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蛊毒

洛梵意见柯黎此刻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便知上一世的惨剧没有发生。

她心中如释重负,竟落下两行泪来。

两世余孽尽消,此身从此分明。

褚十三见状,只当她小姐性子又犯了,主动告退:“我去寻宗主。”

柯黎轻轻握住洛梵意的手,关切地问道:“师姐,你感觉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她的声音柔和而焦急,带着一丝颤抖。

天知道下午她和荀鸾二人看到洛梵意一个人躺在湖边,生死未卜,心中有多担忧。

“我抓到它了。”

荀鸾将妖怪抓了回来,大步走进房间,将镇妖葫芦往桌上一放,发出一声闷响。

他轻念口诀,只见一阵烟雾缭绕间,只见一个人型妖怪狼狈地从葫芦之中摔出。

柯黎见状,下意识地拔出长剑,剑光闪烁,她站在洛梵意床前,警惕地盯着那妖怪,生怕它再行什么不轨之事。

只见这妖怪竟是一个美艳而虚弱的女子,她身姿纤细,仿佛一阵风便能吹倒。容貌艳丽,肌肤如雪,却透着一丝病态的苍白,一头长发如瀑布般披散,发丝间夹杂着几缕芦苇般的银白和苍绿,随风轻轻摇曳。

一直站在角落暗中观察的公孙青竹忽然出声音,盯着这女子沉声问道:“据我所知,百年前人族与妖族约定,妖族聚居中州,人族分聚四方,此后百余年人族和妖族互不侵犯许久。你这芦苇妖为何放着中州偌大地界不呆,来人界作乱?”

洛梵意听到公孙青竹的话,心中不禁对他产生了几分探究欲。她上下打量着公孙青竹,试图从每一个细节之中找出他的秘密。

而芦苇妖则是一言不发,任凭众人如何质问,她始终紧闭双唇,一副嘴硬到底的模样。

洛梵意凝视着芦苇妖的眼睛。

在那双眼睛里,她仿佛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

公孙青竹既然如此发问,这背后的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她轻声道:“各位,这芦苇妖虽然有错,但如今她已被擒,无力为祸。不如先让她待在葫芦之中,待问清缘由再做定夺,如何?”

她的声音柔和而坚定。

荀鸾一愣,若是从前的师妹,怕是已经要对这芦苇妖喊打喊杀了,但太过慈悲,也不知是好是坏。

只是那芦苇妖却冷哼一声:“你们人族,最是假惺惺,我不需要你们的怜悯,要杀要剐随你们便。”

“你!”柯黎拔剑上前,剑尖已抵在芦苇妖的脖颈,“不识好歹!”

说话间,褚十三搀扶着虚弱的洛诚匆匆赶来。

只见洛诚脸色苍白,似乎一夕之间便苍老了几岁,褚十三解释道:“宗主他也遭遇了袭击,这才身体虚弱。”

洛梵意见父亲如此,心中涌起一股担忧,急忙问道:“爹爹,您没事吧?”

洛诚轻抚女儿的发丝,柔声安慰道:“傻丫头,爹爹没事,只是受了些轻伤,你别担心。”

公孙青竹见状,想要伸手替洛诚顺便把脉,但洛诚拂去了公孙青竹手,笑道:“区区小伤,无碍的。”

见洛诚精神尚佳,公孙青竹也不坚持。

“倒是梵意的身体,如何了?”洛诚关切地问道。

见洛诚问及洛梵意的身体,公孙青竹眉心微凝,道:“宗主,关于她的病,我有些话想与您私下商议。”

洛诚点头,示意众人退下,只留下洛梵意、公孙青竹和自己。

“蛊毒?”听到如此噩耗,洛诚险些站立不稳。

“梵意怎么会得蛊毒呢?”他喃喃道,心中满是自责与疑惑。

公孙青竹催动灵力,轻捻手中银针,指尖微动,银针便缓缓没入洛梵意的肌肤之中。

随着银针的深入,洛梵意的血管仿佛被点亮,一个细小的黑影若隐若现,正缓缓蠕动着。

那黑影的每一次蠕动,都似乎带着一股微弱的魔力,牵引着洛梵意体内的气血随之起伏。

这便是潜藏在洛梵意体内的蛊。

公孙青竹沉声解释道:“这蛊乃是同命蛊,不知是何人所下。洛小姐身中母蛊,另有一人中的则是子蛊。若洛小姐身死,携带子蛊之人也会随之而亡;可若子蛊死去,洛小姐却能无恙。但只要母蛊一日不除,子蛊便生生不息。”

