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一起吃晚饭

“沈徒离,我能问你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吗?”杨雪花表情确实很认真。

此刻,他们坐在了一家烤鱼店里,自然是杨雪花推荐的,沈徒离也没意见。环境不错,落座的都是一对对的小年轻,半包间的样式,每一张桌子都有隔间隔开,只有过道是敞开的。鱼是现做的,给做之前还要去后厨看一下,当然也可以吃别的,虾或者牛蛙之类的,杨雪花一句“不划算”就给排除了。

沈徒离坐在杨雪花的对面,要了两瓶啤酒,服务员问他要喝什么啤酒的时候,他说了一句:“雪花,勇闯天涯!”

杨雪花抛去一个好大的白眼。

沈徒离拿了个杯子倒了一杯啤酒,然后抬抬眼,看了看杨雪花:“请问!”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想法?”杨雪花盯着沈徒离,“我跟你说过了,我是个很正经的人,绝不随便的。”

沈徒离只是笑。

“我一个已婚妇女,一个孩子他妈,我……”杨雪花还在斟酌着用词,沈徒离就打断了。

“杨大姐,是不是喜欢你的人很多,所以你就膨胀了?”沈徒离笑的眼睛都弯了,一张脸别提多灿烂,若不是他是在笑杨雪花,她都想给他拍下来。

“……”杨雪花,“并没有。”徐青禾都没多喜欢她,其他人就更是疑问了。

“那你觉得我能对你有什么想法?”沈徒离还在笑,“你觉得,我是想跟你上床,还是等你离婚娶你?”

“……”杨雪花捂住自己的胸口,“扎心了,老铁!”想幽默没幽默的起来,她的脸已经红到耳根了,也就行动力太弱,要不然被沈徒离这一顿笑,早该去钻地缝了。

沈徒离说不笑就不笑了,他一口闷了杯子里的酒:“但我是喜欢你的,跟你在一起挺开心。而且很放松,放松的我想睡觉。我这个人很无聊,无聊的人会干很多离奇的事,你可以把我当成一个神经病,或者变态。我身边的人都喜欢叫我变态。”

杨雪花不说话。话痨一旦闭嘴,气氛怪怪的。

沈徒离笑的不安好心,朝着杨雪花勾勾手:“过来,给你听个东西!”

“你还真录音了!”杨雪花上手就要去抢,“快拿来。”

“不行!”沈徒离将手机收了回去,“你要是给我删了怎么办!”

杨雪花早急了,立刻走到了沈徒离那边:“什么!你还打算留着?”

“别动啊,只能听。”沈徒离紧握住手机放到杨雪花的耳边,店里人不少,带着嘈杂,但沈徒离声音开的不高。

杨雪花觑着脑袋,几乎都要把耳朵贴在手机上了,只听她一来就高亢的唱道:伤心的人别听慢歌,让音乐动次动次,动次动次快要聋了……我要从南走到北,我还要从白走到黑,我要人们都看到我,但不知道我是谁……来,左边跟我一起画个龙,在你右边画一道彩虹,走起,别停……

然后缓了缓,又换了一种风格:你说人生如梦,我说人生如秀,哪有什么不同,不都一样朦胧……夜有人吟阙,也有人歌舞,一腔诗意喂了狗,我也不愿回头……

接着又开始飙高音,那嘶吼的破音别提多惨烈:左手拈着花右手舞着剑,眉间落下了一万年的雪……一想到你我就呜呜呜,空痕别梦见……

唱的没劲了,又来伤感:心还是会疼,想你在零点零一分,幸福的人都睡得好安稳,寂寞太会见缝插针,我拿什么来和它抗衡……你问西湖水偷走她的几分美,时光一去不再信誓旦旦留给谁……

……

沈徒离是给她快进着听得,他光看杨雪花的脸就已经又享受一回了,他从来没见过一个人的脸能这么生动,还是这么近的就在眼前。

“快给我删了!”杨雪花一把抓住了沈徒离的胳膊。

“哎,不是最反感别人动手动脚的吗?”沈徒离不敢笑的放肆,生怕杨雪花就恼羞成怒了。

“呜……求你了,你这要是给人知道,我还活不活啊!”杨雪花也会哭丧着脸,抓着沈徒离的胳膊不肯放。

“杨大姐,你才牛逼啊,嘶吼了一个多小时,没有一首是重复的,你是不是也没别的兴趣爱好,就光听歌了?”沈徒离压低着嗓音,与杨雪花离得很近,“你现在知道你嗓子是怎么哑的了吧?”

杨雪花简直不可意思:“我一直在唱歌吗?”

“也不是啊,中间你还洗澡了。”杨雪花还在抓着他,沈徒离也不挣开,“洗澡之前你还下了一趟楼,去车里把我的衣服拿上来了,我问你有没有锁车,你来了句‘去他妈的,这破车我不要了,谁要谁拿走!’款姐啊,喝醉了都这么豪气。”

杨雪花:“然后呢?”

