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等到姜煐回来,他同她一起躺在床上时,裴颐之就感觉到气氛不太对。
姜煐沉默良久,对他说:“叔慎,我们成婚吧。”
裴颐之听后,不仅没有欣喜若狂,反而有一丝诡异的平静。
姜煐见他没有反应,撑起身子,看着他说:“我们成婚吧。”
他不得不做出反应。
他沉默良久,说道:“若陛下是为了旁人之口,不必如此。”
姜煐否认道:“不是的。我是真心的。”
她雪白臂膀绕住他的肩,轻声道:“除了你,我没有想过要和旁人成婚。”
他艰涩道:“若皎皎日后后悔呢?”
她摇头:“再不会有从前的事。我念着你呀。”
他搂紧她的身子,埋首于她颈窝中。
漆黑的夜里,窗外没有下雨。不知怎的,姜煐感觉颈窝中落了几滴滚烫的雨。连心窝都是热的。
成婚那日,仪仗极大,比上一世她以帝姬身份嫁给裴颐之要大得多。毕竟,现在是她纳皇夫了。
姜岳很高兴,抓着他们二人的手又蹦又跳,叫着阿娘爹爹好美好美。
洞房花烛夜,姜岳吵吵嚷嚷要进门,和小狸奴一起在门口扒拉,被静芽和青竹用甜品诱着去别处玩。
直到小孩子家家最后一声:“阿娘爹爹要等我睡哦!”房中终于恢复了平静。
裴颐之呆站在她面前,迟迟不掀盖头。姜煐着急得踹他一下,要他快一点。他像是如梦初醒,伸出手,慢慢用秤杆撩开,姜煐一把掀开盖到他面上,笑了笑道:“你这么慢,我来掀盖头吧。”
裴颐之如何都是顺着她的。
她一点点揭下去,看见他那双如星眼眸,心如擂鼓,喜不自胜。
他道:“皎皎红妆很美。”
姜煐扬唇:“叔慎也是。”她仔细回想,竟然想不到上一世结婚夜他是什么样子了。只记得他们熄了烛火躺在床上,她冷冰冰地同他谈了交易。
她当时是很心满意足的。
毕竟她达到了她的目的。
而现在……
她朝他吻过去。
她达到了她的目的地。
这夜裴颐之格外痴缠,好似如何都不会累。夜尽天明,姜煐累得闭上眼睛,感觉到他的手悄悄拢住了她的心。
他低声道:“愿同皎皎白首一心。”
姜煐懒懒笑道:“我早就许过这个愿望了。”
“甚么时候?”
“昭明十七年的时候。”她说,“你外出,没能回来过生辰,我替你许了愿。”
裴颐之咬她,又用唇舌抚慰,抱紧她。
姜煐打趣道:“怎么,又要哭了?”
他笑了笑,摇头。
只是觉得,世间再无遗憾。
-
熙宁七年,姜煐诞下一对龙凤胎。姜煐为帝姬取名为姜筱,封号安平;小皇子取名为姜棣。
姜岳睁大眼睛看着摇篮里的弟弟妹妹,指着姜棣与她不同的地方道:“他是丑八怪!”
姜煐无奈攒眉道:“你们一个是小娘子,一个是小郎君,小郎君便是这样。”
姜岳叉腰道:“阿娘说错啦,我是小帝姬,以后是大帝姬,还是阿娘的长帝姬,和阿娘一样,要当天下的伟娘子!”
姜煐点点头,提点道:“就你这不爱念书的模样,能识得几个字?”
“之前那个师傅不行!爹爹教我,我一学就会!”
