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忱早就有留下来的念头，这次回来，他要重新开始自己的事业。
见他答应，卓庭书高兴得一把搂住他欢呼：“哥你最好了！”
陆元做了一桌子菜，不停往谢忱碗里夹肉，谢忱顺手给卓庭书也添了几块，陆元见状不满地轻啧一声。
下一秒，陆元的碗里就堆了座肉丝小山。
陆元得意地瞥了卓庭书一眼。
“……”卓庭书直接翻了个白眼，吃完饭就说经纪人找，溜得比谁都快。
谢忱无奈叹气，觉得家里狗多真不是件省心的事。
“刚才小五问我打算什么时候回嘉城。”
陆元在厨房洗碗，谢忱拿起一只洗得锃亮的陶瓷碗，用厨房纸仔细擦着。
“你怎么说？”
“璇璇还在外地，我想这么重要的事，还是等一家人聚齐了再说。”
谢忱还想着，要是爷爷大发雷霆，至少还有璇璇和小五这两个嘴甜的帮着哄，老人家身子不好，他是真怕把爷爷气出个好歹。
陆元没什么反应：“听你的。”
“你害怕吗？”谢忱问。
“这话该我问哥才对。”
陆元把抹布搭好，转身看向谢忱：“你怕那些流言蜚语吗？”
谢忱认真想了想：“要说一点都不怕是假的，但有你在，我想我能更勇敢些。”
他顿了顿，补充道：“就像小熊座一样，你也会一直守护在我身边的，对吧？”
这段时间他想通了很多事，关于谢柏山，关于方胜，那些家庭纷争和流言蜚语像雪花般铺天盖地，几乎要把他淹没。但只要在心里默念那个名字，汪洋中总会漂来一块救生的浮木。
他想，这辈子大概不会再像爱陆元这样，去爱另一个人了。
陆元很郑重地说：“嗯。”
他接过谢忱手里的碗放在一旁：“对了，有件事我得和你坦白。”
“我知道。”谢忱没等他说完就接话。
“哥知道什么？”
于是谢忱把陆元带到书房，打开笔记本电脑，手指轻快地输入几个数字。
陆元挑眉：“你怎么发现的？”
他倒不惊讶谢忱知道电脑密码——家里所有设备，能用指纹或面部识别的都给谢忱录入了，不能的也告诉了他密码。
但谢忱打开的，是他从未透露过的私密相册，里面只存了一张照片。
在按下回车前，谢忱停下来，坐在椅子上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好像关于陆元的一切都尽在掌握。
“我电脑前天坏了，正好有个急件要回，手机不方便，就用了你的。”
谢忱用脚慢慢伸进他的裤脚，沿着小腿线条往上滑，陆元的呼吸一下就变重了。
他一只手撑在桌边，再开口时嗓音沙哑得厉害：“哥，你知道刚才卓庭书和我说什么吗？”
“什么？”
“他让我节制点，别像发情的公狗似的折腾你。”
陆元的语气里带着被误解的委屈，却能稳稳握住谢忱不安分的脚踝：“可他不知道，每次都是你先招惹我的。”
谢忱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敲下回车键，屏幕上跳出一张清晰的照片：“六年前的我好看，还是昨晚的我好看？”
陆元觉得喉咙发干，浑身血液都在沸腾，他狠狠咬着后槽牙：“哥……”
屏幕上正是跨年那夜陆元拍下的照片。
曾经谢忱视这份照片为耻辱，不得不顺从陆元，生怕照片流出去毁了自己和家庭，但后来他明白了，真正想毁掉他的是谢柏山和方胜，而陆元……从来都没想过要伤害他。
谢忱放大照片，看着画面里那个一脸痛苦的自己，叹了口气，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几年后的自己竟会如此尽情地享受着这份欢愉。
他把电脑屏幕转给陆元，目光淡淡扫过对方的腰胯：“自己解决过吗？”
陆元很老实：“有。”
“什么时候？”
“你离开后，每次最想你的时候。”
谢忱合上电脑，语气微微严厉：“知道你做错什么了吗？”
陆元低头：“我不该留着照片，更不该对着哥的照片……”
“不，这些都不是错。”
陆元抬眼，目光困惑。
“你的错是把密码设得太简单，万一电脑丢了，别人输入我生日不就看到了？”
陆元一愣，随即解释：“这是相册密码，电脑密码不是这个。我的电脑有安全系统，输错三次就会锁定，必须用物理密钥才能重启，密钥在保险柜里……”
