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没有什么安排，许伊和曲洛选择回酒店。

不过回去的路上，她们碰到了一个眼熟的人。是之前花店的一个姐姐——陈景都。

她们看到陈景都的时候，对方刚好从一个饭店里出来。

见到熟人后，曲洛很正常地冲上前打招呼道：“哈喽，姐姐你还记得我们吗？”

陈景都见到来人后，先是震惊了一下，然后开始回忆，点头道：“有点印象，你们是上次来我花店问问题的那几个小姑娘对吧？好有缘，竟然在这里遇到。”

曲洛顺势回道：“姐姐你也是来旅游的吗？”

陈景都笑了笑，看了眼曲洛身后的人，眼神里充满了复杂，但她还是说：“是的……”

说话的同时，她还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手表，确认时间：“……好了姑娘们，我有事要先走一步了，祝你们在这里玩得开心。”

说完便挥挥手离开了。

曲洛望着对方离开的背影，随口道：“在这里碰到熟人的概率好高……”

许伊微微一笑，瞥了眼那人的背影。

人与人的缘分不是这么短暂的，除非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

两人回到酒店的时候，时间已然来到下午两点钟。

不同于二人的行程，盛欣和张彤彤被叫到了警察局。一切都是事发突然。

两人做完笔录从屋内出来后，赫然看见与她们一起居住在一个民宿的另外三个人。

盛欣不满道：“能有人站出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那三人低下了头，没一个愿意站出来说话的。

这样的态度让盛欣怒气又上升了一级。

见此场面，一直躲在她身后的张彤彤主动道：“你们还是解释一下吧，警察们说这不是简单的入室抢劫案，还涉及到杀人，是蓄谋已久的，说不定是那些人对我们的考核。”

当然，不止她一个人想到了这个因素。

不清楚那些人会做出什么样的考核，三人心也慌，因此没一个愿意开口的。

最先忍不住的是胖子，他嘀嘀咕咕道：“反正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一个上午的时间都在自己屋里呆着没出来，外面发生什么我都不知道……”

见胖子说了几句，瘦子补充道：“受伤的是民宿老板，在你们来之后那边打电话过来说已经抢救过来了。案发现场发现的第一人是我，当时是十点左右，我刚跑完步回来准备洗澡，就在澡堂发现了倒地的民宿老板，报警的也是我……”

瘦子说完后还补了句：“我没想到就我报警的功夫，事情会闹那么大！”

盛欣听到他的话，疑惑道：“为什么这样说？”

瘦子眼神示意了下微胖，微胖收到信号后讲述道：“我是听街道老爷爷们口里传的，再过几天就是市长举办周年展的时候了，会有不少各地的市长来参观。听说市长本人很注重这次的周年展，并且下达命令，说在周年展开始前不得出现任何法律上的问题，任何违法行为都是被禁止的，如果有人不小心犯了错，还正好被推上舆论，会受到严重的惩罚！”

听完后，盛欣头一下子就大了起来。之前在安全部的时候，她从来没接触过这么不要脸的市长，这都是什么规定？

经他们描述，盛欣慢慢理清了事情的经过。在梳理案情的过程中，盛欣想到了一个问题：“入室抢劫的话，有贵重物品丢失吗？”

被盛欣灼灼目光注视着，三人很齐地摇了摇头。

瘦子这时候说：“民宿老板一家人检查过了，没有什么丢失的，不过加上我们住的地方监控器全在维修中，是找不到凶手了。”

张彤彤大胆起来，问：“那为何警察要把我们留在这里？我和盛欣都有不在场证明，但是不让我俩走。”

瘦子面部看起来很憔悴，被张彤彤这样一问，看起来更憔悴了，他不解道：“问题就在这里啊！我们也想知道为什么不放我们离开……”

在这五个人中，唯有盛欣经历的最多，这样的情形她一目了然。在以前的任务中，最常出现的就是替罪羊。所以，这些警察留下他们不是为了取证，而是经过盘问选出一个最适合的羊。

想到这个可能，盛欣没有站出来说话，而是和那三人一样，沉默地坐在审讯室旁边的椅子上。

她拉着张彤彤一起坐下，静静等待结果。

人心是一块被冰封的石头，即使在空气中，也会有灼灼目光将它融化。

人越沉不住心，就越会误导别人。

于是，还不到几分钟的时间，胖子开口道：“他们是想要一个替罪羊吗？”

他的话打破了这死寂的氛围。

瘦子不敢直视这个结果，为自己争取道：“开什么玩笑，我们都有不在场证明，没有任何理由去成为替罪羊……”

