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去上海可不是什么很简单的事儿,何况那边动荡不安,现如今除了有人能仰仗的的人之外,只有金三儿和方知这两个不怕死的想去上海,其他人都恨不得离得远远儿的。
趁着金三儿在买票,方知还不放心的叮嘱道:“去了那边见到什么事儿可都不能意气用事。”
“你要是还说你就别去了。”金三儿接过票,轻哼一声。
方知抿了抿唇,“我放心不下你。”
金三儿长舒一口气,微微踮起脚尖,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不是有你嘛,我要是做什么傻事,拦着我点儿。”
“得!都听少爷吩咐。”方知温声道。
金三儿挑起眉头,“这还差不多。”紧接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又道:“放心,我死了你都得活着。”
“刚在水袖居还叫乔老板别说丧气话,你自个儿怎么说起来了。”
方知微微皱眉,宽大的手掌捂上她的嘴,正色道:“此行无论如何,你都得好好活着。”
看着他的眼睛,金三儿有一瞬间的愣神,此时心底竟冒出个不去了的想法,赶紧扭头,闷声道:“知道了,你不用这么认真去说。”
方知收回手,脸色染上一抹绯红,轻咳两声,“怕你不当回事儿。”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嘛。”金三儿嘴角依旧噙着那不着调的笑意,却叫人格外想信她一次。
方知唇角微勾,将帽子按在她脑袋上,“我不图你富贵,我图你活着就好。”
本是暧昧至极的话语,金三儿却摇了摇头,笑道:“那你还是图我富贵吧,撑死比饿死好。”
“说的也对。”方知耸了耸肩,故意拉长尾音,“那…少爷,咱什么时候动身呢?”
金三儿撇了撇嘴,毫不留情的吐槽道:“车一会儿就来了,钱只够买两张三等车厢的,这票真是死贵死贵的。”
方知接过她手里的车票看了一眼,“再贵你也想去,那我就陪着你,把票退了吧。”
说着,便将两张车票放到了柜台上。
金三儿赶紧抢过来,紧张道:“你疯了!你要把票退了我们怎么去上海!”
“听话,退掉这个,三等车厢太拥挤了。”
金三儿撇了撇嘴,看起来都要哭了,把那两张三等车厢票像宝贝似的护在怀里,小声委屈道:“可是我钱只够买三等车厢的。”
方知眉头微皱,轻声哄道:“听话,退了这个,我给你买头等车厢的。”
“那你呢?”金三儿想都没想,下意识的先问出了口。
方知心里一暖,“我也是头等车厢,我和你一块儿。”
金三儿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真的假的?你哪来那么多钱?”
“你能猜出来我是谁,还能不知道我有钱没钱吗?”方知轻笑一声,把票拿过去拍在柜台上,厉声道:“退掉这个,我要两张头等车厢的。”
那人也不墨迹,麻溜的拿出来两张头等车厢的车票,“好嘞,你补上钱就好了。”
“嗯。”
方知就这么补了那些钱,他从怀里掏出钱袋子的那刻,金三儿才回过神儿来,在方知将头等车厢票放到她手上的时候,她都觉得这似乎有些不真实了……
见她又开始愣神儿,方知刮了下她的鼻尖,小声调侃道:“少爷您这是饿迷糊了?”
“没,没有。”金三儿红着脸瞪他。
“那这是怎么了?”
金三儿挠了挠头,尴尬的转过身去,小声道:“我,我会还你的。”
辛好方知弯下身子,将脑袋凑了过去,能把话听个仔细,笑道:“不用你还,我不缺这些,不过…以身相许可以。”
金三儿脸红的不行,一听这话,又扭头瞪了他一眼,却正对上他的视线,无奈道:“你!不正经!”
“正经的是君子,我是男子,还是个被未婚妻抛下要去找别的男人的男子。”方知轻声道。
“你!”金三儿一听就明白了,这是她家老爷子给她说的婚事,方家大公子方知。
方知淡淡一笑,看着她的眼睛,欣赏着她吃惊的表情,缓缓道:“嗯,我是和你有婚约的,你的未婚夫。”
“你……”
完了完了,这下子倒好了,自己不仅把他当家里的下人使唤,还叫他知道了自己喜欢的是上海的一个男人,这在戏里才会出现的狗血戏码怎么出现在自己身上了!
金三儿嘴角抽搐,默默咬牙,片刻后竟开始倒打一耙,用手指着他,心虚道:“那你跟着我干什么!你从一开始就是有预谋的!”
“我确实是有预谋的啊。”
方知毫不掩饰,一把抓住她的手,将人一把拉进怀里,温热的气息逐渐逼近,贴在她耳边温声道:“我看上你了。”
金三儿身子一颤,赶紧挣脱开,“你离我远点儿啊!”