而保险柜的密码，谢忱也知道。
谢忱看他：“嗯？”
陆元把解释的话生生咽了回去：“哥说我错就是错。”
他已经猜到谢忱想做什么，于是反客为主，揽着谢忱的腰将人按在桌边：“错了就要有惩罚，哥要罚我什么？”
谢忱装模作样的推了他两下：“家里有相机吗？”
“有，你想做什么？”
谢忱玩着钢笔——正是六年前他送给陆元的生日礼物。钢笔被保养的很好，他用笔端轻轻挑起陆元的下巴，笑得像只狡黠的狐狸。
“不拍下来，怎么做对比？
……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谢忱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靡费度日了。
他计划开一家私人心理诊所，已经联系了专业中介办理医疗资质审批，昨天他去朝阳区看了几处办公楼，但不是环境嘈杂就是布局不合理，总是不满意。
陆元见谢忱愁得茶饭不思，急得想找朋友帮忙，却被谢忱拒绝了。
“我想自己来。”谢忱说。
陆元只好依着他：“那你选好带我去看看，我帮着参考可以吧？”
谢忱答应了。
今天谢忱接到房产中介的电话，说找到一处不错的写字楼，各方面条件都挺合适。他自己去看了看，周围环境安静，位置也还行，就是租金比预期高了点。
“我考虑一下。”临走前他这么告诉中介，随后接了个电话便开车离开。
车稳稳停在一家茶餐厅门口，服务员迎上来时，谢忱一眼就看到了等候多时的韩博士。
“抱歉，刚刚有点事耽搁了。”谢忱说。
韩博士道：“没关系，知道你最近很忙，怎么样，找到合适的地方了吗？”
谢忱到北京第一天就给任彦和韩博士都发了邮件，本来约好见面，但任彦临时有事，就由韩博士代表来了。
谢忱摇头：“还得再比较比较。”
韩博士给他倒茶：“没事，都这样，慢慢来。”
“嗯。”
他们聊了些关于创业的事，韩博士提了不少建议，谢忱都认真记下。
“你对这些好像很了解。”谢忱问。
“有个同学毕业后开了心理诊所，我去帮过忙，大致了解一些。”
韩博士解释道，顺手推了那个朋友的名片：“虽然北京上海有些政策不同，但运营方面他很有经验，你可以问问他。”
“好。”
两人聊着聊着，从工作说到美国经历，又回到现在的生活。
“你和他还是在一起了？”
谢忱应道：“心里放不下，所以想试一试。”
韩博士并不意外：“我也猜到了。当年那小子以为你在我这儿，跑到上海来质问我，你是没见他当时那表情，凶神恶煞的像只小豹子。”
这段时间陆元断断续续告诉了他不少这六年的事，即便没说全，谢忱也能拼凑出个大概。那小子一旦发脾气就完全失去理智，什么后果都不顾，对韩博士他们态度自然好不到哪去。
想到这都是因为自己的不告而别，谢忱心生愧疚：“对不起。”
韩博士道：“你我之间不用说这些。谢忱，其实我能看出来，当年你们是真心喜欢，虽然我不清楚你为什么要出国，但既然决定现在回来了，应该是做好面对一切的准备了。”
“我见过很多信誓旦旦说永不分开的同性情侣最后形同陌路，但也真有能相伴到老的，这条路不好走，你一定要想清——”
话没说完，谢忱的手机突然急促响起，韩博士顿住话头。
谢忱看了眼来电显示，是陆元。
他心想，出门前和陆元说过要见韩博士，当时陆元没什么表情，只叮嘱他早点回家。难不成是来查岗？可他和韩博士也没说什么亲密的话啊。
他和韩博士说了声，然后疑惑地拿起手机走到一边，刚接通就听到一阵嘈杂声，混着隐约的救护车鸣笛。
“咣当”一声，不远处有个小孩打碎了玻璃杯，谢忱看过去，心里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
他从未这样慌乱过。
对着话筒喊了好几声，可迟迟没人回应，就在谢忱准备赶去陆元公司时，一个陌生的男声传了过来：
“你是陆总的哥哥吧？陆总突然晕倒了，我们正在去医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