说完，瘦子就愣住了。他沉默不语，一时间空气又恢复了平静。

即使没人说话，盛欣也很清楚他们脑海里想的是什么。

没错，一个完美的不在场证明，都会被统一好的口径而坠下地狱。

这时，警察从审讯室内出来，通知他们：“我想我们需要再次沟通一下。我们这边得到消息，说民宿老板在出事之前与你们每个人都有交集。请你们仔细想一想事情的经过，我们还需要一段时间来问话。”

警察说完就离开了。

这下更证实了替罪羊的存在。

他们需要一个替罪羊，但那个人必须是他们中的一个。

几人一下子陷入了迷茫，唯有盛欣稳扎稳打地坐在那里，甚至在翻看手机。

在她眼里，这些情节不过是小儿科。只不过她没想到，考核也会用这么劣质的手段。

警察的态度已经摆明了和某些人达成一致，在这块陌生的地盘上，她唯一能想到的人只有一个人。

多年的默契告诉她，是顾笙主导着一切，和那个什么可恶的考核联通一起。

在她眼里，陆家的资本就算再强，也不会滥用特权来考核他们。而在B市里，能只手遮天的只有安全部。

根据盛欣的记忆，安全部内拿得出手的，似乎只有顾笙，没有别人。

鲜花和牛粪，盛欣还是能分得清。

只是，盛欣内心有些不安：为何偏偏是顾笙？她为什么要掺和这件事？

因为猜到对方的身份，盛欣的心绪渐渐疏远了。

一旁的张彤彤被寂静的氛围压的出不了声。

正在一切陷入迷茫时，胖子突然站了起来，他叫上了瘦子一起去了厕所。

这一举动彻底将盛欣的思绪拉了回来。

在他们的背影消失时，微胖巧合时宜道：“现在我们可是站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们需要捧出那只羊。不过不是我们。”

看来微胖这人脑子还是聪明的，至少不是笨到无可救药。

盛欣正要说话时，注意到了一旁的张彤彤，她的身体在颤抖。盛欣拉住张彤彤的手，按了下去，话里无时无刻都在鼓舞着她：“你只要不背叛我们，我们就不会背叛你。”

不过，盛欣不太信这人的话。

在她的记忆里，微胖是一个不注重细节的人。昨天晚上的短暂相处，让盛欣确定了他们的性格。

她很擅长发现一些别人注意不到的地方，比如她的话才刚说完，微胖的眼神就开始飘忽不定，说：“这是肯定的。那俩人肯定想要陷害我们，不过我们三人，他们是对付不过来的，只要你们指证其中一个人，我跟着指证，人多则权大，我们就不会去当羊了。”

盛欣可没打算跟这个人合作。

微胖的人品怎么样她不清楚，但盛欣知晓，这五人中，他和同类关系会更好些。

这让盛欣选择了将计就计。

盛欣轻松回复道：“可以啊，当然没问题。”

微胖听见她答应后，立马松了口气。

不久，胖子和瘦子回来了，警察也来的刚刚好，审讯正式开始。

先进去的是瘦子。屋外盛欣安抚张彤彤，并在对方手心里写了几个字。

张彤彤理解盛欣的意思后，坚定地点了点头。

很快，就轮到了盛欣。

盛欣走进审讯室，坐在警察对面。

不过，之前一直忙于想别的事情，她没有看清这个警察的样子。

当下，在灯光的照射下，警察帽子延边的金发丝露出了些。

接下来，盛欣的描述就开始了。

她全然不知，他们侧面墙后，会站着一些她熟悉的人。

耳麦里很快传来盛欣的声音：“……出门的时候，我注意到……”

黑暗中，一个人靠在墙壁上，听着这熟悉的声音，不自主地闭上了双眼，满意道：“她在撒谎，挺有意思的不是吗？”

接着是一道沙哑的笑声，面具男说：“这样的人才配成为胜利者。”

顾笙瞥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像自己养了许久的金丝雀突然出现在舞台上表演。

这种感觉让她很不爽。

面具男肆意道：“我可以直接内定她吗？这个女孩一定很适合。”

“不可以，规矩这点是不能坏的。”顾笙打破了他的念想。

那边盛欣的讲述已经停下了有一会儿了，金发男将她请了出去。

下一个是张彤彤。

她的话术和盛欣的差不多，干脆利落地讲完了。

看来这一轮并没有那么好对付。

那三个男生都选择了盛欣，而盛欣和张彤彤却都选择了胖子。

知晓结果后的面具男冲金发男建议道：“再审讯一次，尝试着挑拨离间，没有达到我的要求的可以直接让他们回去了。”

