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沿着原路返回到了寨子入口,又走另一条小路去了临着祠堂的那条街巷。跟祠堂附近又不相同,这处街巷跟祠堂那边相比就冷清不少,大白天的好像也没什么人。
但殷觉的目的却很明确,直奔着尽头的那栋小矮楼就去了。
那栋竹楼的二层竹窗半开不开的虚掩着,从下面看也看不出来什么,但是从上面往下看,就十分清楚了。因为秦书就伏在二楼的窗边,看着楼下的一男一女逐渐逼近………
其实殷觉和宋薄在对面茶楼的时候,秦书就看到了。只是竹楼里的光线偏暗,他又在阴影里,所以那两人往这边看的时候就没有发现他,但他也同样没想到,这两人竟然这么快就找来了……
他白着张脸四下望了望,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就不动了。
竹制楼梯被人踩的嘎吱嘎吱的响,秦书呆怔的看着楼梯口的方向,不多会儿昨天夜里的那两个人出现在了视野里——男的身形修长,俊逸的脸上堆着一副痞里痞气的笑,比起先前在车上的时候少了点邪气;一旁的女人身量只矮了男人半头,黑发高束在脑后,这是秦书第一次这么清楚的看到殷觉的脸,只觉着美到极致又冷得吓人。
跟他有些木然的反应不同,对面的人见到他倒丝毫不见意外,只是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殷觉是因为身份限制,不太方便开口,而宋薄……就纯属是看热闹了。
好在诡异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太久,秦书努力的平复着心绪率先打破了这份沉默——
“你们是怎么找过来的?”
说完忽然意识到自己这问题问得像个白痴,也把面前这两位当成了白痴。他兀自懊恼了下,重新组织过语言,有些颓丧:“你们还想知道些什么”末了又补了句,“我知道的差不多都告诉过你们了。”
宋薄等着看殷觉反应,却见后者根本没有要接秦书话茬的意思,径直扫了遍二楼的布局,寻了处临着正街的矮椅就坐过去了。
他看得好笑,但也发自内心觉得这个人设套在殷觉身上的确是有点强人所难了。
秦书还在尴尬的等着两个不速之客的回话,一抬眼面前的人却少了一个,他正纳着闷儿,楼梯口站着的男人忽然开口了。
“没话问你。”
宋薄不咸不淡的说了句,他头颈微微侧着,视线对着的是窗户另一边有走廊的方向,继续道,“我们就借你家坐坐——”
对面,殷觉眉心几不可见的往下压了压,半转过头。
宋薄闷着嗓子轻咳了一声,忍住笑回头指了指自己跟殷觉,说:“等天黑我们准备去祠堂看看……”
完了还不忘问一句:“你有兴趣吗?”
秦书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心下骂了一声娘。这话说得,就跟祠堂是他自家后院儿似的。
对于这个反应宋薄丝毫不意外,他收了笑,别有深意了瞥了秦书一眼,过了会儿忽然没头没脑的来了句:“时间不多了。”
秦书的脸更白了。
……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祠堂后的竹楼里三个人诡异的或坐或站,没见动过。楼里光线逐渐暗淡,街上的嘈杂人声逐渐平息,三三两两的,从街口到祠堂,灯火一盏盏亮了起来。
殷觉的矮椅正靠着临街的栏杆,对面二楼的灯亮起来的时候,她被那光刺得微眯了眯眼。
一片诡异的安静里,她忽然开口:“什么时间?”
“………”
“!!!!!???”
秦书被骤然发出的陌生声音吓了一个激灵,等反应过来声音传来的位置,又恍然大悟,然而心里还是疑惑。
黑暗中,宋薄往殷觉那边走了几步。
“试炼是有时间限制的。”
原来是问的这个,那这姑娘的反射弧也是有够长的。秦书心里想着,好像完全忘记了前一天夜里在墓地掀人棺材板的那个是谁。
这个答案其实在殷觉意料之中,所以她并不意外,就问了一句:“多久?”
宋薄回道:“七天。”
殷觉算了下进来的时间,心里默默诧异了下,想着那确实得抓紧时间了。
对面二楼的窗户忽然被人打开了,开窗的是个又黑又瘦的小个子女人,女人看到殷觉之后愣了一下,而后像被烫到一样飞速收手低头快步走开了。
殷觉皱了皱眉,来不及细想就被一束刺目的光直直射进了眼睛里,被刺激的闭上眼睛之前,殷觉只依稀记得那是个背对窗户坐着的壮硕背影,然而等她睁开眼睛,对面楼上哪儿还有人?