“然后你就洗澡了。”沈徒离脸上的表情要笑不笑的,“好快哦,十分钟都没有,你有没有洗干净?”

“这你也听见了?”杨雪花要崩溃了。

沈徒离说:“你就把手机放在洗衣机上的,开的扩音,除了洗衣机搅动的声音,就是你一边洗澡一边继续哀嚎。你们家的邻居素质挺好的啊,你这样扰民,竟然也没来敲门!”

“我那个时候洗衣服了?”杨雪花自言自语。

“对呀!”沈徒离终于要忍不住了,嘴角翘上了天,“你说你要把我的衣服跟你的内衣内裤放在一起,还要把臭袜子也放进去。”

“没有!”杨雪花斩钉截铁的一口否定,“绝对没有,我怎么会这么龌龊呢!”

“是吗?”沈徒离抬了抬眼认真的问,“所以,为什么我的衣服会这么皱?你用手洗的吗?一直在搓?”

“啊!”杨雪花上去就要抢沈徒离的手机。

沈徒离没让开,就让杨雪花握住自己的手。她的手心好软,就算用了很大的力气,他也感受不到压迫力,除了她左手无名指上的那枚指环硌到了他。

“来,小心,鱼来了!”服务员对于他俩这样的交缠一点都不感兴趣,只顾着自己手上的活。

“好了,你可以坐过去了。”沈徒离口是心非。

“删掉吧,求你了,亲爱的。”杨雪花都没力气了,这人跟个石头似的,一点都弄不动他。

“好了好了,删掉删掉!”沈徒离当着杨雪花的面把那一个多小时的录音给删掉了。

就算杨雪花不求,他也会删掉的,他没给杨雪花听最后的,她唱了一整首的《当年情》,一边哭一边唱的,“拥着你,当初温馨再涌现;心里边,童年稚气梦未污染……”

“徐嘉树,我们和好吧,你别离开我!”她低声下气的近乎哀求,“只要你断了,我能做到既往不咎,我不嫌你……”

“我嫌,你太恶心了,你毁了我,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不爱我当初就别来招我……我这辈子都给你毁了!你真的是个大渣渣,渣渣X100渣N次方渣无穷……”

“徐嘉树,抱紧我,一直抱着我好不好,求你了,求求你……”

“滚,离我远一点,不要碰我!”

杨雪花把自己精分的像黑白天使,一个人导演并且演绎了一场爱恨纠缠。

后面沈徒离不敢再听了,是他仓惶的先挂断了电话。否则他就觉得自己太低劣了,这是她的心底,他没资格窥探。

看着眼前的这姑娘,好让人心疼啊,她笑得那么治愈,话讲得那么温柔,真想用力的抱着她,跟她讲没关系。

但人家不想要啊,她想要的是她家的徐某人。

“这么大一条鱼,我们两人能吃掉吗?”沈徒离吃饭是真挑,他不想吃的一般不会动,他是担心杨雪花怕浪费,硬是把自己给撑着了。

“能啊,我跟木兰兄干过好几次。”杨雪花看着完全不在话下的架势,“他家还有油炸冰淇淋呢,要不要试试?”

“不要,谢谢。”沈徒离拒绝。

“我跟木兰兄来吃的时候都是一人一半平分的,但是你的话,我可以让着点,肚瓜给你吃吧。”杨雪花说着就动筷子了,“鱼头你不要的话,我拿来了哦!”

沈徒离吃了一口豆腐皮,看见杨雪花才啃了一口鱼头,眼眶就红了:“辣吗?”

杨雪花哭丧着脸:“呜呜……我后悔了。”

这家烤鱼分六个等级:微微辣、微辣、中辣、重辣、变态辣以及一点都不辣的茄汁,杨雪花以前来吃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微微辣,如果带上李木兰儿子的话,那就选茄汁。

她问沈徒离能不能吃辣,沈徒离说:“随便。”

“这还能随便的?”杨雪花看沈徒离的样子应该是不能吃辣的。

“对呀,你能吃我就陪你吃,你不能吃我就不吃。”沈徒离总是把自己说的满是牺牲者的悲观。

杨雪花这人偶尔也会冒出点邪恶,她觉得沈徒离有时候过于装逼,就想看看他被辣的眼泪鼻涕一大把的失态模样。所以她特别有志气的跟服务员说:“中辣!”对于一个不能吃辣的人来说,中辣已经是变态辣的等级了。

吃货怎么能因为辣就放弃了呢,杨雪花把鱼头放在了热水里过了过,顶着被辣翻的风险继续啃。这鱼头本来就已经被炸的酥脆了,杨雪花一个鱼头啃完,几乎没剩下什么渣子。

“杨大姐,吃相是不是难看了一点?”好歹把我当一回事啊,就是半生不熟的人也要注意点形象不是吗?

