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丞拿起酒杯,闻着沁人心脾的荷花香,微微一笑,道:“那我先干为敬!”随即拿起酒壶一饮而尽。然后熟练地从袖子里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
杏肆被这一连串的动作看得有些迷茫了,果然贵公子就是讲究,哪来那么多的规矩,喝个酒还要擦嘴!杏肆随即看上那块手帕,是蚕丝质的蓝色为底色,在左上角绣着朵盛开小荷花,栩栩如生的,好似还有点香味。
墨丞微微一抬头便看见看着自己的杏肆,淡淡一笑,右手轻轻放下那块手帕,指了下另一杯酒,道:“请吧。”意识杏肆去喝那杯酒。
杏肆点了下头,拿起一杯酒,抿上杯沿,酒杯微微斜着,杏肆嗅着这清香的酒,发觉这没酒啊!简直想开口大骂了!
墨丞忍不住笑道:“有酒吗?”意识到自己这样似乎有些不礼貌,于是继续道:“在下不知先生这是何意。”
杏肆心里早就把这个一下叫杏肆,一下叫公子,一下又叫先生的某贵公子骂了一百遍,哦不对,一百遍都不止!
墨丞拿起另一杯酒,想了想,又放了下来,道:“对不起啊先生,是我唐突了,想逗逗先生,故意没倒酒的,是我不对,这样吧,算我欠先生的。”
他从衣兜里拿出一块玉佩,晶莹剔透的,中间有一个圆形的洞,洞的上下连着一块金线吊着一个月牙形状的红宝石,一句话简介就是:贵,特别贵,不是普通人能买得起的东西!他递到杏肆面前,道:“请先生务必收着,无论先生是倒卖了,还是怎么样,这个玉佩的所有权都是先生的了!但我还是希望,如若有缘再见,先生可以用这个换取让我做任何一件事。”说完,他狡诈一笑,动作幅度很轻,若不是有心人,当真是看不出来的。
不,当然不是故意没倒酒的,其实墨丞拿起有酒的酒杯的一瞬间,就把那里面的酒倒掉了,自然而然的,其实杏肆拿着的那个酒杯是墨丞的!杏肆将一切尽收眼底,想着:“原来,这些贵公子还是很为人着想的嘛,这样给我个台阶下,不揭穿事情的真相,以后还让我有机会再让他帮忙,这不活菩萨吗?算了,该收手就收手,这个台阶下得顺畅啊!”
杏肆笑道:“没事,不过,这玉佩我实在是受不起,算了吧。”
墨丞站了起来,把玉佩放在了杏肆面前的桌子上,道:“不可!不然我心中有愧的!”杏肆看着面前的玉佩,叹了口气,放进了衣袖中,道:“那多谢墨公子的心意了,这玉佩我便留着罢了,若是今后有缘再见到公子,我也没把这玉佩倒卖亦或是损坏,还请公子一定要收下,也算是物归原主,一桩美事了。”
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没有什么故意不给倒酒,而只有你骗我我装作不知的小把戏,但就是谁都不说,你以为我不知道,我以为你不知道。这样也挺好的。
墨丞坐了下来,道:“如此甚好。”他又往两个杯中倒了酒,把杏肆方才拿着的那杯递给了杏肆,然后自己拿着另一杯,说道:“来,尝尝这甘甜的美酒。”
碰了下杯面后,两人一饮而尽,这酒果真是甘甜可口,清香十足,好喝极了!但是......知道自己喝的这杯酒的酒杯原是墨丞的杏肆,脸一下黑了,一副谁欠了他十万两黄金的样子。
墨丞看着眼前人一副炸毛了的样子,还......挺可爱的,不自觉的笑了笑,还以为是因为他有点喝醉了,然后才想到,这不间接性接吻吗?!虽说都是男子,但这还是有些不妥啊!成何体统啊?!
算了,一错再错,等于只犯一错,一错太小,等于没错。
墨丞又往两杯酒杯里倒了酒,然后举起来,两人再次碰杯,然后一饮而尽。
然后又是一杯,接着又是一杯,杏肆感觉到头有些昏昏沉沉的,这是快要醉了的节奏啊!偏偏墨丞仍然不肯停下,一杯又一杯,一杯又一杯,周而复始......
