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爹娘都在这里,我不是孤儿了!

晴空万里,微风徐徐,踢踏、踢踏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马行得悠闲又缓慢。

驾马的男子一袭灰衣,三千青丝简单的用一根白色的发带束住,额间的碎发轻扬,雌雄莫辩的脸上是浅浅的温柔,似乎还带着淡笑。在他的脸上,这样的表情极为少见。

另一男子玉冠束发,两鬓带着几许霜白。墨眸如黑曜石般闪耀,身上的白衫与他很是相称,他双手微微搭在灰袍男子的腰间,不是他怕落马,而是不知道双手该放在何处。

“相爷,身子完全康复了吗?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朔一边驾着马,担忧道。这一路上,他不敢骑得太快,就怕颠着了李望延。不知道为什么李望延不让他驾马车来,他的身子才刚好,本应该多休息的。

“真的没事了,不用担心。不过还是快些吧,不用担心我。若是天黑了,我们可就要风餐露宿了。”李望延提醒朔,他知道朔是担心自己的身体才骑得慢。可若是再以这个速度走下去,天就真的黑了。

“我倒是忘了这个。”

朔看了看天气,确实不早了。夜晚寒冷,若是李望延在染上风寒可就不妙了,又略担忧地问了一次,“真的无碍?”

“无碍,无碍。”李望延肯定地回答。

“好,那你抱紧了啊。这马会跑得很快的。”

朔提醒道,他可不想李望延一不小心跌下马。待确定李望延抱紧了之后,朔才开始勒紧马缰绳,脚下一蹬,马便快速的飞奔起来。正如朔所言,马跑得很快,不出半个时辰,他们便到了木花村村口。

李望延跌跌撞撞地下了马,一手扶着马背,一手为自己顺气,“这、这马、怎么、跑得那么、快啊、我都、喘不过起来了……”

“在街上买的,是千里良驹。”

朔看见李望延眼中的质疑,赶紧转移了话题,“相爷,要是身子乏了就在这里歇息,我自己去就好了。”他总不能说这马是自己从宫里顺手拿来的吧。

李望延点点头,向着周围看了一圈,“这里怎么和上次来的时候有些不太一样。”

朔看了一眼标牌,确定地说道,“是木花村。”

可是下一刻他发现有些地方确实和上次来得时候不太一样,“你现在这等我,我去看……”朔本来打算独自去看看,有想起了这些日子李望延的遭遇,便改口道,“不,我们一起去。”

“嗯?好。”听到前半句时,李望延是准备开口拒绝的,不过朔的后半句让他满意地点头答应。

二人在木花村的地理位置上走了一圈,可都不见有任何房屋。

“这里怎么没有半户人家?难道我们走错了地方了?”李望延随朔走了许久,张望四周许久,去始终不见路上有任何房屋,这里只是一片空地,明明上次来的时候是存在的啊。

“是这里,我记得这个方向直接就是娘亲的房屋了。”

察觉四周有什么不对的朔立刻握住了李望延的手臂,“待会我们直走去过,一定不要松开我的手,这里……”不再继续说下,直接拉过李望延向着前方走去。

在日落西山之际,他们在一株开得万分妖娆的桃树下停了下来。

此时,树下放着一口红木棺材,看样子应该是刚从土里挖出来的,而棺材的旁边站着一个穿着黑色锦袍的男人。

他身形消瘦,还时不时地咳出几口黑血,看样子身体十分虚弱。

“你做什么!”

朔拦在了欲要打开棺材的黑袍男子身前,浑身透着戒备的气息,手中的银针蓄势待发。“朔!等一下!别动手!这个人……”李望延赶紧拦下了朔,他第一眼的时候就看清男子的长相。

“相爷!放开我!这个男人!他竟然……刨了我娘亲的坟墓!”

