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佐听着游羽的房间没了动静，又过了半小时，他才起身出了门。

他没开那辆越野出去，从车库开着摩托离开的，这摩托是他来了猫头鹰市以后自己买的二手货，路上他避开了空中巡视的【飞鸟监巡机】，照着雪俞给的地址去了幻日酒吧。

幻日酒吧开在离克罗默晶簇建筑群很远的第五生活区，这个区没什么克雷默高层居住，但是会有很多人过来玩，属于某种意义上的娱乐区。

幻日酒吧属于其中较有名气的，主要是因为这里的表演很劲爆，脱衣舞尤其有名，特别是有个叫“碧眼金猫”的男伎，据说他的表演场场爆满，一票难求。

商佐当然不是来看表演的，他目标明确地走向吧台，手指扣了吧台两下，“龙舌兰59，他日山雪。”

酒保看他一眼，“稍等，先生。”他慢条斯理地调出一杯他日山雪，递给商佐的时候手腕上的通讯贴片碰了商佐一下，商佐收到了一个房间号。

“谢谢。”商佐冲酒保一笑，端着酒走进了人群，往得到的那个房间走去。

路上，他总觉有人在看他，目光四下逡巡之后，在人群中看见了一个金发碧眼的男生，他不认识，但总觉得那个人看他的目光有点奇怪，不像是对他有兴趣，倒像是有点怨恨他。

商佐有点摸不着头脑，费佐和他在这里都不太会有什么情债，但保险起见，他还是在嘈杂的会场内溜达了一会儿，拒绝了几个搭讪的Omega，等那个金发碧眼的男生走了之后，才去了那个房间。

说是房间，其实是酒吧老板的办公室，商佐敲门进去，里面的人显然对他的来到毫不意外。

“商佐是吗？”办公桌后坐着一个长直发的女性Omega，黑发看起来干练又清爽，双眼黑中带红，信息素是淡淡的草莓味。

“您好。”商佐在她对面坐下，“是我，我想来拿点东西。”

“明白，”女人从桌下拿出一个包扔给商佐，“你可以叫我高妮。”

商佐一把接住那个包，一边拉开看了一眼，一边说谢谢。

高妮看着他，“统领让我给你看看腺体，我是治愈系异能，你介意吗？”

商佐和上包，“不介意，你看吧。”

高妮起身走到商佐身边，商佐低下头暴露出自己的后颈，高妮伸出手轻轻按在腺体上，商佐随即感受到一股温和又平缓的异能注入了自己的腺体之中，带着一点很细微的痛感。

“痛吗？”高妮问。

商佐：“一点。”

“你的情况很特别，可能整个联盟都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你的腺体是因为你吞噬了人类腺体而生。我看了联盟医院出具的病历，你生出的腺体甚至不是你的基因，而是雪凡中将的，这也导致腺体跟你本身不相容。这跟你的种族特性有关吗？”

商佐答：“应该吧，常规来说我们吃的是什么器官，自己本来的器官就会携带上对方的一部分基因，但之前都是羽蛇之间相互吞噬，没吞噬过人类器官，也不会新生出一个器官。而且我们大部分时候也只是吞噬对方的鳞片、指骨或者牙齿。”

高妮松开了压在商佐脖子上的手，额角挂上了一滴汗，显然治疗商佐的腺体是个体力活，“我好像不能很好地改善你的腺体生长不全还有跟你不相容的情况，你病毒感染的载量不低……唔，真奇怪，按道理兽人都是病毒携带者，不应该成为隐性感染者才对。不过因为你这个不相容，估计也展现不出来，你现在有异能吗？”

“有。”商佐抬起头，张嘴露出自己犬齿的尖牙，“牙里有毒算吗？之前没毒。”

这是个有点鸡肋的异能，毕竟不能在战斗的时候冲上去咬人吧。

高妮观察了一下商佐上下的犬齿，她没敢伸手摸，只是远观了一下，“那你现在是一条真正的毒蛇了。”她调侃道。

商佐笑了下，“我的父亲都是无毒蛇，到我这里变异了，不知道他们听说会不会高兴。”

“他们可能会更加担心你的择偶问题，毕竟哪个Omega敢让你咬。”高妮笑着坐回自己的位置，“我暂时只能给你提供装备了，腺体如果有什么问题你随时联系我，我尽量想办法帮你解决。”

商佐：“好，谢谢。”