宋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身后,见她抬头看过来,也颇为无奈:“我也没看清。”
这人倒是贼,跑得挺快。
殷觉想了想,笃定开口:“是参与试炼的人。”看来白天在对面找人的时候就被盯上了,她竟然都没有发现,如果不是这人足够厉害,那就只能说明这人从始至终都呆在那栋楼里。
她回头看了眼在黑暗里站着的秦书,虽然没有出声,但是询问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秦书也被刚刚神秘队友的反光镜操作给秀到了,心想得有多缺心眼才能想到从亮着灯的地方偷窥暗处的人?但凡小学毕了业的都不能这么干。
那热心肠大哥看起来就不像这么没智商的,中年大叔应该也不至于。他将巴士上的人都过了一遍,脑海里忽然就浮现出来那个一脸暴躁、骂骂咧咧的飞机头的脸……
秦书:“………”
竟然还真的有一个。
不过他都想到了,那宋薄跟殷觉自然也想到了。只不过殷觉心里还有另一个猜测……就是从进来试炼就一直杳无音讯的——景池。
但终归都只是猜测。
气氛重新归于沉寂。
殷觉等着外面天光变暗,灯火亮起,又等到夜色转浓,整条街巷重新归于黑暗,终于起身。
秦书见这两人竟然是真的要夜探祠堂,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张了半天一句话也没说出来。眼看宋薄跟殷觉就要下楼,他心里挣扎了好久,犹豫半天一咬牙说了句“我也去!”就视死如归地跟了上去。
三人沿着背街一路走出街巷,本以为会一路畅通无阻的到达祠堂,没想到临快到时却发生了点意外………
有什么东西在眼前晃了一下。
一开始秦书只当自己天黑眼昏看岔了,正犹豫要不要跟宋薄和殷觉说起,一抬头就看见在他们前面不远的地方一个诡异的影子直挺挺地堵在了路中间………
秦书本就胆小,这会儿都被吓懵了,然而前面那两位大佬仍是不动声色,继续前行,对那影子的存在就像看不见似的。
离那影子越来越近,他听着耳边三人错落有致的脚步声,壮着胆子问了一句:“那个……是、是人吗?”
殷觉头颈动了动,还没开口,旁边的男人轻笑着回了个“是。”秦书一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既然是人,那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终于,三人走到那影子近前,秦书不动声色的往宋薄后面撤了两步,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待会儿要是真有危险……那他自己应该还跑的及。他这么想着,又勾着头准备去看那影子的真面目,只是还没等他看到,前面的冰山美人开口说话了……
“让路。”
言简意赅。
秦书被这干净利落又不带一丝感**彩的开场白惊了一下,也顾不上害怕了,好奇的伸着头去看究竟是谁这么不长眼。然后……就看到了飞机头那张流里流气的二百五脸……
秦书:“………”
飞机头倒是没怎么在意殷觉的语气,当然也可能只是男人天生对好看的皮囊没什么抵抗力,他的视线在殷觉、宋薄、秦书三人身上依次扫过,然后又回过头看了眼身后矗立在黑暗里的诡异祠堂,一脸看神经病的眼神对着他们三个:“有病想不开?来这儿找线索?”
秦书虽然也觉得夜探祠堂挺有病的,但是他不敢说。
宋薄瞥了飞机头一眼,瞥的有些漫不经心,他指了指街巷左侧的茶楼,笑得一脸高深莫测:“所以你在这儿盯了一下午,就是等着掐点儿跟我们说这个?”
飞机头被他噎了一下,有些恼羞成怒,也被宋薄搅的忘了接下来要说什么,于是憋了半天,终于憋出来一句:“你他妈知道个屁!”
宋薄偏头看了他一眼,没再开口,另一边殷觉见这人丝毫没打算让路的意思,轻皱了下眉,留下一句:“你们聊着,我先进去看看。”说着直接抬脚从飞机头侧面绕了过去。
宋薄:“………”
秦书:“………”
飞机头:“………”几乎是殷觉动的当时,飞机头原地转了个圈直接伸手拦在了殷觉面前:“你想死?”
这话说的有点歧义,殷觉脸色渐冷,但却不是因为飞机头的话。她看了眼近在咫尺的祠堂,难得正眼瞧了飞机头两眼,眼底荡开一抹嘲讽:“这游戏还能这么玩?”
飞机头往后退了几步,嘿嘿笑了两声,一溜烟跑没影了。秦书仍是一脸懵逼,宋薄回头好心提醒他一句:“你还不跑?”
秦书还没反应过来。
*
以祠堂为参照,隐隐约约的,街巷另一端有光亮起,渐渐的光影越来越大,嘈杂的脚步声也越来越清晰。秦书惊恐的盯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看看宋薄又看看殷觉,想着来的时候自己早就做好的打算,撒丫子就往回跑。
前面的人群逐渐逼近,压得身后的脚步声再也听不见,殷觉莫名其妙的看了眼宋薄:“你不走?”
宋薄哂笑一声:“我走了他们抓谁?”
殷觉点了点头。
两人被寨民围得严严实实,站在两人正对面的,是个穿着打扮与其他寨民不大相同的精瘦老头,老头儿只扫了殷觉一眼,就将视线放在了宋薄身上。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着周围人看向宋薄的眼神,绝不单是防备那么简单。
精瘦老头儿看起来十分生气,围堵着的寨民们都在窃窃私语,她跟宋薄被人群分隔开来,只够看到他一个背影。不多时有两个稍年轻些的寨民拿了绳子进来。
殷觉皱着眉头,像能察觉到似的,宋薄忽然就转过头来,冲着殷觉眨了眨眼,轻轻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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