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一天半怎么能布置这么多作业,这是人干出来的事吗?”
康毓哗啦啦翻着卷子,手里的中性笔挥舞出残影。
“小林子你快把数学借我抄抄,要来不及了!”
“不借,滚。”
“你不顾我们之间的革命友谊了吗?啊我的心好痛!”
“你上次抄得一模一样连我妈签名都抄上去了!你知道陈放用什么眼神看我吗?我上次就对天发过誓,我再借你抄作业我就是狗!”
“为了兄弟狗就狗!你快拿出来啊啊啊!”
康毓猛扑过去掏林赫的桌肚,林赫死死捂着,誓死捍卫自己的数学作业独一无二不可复制。
“你爹的掐我大腿了,松手!”
程坤背着包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鬼哭狼嚎的景象。
康毓像是给自己眼睛装了GPS,程坤刚进门就被他的目光牢牢锁定。
“程哥,爸爸!数学作业借我抄抄!”
康毓一把鼻涕一把泪,言语中的悲切闻者落泪见者心伤。
“我写不完作业陈放要盐水沾教鞭抽我的,求求你了借我抄抄吧,我只抄一点,一点就够!程哥你最好了,救我狗命我当牛做马回报呜呜呜……”
程坤被他牢牢抱着腰,挣也挣不脱。他一手隔开康毓的脑袋,避免他涕泪横流沾到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校服上。
“好了你松开,我借给你就是。别抄我妈签名,我只有这一点要求……”
康毓千恩万谢,捧着那张闪着金光的数学试卷一溜烟跑了。
展朝阳套着一件雪白的羽绒服,没有穿校服。外面没有下雨,可他发梢却是湿的。
许是刚刚洗过头发,没有吹干就跑来了。
他歪靠着课桌,懒洋洋打哈欠。看到程坤回来,掀起眼皮聊作招呼。
“展哥你居然不补作业?”
李政哲终于写完了手上的数学卷子,赶紧烫手山芋一般塞进正在收作业的程坤手里,看都不愿多看自己的杰作一眼。程坤展开那张薄薄的草纸,入眼全是鬼画符,他读了半天,一个字也不认识。
“我可不像你,拖到学校来补作业。我早写完了。”
展朝阳从包里翻出试卷,笑眯眯递给程坤。
李政哲鄙夷:“你能这么勤快?借什么工具了吧?”
“作业帮,你值得拥有。”
展朝阳打了个响指,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探身凑近细瞧程坤的脸,程坤被他看得有些莫名其妙,撤步往后退。
“你......”
“你不高兴?”
“没......”
“嗯,是不高兴。”展朝阳托腮,“家里吵架了?”
这人是有什么读心术么?
展朝阳眯着眼,刚要开口说话,看到何旭华步履匆匆进来,他又闭上嘴。程坤便继续往后收其他人的作业。
何旭华敲了敲讲台,“强调一件事。最近学校里有小偷出没,大家都守好自己的财物,晚上下自习回去不要把钱留在教室。你们这趟放假回家父母应该都给了生活费,都护好自己的口袋。”
“快元旦了,如果有来教室讨钱买票回家的也不要理会,那都是骗子。你们学生能有什么钱,他们真要有困难国家政府会出手,不要同情心泛滥,他们缠着你们就赶紧来找老师,都听清楚了没有?”
学生们齐声回应:“知道了。”
何旭华满意的点点头,背着手在教室巡视一圈,从政治课代表手里拿过收上来的作业,准备回办公室再批改。
何旭华前脚离开,后脚教室里便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李政哲借着书本遮挡往后靠,侧过头问展朝阳:“有小偷?真的假的?”
展朝阳点头,“真的。上周五晚上有人翻窗户进去的,一楼的四个班加一块丢了两千多块,其中有八百是一个大冤种贡献的。”
“我嘞个豆,真有钱啊。我一周两百都过得捉襟见肘,居然还有人能一掏掏出来八百,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李政哲满脸艳羡,“不过我要是那个人,估计能气晕过去。报警了吗?”
“报了,人还没抓着。”
展朝阳摆弄桌上的铅笔,无聊的画着一副抽象简笔画,李政哲看不出来画的是什么东西。但展朝阳画得津津有味,甚至还露出了笑容。李政哲搓了搓脸,缩着脖子回去了。
程坤收了五十多份作业,康毓苦苦哀求他等到这节自习下课,他准给补上。反正耽误不了什么,程坤也乐意给他行个方便。
展朝阳提起草稿本抖了抖,把橡皮屑全抖落下去,他似乎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撕下来递给程坤。
“送给你。”
程坤带着疑惑接过来,纸上大约是个人形,有头和四肢,被杂乱的线条充斥,最清楚的是这个小人的脸上,一半哭一半笑,有些渗人。
这是我吗?