方知微微皱眉,却也没再说什么了。
列车比预想中来的要快,车到了后,金三儿逃一般似的就往车上爬,方知则跟在她身后,生怕叫人磕碰到,“小心些。”
*
北街的孙大夫病了,东街的孔大夫病了,就连杨大夫也病了,唯有程大夫一刻都不敢耽误,挎着个药箱子跑过来了,连眼镜都差点儿忘了拿。
他穿着那黑色长褂进屋那刻,宋翳可算是松了口气,赶紧叫自家舅舅好好坐着,又站起身给他挪地儿,对程大夫道:“您给我舅舅瞧瞧,今儿个就这么看不见了!”
程大夫一听,赶忙戴上眼镜,上前拽着宋文仔细瞧瞧,这手刚搭上脉搏,眉头就皱起来了,“看不见了?慢性中毒了?”
“慢性中毒?”宋翳抬手的动作一顿,眼珠子瞪得老大,“这是我舅舅,谁敢给他下毒啊!”
“应该是慢性中毒,只是这药…绝不是买到的,不知道是从哪弄来的。”
程大夫叹了口气,又道:“我先给他试试针灸,一会儿再熬些药灌下去看看,你出去吧,给我叫两个下人过来帮着我就行。”
宋翳重重的点了点头,“好,那大夫您可一定要治好我舅舅!”
“我会尽力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程大夫摆了摆手,就低头在盒子里找起针来了。
宋翳虽担心,可舅舅此时最想见的莫过于是妹妹了,他也不敢再耽搁,拿把手枪别到腰间后,随便披了件外袍就往外跑。
此时的水袖居内,乔孰月刚把饭菜摆在桌上,细心的给小姑娘先倒了杯热水,温声道:“这都是热乎的,你得趁热吃,凉了可就不好吃了,你昨儿个吃了那些个糕点,今儿个再不好好吃些饭菜,怕是会不舒服。”
小姑娘故意环起手来,扭头道:“这么些个,金姐姐不在,我一个人哪吃的完?”
“她去上海了,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恐怕我们家只只儿得多吃点了。”乔孰月打趣道。
“金姐姐去上海干嘛?”
小姑娘轻哼一声,现在这待遇虽然和原先刚来水袖居时一样,可这相处起来真是……果然,把话说开了,乔孰月的语气和眼神都变得和糕点一样甜腻了。
乔孰月微微抿唇,不经意地摊开手,晃了晃指尖处捏着的小金铃铛,声音清脆还泛着金光,小姑娘的眼神一下子就亮了。
“她去上海找她心上人了,我在北平陪我的心上人。”
“金色的铃铛哎!”小姑娘眼睛睁的大大的,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手里的铃铛。
乔孰月唇角微勾,故意递到她眼前,小声道:“我们家只只儿喜欢?”
“喜欢!”小姑娘毫不犹豫的点头。
乔孰月放到她面前的桌子上,笑的一脸宠溺,“喜欢就是你的。”
“给我了?”
小姑娘有些惊喜,这小金铃铛在宋家不算什么稀罕玩意儿,可那些都是哥哥和舅舅给的,不似乔孰月给的这个,能让自个儿的心砰砰砰的跳个不停。
乔孰月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看,“自然是给你的,这个我早就叫人去做了,你瞧瞧,上面还刻着一朵花呢。”
小姑娘拿起来在眼前儿仔细瞧了瞧,看着那朵桃花,道:“是哎,是桃花,好看!”
“你更好看。”乔孰月没来由的接了一句。
要不就说年纪大的心眼子多呢,在哄小姑娘开心上面,乔孰月那情话可真是一套又一套的。
小姑娘哪经得起他这么一本正经的调戏,早就红了脸,害羞的捂着脸,小声道:“别,别说了。”
“我说的是实话,我们只只儿最好看了。”乔孰月看着小姑娘害羞的模样,不免轻笑出声。
他的笑声不轻不重,小姑娘却听进了耳朵里,拽着块手帕挡着脸,恨不得赶紧把脸捂得严严实实的,凶道:“你别笑我!”
“好好好,不笑不笑,你先吃饭。”
“嗯…”小姑娘露出个眼睛看他的脸上的表情,发现他嘴角还是翘着的,赶紧皱起眉头,“你,你转过头去,不准看我。”
乔孰月不解,却是乖乖的背过身子,小声委屈道:“好好好,我不看,你多吃些。”
“嗯,不准回头看我!”
小姑娘才不管他这是又怎么委屈了,反正变得跟以前那正经样子不一样了,说话叫人脸红,细节也拿捏得很好,眼神也不像以前那样克制,现在这眼神**的倒像是要将她吃了一样,她现在只觉得自己是不是答应的太快,上了这个男人的当了……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