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安静的车内和电话那边的嘈杂形成鲜明对比,施尔蹙眉看了看手机,确认这是徐行的号码。

但是电话那头却是陈循的声音。

或许是喝多了,他声线低沉沙哑,贴着她耳膜有些隐隐的熨烫感。

“你不是说,晚点会过来吗?”

“……”

施尔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听见有人喊他名字,是个女孩的声音,她下意识觉得那应该就是刚才推着蛋糕车的潘怡然。

这么多人的聚会真的很好玩吧。

他又是主角之一,这么忙怎么还有空给她打电话呢。

今晚实在太乱了,刚和许久没谈心的父亲推心置腹、开诚布公地聊了会儿。一套感情牌打下来,施尔现在脑袋有点疼。以至于都没去纠结刚接通电话时,他问的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她嘴唇嗫嚅两下,讷讷道:“陈循,现在太晚了。抱歉,我先回家了。”

远处高楼大厦上的广告牌荧屏发出亮白色的光,高架桥上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像一条条璀璨的银河带。大晚上的,也不知道是哪来的跑车车队,一阵阵从她身边超车过去,发出轰隆轰隆的引擎油门声。

施尔觉得刺耳,稍稍侧了侧耳朵,转向右边:“你记得少喝———”

那阵引擎声急速而过,车内才稍微安静下来,她发觉陈循早已经把她电话给挂了。

男生都这么难懂的吗?还是只有他这么难懂?

施尔把手机从耳边拿下,关上屏幕,在黑黢黢的镜面反射中看见自己五官的轮廓。

她转头看见另一边座椅上还放着自己买的小礼物,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表露什么情绪。只觉得眼睛有些干涩,同时也觉得疲惫。

或许周廷盛说的对,她对待感情的态度就是没个定性。

从小到大,施尔对男女之间的风月就很模糊。别人初中高中就接触恋爱,她那时候还是个绑着高马尾戴红领巾的三好学生,也是同学们口中“班主任的跟屁虫”。

当然也有收到过情书,但她开智晚,没对哪个男生情根深种过。

后来又因为父母的事情,让她本能地对这种事的态度从懵懂变得有些排斥。

那时候不太喜欢施父施母把她和周廷盛凑对,她又对同专业里的学长“一见钟情”。说是一见钟情,其实更像是试探性地伸出对爱情的触手。

她是很懂“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原则的人,所以向学长告白的第三天被拒绝后,她就气馁了。

但那时母亲还在气头上,时不时就会在她面前骂施父。

“你别学你那个死老爸,十几年的感情还能变心!是只狗养了十几年也知道只回一个家!他花花肠子还追求新鲜感……”

好像“新鲜感”这几个字就这么钉住了施尔,为了证明自己没有遗传施父的新鲜感基因,她居然在大学这几年里都拿那位学长做挡箭牌。

挡了自己的桃花,也挡了很多不真诚的追求者。身边室友同学都夸她专一,可施尔也不知道她怎么就专一了?

表面上,大家以为她非那位学长不可。

但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只是一直没有眼前一亮的人出现而已。

对陈循或许也是这样吧。

她一直想表现得自己遇上喜欢的人就敢于出击。可事实证明,或许她只是一个在感情上没定性又容易放弃的人。

“喜欢”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她对学长的敷衍追求不算,对周廷盛一时兴起的磨合尝试也不算。