程坤一时愣住,原来在展朝阳眼中他是这个模样。
好丑。
“对J,你俩要不要?”
406宿舍里,三个人围坐在康毓床上,一人手里捏着一把扑克牌打斗地主。康毓扛了一大包零食来宿舍,本来想把之前箱底的零食先拿出来吃掉,结果在最底下翻出来一盒扑克牌。
程坤谢绝了康毓一起打牌的邀请,他实在疲惫,挨着枕头倦意就上涌。
林赫甩下两张牌,“对圈对圈!康毓你看着点外面。”
“看着在,对A!”
展朝阳一脸坏笑,“对2,就剩一张牌了。”
“靠,要不起要不起。”康毓扔了牌,“怎么又是展哥赢啊?”
展朝阳毫不客气的嘲讽:“是你太菜,输了几回了都。”
康毓下床穿鞋,“不行不行,气死我了。我去趟厕所你们等下。”
康毓进了厕所隔间,林赫借着他空出来的地方舒展双腿,展朝阳手里拿着扑克牌,分成了两叠,左右手各拿一叠,对头一翻,让两叠牌交错在一块。牌和手指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寝室里格外响亮,展朝阳急忙停住,看了一眼斜对角的铺位,确认程坤没有被吵醒,换成了抽取式洗牌。
两人正百无聊赖的等康毓回来,厕所里却传来他的嘀咕声。
“这冲水的水阀怎么关不上啊?还要再拧么......”
展朝阳停下手里的动作,和林赫面面相觑。
“他这......要去看看么?”
隔间里突然传来咔哒一声轻响,紧接着水流喷涌而出,康毓顿时爆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展朝阳反应极快,扔了牌下床。程坤也睁开了眼,从床上坐起来。
“康毓,出什么情况了?”展朝阳拍了拍厕所隔间的门。
康毓打开了隔间的门跳出来,手里拿着拧掉的水阀开关,上身湿透了,还在往下滴水。
“艹艹艹!”
他忘了寝室已经熄灯,一点都没有压制声量的大喊大叫,“都怪这抠门的学校,不干湿分离就算了,也不给安冲水箱,我给水阀拧掉了喷了我一身水!”
展朝阳探头看了看厕所里的情况,便池上连着的水管中间本该是水阀的位置正往外汹涌的喷水,喷到隔板上又流到了大理石地面,稀里哗啦声在熄灯之后的寝室楼被放大了百倍。
楼下有人拉开了窗户,冲上面大喊:“楼上的哥们,你大晚上不睡觉搞泼水节啊?你不睡我还要睡啊!”
程坤也看到了厕所的惨状,这样的动静迟早会把宿管招来,当务之急是把这水堵上。
“展朝阳,把外面的拖把拿进来,看能不能堵上。”
展朝阳得令,很快从一堆烂拖把中挑了一个还算看得过去的拿进来,义无反顾的一脚踏进隔间,不可避免地被水溅到,水流在冬日的晚上格外冰冷刺骨,展朝阳打了个哆嗦。
“卧槽......”
他将拖把头朝上,压在破口处,慢慢放下拖把杆。有拖把的支撑,水没有继续喷出,沿着拖把布条往下淌。但是好景不长,拖把突然往旁边歪倒,水再次决堤一般喷出来。
“我特么!”展朝阳骂了出来,赶忙去捡。
楼梯上传来噔噔蹬的脚步声,宿管提着手电筒闻声而来,用力敲门。
“406的,出什么事了?寝室长,把门打开!”
程坤无法,躲不过去,他硬着头皮拉开门栓。宿管进来直奔卫生间,一把将试图挽救的展朝阳拉到一边。便池上面的水管一直往上延申,最顶端还有一个水阀,宿管直接伸手去拧那个水阀,有些生锈,但耐不住大力出奇迹,水阀被一圈圈旋转,底下破口处的水慢慢消失了。做完这一切,宿管转过了身,看着自己身后的四个男生,每个都比她高,此时都像鹌鹑一样。
“小伙子,十一点了知道不?多大点事搁这鬼哭狼嚎的?”
康毓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的。
“阿姨,您是东北人儿不?”
食用愉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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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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