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路子愿重新按回到座位上,方盐一杯凉茶两把荔枝往他手里一塞:“先吃。”
路子愿的眼睛始终不离对面小年轻,扒荔枝愣是扒出了抠眼珠子的气势。
方盐很无奈,他是很想找出半夜装鬼吓唬他的人,但不是像路子愿这样明目张胆从六十四个嫌疑人里找出真凶。对方肯定时时刻刻在暗中盯着自己,除非那个小年轻就是装鬼的人,否则他们这么做就是在打草惊蛇,让那个人再也不敢轻易露面。
可潜藏的危险依然是危险,不会因为暂时消沉就真不存在了,某个防不胜防的时刻突然冒出来,轻而易举就能要他的命。
方盐瞅瞅啃茶杯的路子愿。
“我觉着你这剧本不好,我要改一改。”
“什么嘛,你刚进组就要改剧本,这是耍大牌的行为。”
“剧本有问题,我这是提出合理修改要求。”
“演员要尊重编剧和导演,剧本不能随便改。”
“改。”
“不行。”
“那我不当女主角了。”
“改,你说怎么改就怎么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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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改掉男主戏份的一线大牌很不开心,一整个下午闷闷不乐,晚饭都没吃就一个人走了。
方盐很想安抚一下,实在没找到适合的词语,也郁闷地回屋了。玩了几局游戏,输得直凿墙,凿着凿着,方盐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因为他真的听到了砸墙的声音。病房的墙壁经过特殊处理,方盐耳朵贴近了也听不到拳头砸在上面发出的声响,那“咚咚”的声音是哪来的?
方盐最先看向门口,虽然敲门并不是这个动静,但谁敢保证这不是害他那人吓唬他的新招数呢。他蹑手蹑脚摸到房门口,看看只拿了个手机的手,又回身去桌上挑一本最厚的书当武器,猛拉开门,门外连个鬼影都没有。
他用眼睛丈量了下隔壁到自己这屋的距离,躲再快也来不及藏到隔壁去。他纳闷地关上门,转过身,手机蓦地响了,方盐一哆嗦,接电话的同时习惯性扬起脸,这下差点把他吓没气了——小小的窗户上贴着一张大大的人脸,五官挤在钢化玻璃上有点变形,暖黄还暗的光线照射下那叫个惊悚。
手机听筒里传出变调的说话声:“赶紧给我开窗。”
方盐的脑子反应了半天,眼睛一眨一眨盯着那张仿佛是被人拍在窗户上的大脸……
“路子愿?”
方盐开窗把人拽进来,只见路子愿鼻子通红,一手揉着顶玻璃顶到麻木的脸一手不忘擦掉窗户上留下的脸印儿。方盐把窗户关好,拉上窗帘,这才问:“有门不走你为什么要走窗户?”
路子愿急忙冲他“嘘”了一下:“走门进来,那全楼都知道我今晚在你这过夜,扮鬼的人又怎么会出现。”
方盐有些意外,挑挑眉梢,说:“你是想守株待兔?”
路子愿掏手机当镜子照照脸,确认还是很帅的一线大牌样儿,悬着的心放回到肚子里:“不然呢,你想整夜不睡就这么守着?”
方盐心里一暖,不过脸上丝毫没有显露出来,他看看自个儿的床,本来就不大,不太情愿再分出去一半。又一想路子愿昨晚守了自己一宿,铁定没睡好,既然时间尚早,他把椅子搬到床边,两条腿往桌子上一搭:“你先睡,半夜我叫你。”
路子愿难得听话,倒头便睡,没两分钟呼吸就已轻缓绵长。
方盐十分羡慕,除了晕倒,他还没睡这么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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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方盐实在熬不住,打算把路子愿叫起来守着自己睡会儿,伸出去的手还未触到路子愿,路子愿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方盐吓一跳,想说什么,却见路子愿扯起半边嘴角,不羁一笑。
方盐:“……路大师?”
路子愿单手撑起脑袋,另一只手骚包地把衣领往下扯,露出半壁性感的锁骨。
方盐额角青筋蹦了蹦:“你是谁?”
路子愿抛过来一对媚眼:“死鬼,掀了人家的盖头还想赖账是嘛。”
方盐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他拿起刚才那本最厚的书,寻思一书拍下去能不能把这个奇奇怪怪的人格拍回去。
“我劝你最好不要对人家动粗,”路子愿的眉眼间魅惑万千,可他捏得咔咔响的手看起来暴力感十足,“我可不惯着你哟。”
方盐揉捏鼻梁,总觉得这是自己困模糊了出现的幻觉,可无论他怎么揉眼睛,床上那位还是那么欠揍。
看这样打是肯定打不过了,方盐决定先谈判:“你,有何贵干?”
