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有点难受,去买个冷饮吃吃吧。”一出了门,杨雪花熟门熟路的往旁边一家小超市走过去,“你吃什么?我请。”
“我要吃贵的。”沈徒离站在了超市冰柜旁,看着杨雪花撅着屁股在里面各种翻。
“其他的不行,我能承受的就这个,梦龙。”杨雪花拿出来给沈徒离,“哈,我吃这个,香草口味的蓝二哥哥!”
沈徒离只是看着杨雪花。
“吃完了再走吧。”杨雪花坐上了车。
沈徒离咬了一口自己的雪糕,皱了一下眉:“我不想吃这个,能不能跟你换?”
杨雪花看了一眼自己手里已经啃了两口的冰淇淋:“你都吃过了,咱们两个不用这么不避嫌吧?”
“那我丢了。”沈徒离说着就要下去扔掉。
“回来回来。”杨雪花把自己的递了过去,妥协道,“换,换。”
沈徒离:“……”这姑娘也太好说话了,所以才会被人欺负吧!
“我问了你那么多,你怎么不问我?”沈徒离吃着杨雪花的冰淇淋,同样的很甜,他一点也不爱吃。可是吃在嘴里的味道却完全的变了,也许是因为沾了杨雪花的口水,所以他就没那么抵触了。
“这年头上个床要求都这么高了吗,还要查清对方的户口?”杨雪花扭脸瞟了一眼沈徒离。
沈徒离伸手弹了一下杨雪花的脑袋,他这种神仙手很容易醉人。
杨雪花只是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没说话,也没白眼。
“不是说要来亲戚了吗,怎么又吃冰的了?”看杨雪花吃什么都是一副享受的模样,明明也觉得腻,可她却用美好来承受。
“我这个人运气一向不好,不想来什么就偏要来,其实已经晚了三四天了,但我觉得一定会拖到旅游那天。”杨雪花吃完了最后一口雪糕,太甜了,从前她一根都要分两次吃。
“运气这东西说不上好与不好吧!”沈徒离大概有资格说这句话。
杨雪花笑了笑,没说话,她发动了车子,一路听着八年以前的老歌,送沈徒离回了宿舍。
已经八点多了,来的时候那条拥挤繁忙的路这个时候显得宽广了很多。到底是乡下,伴着片片的麦田,有着喧嚣的城市里绝没有的宁静和安闲。沈徒离抬头看了看天空,天上没有月亮,但是他看到了很多的星星。在这里竟然能看见星空,虽然并不梦幻。
车窗完全的敞开,初夏的夜晚完全没了白日里的暑气,风吹来,透着微凉。空气里偶尔有复杂的气味,但是一扭脸,就能闻到某人身上的味道。酸酸的,臭臭的……什么嘛,明明香的馋人!
杨雪花的车上除了一盒纸巾就没什么其他的东西了,车前正中有一个ETC,行车记录仪的接头被拔了下来。沈徒离坐在车上几次,她一直都没开。
“这个为什么不用?”沈徒离指着记录仪。
“坏了,叫的特别烦人。”杨雪花把接头插上,然后记录仪就一直在跳,提示着“电池电量低”。
沈徒离给她拿了下来:“我拿回去给你看看,兴许还能修。”
“随你。”杨雪花并不抱希望,她把车停在了路边,开了双闪,“你自己走两步吧,我就不拐进去了。”
“你好狠心!”沈徒离可怜巴巴的瞅着杨雪花。
“乖,亲爱的。”杨雪花挥手。
沈徒离转了一下头,下车后也回了一句:“再见,宝贝儿,到家打个电话啊。”
“哎!”杨雪花抖了抖肩膀,“有点恶心了。”
杨雪花回到了小区,将车停在了楼下,这边没有固定的停车位,大家都是随便的停。杨雪花楼下有一块停车点,地方不大,规矩一点能停五辆车。乱停的话有时候三辆都停不下,但有时候大家都很有默契,六辆也能停下来。
杨雪花刚拉了手刹,沈徒离的电话就到了。
“到家了?”沈徒离问。
“真是个变态,你掐的也太准了吧!”杨雪花一路接着电话一路往家里走。
沈徒离笑道:“心有灵犀。”
“我宁愿是心有灵犀,要是你能算出来,就真的太恐怖了。”杨雪花一步步的爬楼梯,说了两句话,她都有些喘了。
“条件不足,我又不知道你家在哪。”沈徒离说着又委屈了起来。
“哎哟哎哟,你快饶了我吧大哥,我这爬楼呢,别叫我……”杨雪花正说着,忽然听见楼上开门的声音,她一抬头,就看见徐嘉树站在门口。
“你在家啊!”杨雪花脱口而出,都忘了还在接着电话。
“嗯。”徐嘉树看着杨雪花,“吃饭了吗?”