但陈循的爱搭不理,好像让施尔感受到一点了。

原来被拒绝会难过的,看见他和其他女生在一起会难受,还会失去继续朝他走过去的勇气。

感情真是奇妙的事情,明明她认识陈循也没多久。

就这么半迷糊半饱腹心事地回了家,她看见了蒋若妍发来的消息。

蒋若妍说工作结束了,暂时不回这边,下周两人在京大的毕业典礼上见。

一句话把施尔的记忆拉回了两个月前的论文痛苦查重时刻,好在终于都结束了。

因为知道她是实习生,所以台里那边很早就给她批过了5号到10号的短假,让她回去参加学校的毕业大典。

施尔这个专业的答辩在四月底就结束了,但正式办手续是在六月初的拨穗大典那几天。

那时候没想过会离开京市,来了一千公里以外的申城找实习。

在手机上订好周五晚上的机票,她才猛然想起厨房的碗筷没洗,昨天明明在备忘录上记着要买洗洁精的。

怕碗放久了会有异味,施尔看了眼时间,正好10点半,楼下小区的便利店应该还开着。

她没多耽搁,带上门禁卡和钥匙就出了门。

楼道这个点很安静,感应灯在她关上门的时候就及时亮起。即使如此明亮了,施尔还是被对门门口的一个不明白色物体吓得不清。

尖叫声卡在喉咙那还没喊出来,她往后退两步,瘦削的背脊骨贴上门面。镇定两秒后,她看清了那是什么。

居然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门口的陈循。

隔着两米不到的距离,她闻到了淡淡的酒香。

男生靠在门框那似乎睡着了,漆长的睫毛微垂着,被头上方的白色灯光拓下淡淡阴影。长腿一收一放,黑色短发上还沾了一点奶油,昭示着刚才他们应该玩得很开心。

施尔走近,半蹲在他面前,手指戳戳他肩膀:“陈循,陈循?”

“嗯……”他囫囵了声,喉结上下微动。眯着眼看她,像只迷蒙懵懂的小动物,没了平时冷清不近人情的模样。

施尔抿抿唇瓣,温声:“你忘带钥匙了吗?”

陈循依旧坐着没起身,眉骨轻抬,回答她:“口袋。”

他穿了套白色运动服,靠坐在门框那声音不大,抿着血色淡淡的唇,显得极为有些柔弱。说完“口袋”这两个字后,也没其他动作。

“要我帮你?”施尔试探性问他,见他没出声,就半倾下身体,探手到他左边的口袋那。

原来陈循喝多了像个小孩子,懒懒的,还是很话少。

她手摸过去,因为这姿势,耳朵就在他下颔处,能敏感地感知到他的呼吸频率。一起一落,有些规律的节奏。

而空气中的不知名热度缠着她耳根一点点往上蔓延。

陈循低眼,看着她莹白耳廓渐渐变红。淡青色血管外表是的一层细腻肌肤,清透干净得看见小绒毛。

他扯唇,提醒道:“在右边。”

“……哦。”她赶紧反应过来,小声抱怨,“你也不像不省人事啊。”

“嗯。”他不是很在意地应了声,漆黑一团的眸子转了下,视线移到她手上的门禁卡那,问,“你要去哪?”

施尔站起来,摸到钥匙帮他开门:“楼下小卖部买东西。”

“你说今天太晚了。”

他没头没尾地来了这么一句,施尔却听懂了。

她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说了句:“我有给你准备礼物的,明天拿给你吧。”

他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门开了,施尔伸手要拉他起来,才碰到肩膀那就感觉衣服布料上一阵湿意,又感觉他身上的温度烫得不太正常。

“为什么衣服是湿的?”她揩了揩手指。

她站着,这个视角正好逆着光,看不清表情。陈循撑着手肘从地上起来,没什么血色的唇收敛着:“他们泼我酒。”

他说这话时勾着颈,竟然有几分像委屈的小狗。

施尔有些想笑,但忍住了。眼神在他苍白脸上打转,指腹划过衣角下摆:“你脸色好差,是不是不太舒服?”

陈循垂睫,蓦地在她面前低下了头。

施尔猝不及防对上他乌黑的发顶,有点蒙,凭着本能抬手摸摸他脑袋。

“……”他不解看着她,大概也没反应过来,低声,“不是摸这。”

没等施尔开口,他抓过她的手放在自己额头那。

被这温度惊到,施尔掌心贴近,又拿掌背贴着自己额头对比了下:“发烧了吧?”

不知道他聚个餐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一身酒气,衣服都是湿的。发着烧居然还被人闹了一通,领口都沾上黏腻的奶油。

顾不得这么多,施尔拽着他往屋里走:“你先去房间换掉湿了的衣服,我给你煮个醒酒汤。”

本来想给他叫个感冒药外卖,但又怕里面什么药含有咖啡因或氯本那敏这种算在兴奋剂种类里的东西。

想着他这段时间小比赛很多,施尔选择作罢。

煮了一个豆芽汤,她端进房间的时候发现陈循已经倒在床上了。倒是有乖乖听话换了衣服,只是拧着眉,屈肘搭着额头,有些困倦地阖着眼。

把汤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施尔拿着冰袋放他额头上:“头痛吗?”

他没回答这话,蹙紧眉,用陈述的语气:“你今晚不高兴。”

施尔错愕:“什么?”

陈循睁眼安静地看着她,突然又问了一句今晚超出她意料的话:“你不追我了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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