怒火燃烧的朔转身看向了李望延说道,却看见李望延示意他看旁边男人,他迟疑了一下,回过身,对上了黑袍男人的一双眸子,一张熟悉的脸庞映入眼中。

男人看起来有只有三四十岁的样子,可青丝如雪,面容与朔有几分相似,却比朔刚毅几分。

只是一双炽热的眸子盯着朔,眼里夹杂各种感情,懊悔、激动……以及几分欣慰,他身子不住地颤抖着,毫无血色的唇一开一合,想要说些什么,却在此刻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你……”

与男子一样,朔也几乎说不出话来,所谓血浓于水,曾经的他不明白这个词的意思,如今他懂了。

眼前的这男人,就是他娘亲心心念念的人。

“吾儿!”

黑袍男子一张一合的嘴终于吐出了一个字,可下一刻他身形一弯晕了过去,还好一旁李望延眼疾手快扶住了他,“朔啊,你别愣了,快来看看他的情况吧,感觉有些不妙。”

“好!”

回过神来时,李望延已经扶着男人靠在了树下,朔搭上了他的脉,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下唇都险些被他咬出血来,眼底泛起一层涟漪,迟迟才开口道,“他……快不行了……”

为什么总是这样,每当他以为自己拥有亲人时,还来不及高兴,他们就会离他而去。白颜、师父、娘亲还有眼前这个人。

“朔……”

本来以为朔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亲人,结果……捏了捏拳头,李望延眼中划过一丝失落,想试着安慰朔,可是完全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呼唤他的名字。

“我、我没事!”

朔替男子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强颜欢笑道,“他应该想再见娘亲一面吧,望,帮我一把吧。”几乎是用哭腔说出来的,眼泪在眼眶徘徊,始终没有掉落。

李望延点点头,转过身不再看朔,他知道朔现在不想让自己看到他的脆弱,他面向了那口棺材,开始仔细端详起来。

这棺材竟是是红木做成的,上面刻着奇异的符文,透着阵阵寒气,细看之下,仿佛能看见里面的一抹碧影。犹豫了许久,李望延终是打开了这红木棺。

入眼的一件极为轻柔的碧色长裙,外面罩着一件苏绣的宫纱。

裙摆刺着几朵淡雅的兰花,手工极为精细,腰系一条纯白绫缎,衣角处以金丝绣着不少滚云边。

霞光掠过了天际,周围逐渐暗了下来,而安碧茹身上的碧衣亮起了点点荧光,这是衣裳是“碧影韶光”,天下仅有的一件宝衣,可保尸体不腐。

没想到这件衣服竟然在朔的手中,李望延突然想起朔曾经对他说过你要是死了我就给你穿一身女装然后下葬去,当时他还觉得莫名其妙,现在他明白了。

还好他当时没死,李望延暗自庆幸着。

拿过朔放在一边的包袱,李望延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果然是当日被抢走的那个,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回到这里。

一切的事情他都听朔说了,若是这种事情落到自己身上,他怕是也会那么做的。

当然朔还是隐瞒自己走火入魔的事情,他不希望李望延白操心。

破开了机关打开盒子之后,一张美丽的容颜出现在李望延,果然比那画像上的美上许多,不过只有眉眼与朔相似,果然都是随了那位。

李望延端详了许久,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替黑衣男人扎针的朔,才将安碧茹的头放到了棺材中。由于这件衣服的衣领较高,身首像是没有分离。

于是他从包袱中拿出了一把木梳子,细心地为她整理凌乱的发丝。

“相爷,包裹里面有支簪子,你替我给娘亲戴上吧。”

朔收起了金针,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眼中闪过一丝愧疚,“是我、是我对不起她……”虽然沈满儿罪有应得,可是他终究是娘亲的儿子,而自己却葬送了那家伙的性命。

簪子极为漂亮,一看就非凡品,应该是朔从白川国那家饰玉斋带回来的吧。

李望延想了想还是将簪子交到了朔的手里,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朔,虽然你娘亲就是我娘亲,可是这簪子还是你来戴吧,我相信你娘也希望你给她带上……”