“对了，我还有一个个人疑问。”高妮靠在椅背上，神色有些暧昧，“单纯是我自己好奇，你知道这边很少有兽人，羽蛇就更少了，你也可以不回答。”

高妮打量商佐的神色没有不愿意，继续说：“我就想问，如果你们吃掉了亲人的头发或者皮肤，这些东西也携带基因，那你的发色和皮肤会变得跟对方一样吗？或者——你跟爱人接吻，交换唾液或者…吞掉精/液，属于一种吞噬行为吗？那会怎么样呢？”

商佐坦然笑了下，似乎不觉得这个问题冒犯，毕竟兽人一族向来开放，他说：“前一个的话是会的，后一个的话，因为这些□□不属于器官，所以只会短暂地在自己身上出现跟对方有关的倾向性，比如发色和瞳色会暂时出现一些跟对方类似的倾向，但不会持续太久。”

商佐没说的是，结为一对的羽蛇会相互吞噬对方身上最为尖锐的一片鳞片，之后两条羽蛇身上会长出属于对方颜色的一片鳞，这是一种像是人类交换戒指一样的行为。

“哇哦。”高妮暧昧地感慨了一声，“感谢你的回答，作为报酬，今晚有碧眼金猫的表演，你可以免费去看。”

“不用了，谢谢。”商佐笑道。

*

游羽一觉睡醒已经是早上，窗帘很厚实，房间在检测到他醒来的时候自动亮起一盏微光，他在微光里逐渐清醒，天花板上的时间显示是早上九点十三分。

他起身去洗漱间洗簌，期间顺了下自己有些凌乱的卷发，抓了根皮筋扎着，额间掉下几根碎发。他对着镜子看了下自己的脸，还有点肿，瞬间也不太想去实验室了。或许可以回池宅搬点东西过来，现在池临世应该不会拒绝自己搬家的要求了吧，只是……

游羽摸了下自己后颈的腺体，他没有被标记，回去的话，池临世肯定又要讲些废话。他有点不好意思跟商佐开口，请对方咬自己一下，对方已经帮了他太多了。

这么想着，镜子上闪过一道信息，提示门外有人。

游羽有点意外，不知道这么早会是谁，他猜测商佐还没醒，于是趿着拖鞋去楼下开门。他也是第一次开别墅的门，不太熟悉，研究了一下才打开，门外赫然是费文。

游羽不明白费文为什么会在这里，疑惑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费文盯着他上下打量了会儿，不知道再确认些什么，游羽被他看得不太舒服，皱起眉。费文察觉他的不适，收回目光，笑着说：“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游羽想到昨天的事情，有点不想跟费文过多接触，于是说：“今天可能不太方便，要不改天我们再约时间。”

费文沉沉看着他，“我知道的，游羽。”

游羽一头雾水，不知道他知道了什么，又不好撕破脸直接关门，只好耐着性子等他说完，甚至给了个眼神示意他继续。

费文：“我昨晚遇见他了，在幻日酒吧。”

听见幻日酒吧，游羽一凛，站直了身体，有点紧张，下意识问：“你认出来了？”

裘然在幻日酒吧跳舞的事情他一直瞒着。主要是因为池临世管得太宽，本来就不准他跟裘然来往，要是知道了还不想法设法把裘然从酒吧撵出去，裘然自己还挺喜欢这份兼职的，他不想裘然被自己影响。而费文很崇拜池临世，游羽思索着该怎么让他别告诉池临世。

费文继续说：“所以，池叔叔和我妈都知道这个情况，也默许了，他肯定也无所谓。”

游羽一惊，“他们都知道了？”说完又感觉哪里不对。

费文点头，“是啊，昨天池叔叔不是说了吗？让我照顾你。”

游羽一愣，终于反应过来费文跟他说的不是一件事，松了一口气，但又马上意识到费文的意思是商佐昨晚去了幻日酒吧。昨天他们回来这么晚，商佐居然还有精力出去逛酒吧，Alpha体力都这么好的吗？他倒是不在意商佐去，都是成年人，没有感情的婚姻没必要约束，趁这个机会他还能跟商佐卖个好。

于是他说：“昨晚我也在，我们一起的，中途我去了卫生间，所以可能你没看见。”

这下换费文愣了，他面色生冷地沉下来，“阿月，你何必为他遮掩？”

“真的，我真的去了，昨天的表演就是那个叫什么碧眼金猫，对吧？”游羽说得坦然又自信，主要是之前让裘然帮忙送婚纱的时候，裘然提过一嘴，说昨晚他要上班。

费文一听，也犹豫了，因为昨晚的表演真是碧眼金猫，是他找了好久的票，他脸色变了几番，最后呐呐说出一句：“他怎么带你去那种地方？”

