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暴露

薄砚尘觉得奇怪,“这地方隐蔽,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寺内僧人现下都在前殿诵经,怎会有人呢?”

薄屹寒没说话,思绪却回到南夏那天。

那天躲在暗处,看着夏景年和一帮暗卫把柳姒带入房中,不多时,他看到一个一身黑衣戴着青铜面具的人也出现在屋顶上。

“嗨,”薄屹寒轻声道:“这么巧,你也看戏?”

那人极凶,没有犹豫便冲上来要跟他打架。

薄屹寒边闪躲边说,“你是来救她的还是来杀她的......别打了别打了,一会儿柳姒让姓夏的弄死了!”

看薄屹寒没有要动手的意思,暗卫停住,两人距离远了些,他往屋里看去,只见屋里的人前后倒下,最后只剩下了夏景年和柳姒。

薄屹寒抱着胳膊,啧啧两声,“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①。明明是一对有情人,却苦命成了敌人,真是令人唏嘘。”

那暗卫却看起来很生气,直接破门而入,当着薄屹寒的面带走了柳姒。

薄屹寒气定神闲,慢悠悠走进房间,只见夏景年面露痛苦,呕出鲜血。

他撇撇嘴,贱兮兮地问:“喂,夏景年,议和吗?”

夏景年昏迷前说什么来着?

哦对了,他说:“本宫对不起南北两国的百姓。”

好生奇怪。柳姒当时不是被那个面具暗卫救走了吗,怎会出现在这里,还身受重伤被薄砚尘的人救下。

薄屹寒想不明白,猜测难道是柳姒上面的人怕柳姒落入夏景年的手里,说出他们的秘密,所以救走柳姒后就被他们自己人下了毒手?

那现在在找柳姒的这个人,是来杀人的?还是救人的?

薄屹寒冷的一颤。

薄砚尘在一旁看着角楼的动静,有些着急:“小皇叔,咱们过去吧。”

薄屹寒点头,“这里头是个什么构造?能不能把人堵在里头?”

“能,这里头的暗道只有一个出口。”

角楼的灯熄灭了,看样子应该是有人进了暗道。

“走!”

薄屹寒在前,推开了角楼的门,只见里头漆黑一片,借着雪光隐约能看到东边墙上有两个书架开着,一道门出现,像个大黑洞,有些瘆人。

两人的注意力都在那暗门处。

突然,一把利刃从一侧书架后径直刺来,薄屹寒反应极快,推开薄砚尘,利落的躲过刀刃,可谁知另一侧又来了一把同样的武器,他只能往上躲,可还是被利刃划伤的手臂。

这武器不知什么材料做的,甚是锋利,薄屹寒穿的这么厚,但还是察觉手臂上一阵刺痛,温热的液体顺着皮肤与衣服往下流。

薄砚尘赶紧拿出袖口中的火折子点燃,上前查看,“怎么样!”

借着不太明亮的光,薄屹寒看清了眼前的人。

和洛阳遇见的一样装束暗卫,不同的是,看身量身材,面前此人似乎是一个女子,双手执双弯刃,那刀打眼一看就不是寻常的武器,黑的发亮,刀刃闪着寒光,等着舔舐人血。

薄屹寒也曾听过一些江湖上的传言,江南有一女侠,专门劫富济贫救些穷苦百姓,上了朝廷的通缉名单,此人只要出现在众人眼前,便是一身黑衣,手握双刃。

不过,倒是没听过此人戴青铜面具。

“你是兰灈?”薄屹寒问完,又否定了自己,“你的双刃虽锋利,却缺少实战,你不是兰灈。你是谁?”

那人似乎没有要回答他的想法,直接踢倒了一个书架,随即拿着双刃上前与他二人交战。

薄屹寒二人躲过书架,薄砚尘问:“要活的死的?”

“活的归我,死的归你。”

“......”

薄砚尘也抽出短剑,挡了那人几招,两个男人虽然是第一次与人交战,却格外的有默契,黑衣人咬着牙接了几招,双刃与短剑发出刺耳的交锋,很快薄砚尘就发现了对方的破绽。

一个飞踢,那人右手的刀刃飞走,他上前一步用剑抵住对方脖颈,下一刻就要割破。

“等等!”

