。裴恩这才慌忙收手,这一收反倒不好了,凯因束在颈后的发束被指缝慌乱之间扯散了一绺。
裴恩深知自己乱了手脚,力气仿佛大了些。他轻轻握住凯因散下来的那绺头发,细道:“抱...抱歉,弄疼你了吧。”
凯因抓住散下来的那绺头发,裴恩发寒的手被一张修长的手握紧,只闻凯因温言:“没有。”
裴恩的脸微微发烫,也只能重复几句:“那就好那就好。”
此时,不远处的英帝拉说不上恼怒,总之言语略带轻视夹杂阴阳怪气:“使者在地界的友人可真有本事,竟然只身一人来天界此地,我站在此地良久,二人关系浓厚至极啊。”
裴恩十分敏感,顿时抽开手道:“我们...路...路上结识的,这与你有何关系?”
英帝拉自然不想插手这无趣之事,他视眼前的凯因如同粪土,区区一个地界只会一些皮毛来路不明的人,他岂会在意良久。
方才从凯因手中挣脱的力气也略微大些,裴恩余光能瞟见,凯因的脸色有些变化。
只闻凯因开口道:“天界只顾着搜查敌者,哪有功夫管我这种会一点神法的小人物呢,今日来天界寻游,无意之间看到这里的银河水光接天。这才大老远看见此景,既然七君主已经达成目的了,为何还停留在这天界?”
英帝拉抬手噬魂链,冷哼道:“区区蝼蚁,多管闲事。”
瞬时,说打就打。烈焰紫光道出天际,一条尤然紫蟒破穹而出,直奔二人。
裴恩握紧银玥,随时再次出鞘。紫光耀天,气团迸发,一簇簇布满荆棘的紫色气流扑面而来。裴恩聚神,涨热之间,身旁凯因挥手一推,那些气团顿时停滞在空中,纷纷被黑气凝冻住。那团团黑气将紫色气团包裹严实,似如黑色的囚笼,牢牢的将那些浑噩的邪气压制。
末了,英帝拉有些疑惑,他定神理链质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凯因冷脸:“不重要,你方才轻视我那会儿就应该瞧瞧你自己脚下。”
猛然,英帝拉迫切朝着脚下望去,团团噬魂粉布满沙土,掺杂在一起迷离悠荡。
凯因自然知道这噬魂粉对魂侍不起一丁点儿的作用,但他也清楚英帝拉体内的魂侍可是将七罪**的魂吞噬个精光,自然会有魂魄的存在。如今噬魂粉脚下生,他怎会反抗不从。
英帝拉瞪大双眼怒道:“你是谁,你从哪来的噬魂粉?”
凯因沉着脸冷道:“你若不想让我动手办了你,就从老七身体里滚出去。”
...
英帝拉楞神,恍惚间他貌似懂了些什么,他顿时怅然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我当是哪来的厉害角,原来是凯因殿下!啊哈哈不不不,现在应该叫罪首君主,如今君主换了一身行头,我险些没认出来。”
凯因不语,脸色沉沉。
只听英帝拉继续嬉笑道:“您要搞清楚,七罪**的魂现在还在我这里,我若是不小心踩在这噬魂粉上,散的也只是英帝拉他自己的魂,我瞒不过再寻一个适合我的宿主。”他貌似很得意,得意的收起了散在地上的噬魂链。
凯因冷笑一声道:“威胁我呢?我与这七罪**无任何瓜葛,他是死是活,更是与我无关。”
“你...!”英帝拉被这副满心无所谓,满脸随便模样的凯因略微激恼了些。他的身子微微一动,左脚险些踏在那块发黑的沙土上。
转头,他顿时变了一副嘴脸道:“你以为一切都在你的算盘里面吗,罪首你太自大了,这只不过是刚刚开始,你终究毁在他的手...”