游羽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那没什么事我先关门了。”

“等一下，”费文赶忙拉住门，把手里提了半天的东西递给游羽，“我给你买了早餐，都是好吃的，你拿着吧。”

游羽没拒绝，怕拒绝了又要浪费很多口舌，抬手接过了费文手里的早餐，低头一看全是费文爱吃但他不爱吃的，勉为其难地说了声“谢谢”，终于关上了门。

终于送瘟神一般送走了费文，游羽准备回自己的房间，一转身看见了抱着手靠在墙边的商佐，商佐站的地方刚好是玄关的死角，门口看不见，费文没发现他，也不知道来多久了，此刻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游羽很坦然，毕竟昨晚外出夜不归宿需要打掩护的人不是他，“你听多久了？”

商佐也很坦然，“从一开始。”

游羽笑，“下次你提前说一声，免得我没准备，差点露馅。”一边说着，游羽一边往餐厅走，商佐从墙边起身，跟在他身后。

“我没想会被他看见。”商佐解释。

游羽走到餐桌边，把袋子里的食物挨个摆出来，看看有什么能吃的，“你要吃点吗？”

商佐看了眼游羽摆出来的东西，也不能说不好吃，但都很油腻，并不适合做早餐，他缓缓摇头，迟疑地问：“你喜欢吃这些？”

游羽也摇头，“不喜欢，他都是按照自己的喜好买，我每次就带着吃一点，结果他就以为我喜欢吃这些，但都是食物嘛，不喜欢也不是不能吃。”

“嗯……不喜欢的话，”商佐停顿一下，“我做了早餐，你要不要试试？”

游羽有点惊喜，“你还会做饭？”他说着就已经开始果断把费文带来的早餐往回塞。

“嗯，出任务的时候学的，走到哪就学点哪的菜，所以什么都会一点，不过还要等一会儿。”商佐说。

“没事，我也不是很饿。”游羽把费文拿来的早餐全部塞回去，打包得比送来的时候还要完好。想着反正还要等一会儿，他没话找话地聊，“你昨晚是去看表演了吗？碧眼金猫？”

商佐稍稍站直身体，“没有，我只是去逛逛。”

“啊？”游羽很是意外，“其实还挺好看的。”

商佐眉头一扬，抓住了重点，“你看过？”

“是啊。”游羽点头，裘然给他的免费票，不去白不去，他去过好几次，也看过别人的场次，什么风格的都有，裘然跳得确实好，柔中带刚，性感又有力。

商佐暗自思忖，Omega喜欢这种？

厨房里传来“叮”的一声，商佐食指扣了下桌面，吸引了游羽的注意力，然后说：“等我一下。”

游羽目光落在商佐一闪而过的手上，他从残影里发现商佐的手好像还挺好看的，不是那种纤长的好看，而是那种骨节分明有力，血管凸起性感的脉络，充满力量感的好看。

几分钟之后，商佐捧着两份奇怪的早餐出来了，其中一份被递到游羽面前，游羽看见那份早餐的时候，表情有点恍惚，他安静了半晌，甚至忘了眨眼。

许久之后，他不太确定地问：“这是……？”

商佐打量他，解释：“这是联盟第二行政区的做法，当地把这个叫做波奇，其实就是类似我们的三明治。”

“原来是这样。”游羽若有所思，喃喃自语，“怪不得……”自混乱区那天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这种样子的食物，这种食物来自草鸮行政区之外，是他没去过也不可能去的地方。

看着游羽的样子，商佐也有些不太确定自己专门做这个对不对了，自他认出游羽时当年他救过的那个小孩，他就没法不关注游羽。他记得自己当时给了游羽一个波奇，不知道对方还记不记得。

他小心翼翼地问：“不喜欢吗？不吃也行，很多人不喜欢这个味道。”

“不，不，”游羽赶忙摇头，“我喜欢的，只是想起一些事情。”

他看着波奇有些感慨，他忍不住想起了他在混乱区……的那些经历。

未来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商佐找到刚下班的裘然。

商佐：请教我跳舞。

裘然：…………

裘然：莫挨我，我真的会谢。

(塞了30章存稿进存稿箱，存稿箱吐不吐我不知道，塞得我快吐了，好累，明天开始日更)

谢谢百战成诗和一只黑色的小水杯的营养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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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病毒（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