杨雪花拧了一把鼻涕:“不想看转过身去。”才来吃个开头,她已经被辣出汗来了。

“为什么不把外面的衣服脱了?”这个天完全没必要穿这么多了,她分明也怕热的,倒是完全不在意自己工人的身份。

“我里面的衣服没袖子,后背还是透的,而且就领口好看,不能脱。”杨雪花拧了拧额头,“我真的很少买衣服,能看得上的都是要出去见人的。”

有免费的热水,里面泡的荞麦,杨雪花又要喝又要涮,一大杯都已经被她霍霍的快没了。

“拿瓶饮料吧!”沈徒离建议。

“不要了,我可能快来姨妈了,不能喝凉的。”在店里面点饮料,贵好多的,从前她们来吃都是顶着白眼自带酒水,“年纪大了,要懂得爱护自己。”

“你今年多大了?”沈徒离没动几筷子鱼,两瓶啤酒却被他喝的还剩最后一杯,他转身叫人,“服务员,麻烦再来两瓶!”

“再这样喝下去,两百块钱不够吃了,又成你欠我的了。”杨雪花说。

“身高不能说,体重不能说,年龄也不能说吗?”沈徒离一手撑着脸,半边身子靠在了墙上,抬眼看着杨雪花问。

他们两个是斜对着坐的,沈徒离叫杨雪花过来的时候自己挪到了里边,杨雪花走了之后他也没挪回来。而杨雪花回来后也是坐在了外边。两个人的腿怎么摆也不会踢到一起的。

“再过几个月就整整三十了,虚岁去年就过了。我爸妈为了祝我生日快乐,还给了我两万块钱。”杨雪花说。

“这么大方啊,还是都是有钱人啊?”沈徒离笑。

“农村人能有什么钱,有点钱也是血汗钱,他们总担心我生活的不好,又怕问多了我会烦,找点由头贴补我。”杨雪花低头继续吃,已经被辣的不行了,眼眶是红的,鼻子是红的,嘴巴也是红彤彤的。

“你们家就你一个孩子吗?”沈徒离看她吃成这样都不忍心了,用筷子扒拉了一下,“吃里面吧,里面的肉没那么入味。”

“我不是怕你嫌吗,扒拉开品相就太难看了。”杨雪花嘴上这样说,但筷子已经夹了一大块雪白的鱼肉,“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鱼,没多少刺,简直是不会吃鱼人的福音。但是我会吃鱼的,是木兰兄偏爱这一家,像我们这种生在鱼米之乡的人一吃鱼就卡会被人嫌弃死的。”

“能不能回答我的问题,我不想问第二遍。”沈徒离把另外的两瓶酒都给打开了。

“你就不能喝一瓶开一瓶吗,万一喝不下去了怎么办?”杨雪花看着沈徒离这么瘦的一个人,小腰那么细,这么多酒是怎么喝得下去的。

沈徒离:“再来一箱我都能喝得下去。”

“你是不是真的挺有量的,还是硬撑着的?”杨雪花好奇。

沈徒离抬了抬眼,嘴角微微勾了一下:“那位醉了?”

“他酒量已经算好的了。”杨雪花说,“你们喝了多少?这边人喝酒习惯不好,总是混着喝,一开始都是喝白的,然后喝啤的,冬天就喝黄的。而且都是一杯杯的大家分,没量的特吃亏,不行也得硬撑下去。然后都喝了许多了,还要敬酒。想要在酒桌上混到一点地位的人,又没多少量的,真是太可怜了。”

“宝贝儿!”沈徒离冲着杨雪花笑。

“你有意思吗?”杨雪花白了一眼。

“许你叫我亲爱的,我就不能叫你宝贝了?”沈徒离挑了挑眉。

“你知道我们县为什么GDP最低吗,因为人太少了,为什么人少呢,因为太响应国家号召了,一家都是一个。注意力散不开,就专注在一个人身上了。”杨雪花又拧了一把鼻涕,“不行了,我要把自己辣挂了。”

“别吃了。”沈徒离看不下去了。

“再吃点吧,要不然好浪费啊,其实我以前最喜欢吃这里面的藕片了,但今天这个实在是太辣了。”杨雪花的眼泪也下来了。

沈徒离问:“还有几个月啊?”今天的藕片都是沈徒离吃的,味道确实不错,炸过的,够味。

“什么?”杨雪花没明白。

“几个月三十岁。”沈徒离说。

“干什么,你要送我大礼吗?”杨雪花喝了一大口水,终于丢下了筷子。

“行啊,送你一份成人大礼。”沈徒离笑的有点认真。

“拭目以待!”杨雪花挑着眉站起来准备去付钱。

沈徒离撇脸只是笑,看着杨雪花去结账,听见她说:“老板娘,便宜一点吧,我们都是经常到你家吃的,你看我今天都给你介绍新人了。”

“哎呀丫头,我们能挣几个钱啊,不能少的。”听老板娘的语气还是能商量的。

“那就按美团价来吧,我要是在美团上定,你赚的更少。”杨雪花虽然用着商量的口吻,但是语气强硬了几分。

“啊哟,真是生意难做。行吧,欢迎下次光临。”老板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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