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山！”

栗原心音将三色排球高高垫起，然后稳稳当当接下。这样循环了几次最后停下动作，她抱住排球，有些得意地看向影山飞雄，“我学的怎么样。”

即使这两周每天都在放学后加练，但心音的水平顶多就算一个勉强看得过眼的初学者。

望着那双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影山飞雄的目光有些游移。

【好像小迪】

就像是每次叼回他丢出的球，等待着他夸奖的小狗。

影山飞雄沉默了，他握着排球的手都有些局促，排球不听话地想要从手中溜出，久到栗原心音都觉得他变成了一个不会说话的石头。

她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好吧，我觉得我可能确实再多练练...”

她拿着排球，向后退了两步。

“那个...”影山飞雄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是跟职业选手比的话还差的特别多，但是如果是跟一开始学的自己比，你已经有很大的进步了。”

他别过头，感觉栗原心音许久没有反应，于是又转回了脑袋。

他看见了一个黑乎乎的手机摄像头正对着他，后面还藏了一个圆滚滚的脑袋。

“不好意思。”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心音丝毫没有要放下自己手机的打算，她伸出手指，比了一个一，“可以再多夸两句吗。”

她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为什么要多夸两句。”

栗原心音犹豫了片刻，还是凑到他身旁，“这是我的一个小习惯。”

她在手机上滑动了一番，点开一个视频文件夹，文件名是【夸夸合集】，随后影山飞雄在这个文件夹里看到了许多人，其中还不乏经常和他打交道的教导主任——虽说他本人并不想多和教导主任打交道。

像是注意到他的视线，栗原心音点开了那个封面是教导主任的视频。

影山飞雄看到素来凶神恶煞的教导主任以堪称【柔情似水】的目光注视着摄像头，接着说出一连串的夸奖和勉励。

“我的成绩还算好，所以教导主任当时夸我的时候，我就录了这样个视频。”

“但是这如果对你有影响的话，我现在就把它删掉！”

“视频什么的没有关系，但是...”

“但是为什么要录这种视频吗？”

栗原心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影山可能不懂，我并不是凭借自己的意志和动力什么的就可以坚持下去的那种人，所以需要这些幼稚的【夸夸】视频让自己多坚持一下。”

“虽然不是很懂，但是什么方式都没有区别吧。”

“嗯？”

“就像是打排球，有的人是因为家里有人想要打排球，所以想打；有的人是因为和朋友一起，所以想打。只要一直在打排球，不停努力，不管是依靠什么作为动力都没有区别吧。”

栗原心音从小就听过很多安慰人和鼓气的话，其中不乏有华丽优美的辞藻，或者是寥寥几字的箴言。

影山飞雄的话很朴素也很纯粹。

但当真的注视着那双深蓝色的眼睛，莫名地有一种安心感。因为那双眼睛很真诚地告诉你，我发自内心地这样觉得。

“影山真的很会安慰人！”

通过这几天的训练，影山飞雄已经习惯栗原心音不知从什么角度散发出的感慨和夸赞了，但这一次的夸赞是从未设想可能收到的，他的语调有些升高，就像是真的因为这一句话陷入了困扰，“哈！”

“是真的！因为知道不会说假话，所以就可以排除社交方面的因素，很纯粹的那种安慰！”

说完这些，栗原心音就放下了手机，再次投入排球练习中，她的心情显然有些愉悦，还小声地哼着歌。

只留下站在一旁的影山飞雄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完全听不懂。

这是他此生第一次萌生出了关于自己是否要补补国语课的想法。

不过不管脑子里有多么纠结，影山飞雄还是很高质量地完成了五百组练习任务。

由于排球的期末考核迫在眉睫，栗原心音也加大了自己的运动量，不过是那种练习一小时休息二十分钟的渐进式加大，不知不觉就练到影山飞雄也收起排球的时候。

她在心里为自己今日【比肩影山】的成就欢呼。

“影山，你结束今天的训练了吗。”她看着影山把排球装到包里。

“是在学校的练习结束了，回家应该还能练五百组。”

好恐怖。光是想想在学校结束五百组的运动量，回家还要加练，栗原心音就感受到了一种运动过量的脱水感。体育系的男生果然都是怪物啊。

自从上次在路边遇到影山飞雄，她知道他们的家方向相同，不过影山的要更远一些，这也是他们能够一起遛狗的原因。

虽说两个人在路上都没有说话，但是莫名的有种和谐的氛围。

在路过拉面店时，心音感受到影山的眼神有些飘忽，步伐也放缓了，往一旁的小店看了好几眼。

“是想吃吗。”心音凑近询问他。

“哈？！没有。”他下意识加快了步伐，衣摆却被拽住。

...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大力，影山被拉得寸步难行。

栗原心音真诚地想要告诉影山飞雄，他真的一点也不适合撒谎。

本来跟她说话的时候，总是别过头。一到了撒谎的时候，他就恨不得把头旋转一百八十度直接扭到背后。

这样就像是惊悚片了，栗原心音不愿看见这种事情发生。

“拉面店的老板跟我说，排球部的人好久都没来吃了。”她双手合十，“麻烦影山和我一起照顾一下老板的生意！”

影山飞雄一边说着“并没有很想吃”这样的话，一边很自觉地调转方向快步往拉面店走去。

身后的心音露出了计划通的微笑。

“啊，是小飞雄。”大叔把挂在肩上的白布拿起，拍了拍影山的左肩，“这么久不来大叔的拉面店，我还以为宫城县多了什么不知名的竞争对手跟我抢客户，大叔我下班还去其他拉面店暗访。”

“不过吃了个遍还是没找到我的竞争对手到底是谁...”