——————“嗖”的一声,还未等英帝拉讲完,裴恩只感觉身旁空空,不知何时,凯因消失在身边却又矗立在眼前。
“是吗?”凯因冷声相告,声音很小,但身后的裴恩听的一清二楚。
只见,凯因手持焰形,那腥红的焰形贯穿英帝拉的小腹。不出几秒,不见一滴血从英帝拉身体流出,那嗜血的焰形贪婪着吸食血液,血迸出的速度很快,但却都消失在那把凶猛的剑刃上。
这一剑出的速度过快,看不出任何端倪,也做不了任何防备。一剑直穿腹腔,魂侍元气被伤了一大半,不死也残,定他多半时日不会出来作乱。从表情可以看出,英帝拉痛苦难耐,他的脸已经狰狞万分,痛觉充斥着大脑,他的链条顿时抽出,下意识朝着凯因脸上甩去。
刹时,凯因赤手相接。
裴恩险些喊出声来,那条链条布满荆棘的噬魂粉,赤手空拳接,这不明摆着送命。
英帝拉先是得意了一下,还未准备嘲笑,就被凯因那张猜不透神色的脸怔住。
凯因接过噬魂链,狠狠握紧,荆棘霎时粉碎成铁沫,他反过手狠狠一扯,那链条顿时抵在英帝拉的脖颈上。荆棘贯穿英帝拉的脖颈,凯因还不忘补充道:“你觉得你这条狗链子上的什么噬魂之物能伤到我?罪首的魂,你这条狗也想散?”
英帝拉双手抵着噬魂链,青筋布满整条手臂,好似不出几秒就要爆开。他扯着链条想挣脱噬魂链,怒喝道:“你以为你是谁,杀了我能怎样,天界地界哪个不是你的敌人,今日杀了我改日你就会成为下一个我...!”
话未讲完,剩些尾音。
凯因笑道:“哈,想知道我为何知道你藏在老七身体里却不曾公之于众吗,我怕我那好三弟第一时间知道你这狗东西的存在,会把你泡进岩浆里,我如今给你留点颜面,真把自己当成宝了?”
“你以前在天界做的狗事人尽皆知,他艾利克岂能简单饶过你呢?也不动动脑子想想,我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帮你隐瞒身份此事,你反而不感激于我,还出口成脏,你可知你们魂侍连给七罪舔鞋的份都配不上啊...”
凯因单手反压,噬魂链瞬间被缠在英帝拉的脖子上,链条在凯因手里如同伸缩自如的弹簧。凯因一脚踹开,英帝拉突然倒地,沙地凸凹不平的碎石直击后脑,随着一声惨叫和一声骨裂声响贯穿双耳。
不出意外,英帝拉的脑骨被碎石撞裂了。
借着银河水泛来的光辉,从碎石处,清晰而见的血液成河排进银河。
凯因扯着长长的噬魂链,笑道:“我教你怎么牵狗...”
“怎么遛狗...”
“还有怎么...杀狗。”
他的一字一句沉闷冰冷,这一幕看的裴恩毛骨悚然,眼前这个残暴至极,手段阴险,出手恶毒的男人和刚才那副温柔的面孔截然不同。
言毕,凯因随手将噬魂链丢在地上,右手轻挥,焰形凶猛刺去。英帝拉眼球血丝蔓延,嘴里奔涌着大量鲜血,脚上的噬魂粉已经被摧毁,看样子伤不到英帝拉本体的魂了。
焰形刺向那一刻,一团漆黑魅影从英帝拉躯体果断闪出,那魅影散发着大量的黑气,只听那声音从那团黑色气体发出:“凯因,你会后悔今日对我所做的一切。”
声音是英帝拉体内的魂侍,声音细细碎碎嘈杂不一。
一股风吹过,魂侍便消失在眼前。同样焰形的身影也回到凯因的手腕中,沙地上的英帝拉被银河荡漾的水来来回回拍打,血色浸染了河水斑斓的颜色。
裴恩咽了咽喉咙:“他,还能活吗?”
凯因道:“魂不散就不会死。”
裴恩却道:“那,这么多年来,七罪**一直被方才那魂侍代替?”
凯因点头。
裴恩问道:“为何被魂侍祭身,要么主动要么被动,他既然是七罪,实力再不出众也不可能被魂侍祭身牵着鼻子走。”
河水不断拍击着英帝拉奄奄一息的躯体,凯因微微抬首续道:“因为他那悲惨的身世。”
方才他触碰河水之际,就感知到那身着蜡白色长裙的男人正是英帝拉年少时期。裴恩顿道:“既然这样,是该寻找以前天界发生的事情了。但,不过他总不能放在这里不管吧。”
凯因愣神随口一道:“无妨,在天界他会很安全。”
话罢忽然一脚,英帝拉从沙土被不留情面的踹下去,银河暖水像是有了生机,包裹着英帝拉身躯,只见英帝拉被踹进银河中,不见踪迹。
裴恩轻叫道:“不是...这。”他深知凯因自有分寸,但这一系列的动作确实潦草轻率,犹豫之下他还是没有阻拦。
凯因怔神,渐渐,天界东方亮起一道光,黎明的黑暗被此光辉照耀的通亮。裴恩一身潮湿,曙光微弱的打在他身上,温暖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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