路子愿撩了下并不存在的长头发,风情万种飞了个吻:“长夜漫漫,人家来陪你嘛。”
方盐木着脸:呕。
路子愿飞扬的眉梢跳了跳,似乎在压制火气:“你信不信我一拳打烂你的鼻子?”
方盐拧巴的劲儿也上来了:“你信不信我跟你同归于尽?”
路子愿做作地拍着胸口:“人家好怕怕呢。”
方盐瞥了眼桌上聊胜于无的武器,琢磨着得先给这个路子愿一个下马威,否则后半夜都别想消停。他的手刚摸到书,另一只手已飞速按在他的手背上。
路子愿竖起一根手指,锐利的眼神朝门口甩了甩。
方盐心头一凛,矫健地扑到床上。黑暗中他瞧见路子愿似乎也在移动,可惜眼睛尚未完全适应黑暗,实在看不清路子愿躲哪去了。
门口有轻微的声响传来,随着“咔哒”一声,房门开了。
方盐生怕露馅,身体一动不敢动,唯有眼睛一个劲往门口瞟,一看之下他又惊出一身冷汗,门口有个白花花的东西,也就半人高,没头没脸,活像初春融化了半截的雪人。方盐心跳狂飙,灵魂即将出窍,也亏得他先前有过不止一次“见鬼”的经历,千钧一发之际他忍住了没乱动。
度过视觉带来的第一波恐怖冲击,方盐冷静下来的头脑迅速分析出门口的状况——那人披着长发,黑色的头发在黑暗里看不出来,这才使得那位穿白衣的哥们看起来像个奇行种。
门口的人显然没意识到屋里的人三更半夜还没睡,在门口鼓捣完自己的行头便故技重施,脚上踩了轮滑鞋一类的装备,飘飘忽忽冲着床就过来了。
方盐闭上眼,学着路子愿睡觉时那样将呼吸放缓放长,同时思忖是装睡先探探对方的底细还是仗着有路子愿在场一举将其拿下。不过眼下的主动权显然不在自己手里,动与不动都得看不知躲在哪的暴力妖娆版路子愿的决定。
想象中的鬼哭鬼叫并没有出现,方盐只能通过极细微的声音判断那人来到了床边,再就没动。方盐全身的汗毛一下子炸开了,这种感觉比视觉冲击来得更渗人,因为眼睛看到的永远只有一种影像,而大脑会在面对未知的恐怖因素时开启自动脑补功能,一会儿是“鬼”俯下身体采阳补阴吸他的阳气,一会儿是两只爪子在自己颈项边比比划划,一会儿是一柄尖刀高高举起,对准自己的心口狠狠落下。
最后一幕想象令方盐肝胆俱裂,他猛地睁开眼,意外的是床边并没有人。
一行冷汗顺着脸颊滑到枕头上,方盐嗓子眼痒痒得慌,想咳又不敢,只好在心里一个数一个数数到三百,估摸着五分钟过去了,他假装翻身,侧对着门口,视野里依然漆黑一片。
“人早走了。”
突兀的声音从床底下传出来,方盐的心脏险些停跳。
一只冰凉的手捂住他的嘴,热气吹拂在他耳边:“继续装睡,我去看看。”
方盐心里又开始摔打名为路子愿的小人,身体倒是十分听话,连呼吸的频率都无懈可击。
路子愿摸到门口听了听动静,然后返身回来,摸索着从方盐身上爬过去,挤在床的另一头。
“应该是走了。”路子愿的声音极低,但那股诱惑的劲儿还是那么鲜明。
方盐强忍别扭,也很小声地说:“看清是谁了吗?”
“那么黑,我怎么看得清。”
轻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方盐捏紧拳头怼了过去。
“别乱摸。”
一只大手包住他的拳头,不怎么老实的手指头玩火似的在他手背上摸来摸去。
方盐彻底炸了,翻身起来要和这个臭不要脸的路子愿同归于尽。
路子愿急忙压制住他,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分量十足的话:“那个人离开前进了卫生间。”
方盐想不通装鬼的人进卫生间做什么,他还没问,身上的分量一轻,路子愿翻身下床,点开手机照明示意他跟自己来。
卫生间很狭小,马桶左面是洗手池和洗漱用品,右面是简易淋浴区,路子愿的手电光依次扫过每一样物品,最后照在倒插杯子里的牙刷上。牙刷把是硬泡沫材质,吃劲会折,路子愿连杯子一并拿到眼前左看右看,时不时闻一闻。
方盐学着他的动作去看去闻,除了淡淡的薄荷味什么都没闻出来。
路子愿却变了脸色:“他在牙刷上加了料。”
2020最后一天,愿新的一年,健康,平安,发大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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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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