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跟裘然的对话之后，在联盟大楼最后一间亮着的办公室里，雪俞陷入了沉思，对面那个Beta提出的计划略有些疯狂，他企图阻止，但好像并没有生效，最后只能限定在动手之前先通知他。

他很早就注意到了裘然的名字，但世界上名字有“然”字的人实在太多，高妮发来的简略资料里并没有提到裘然有哥哥，所以当初他并没有想太多。

直到今天裘然提到他有一个哥哥，雪俞不得不在意起这个问题，因为他曾经答应了一个的人要帮忙找他的弟弟，但那个人没来得及告诉他详细的信息，雪俞只知道那个垂死的人叫做“明”，而他的弟弟叫做“然”。

这两个字是他们在混乱区的代号。

雪统领爱岗敬业，从不下班，雪利作为他的养子兼护卫不得不随时陪同，只不过雪利是睡着的，雪俞是站在床边的。

呼呼大睡的雪利被叫醒，迷蒙中睁开眼，睡眼惺忪地看着雪俞，“怎么了，统领？”

“帮我查个人，我要他的详细资料。”

雪利揉着眼睛，坐起身，头上的呆毛凌乱地晃着，虽然看起来像是没有睡醒，但他没怎么耽搁，立刻下床，光着脚走到雪俞休息室的巨大光脑前坐下，回头问雪俞，“谁？”

雪俞报了裘然隶属于联盟特工组的编号，雪利飞快地键入，回车之后裘然的资料弹了出来，打头的是一张正面的证件照，哪怕是在证件照里，裘然的五官看起来也非常清丽，甚至有一些女性化的柔和，但蓝色的眼睛和金色的短发透利索的锐利，耳廓上一圈耳钉更是添了许多不同寻常的桀骜。

这些杂糅的气质分开看时让人无法把他们联想起来，但在裘然身上却恰到好处。

雪俞盯着看了一会儿，莫名觉得眼前的人眼熟。

“怎么了？”雪利问。

“只是觉得眼熟而已。”雪俞面对他的调侃没有生气。

“哦——”雪利拉长声线，“金、发、碧、眼。”

雪俞拍了他的后脑勺一下，把他头上的呆毛拍得歪掉，“你一天都在想什么，你要是太闲了，就去出外勤。”

“出外勤还有下班的时候，跟着你永不下班。”雪利低声嘀咕着。

雪俞淡淡问：“你说什么？”

雪利感觉头皮一紧，直起身，“我一会儿就把详细资料整理了发给你，统领！”

“嗯。”雪俞拍了拍他的肩，“我睡一会儿。”

南半球的夜渐深，这里的春日比其他地方更为寒冷，偶尔还会落雪，但联盟大楼里不会寒冷，雪俞上床之后很快就睡着了，小雪在他入梦时如盐粒般徐徐落下，飘进联盟大楼前的喷泉里，渐渐结成冰。

与之相反的，北半球正是秋季，夜里已经没了聒噪的蝉鸣，夜空的星辰洒满天际，月牙勾成一线，像是在夜空里开了一道细细的漏口。

猫头鹰市的秋夜依然有几分热，往年游羽会开着空调睡，但今年他告别了空调，商佐的体温偏低，在36℃左右。

室温低时，尾巴的温度还要更低一点，抱着商佐睡觉犹如抱着恒温的凉垫，而且也足够长，哪截不太凉了随时还能换一截。

这个被凉意围绕的秋日，游羽的睡眠尤其地好，气色也好了很多，精力充沛得与往年大相径庭，虽然之前有采血过度的小插曲，妨碍也不是很大，在克罗默研究院和辛克莱尔的实验室之间来回奔波，他也不觉得累。

林檎的治疗在一周之后就渐渐显出了疗效，器官的衰竭被扼制住，腺体细胞与病毒开始出现融合倾向，因为保密的原因，林檎无法亲自去医院复查，只能走外送途径抽了血由明青送去检验，检验的结果一片向好。

游羽看着林檎的检查结果，用“尤文”的通讯号发了一份给闵容，这方便的经验还是闵容更多一点，游羽也很愿意听取闵容的意见，所以他最近跟闵容讨论的内容除了联盟那个昏迷的病人，又加上了林檎。

发完消息，游羽用手支着头看坐在对面书桌前的商佐，商佐今天没有文件需要处理，此刻在玩……贪吃蛇。

商佐好像对这个游戏情有独钟，游羽检阅过他的游戏账号，蛇的类型已经收集了满图鉴，积分荣登联盟榜首，商佐也企图带着他一起玩，不过他俩时常在茫茫的食物海里以奇特的方式相遇，一口咬到对方的身体，然后GAME OVER。

游羽进行着自己盯着商佐走神的日常任务，智能极片颤了一下，他低头一看，发现是闵容发来的视频通讯，在两人多次交流之后，闵容察觉游羽对集团的理念也不认同之后，跟游羽的关系就渐渐好了起来。

游羽摁下接通，闵容的形象投影在房间里。

闵容冲游羽温和地点头，余光扫到一旁的商佐，转过身去打招呼，“商少将。”

商佐食中二指在太阳穴上点了又抬了一下，向他点头示意，“闵院长，晚上好。”

闵容看他随适的样子早已习以为常，翻了下手里的光脑终端，朝游羽说：“从检验数据看，你这个患者恢复得还不错，果然早期干预的效果会好很多。”