听完李望延的话,朔的眼眶顿时红了,儿时的他多么希望自己能有亲人,他很贪心不但想要师父和白颜,也想要爹娘。

可是师父说他不能见爹娘,否则爹娘会离他而去,他当时不信,一直以为是师父不想让他下山的借口,可如今……

他果然和当年那个给他算命的道士说的一样,是痛是六亲之相。

身体在不受控制地颤抖,朔几乎拿不稳手中的簪子,他步伐沉重,几乎是挪到棺木前的,下唇被他紧紧咬着,暗灰色的眸子隐忍着泪水。

对上了棺中的人的面容,泪水却再也忍不住掉落下来。他的娘亲果然很美很美,这身衣裳很相称,就像是量身做的一样,只是眼前有些模糊,簪子怎么都戴不好。

“娘……是孩儿不孝……孩儿这么多年都没来找你……没尽一分孝道……可如今连这簪子都戴不好……”

突然模糊的视线里面出现一道黑影,帮着自己将簪子戴到了娘亲的头上,一只大手落在了他头上轻轻抚摸,“孩子,你娘是最温柔的女子,她不会怪你的,咳咳……对不起她的人是我,让她白等了那么多年……咳咳……”

声音如一道暖流注入朔的耳中,抚平了他心中的伤痛,抬头一看,黑袍男子,不,是他爹,正温柔地看着他,安慰他。

“孩子,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想问,但是问之前听我说个故事可好,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

沈卫烁看着那张与自己五分相似的脸庞,眼底划过一丝欣慰,他们的孩子已经长大成人了,“那边的孩子也过来,这么多年应该就是你在照顾他吧,多谢你了,咳咳……”

“你……我……”

心里像翻了五味瓶一样,百感交集,朔再一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还是一旁李望延替朔解了围,“义父,我照顾义弟是应该的。朔,还不叫一声爹吗?”

“我……”

回头看向了李望延,朔的眼中划过一丝迟疑,拳头也握得越来越紧,不是他不想叫,是只叫不出口,现在得他怎么也叫不出口这个“爹”字。

下一刻,大手盖上了朔紧捏的拳头,“孩子,我知道的,这样的心情我体会过……我不奢求你能叫我一声,我只希望你能听我说完这个故事……”

朔与李望延二人不再开口,三人一同坐在了棺前,看着棺中的女子“安睡”,沈卫烁红了眼眶,泪水在眼眶周围徘徊,模糊了双眼,他有很多很多话想和棺中的女子说,可是他现在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沈卫烁正要开口之际,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惊诧地转过身,朔与李望延二人奇怪之刻,就听不远处传来一声怒吼,“好你个沈卫烁!枉本王对你一片苦心!想不到你还是来找这个女人了!”

“他!他来了!咳咳咳……咳咳……”

沈卫烁眼中充满了恐惧,以及一丝一闪即逝的喜悦,他的身子不住的颤抖起来,比朔刚才的情况还要严重,“快走!孩子你快走!千万不要让他看到你!不然……”可惜已经来不及了,沈卫烁还没说完这句话,怒吼的人已经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站在眼前的是一个约莫三四十岁的男人,身上的黑袍与沈卫烁的一模一样,眼中带着几分冷冽的恨意,他死死地盯着沈卫烁,“沈卫烁,你觉得你还逃得了吗?”

“我时日无多,我不会再逃了,我、我只求你放过他们……”

沈卫烁对眼前的男人是发自内恐惧,可是这样他还是将朔和李望延护在了身后,开始恳求那个男人,“二皇兄,我求你,这是我最后一次求你,不要再杀人了,求你放过他们……”

“呵!沈卫烁,你觉得你这样护着本王会放过他们吗?你越是在乎的东西,本王越要摧毁!”男人轻蔑地嗤了一声,这时才看起了另外两个人,一人着白衣,气度倒是与当年的沈卫烁相似,另一人则是一袭灰衣,面容与沈卫烁有几分相似。

怎么回事?难道是沈卫烁的孩子!

男人不禁多看了几眼,就见着那灰衣男子手中多了几根银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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