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杀我，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

男人痛哭流涕，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他是这些人里仅剩的活口。

也是铁头众多小兄弟里，唯一一个播报出“无用的动心值增加了”的人。

他手上也没有血，也不是大奸大恶之徒。

“我可以放过你，不过你必须诚实回答我几个问题。”华十二道。

事实上，她本来也没打算杀他，但这个就没必要说出来了。

男人吓得瑟瑟发抖：“您说，您说——”

“为什么缠着我。”

华十二站在男人跟前，铁铲在对方头顶比比划划，上面还挂着碎肉和血浆。

“是竹叶青派我们大哥来的，还有昨晚的铁拳，我们都是听竹叶青的。”

男人吓得魂飞魄散。

贡献出一轮又一轮无用的动心值。

“竹叶青是谁？”

“竹叶青是大老板的军师，他和铁虎是大老板身边最红的两个人。”

男人脸色惨白。

仿佛刷了一层白霜。

“又是大老板……”

华十二觉得这个大老板简直像官道上的马粪，无处不在。

可她又不是苍蝇。

现在她听到这个名字就烦，烦死了。

她用沾血的铁铲敲敲男人的脑袋：“知道他在哪儿吗，那个大老板。”

男人身体一僵：“小的，小的不知。”

“说谎！”

华十二说着，抓起铁头的脑袋，按在男人脸上。

男人吓得屁滚尿流，崩溃大哭：

“知道知道，小的知道！！别杀我，别杀我！”

华十二微笑，铁铲轻轻抚摸着男人脑壳，碎肉和血浆抹了他一脸：

“很好，带我去找他。”

.

过了午时。

华十二从行李里拿出干粮，和师妹分着吃。

娃娃探头探脑，凑到华十二跟前：

“师姐，我们真要去找那个大老板啊。”

她昨天还是韩家楼一个谁都可以欺负的小角色。

今天就可以踢大老板的门了！

就算是狐假虎威，她这只狐也太威了吧！

“他很烦人，我讨厌他。”

华十二说。

活着的大老板始终是个隐患。

无论是对娃娃，还是对娃娃的家人。

她既然让娃娃从韩家楼里出来，就必须护她周全。

带路的男人如丧考妣：

“女侠，我可不可以不去？”

“你说呢？”

华十二晃荡着手里的柳条，上面串的不是鱼，而是铁头和他几个作恶多端小兄弟的脑袋。

就如华十二所言。

底线一旦打破，就再也回不去了。

昨天，娃娃还因看到车夫脑袋被砍，大吐特吐，今天已经很淡定地从死人怀里摸银子、看着人头吃饼子。

华十二将一串人头递过去：“拿着，我喝点水。”

“哦哦哦——”

娃娃手忙脚乱，她手上还有包袱呢。

男人瞥见柳条上油亮亮的大光头，狠狠打了个哆嗦。

“你也想拿吗？！”

华十二扫了一眼男人。

声音很轻。

拿？拿什么？

铁头的脑袋吗？

男人惊悚后退：“不不不，这等仙品，还是这位女侠拿着比较好，小的，小的不配，小的不配。”

说着，“啪啪”扇起来自己耳光。

“你这是做什么”华十二不解道。

随后又自顾自道：“我明白了，你想让我愧疚，觉得只要你打了你，我就不会打你了，是吗？”

“……你放心，我不打活人。”

华十二一边拧开水囊，一边轻声说。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男人跪在地上，哇哇大哭，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为华十二增加了许多无用的动心值。

娃娃看着男人，心里既同情又想笑。

表情十分怪异。

最终，还是善良占了上风：

“师姐，算了吧……他也不容易。”

“可我也不容易，我一个人杀他们一群人，我杀得也很辛苦。”

华十二认真说。

“他现在哭得可怜，可他若老实本分，根本不会跪在这里。”

这话……

很有道理啊。

娃娃同情心顿时少了一半。

男人头磕得邦邦响：“小的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小的回去一定老实本分，踏实做人，好好做人，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也行吧。”

华十二说。

男人傻愣愣地看着她，随后意识到自己被赦免了，面前的女魔头决定放他一马。

“只要你老实带路。”

华十二微笑。

宛如恶魔低语。

.

半个时辰后。

男人停下脚步，指着前面一条街道：

“前面，前面就是大老板住的地方，整条街都是，我跟着铁头大哥来过这里。”

尽管铁头真的变成了一颗头。

但男人还是习惯唤他“大哥”。

“你进去过？”

“没有。”

男人摇头，怕华十二不信，飞快补道：“我这样的身份，是没资格进去的，别看这城里人人都知道大老板，但没几个人见过他，除了竹叶青和铁虎，我大哥是一个，昨晚的铁拳是一个，还有韩家楼的韩大奶奶——”

听到“韩大奶奶”，娃娃打了个哆嗦。

男人并未察觉娃娃的异样。

他从未去过韩家楼，自然也没有见过韩家楼里的小丽。

他甚至没有见过韩大奶奶。

“有钱人都有很多宅子，你怎么确定大老板一定在里面？”

华十二又问。

男人呼吸一滞：“小的，小的不知道啊，小的只知道这一处，小的没想过……”

他结结巴巴，被华十二问傻了。

是啊，他怎么知道大老板一定在里面？

万一不在呢。

男人脸色煞白，冷汗直冒。

身体不自觉发颤发抖。

“你走吧。”

华十二说。

男人一愣，呆呆看向华十二：

“去、去哪儿？”