看起来,下蛊之人似乎是在为洛梵意打算,想要用母蛊帮她控制别人。

接着,公孙青竹又说起了毒的来历:“此毒名为仙人愁,此毒会抑制修道之人的能力,只是这一蛊一毒结合,蛊将毒散步在洛小姐体内各处,竟是将洛小姐的修炼能力彻底压抑住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思索的光芒,进一步推测道:“蛊与毒是否出自同一人之手,我尚不能确定。”

若是一人所为,实在是太奇怪了,没道理又要害她,又要替她保命。

“竟是……蛊毒……”洛梵意听到自己不能修炼竟是因蛊毒所致,想起两世因无自保之力所受的委屈,心中痛苦难当。、

可一想到还有机会恢复修炼,她又燃起了希望。

悲喜交加之下,竟猛地吐出一大口血,溅落在地,触目惊心。

洛诚见状,心中悔恨自责不已,竟是有些站立不稳,公孙青竹连忙扶住他。

洛诚痛心疾首地说道:“梵意,爹爹竟不知你受了这么多委屈,是爹爹疏忽,爹爹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幕后黑手找出来。”

他看起来似乎对洛梵意的蛊毒毫不知情,公孙青竹有些意外。

不论如何,这背后下蛊之人定与灭世预言有关,他心道。

他紧紧盯着那滩血迹,心中思绪万千,拿出怀中手帕,递给了洛梵意:“擦一擦。”

他并非心生怜惜,只不过是有洁癖罢了。

洛梵意咳出一口血,却觉得胸口闷痛消失,只觉快意。

她接过帕子,轻声劝慰父亲道:“爹爹,这不怪您,您别自责。”

她心中明白,这蛊毒之事两世都没能查出,若非今日那芦苇妖毒牵引,自己怕是仍要因此困苦一生。

洛诚急切地询问公孙青竹:“公孙先生,这蛊毒可有解法?”

他眼中满是期盼,只盼能救女儿于水火之中。

公孙青竹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道:“天下蛊均来自南柳,我只擅医,尚未掌握解蛊之法。至于那毒,我仅在古籍中见过记载,乃是失传已久的邪毒,或许唯有我师父知晓破解之道。”

洛梵意从床上缓缓爬下,双膝跪地,恳切地望着公孙青竹,声音虽轻却满是决绝:“公孙先生,可有解这蛊毒的法子?我自知无法一世活在父兄羽翼下,这一世,我不想再做废人。”

唯有自助者,天才佑之。

公孙青竹自嘲一笑,仿佛在洛梵意身上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而那居然是昭文历七百一十年的事了。

洛诚见状,心中一阵剧痛,眼眶微红,急忙上前想要扶起女儿:“梵意,快起来,爹爹在呢,一切有爹爹。”

他语气中满是心疼与无奈,却也深知自己对这蛊毒无能为力。

公孙青竹心中沉吟片刻,可这一刻脑中思绪万千。

于理而言,师父的卜算从未出过差错,洛梵意是灭世之人,若解了蛊毒,她恢复修炼能力,将来为祸人间,后果不堪设想。

可他心底却始终觉得洛梵意并非那般人。

背后下蛊之人或许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他思来想去,不如带洛梵意去南柳,探寻蛊毒真相,同时派青鸟给师父送信,询问卜算之事是否准确。

公孙青竹对上洛梵意那双充满期待的眸子,缓缓开口道:“洛小姐若是想自救,我有一法,那便是同我一道去南柳解蛊。”

他收起了平日里玩世不恭的调调,认真道。

然而,洛诚却十分不愿意,他紧皱眉头,语气中满是担忧:“既然这蛊对她无害,为何要带她去南柳?南柳不似朱垠这般安全,梵意她又毫无自保之力,若有个闪失,我如何向她九泉之下的娘亲交代?”

可洛梵意却有些意动。

她劝道:“只是此蛊已和那仙人愁融为一体,若是不能解蛊,女儿将无法习武,女儿宁愿死在去南柳的路上,也不愿庸庸碌碌过一生。”

见说不过洛梵意,洛诚十分气闷:“庸庸碌碌又如何?为父只要你平平安安!”

公孙青竹眉梢微挑,淡声道:“洛宗主,护她一时,不如授她自保之能。”

唯有解蛊解毒,从头开始修炼,她方能真正掌控命运。

洛诚摇头道:“我已知晓你教她炼体之事,虽于宗门颜面有碍,可毕竟是在还城派内,故而我不曾阻拦。可南柳路途遥远,谁知道中间会出什么岔子。”

三人各执己见,谁也不肯让步。

此时天色渐晚,夕阳西沉,余晖透过窗棂洒在屋内,几颗星悄然升起。

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沉寂。

褚十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宗主、小姐,海漘十四公子蔺扶听说了洛梵意受伤,带着妹妹蔺琅前来拜访,现下人已至门口,见还是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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