可不是一学就会。裴颐之那是哄着,是当爹,师傅是拿着戒尺打,急得姜岳满头乱窜。
后来姜岳这家伙叫裴颐之也生起气来,罚她跪在学堂闭门思过,姜岳流了几滴假惺惺的眼泪。
裴颐之没来哄她,她早上巴巴来问,姜煐提心吊胆,也没怪她,只说裴颐之染了风寒,身子不适,卧病在床。
染病是真,卧病在床掺着水分。
实在是姜煐一听他咳嗽就害怕,勒令他必须躺下休息,否则就……
裴颐之拉着她的尾指,轻轻一蹭:“就如何?”
姜煐道:“就再也不理你!”
裴颐之在里头边咳边笑,姜岳在外头号啕大哭,以为自己把爹爹气出了病。
她听阿娘说过,爹爹不能生病!会死掉的!到时候她就没有爹爹了,宰相叔叔也没有!
从那夜过后,姜岳学起来态度认真多了。裴颐之见状,给她另请了一个师傅,教她功课。
裴颐之病好后,姜煐带他去避暑山庄。
到避暑山庄去时,他们二人给姜岳寄信,姜岳看完叹了一声。
第一。
她到底要学多少东西才能和阿娘一样厉害?
第二。
她得去哪里才能找到这样好的皇夫啊?
姜家的江山,不能在她这里断了吧。
可另一头,姜煐和裴颐之全然没有这一层担忧。短暂的离开朝堂和孩子,对他们来说是靠近彼此的好机会。
姜煐勤政,忙起来半夜回到紫宸殿也是常有的事,裴颐之同样如此。现下二人同频,在避暑山庄玩乐,好似回到了姜煐初初登基之时。
出门进城里玩乐,便扮做寻常夫妻。姜煐唤他夫君,他眉目含笑,唇角没掉下来过。
到了浮桥上,看见上头系着数不清的桃木牌子,姜煐问道:“这是甚么?”
“民间祈愿用的。”
姜煐一个一个看过去,上头的字有歪歪扭扭的,有整整齐齐的,也不乏让人眼前一亮的,全都是一些祝愿。
姜煐拉着他的手,道:“我也要写一个。”
裴颐之买来桃木牌,带着毛笔,帮她膏顺,送到她手上,她摇摇头:“要叔慎写。”
裴颐之柔声问:“写甚么?”
姜煐指着别人的桃木牌说:“要这个。”
裴颐之一看,上头写着:
王二郎爱段三娘永生永世啊啊啊我爱三娘宝贝
裴颐之:“……”
姜煐眼睛亮晶晶的:“叔慎,要这个。”
于是,这个能写出锦绣文章的人以最认真的态度写下了这一句话——只不过将人名更改了。
等他那笔好字在桃木牌上之后,姜煐不愿意挂了,爱不释手拿着。
“叔慎可以叫我宝贝吗?”
裴颐之难得感到一丝羞窘。
“宝……宝贝……”
他的声音比蚊子还小。
姜煐噗嗤一笑。她的夫君当着其他人的面说不出来。
可夜里便能说出来了。
他抵入她的身体,翻来覆去地品尝,在汗珠淋漓神魂颠倒时情深地唤她宝贝,那样自然,好像很早之前就在心底做过预演。
临了,他舍不得出去,抱着她细细地吻。
姜煐贴着他的脸庞,找到他的唇瓣,主动乘马儿颠簸。
他的眼眸亮而暖,暗涌而过,将她淹没了,找不到东西南北,只好互相依偎着,等到潮水退去。
裴颐之撩开她的湿发,声音带着湿漉漉的性感,喘出来的气息撩拨着她的耳朵:“宝贝……”
他话还未说完,她颤抖了下,又落回春水潮中。
他有些意外,半晌后,等她平复下来,他闷声在笑,连着整个身体,在她身体的部分都跟着笑声颤动。姜煐敏感得不行,没好气地拍他,他却得了趣味,变本加厉,将民间那大白话都送进她耳里。
“皎皎……宝贝,宝贝……爱你。”
倘若要禁止他不许说这些,她是断然不肯的。
她很爱听。
她会趁此机会潮红着脸嗫嚅回应他:……我亦如此……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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