杏肆突然把手中的酒砸到地上,闷哼一声,生气道:“唔,干什么呢,想看我喝醉后出丑传为笑谈啊?没门,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你们这些贵公子了,还不快滚啊,切,我才不到人面前喝酒呢!”然后倒头就开始进入昏睡状态。
墨丞虽明知这是杏肆这是醉了,但千古名言,老祖宗流传下来的一句箴言是什么?答案肯定是——酒后吐真言!墨丞顿时有些生气,道:“那既然讨厌我,为何要和我一起坐呢?我可从未想过看你醉酒后出糗的样子啊,”他微微一笑,“不过,你这样还真的很可爱。”
杏肆瞬间抬头,直勾勾盯着墨丞,一双桃花眼极为严肃,眉头微微皱着,道:“那是因为你长得好看,我当时忘记思考了,笨蛋!还有,不许说我可爱,听见了没有?”
墨丞顿时呆住了,怎么,原来还有人醉后如此有趣的吗?这小可怜估计是平时谨言慎行的憋坏了吧?当然不是,杏肆要是知道墨丞如此想他的,肯定会怒吼:“你在鬼扯哦!我憋个鬼,我才不会呢!虽然偶尔会顾及点面子,但是我这样仅仅是在你们这些贵公子面前这样,还不是怕您一个不高兴就掉脑袋了!”
墨丞勾了下嘴角,一个邪恶的念头涌上来,怎么办,忍不住想要戏谑这么个长得仙风道骨,看起来又可爱迷人,实际上又很天真烂漫的“孩子”!
“喂,杏肆,你有喜欢的人吗?”
杏肆眼睛微微向左看,一副思考的样子,鼓起两个腮帮子,嘟着嘴,墨丞看着这幅表情的杏肆,心里越发觉得像小时候的那个小妹妹了!杏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猛然点点头,笑道:“有!”
墨丞冷哼一声,喃喃道:“哦,是吗......”
杏肆的听觉是绝对灵敏过常人的,原本墨丞的声音也不算特别小,自然是逃不过杏肆的耳朵,他肯定道:“是的,没错,但是我喜欢的那个人可能已经去世了,我也算不出他的命数来,希望他还好好的吧。”
墨丞竟然想不到杏肆的经历和自己也有几分相似,他又饮了一杯酒,道:“我也是不知道小丫头现在还好嘛,真是可惜了,那也希望我们各自喜欢的人都能安好吧。”
杏肆“嗯”了一声,捡起酒杯,自己倒了一杯酒,带着七分属于醉酒之人独有的声音说道:“我敬你啊!”
刚准备要喝,就被墨丞把酒杯夺走了,墨丞把杏肆杯中之酒喝完了,摇摇头,道:“不胜酒力就不要再喝了,都已经醉了,何必还要再喝呢?算了,不管你了,自己看着办。”
杏肆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眼睛里含着朦胧的水雾,可怜兮兮地道:“哦,”一秒换成另一副样子,眼神中还有几分不耐烦,“那滚开啊,真是浪费我表情,喂,我说你这个人真是哦,前一秒还什么互诉衷肠的,下一秒又是一副样子,当真是表里不一,哦,可能表达的不是很正确,您多担待啊,千万不要直接就杀了我什么的啊。”
墨丞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吓得不清,缓过神来,道:“你......算了,我不和你一般见识,醉成这样,不可一见的奇观。”
真是坏了一番雅兴!墨丞本来就是特地来这尝尝糕点,喝喝酒水的,怎么就成如此这样了?真是不该一是兴起就让杏肆喝酒的!墨丞还在外人面前如此这样不注意形象也是头一次了,杏肆还真是有什么魔力吗?
杏肆见墨丞没再开口,便继续倒头就睡,似乎觉得头在桌子上有些不舒服,就用手枕着,粉嫩的小嘴有节奏的呼吸着空气。
墨丞拿起一块红豆饼细嚼慢咽起来,轻轻咬下一口,红豆蜜汁的香味瞬间扑鼻而来,红豆蜜汁慢慢地按饼的外沿流下来,一道艳丽红色的痕迹在饼上留下来了,墨丞继续吃着,红豆饼初入口中,首先是酥脆的外皮,接着红豆的香甜在舌尖上蔓延开来,的确好吃。
突然,杏肆冷得微微发抖,墨丞把吃了几口的红豆饼放了下来,拿出手帕擦了擦嘴,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给杏肆披上,喃喃道:“果然长得秀气,就肯定会有点娇气,像个女子似的。”
杏肆感到一丝暖意,这才停止发抖,满足地撇了撇嘴。墨丞刚拿起那块还未吃完的红豆饼就将杏肆的一切小动作近收眼底,不觉的笑了笑,然后继续吃着红豆饼。
一个穿着黑色侍卫服的男子拿着几包用纸包住的烤鸡和糕点,忽然推开卷帘门,走了进来,看见墨丞行了一个礼,道:“丞相,您要我买的东西全部买好了,不知是否要回丞相府?”