金发男似乎有点不乐意，说：“要不你自己来吧，我有点累了，我们什么时候去吃饭？”

此人中午才和他们汇合，来的时候什么也没吃，空着肚子就上了战场。

这么一直让他审讯下去确实会出问题。

不过，没人会愿意顶替他的位置。

面具男死活不去面具，顾笙和商阳又怕被盛欣认出来，还有一个老人，实在没有可以顶替的。

顾笙说：“坚持一下，我们不太方便出面。”

金发男翻了个白眼，拖着身子走出审讯室，来到那几个试炼者面前。

他说：“你们的指证有些问题，我们需要再审讯一次。”

盛欣听到这话，就证明了她心中所想的。

再金发男进入房间后，她拉着张彤彤去了厕所。

进入厕所后，盛欣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们明显是一伙的。”

张彤彤说：“我想到一个法子，不知道管用不管用。”

盛欣示意她说下去。

张彤彤说：“他们肯定指证的你和我两人其中一个，不防我们尝试着扰乱他们思维，将胖子拱出去，他的不在场证明仔细排查的话还是有漏洞的。”

盛欣说：“这个我也想到了，但是有一个弊端，那就是他们的不信任。”

两人继续讨论了一会儿后就从厕所里出来了，不过顺序不一样。

盛欣是先出来的那个，只不过没想到刚出来就碰到了胖子在洗手台那里。

胖子见到她后，主动问道：“你说了什么？”

“当然是我看见什么就说什么了”，盛欣开始误导道：“大家都想到了替罪羊，可是谁都不想当这个替罪羊，但你就没想过吗？替罪羊也有可能是考核里的一部分，万一那个羊就是他们想要的呢？”

胖子听后，有些沉思。

他自言自语道：“是有这个可能。”

洗完手后，他就先行离开了。

盛欣紧跟其后。

胖子回到位子上，开始在手机上发送消息，将盛欣的意思传达出去。

瘦子和微胖没想到会有这种可能，他们又陷入了谜题。

胖子这时提议：我们可以试一试，你们指认我吧。

瘦子：？

微胖：？

胖子的野心有点大，但不妨碍他做第一个实验品，还是一个急性子。

这是盛欣昨天晚上分析出来的。

胖子想让自己利益最大化，在所有人不敢尝试的情况下，他会冒着巨大危险来获取高额回报。

瘦子和微胖有些怀疑，但还是支持了胖子的想法。

这两人比较怂，不乐意出风头，更不乐意做实验的第一人。

相比瘦子，盛欣觉得微胖是最怂的一个，没有别人的鼓舞，就不会冲向前。

于是，第二次审讯，大家都选了胖子，而胖子则是自己说了一堆漏洞的证据。

这次的审讯太快了，让里面的几位有些为难。

在大家都没有决策的时候，顾笙第一个开口道：“第一个淘汰的不是已经站出来了吗？给他送回去吧。”

面具男不好反驳，只能跟着顾笙的指令去办事。

他起身打开审讯室的门，宣读着最后结果：“很抱歉这位同学，等下次参选吧。”

胖子没想到自己的结局是这样，他有些不甘心，拖着肥胖的身体站了起来，指责道：“什么狗屁考核，凭什么就这样把我淘汰出去！”

面具男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是愚笨。

屋外的几人已经被请出警察局，他们都是第一项合格的人。

不管胖子多么怒吼大叫，没有一个人在意他。

他在这里打骂几分钟后，他的行李被带了过来。

面具男放下一张车票在桌子上，然后离开了审讯室。

一月十一号，第一项考核结束。

排除一位不合格者，剩下的有待考察。

这一天的行程，到此结束。

夜晚，顾笙来阳台上，无聊地观赏夜景。

微风拂过她的细发，一切都是那么地祥和。

这里每日的变化，都让她感到无趣。

抬头仰望星空，她每时每刻都会感慨这片虚假天空的存在，是那么的真实而又祥和。

到底什么是真实的，什么又是虚假的，顾笙自己也不清楚。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胳膊，似乎从来到B市开始，她总是能看见自己胳膊上透明的绿色数字符号在上下浮动。

不过，只是小小的一块。

她也问商阳能否看见，商阳却说是她最近压力大了。

每次看见这淡淡的光芒，顾笙的心就会低沉许多。

宋折的话她记得很清，上次出现在她面前的“小顾笙”她也看的恨清，只是这个世界，她越看越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