“大叔，我要叉烧拉面。”心音从影山身后探出脑袋，打断了藤原大叔的胡言乱语，“你要吃什么。”

“猪肉咖喱温泉蛋饭组合。”还未等影山飞雄回答，藤原大叔就替他抢答了，他一边走向后厨一边说道，“从他爷爷带他来吃开始，就只会吃这一样，跟心音你完全一模一样啊。”

“大叔我做的叉烧拉面和猪肉咖喱温泉蛋饭确实好吃，但是不换着吃还是会腻的吧，真是两个奇怪的小孩。”

“这叫专一，大叔你不懂。”栗原心音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不一会，三碗热气腾腾的饭被端上桌。影山飞雄一个人包揽两碗。

藤原大叔果然还是在拉面里加了很多倍的叉烧，估计影山的另一碗饭也是擅自加的。

“我开动了。”

两人的话音刚落，栗原心音就感受到身边有一股风开始涌动，那是影山飞雄风卷残云的进食带来的。

好，好厉害，她有些看呆了。不过她注意到影山的手其实被保养的非常好，感觉是那种经常会抹护手霜的那种保养。

活的很糙的心音开启了思考模式，她机械地向嘴里装入拉面，盯着影山的手。

果然还是应该买个护手霜啊，她又想到了那天在自动贩卖机前购买牛奶的影山飞雄。

这一次，那双手在她眼中被笼罩了一层神圣的光辉，难道影山是那种，会给手进行牛奶浴的那种人吗。

完全不知道心音内心所想的影山莫名感到自己的手有一些凉意，他放下筷子揉了揉，等稍微回暖再次开始进食。

很有默契的，他们两人都趁藤原大叔不注意，把足量的钱放在前台，然后拔腿就跑。

下一秒，藤原大叔一边挥舞着锅，一边大声地说：“你们两个下次不许来吃饭了！！！”

刚吃完饭就飞速地跑步，心音觉得自己的胃不大好受，她放慢脚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影山不知从哪里拿出一瓶没有开封过的矿泉水，拧开递给了她。

“谢谢。”喝了水的心音如获新生，她微微叹了口气，“藤原大叔的父亲刚住院，他那么不容易还总想着多照顾我们一点。”

影山飞雄愣了愣，“我不知道这件事。”

“大概就上个月吧，藤原爷爷年纪也大了，老人家的毛病就是会多一些。”

影山飞雄想到了自己的爷爷，他的爷爷和藤原爷爷是旧识，所以经常带着他来这家店吃，一边吃一边和藤原爷爷斗嘴，那时候两人都精神的很。

看见身边的人垂着头，身旁的气息有些低沉，心音有些担心，“影山？”

“没事，我想到我的爷爷，他几个月前去世了。”

他的语气虽然很平淡，但是眼里流露出深深的眷恋。

不小心戳中别人痛处的心音立马紧张了起来：“影山，你的爷爷有没有什么很喜欢的事情呢。”

“排球。他也最喜欢排球了。”

“那他一定会在天上非常非常快乐地打排球，脱离了那些疾病。”心音夸张地比划着手势，试图转移影山的注意。

听到这个与他之前不谋而合的想法，他的心像是一块陷落的棉花，他笑了笑，“我也是这么想的。”

“不止如此！他还会在天上，很开心地注视着影山练习排球，会一直一直看着的。如果你幸福的话，他也会很幸福。”

“会吗”

“这是当然的，我可是很博学的人。”眼前的女孩信誓旦旦地点头。

【我们会感到难过，是因为无法看到爷爷得到幸福】这是姐姐的话。

但是今天，他听到了另外一种说法。

【他会看到我们的幸福】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算是没有办法看到爷爷的幸福也无所谓了，只要他能够注视着我并得到幸福。

——“今天我要加练一千球。”

“诶？！”

【小剧场】

01

影山——喜欢把心音狗塑成小迪

心音——喜欢把影山狗塑成小迪

综上：天生一对

02

影山撒谎中（一个大扭头，试图用扭头掩饰自己撒谎时的表情）

实际上，大红脖子裸露在外。

心音（偷笑且担心影山扭断脖子中）

03

心音（盯影山的手并猜想是用了牛奶浴还是护手霜）

影山（为什么一直看着我的手，回家盯了很久的手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遂放弃）

04

（在天堂用电视机观看影山日常的爷爷）

看到影山把脖子扭断式的撒谎

（狂笑）并拉来自己的排球伙伴一同观看：“年轻人就是好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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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chapter 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