就在薄屹寒与这女人擦身而过,他闻到了一股子栀子花的沁香。

这个味道,仿佛穿过无数岁月,从漆黑一片的山洞,从星光满天的小舟,从热气腾腾的鱼汤面,就这么传了过来,几乎是下意识,他让薄砚尘住手。

几步上前,薄屹寒猛然期身上前,伸手扯下了对方的面具 。

一张绝美的脸出现在火光下,眼神带着不服输的倔强,短剑已经划破皮肤,血流下来,给她添上一抹美艳。

姜满见被识破,这一瞬她思考良多,最后下意识去咬袖口的毒药,却被薄屹寒抢先捏住下颌,修长的手指陷入凝脂般的肌肤,另一只手将她的腕骨抵在冷硬的墙上。

薄屹寒盯着她。

这要是换做是别人,薄屹寒脑子里第一个念头肯定是,她怎么会在这儿?紧接着就是明白过来这人和柳姒是一伙的,也是属于那个第三组织的人,是极其危险的人物。

可这人是姜满,那就另当别论了。

他现在想的是:还好老子反应快,薄砚尘这家伙手可真快,真暴力!

还好三皇子殿下不知他心中所想,不然非得吐血不可。

薄屹寒先前觉得奇怪,上辈子是世子妃的人,这辈子却变成青一阁的商女,就算姜满重生了,那这里面也差了十万八千里。

可如果此人和柳姒是一伙人,为了挑起战争留在北安,那就说得通了。

意识到这点的薄屹寒莫名心虚。、

柳姒到如今这个地步,自己功劳不小。

也不知道姜满是来救柳姒的还是来杀柳姒的。

要是来杀的,那还好说。如果是救,那他不就成了姜满的仇人?

所以他先发制人,“你和她是一伙的?”

姜满很快她反应过来,美目瞬间蒙上薄雾,“果然这一切,你是始作俑者。”

薄砚尘不知道他二人之间的事,没吭声静静看着。

薄屹寒道:“你是来救人的?”

听到这话,姜满停止挣扎,也不顾自己现在多危险,连忙颤声问:“她,现下如何?”

“现在还活着,不过生了重病,时日无多。”

姜满瞪大双眼,看着暗门的方向。

薄屹寒手渐渐松开,即使知道她大概率不会说,可还是问:“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姜满睫毛微颤,咬着牙没有开口。

薄屹寒突然轻笑,声音却冷淡,“别害怕。我只是好奇,你们究竟是为了什么?就为了让南北开战?还有,你这双刃,是谁教你的?”

“......”

“当然,”薄屹寒唇角微勾,向后退了一步,眼底寒冰,“你可以选择不说,不过,那暗室的人你永远也见不到了。也可以选择跟我合作,我把那人带到王府救治,你可以来看她。选一个。”

姜满指节发白,手里的左刃掉落,在青石板上磕出清脆的响:“你拿什么保证?”

“你信我或不信我,在于你自己,我没必要跟你保证什么。”

姜满望着他,心头一震晃动,沉思片刻,说:“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自己想。”

“......”姜满沉思片刻,道:“既然合作,我也有权利说或不说,王爷,命在我自己手里,你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我。”

“你不该这样轻言生死。”

姜满错愕一瞬,很快恢复了淡然的神情,说:“你若能答应不逼问我,我可以跟你合作。”

薄砚尘皱眉,“这叫哪门子合作?”

薄屹寒说:“......可以。之前说好的,我带你入琼林宴。十日后,琼林宴上我邀你入府,到时,你自会见到想见的人。”

姜满深吸口气,眼睛中多了些晦暗,她声音颤着说:“王爷可别反悔。”

说完,她从地上拾起双刃,回头看了眼暗门,转身走了。

薄屹寒从怀里掏了个帕子,从薄砚尘手上拿过短剑,把上面的血迹擦干净,又递给他。

见他始终不语,薄屹寒说:“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不必遮掩。”

薄砚尘摇头,看着擦干净的短剑,低着头眼中情绪复杂,“我觉得小皇叔不该放走那人,又觉得,小皇叔或许在下一盘棋。砚尘怕说错话,坏了小皇叔的计谋。”

薄屹寒笑了声,“哦,我是下棋的人啊。”

薄砚尘也笑了,说:“与其说下期,不如说小皇叔是观看下棋的人。就连下棋的人如何走,都在你的掌控之内。”

薄屹寒笑容顿住,看向窗外寒风凛冽,他慢慢隐去眸中的情绪,道:“是吗。”

雨轻飘飘的又下起来,他想起今日姜嫄山山间路滑,不知道她一个姑娘家能去哪儿。

他说:“雨落山寺,只希望我所求,顺利如愿。”

“小皇叔求什么?”

