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纷扬扬的落下，和他上一世离去时一样，贺浔枫伸出右手接住飘落的雪花，掌心的温度尽管极低也还是使其变成了一滴水珠。
就像贺浔枫穷其千年挽留皇兄，可却仍然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
弱小的身躯蜷缩在雪地里，衣衫褴褛，浑身发抖，他渴望着在这寒冷的冬日里有一束阳光照在自己身上。
一把玄青色的油纸伞撑在小孩的头上，来人将馒头递给他，小孩抬起头看向来人，明明没有太阳可却看不清那人的神色，只是听见他说着：“愿意跟我走吗？”
已经万念俱灰的少年慌忙点了点头，饿了许久他已经说不出话，更无法思考这人为什么救自己，只是想着只要自己能吃上一口饭哪怕被人挖心剥皮都可以。
那人轻笑了一声，将他单手抱起，“以后你就叫贺秋尘。”
贺秋尘点了点头，现在倒是可以看清青年的面庞，不过更加吸引他注意力的是青年跳动的心，他靠在肩头，胸腔里的心跳声沿着贺秋尘的耳道蔓延至他的脊椎。
“师傅，你看这招如何？”贺秋尘一招结束后，看向喝着茶的贺浔枫，洋着笑意问。
“甚好。”贺浔枫抬目看向贺秋尘，浅棕色的瞳孔里噙着笑意，但是贺秋尘总觉得师傅看的不是自己。
“秋尘，明日我要出去一趟，你在家中好生待着。”贺浔枫摸了摸少年的头，当年皇兄也是这般。
“好。”贺秋尘点了点头，看着贺浔枫离开，只是倒映着青年背影的双目暗了几分。
几日前他的生辰上，他第一次见到贺浔枫喝醉酒靠在自己的肩上。贺浔枫双颊绯红，眼中氤氲着雾气，微张的朱唇，口中呢喃着贺秋尘这三个字。
贺秋尘发觉自己的心跳十分快，比当年遇见师傅时还快，他扶着贺浔枫的腰，听着那人温声喊着自己的名字，多年遮挡在心间的烟云突然散去，道不明的爱意见了光，他看向贺浔枫，“师傅，你……”
但没有等贺秋尘说完，不胜酒力的青年已经醉倒，靠在他的肩上，身体随着呼吸不断起伏。
“罢了，师傅我先送你回房。”贺秋尘打横抱起贺浔枫，才发现比自己高的人轻的像是只有骨头。
贺秋尘抱着贺浔枫回到房间，将人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后，准备离开时却无意间碰到了床边的装饰，随着很细小的咔哒声，一扇暗门打开。
抱着好奇的心态，贺秋尘往黑暗中走去，狭窄的甬道不知通向何处，两边只有几颗夜明珠照路。终于到达了底部，映入眼帘的是挂满墙壁的画像，但那画像上的人竟和贺秋尘长得一模一样。
贺秋尘满心欢喜，他未曾想过师傅也爱他，如今见到满墙的画像，觉得人生无憾，可当他靠近第一幅画时，眼中燃气的光芒却熄灭了。
画中的人是在逛花灯，恰到好处的光影使人面庞柔和了几分，但贺秋尘自被收养便从未离开过府邸，更何况去逛花灯，而且画上的贺秋尘服饰也不是他们这个朝代的，若是细说更像是几百年前的人的服饰。
贺秋尘敛了敛心神，看向第二幅，画上的人长跪在殿外。第三幅那人挂着和师傅一样的长命锁。第四幅那人被利剑穿心。第五幅是一个小孩子的模样。第六幅小孩提着篮子。第七幅那人高中状元郎金榜题名。第八幅那人浑身是血躺在血泊当中。第九幅那人长跪山门。第十幅那人提着师傅的剑向前跑去。第十一幅，那人在一片火海当中……看到后面，贺秋尘发觉自己的指尖已经冰凉，心脏也没由来的痛呼吸变得沉重。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暗室回到自己房间的。第二日醒来时，脑海里全是那一幅幅画。