墨丞点了下头,算是对侍卫行的礼的一个回应,道:“不必了,清风,你在这儿等我会儿,我有点事情要办,还有以后在没有人的情况下不必再向我行礼了,我说过很多遍了,虽然的确礼数是要的,但你是我来到皇城的认识的第一个人,这么多年了,早已情同兄弟了,不必再如此那番了。”
清风笑道:“是,丞相。”
墨丞摇了摇头,无奈道:“叫张子墨或者子墨便可以了,算了,随你罢了。”
墨丞就着黑色外衣抱起杏肆,潇洒离去,刚准备出店门,就被老板娘拦住了,那老板娘一身红衣,浓妆艳抹的也算得上是极为好看的了,就是......墨丞看了看怀中的人,和杏肆比起来,还是稍稍逊色了些。
老板娘把手自然放在大门最边沿的地方,笑道:“诶,这位公子,您还未付钱呢,您是和杏肆来的,那为您打八折吧,”她转头望向里边的小二,“小二,快来算算这二位公子一共消费多少钱,记得打八则哦。”
小二应声走来,吆喝着:“好嘞,这就来。”
墨丞打断这两位的买单程序,一双杏眼看着老板娘,恢复以往对任何人都冰冷至极的状态,板着个脸,声音极其有成熟男子的特点:“不必,我给你一两银子,不用找了。”说着把抱着的人掰成站立的姿势往自己怀中一搂,杏肆自然不比墨丞,比墨丞整整矮了一个头!
墨丞一只手搂着杏肆,一只手从衣兜里拿出钱袋,拿出一两银子递给老板娘,怀中人似乎有些不舒服地扭了下,墨丞顺势把杏肆又抱了起来。
老板娘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估计是真的被吓着了,拿着银子愣了会才眨眨眼,自带妩媚般走开了。
不被吓到才是怪!堂堂长安第一神算子,看着那么个仙风道骨,虽然的确对着乡亲们十分接地气,但是这要谁不都说杏肆早已没有**了,谁都不会喜欢的,谁会想到这么个人竟然被一个另一个又很俊美的人抱着啊,动作还那么亲密!说不会吓着才是假的!
老板娘虽然被吓到了,但是还是觉得这事应该没什么,毕竟都是男人,这个什么墨公子也从未见过,应该没事......还是烂在肚子里的好!
墨丞一路小跑都没在街上见到个较为豪华客栈的,普通的客栈又有些不放心,毕竟这么好看的杏肆,要是被些禽兽不如的东西看上了那就完了!三思之下,又返回荷九堂,在老板娘惊讶的目光中走向原来那桌,也顾不上形象不形象了,直接不管面前的卷帘走了进去,那卷帘是由珠子窜成的,如此一来,那珠子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来。
清风正坐着做贼般地偷吃着另一块红豆饼,吃一口就四处看看,突然这回还真碰上自家丞相像冰一样刺眼的目光,口中的红豆饼咽下去也不是吐出来也不是的,只好含在口中,他无奈地看着墨丞,因为口中含着东西,也不好贸然开口,只好等着墨丞的指令。
墨丞叹了一口气,看向清风无助的眼神,道:“咽了。”清风没听懂这是什么意思,用一切自己能做出的肢体语言,来问墨丞。
墨丞还真是被蠢到了,怎么连个话都听不懂的吗?又道:“我的意思是,你,清风,把口中的红豆饼,咽下去,懂了吗?”
清风点了点头,咽了下去,起身问道:“丞......公.......子墨,你怀中那人是谁啊?为何要抱着他啊?我们是要回丞相府了吗?”
墨丞答道:“杏肆,回。”他可能是怕今天智商不在线的清风听不懂,又解释道,“回丞相府。”直接跳过第二个问题,因为不想回答。
清风道:“是,那么需要我去这家店打包点东西一并带回去吗?”
“可以。给我带两壶荷香酒,再把糕点各拿三份,不用马车,我自行回去,你拿好东西,记得再给我带两串糖葫芦回去,子檀会喜欢的,就说是你给她的,她最依赖的是你,这点你比我更清楚啊。”说到张子檀,墨丞一脸满足的笑容。
“是,我这就去。”
墨丞又在老板娘惊讶的目光中走了出去。
路上,墨丞似乎想到什么,对着怀中人笑道:“对不起,杏肆,对你隐瞒了我的真实姓名,记好了,在下张子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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