“抚平一切遗憾。”

……

姜满捂着脖颈,随便找了个房间躲进去。

她手握短刃,精神并未松懈,若是这房中有人,现在肯定已经殒命。

看到桌上虽有残羹,但并未有人的痕迹,她松了口气,撕了块布条下来捂着伤口。

她那双墨绿的深眸此刻竟然一点慌乱也看不见,若是熟悉的人看见了,定然能看出来她此刻心情还不错。

突然,榻上传来动静,姜满吓了一跳,下意识拿着短刃便刺了过去。

一只雪白的狸奴从被子里钻出,看见她,便“呼呼”传来声音。狸奴娇小,蓝色的眼睛有神,一点都不害怕。

姜满的手骤然顿住。

她缓缓坐下,狸奴便过来蹭她。

收了短刃,摸了猫儿两下,“寺中不用荤腥,你这馋嘴的野兽如何生存?”

“喵~”

“我带你走。”

不多时,薄屹寒两人归来。

薄砚尘翻箱倒柜把房间找了个遍,“见鬼了,我的猫呢?”

两人没找到猫,薄砚尘难掩失落,但是两人还是连夜下山。

折腾了一天马儿累了,走得很慢。

姜嫄山往长安走的路上很僻静,两人一边吃着从寺里拿的野菜馅饼一边骑着马慢慢走着。

“诏书的事,还未谢你。”薄屹寒吃着东西含糊不清。

薄砚尘笑着摇头,“小皇叔此招太险了,若我未能参透其中深意,那就白忙活了。”

薄屹寒抬头灌了口水喝。

马蹄声音踢踏作响,薄砚尘踌躇开口,“我原以为,小皇叔和陛下太子他们一样,是愿意和南夏......一教高下的。”

“打仗就打折,还一教高下,”薄屹寒拍拍马头,“都打了这么多年了,累了,好不容易有机会,谁不想回京做个闲散人,你看看长安,多繁华,多热闹,美人美酒,数不胜数,谁愿意在边关蹉跎。”

薄砚尘抬头认真的想了想,说:“可是长安这些人势利眼惯了,小皇叔回来不久,可能还没有领教过,他们很......反正说话挺恶毒的。”

“承让哈,已经领教过一些了。”薄屹寒叹了口气,嘴里叼着最后一口饼,仰头躺在马背上,双手垫着后脑勺,“战王这个头衔存在的本身,就是因为战争。如果没有战争,那一切都没有意义了。为了留在这里,我说的是堂堂正正、受人尊敬的留在这里,我必须寻找别的出路,这也是我找上你的原因之一。”

薄砚尘有些发愣地听着。

“其实从某种角度想,你跟我差不多,可有可无,又无依无靠。”

“......我不是,”薄砚尘脸色有些红,无力地辩解道:“我还有阿姐。”

“哦,你说白天那个东方夫人,”薄屹寒侧头看他笑了笑,“别人的妻子,别惦记了。”

“她就是我阿姐而已。”

“你最好是,你那眼珠子都要挂在人家身上——”

薄屹寒忽然住了嘴。

别说,这点也挺像的。

他转了话题,“我给你几个路子,去找找陆相贪污的证据,然后交给一个人。”

“陆相?”薄砚尘显然没想到薄屹寒先下手的竟然是陆英,“他虽树大招风,可他是二哥的老师,说实话,虽然二哥支持者也不少,但势力终究照太子少了太多,咱们何必浪费力气去找他的麻烦。”

“这还不简单,因为太子和他的人,咱们现在还动不了,只能从老二这边下手,你只管去做,砚尘,我希望你信我。但是有件事我得跟你说明白了,我手里的兵权,陛下总有一天要想办法收回去,但不是现在,所以陆相这事我不能出面,更不能用这点权去做什么,只能你来。”

“我信你。”

①源自于李商隐《无题》

谢谢宝宝收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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