少年回过神来，看着已经远离的背影，再次来到了师傅的暗室，轻车熟路的坐在案台前，看着被盒子装好的流苏，他明白自己更像是一个替身。
“师傅，我想去外面看看。”
“这……外面太危险了。”贺浔枫放下手中采买的物品，看向贺秋尘。
“那……师傅同我一路，如何？”
青年垂下眼睑，思考了几秒，答道“好。”
客栈里
“小二，两件上房。”贺浔枫想着两个房间挨得近应该就不会出事。
“一间。”贺秋尘按住师傅的手。
贺浔枫扭头有些疑惑看向他，“师傅有钱，不用省。”
“客官，我们小店也确实只剩一间上房了。”小二看两人形势有些不对，慌忙答道。
“罢了，一间就一间，待会饭菜麻烦送上来。”
贺浔枫坐在屋里看着手中的剑谱，没有去管贺秋尘。
待用完膳后，他张了张嘴想问徒儿睡哪里。
贺秋尘却抢先一步回答，“师傅，我睡地上就好了。”
贺浔枫刚想拒绝，但是感到一阵困意，只好点了点头。
半夜
贺浔枫感到身上被压着喘不过气，睁眼一看，是自己的徒儿压在身上轻吻着自己的脖子。
他张嘴想训斥时却发现自己发不了声。
贺秋尘抬起头看向师傅，“师傅你醒了，不要慌张徒儿给您的饭菜里加了点东西罢了，请听我解释。”
贺浔枫蹙眉，但浑身无力，也说不了话只能点点头。
“徒儿前几日窥得师傅暗室，便已经知晓师傅心有所属，画中人与徒儿极其相似，使得徒儿欢喜万分以为我们二人心意相通，可当徒儿细细思量才发现师傅所爱之人非我，但龌龊的心思一经见光便藏不住了，只是，希望师傅能继续把徒儿当做那个人的替身。”贺秋尘低下头埋在青年的脖间，“师傅，请允许徒儿自私一次。”
贺浔枫欲辩解，但是口不能言，只能感受着贺秋尘索取自己的每一寸土地。
清晨，贺浔枫睁眼想起昨夜的荒唐事，千年的情感都在那一夜爆发，他从未想过自己的感情会得到反馈。
贺秋尘靠在门口，看着师傅起身揉着太阳穴，他不后悔昨夜的行为，因为在那一刻师傅属于他一个人。
“贺秋尘，我……”贺浔枫哑着嗓子道，其实千年的夙愿被实现后，更多的迷茫像无尽的黑暗侵袭，他不知道自己苦苦追寻的是皇兄贺秋尘，还是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师傅，您不必再言语，徒儿明白……是我僭越了。”贺秋尘看着欲言又止的师傅，苦笑了一声。
“我还没说话……”贺浔枫发觉那人准备离去，也来不及多想，只是希望那人先暂时留下，于是嗓子带着沙哑，咳了几声，“你是不是该对我负责？”
“啊？”贺秋尘明显怔住，愣了几秒，慌忙答道，“负，肯、肯定要负责的。”
“那你现在为何还想离去？”
“没有!我下去找小二给师傅准备一盆热水清、清洗身体。”绯红色从脖子飞速蔓延到耳朵上，贺秋尘感受到师傅的目光，慌忙捂着耳朵往楼下走去，发烫的触感就像师傅的身体，因此少年的耳朵没有因为他的遮掩而恢复正常，反而更加红了。
贺浔枫看见他窘迫的模样，原本还无法辨清的情感有了答案，他爱的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贺秋尘这个人活的轻松肆意。
“罢了，千年了给自己谋求一次被爱的机会又何妨。”
换了个排版，算完结篇了，后面会写if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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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五世：师徒救赎(h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