黄泉路吗？

他哭丧着脸，还没死，就一副死相了。

华十二奇怪：“你不是准备回去老实做人吗，你要是改主意了，我现在可以送你上路。”

“不，不，不，小人想活着，小的没改主意，没改主意——”

男人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

生怕少说一句，就和其他人一样变成无头鬼。

“还不快走？”华十二想剁人了。

可男人并未走，而是“扑通”一下跪在华十二面前。

“铁头大哥对小的有恩，小的快饿死了，是铁头大哥发话，让小的在他赌场做事，给了小的一口饭吃，还请女侠网开一面，等事情结束后，容许小的为大哥入殓下葬。”

娃娃呆住了。

这世上居然有这么胆小怕事，又胆大妄为的人。

他鼻子上还挂着大鼻涕泡，还敢为铁头求情。

“去去去，”华十二不耐烦道，“人都死了，我管你如何处置？！”

男人听到华十二许可，竟喜极而泣，窝窝囊囊哭起来。

华十二冷笑：“还不快滚！”

男人拔腿就跑。

“等等。”

他又立刻站住，恐惧地闭上眼睛。

然后，就被一个东西砸了脑袋。

“回去好好过日子吧。”

过了好久，男人睁开眼睛。

那恶鬼般的女人已经离开。

他瘫坐在地，劫后余生般吐出一口长气，突然觉得屁股底下硌着东西，摸出来一看，居然是一大块银子。

男人呆住了。

继而又哭又笑。

他朝着华十二离开的方向郑重磕头。

带着银子离开了。

.

“师姐真是性情中人。”

娃娃忍不住道。

她以为华十二放过那个男的，已经是网开一面。

没想到还会给银子。

而后又想起来，师姐昨天也给她银子了。

没想到师姐看起来不通庶务，但也只是看起来。

却见性情中人的师姐，走到门房跟前：

“我要见大老板。”

门房不屑：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见大老板？”

华十二挥起铲子，砸穿了他的头：

“我是你祖宗。”

门房轰然倒地，死不瞑目。

娃娃：……

“跟上！”

“哦哦哦。”

娃娃立刻回神，提着两人行李，拖着一串人头，飞快跟了上去。

呼，呼。

东西是越拿越重了……

门房被杀的动静着实不小。

不一会儿，华十二和娃娃就被一大群人包围了。

走在最前面的人，身穿青色长衫，看起来像个死活中不了举的落第秀才。

【“出现新恶魔：竹叶青。”】

他看着华十二，又看着华十二身后的娃娃，目光闪动。

他身后的人却没有这般镇静。

他们已经认出被娃娃拖拉着的那一串人头，最上面的那颗，竟然是——

“铁头？！”

“她杀了铁头？！”

……

人群一阵喧哗。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铁头竟真的成了一颗头。

一颗圆溜溜的头！

“姑娘是华十二？”

“不错。”

“为何登门？”

“杀人。”

“要杀何人？”

“谁拦我就杀谁。”

“华姑娘好大的口气，”青衫人突然笑了，他用恶毒的目光盯着华十二身后的娃娃，“我还从未见过有人杀人还要带婊子。”

娃娃脸色惨白。

但下一刻，她又平静下来。

因为师姐替她出气了。

“扑通”一声。

青衫人倒在地上。

脖子上还插着华十二的铁铲。

没人看清华十二的动作，甚至没看清她用的是哪一派的武功，哪一门的招式。

【“成功俘获恶魔‘竹叶青’，动心值 100！获取成就‘一笑倾人’：你微微一笑，就是他的一生。”】

恐惧无声蔓延。

所有人后退一步，两步、三步……

华十二收获了一大堆动心值。

【“哇哦，动心值大丰收，不过你出手也太快了，那个铁头和竹叶青还没怎么动心呢，心就停了。”】

“太麻烦了，就这样吧。”

华十二在心里说。

“让开吧，我要杀的只有大老板一个。”华十二轻声叹息。

这些人为什么不识相地滚远点呢。

护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默默为华十二让出一条路。

铁头死了，铁头的兄弟们也死了。

他们不想死，至少不想死得这么难看。

.

华十二见到了一张很大的床。

床上有九个非常漂亮的女人。

和一只肥胖丑陋的老鼠。

娃娃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又丑又肥的男人，居然是城里赫赫有名的大老板。

大老板在慌慌张张地穿衣服。

他从未想过，自己每个月花几百几千两银子养的高手居然拦不住两个女人。

其中一个还没有武功。

手里叮叮当当，提着两个大包袱，和一长串人头。

“你是华十二？你要什么？我有很多钱，十万够不够，不够还能商量！”

大老板激动道。

“今早之前，我只想带师妹离开这里，今天中午后，我改主意了，我想要你的命。”

华十二平静说。

大老板额上青筋明显，眼睛里满是恐惧和慌乱。

紧跟着，他咬牙说：“你杀不了我！我还有帮手！”

“铁虎？你等不到他了，他脚程快的话，现在应该已经到阎王殿了。”

“不，不是铁虎，”大老板眼中闪过孤注一掷的疯狂，“小弟，出来！”

原来这间屋子里还藏着一间暗室。

暗室门开了。

从门后走出一个人。

高大，强壮，手中还握着一柄剑。

“呀。”

娃娃惊呼出声。

不怪娃娃有此反应，因为华十二也十分惊讶。

大老板的底牌，这个叫“小弟”的男人，无论看起来多么精壮强悍，都掩不住他真实年龄下的青涩稚嫩。

他竟是个孩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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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