游羽笑起来，“他看起来精神状态也好了很多。”

闵容的镜片透着点反光，半遮着他的眼，他试探着问：“你有尝试给这名患者做结合率检测吗？”

“没有，”游羽摇头，“我没有结合率检测的仪器。”

跟病毒检测有关的仪器都是管制的仪器，需要联盟的许可，在猫头鹰市甚至需要集团的入城许可，虽然“尤文”这个名字在绿色名单上，但真的走起流程来非常复杂，暴露的风险太高，所以游羽没有去尝试购入。

不过既然闵容提起，必然有原因，游羽试着猜测，“你是觉得治疗期间患者的结合率会提升？有出现异能的可能？”

“对，”闵容点头，“本来主体的异能就有这个倾向，并且在一定程度上出现被动性，所以这样的可能很大。”

游羽心念一动，“那你们那名患者出现异能了吗？”

“出现了，”闵容顿了一下，“或者说他本来就有，是范围性的控制系异能，不过只有Ⅰ级，而且他一直睡着，对身边的人没有任何影响。”

“本来就有？”游羽疑惑皱眉，按照常理来说，有异能的人不应该出现因为感染载量过高而导致的器官衰竭。

“是的，这是个很特殊的患者，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吗？七八年前我们曾经发现过一名拥有【修复融合】系异能者的痕迹，这位患者就是这个痕迹。”

因为对游羽的信任度上升，再加上之前雪俞打过招呼，闵容坦诚了些，“他显然得到了一定的【融合】，但可能是被动的，所以融合并不完整，导致他身上同时存在低级别的异能和器官衰竭。”

“他已经昏睡了七年，靠营养液度日，之前已经病危几次，在生死线上徘徊，所以你送来的样本真的很关键，如果没有这些样本，他可能都活不到今天。”闵容有些感慨地说。

游羽的手指搭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那你们对【融合】他的那个异能者有眉目吗？”

闵容耸了下肩，“没有，这名患者去过的地方已经没法追溯了，相关人员都遣散了，而且也没看有其他受到影响的人存在，所有信息都断了。”

“没法追溯了？”游羽有点不明白，在联盟管辖之下，还有什么地方不能追溯，总不能是在猫头鹰市，受到集团的限制。

闵容沉默着点头，思忖片刻还是如实说：“这人来自混乱区，那里已经被瓦解了，相关人员也隐姓埋名送去各地安置，雪统领更倾向于保护受害者，所以我们也接触不到那些人。”

“混乱区？”游羽坐直了身体，搭在桌面上无意识敲击的手指停下了，几次张嘴之后，他犹豫着问出，“这人叫什么名字？”

这次闵容停顿了片刻之后说：“抱歉，我不能告诉你。”

游羽放在腿上的手渐渐握紧，“那特征？黑发？金发？……还是白发？”

闵容摇了摇头，但游羽注意到他说出“金发”时，闵容的表情有细微的僵硬，游羽连眨眼的动作都停下了，屏住呼吸，继续问：“我记得你上次说他快醒了？”

这次闵容点了点头，“他最近各方面反应都很好，昨天还动了下手指，我猜这一两个月之内应该会醒。”

“那……挺好的。”游羽松了口气，下意识看向商佐，对上商佐疑问的目光，他喃喃自语，“还好赶上了。”

闵容以为游羽只是单纯关心治疗效果，接着游羽的话说：“确实，你给的样本来得很及时，现在他的各项指标都已经恢复了。”

游羽微微点头，思忖着看向闵容，“那我可以要一份他的检验报告看一下吗?我……想做个对照。”

“可以，这个没问题。”大约是之前拒绝回答了游羽的一部分问题，这会儿闵容答应得很果断，立刻发了一份删去身份信息的报告给游羽。

游羽扫了一眼报告，将报告存下来，微微笑着看向闵容，“谢谢你，闵院长，”他顿了一下，“你的患者醒了之后可以告诉我一声吗？我也想分享一点取得成果的喜悦。”

说话时，他眼眸里闪着亮光，显得求知若渴。

闵容扶了下自己的眼镜，“当然没问题，你也算是参与者之一了。”

两人又松散地聊了几句，挂断通讯之后，游羽看向商佐，带着点不确定地期待，说：“我可能认识联盟这个患者。”

“那个一直睡着的人？”商佐问。

游羽点了下头，“你还记得我之前让你帮我注意一个叫裘明的人吗？”

商佐关上自己的贪吃蛇，点了头，“记得，是他？”

“很可能是，”游羽站起身，“七年前我就在混乱区，而我在混乱区的时候一直呆在他的房间，中间也曾经给他治疗过，所以，如果还有谁能被我的异能影响，那只能是他了。”

游羽长长舒了口气，“裘然找了他这么多年，我们都以为他已经去世了，但他可能还活着。”他说着，脸上浮现出生动的喜悦，眸子里点着星光。

商佐靠在椅子上，手随意地搭在两边的扶手上，“我帮你找雪俞确认一下。”

说完，他朝游羽勾勾手，游羽笑着起身走过去，到商佐身边时，商佐已经点开了跟雪俞的通讯记录，直接打了过去，游羽刚想提醒他联盟那边估计正是凌晨，雪俞居然就接了。

又拿到了新的稿子，是佐哥滴，太帅咧，等我抽空打个水印发出来哈哈哈哈哈，还带着羽羽送他的项链，要是可以直接在作话发图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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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认真（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