“聚餐。”杨雪花说。
“你喝酒了?”徐嘉树问。
“没有。”杨雪花闻了闻自己的袖子,“可能是碰到了。”按理不会,沈徒离酒品挺好的,不滴不洒,动作干净利落。那一双修长的手指,真迷人,白白净净的,却给人特别强烈的力量感。
“跟谁打电话呢?”徐嘉树低头看了一眼杨雪花还在通话中的手机。
杨雪花抬手一看,心慌了一下,瞬间把电话给挂了。
“那个姓沈的?”徐嘉树的目光带上了审度的锐利。
信吗,男人的第六感有时候比女人还准,徐嘉树什么证据也没有,甚至没发现任何蹊跷,但是他就能这么精准的掐到关键。他们这种人有着经久历练出来的敏锐!
杨雪花笑了一下,漠然的神情中带了一点破罐子破摔:“对啊!”
“花儿。”徐嘉树叹了一口气,“花儿,别拿你自己报复我。”
杨雪花跟着做了一次深呼吸。她跨进门来,然后转身将大门关上。
这套房子的面积比较大,将近140平,进门左手边是大客厅,外面是一个大阳台,右手边是餐厅,里面是厨房,另外还有三室两卫。因为经常就是杨雪花一个人,两个全功能的卫生间拆开了用途,主卧里的那一个只用来上厕所,外面的洗漱。
其实市区的那一套更大,徐嘉树说当初买的时候还没破万,这两年基本上维持在近三万一平。那房子是新房,但杨雪花跟徐嘉树在一起的时候,房子就已经装修的差不多了。里面凝结着另一个女人的心血和希冀,那里本来是他们的爱巢。没人喜欢捡这种便宜,杨雪花的心还没这么大,尤其是她把徐嘉树看成了她的天。
因为这个前女友,杨雪花跟徐嘉树闹过很多次。杨雪花也知道,其实她无理取闹的地方更多。可是她就是在意,越爱徐嘉树就越在意。温和的徐嘉树跟她发过唯一的一次火,他摔了手边的花瓶,吼了一句:“我他妈就不该谈那一次。”
徐嘉树吼完人就走了。杨雪花哭的特别伤心,她只是觉得委屈。但是连她自己都觉得理亏,是她自己愿意跟人家在一起的,都过去了,还要计较什么。
很快,徐嘉树又回来了,带来了她最喜欢吃的小栗子,还热乎的烫手。那时候杨雪花还住在公司的宿舍,徐嘉树来回开了将近两个小时的车去了市中心那家最有名的糖炒栗子店。
徐嘉树默默的将碎掉的花瓶扫了,然后回来给杨雪花一个个的剥栗子。杨雪花委屈巴巴的抱住徐嘉树,低低的说了一声:“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提她了。”
不提是不提了,心里这一关还是过不去,一直到他们结婚了领证了,杨雪花才终于放下了。前女友终究只是前女友,进了一家门才是一家人,她成了他的妻子,他的家人,她的地位是谁都无法取代的。
然后……
“那行吧,我们谈一谈。”杨雪花往右手边抽了一张餐椅坐下。这椅子是实木的,特别沉,为了不叫它发出刺耳的拖地声,杨雪花搬的很吃力。
徐嘉树在杨雪花的对角坐了下来,他原本想上去拉住杨雪花的手,可终究忍住了。
杨雪花把手机拿了出来,点开了自己的信息、微信还有□□:“你这两天招她了?跟疯狗一样撵着我咬,我每天被人诅咒不得好死,心情真的很不美。”
相比于对翟辛安的讨厌和恨,杨雪花更加害怕这个女人,她为徐嘉树太执迷太疯狂了。她对杨雪花的在意程度要远远的大于杨雪花对她,一个疯子,杨雪花拿什么跟她谈理智。何况,徐嘉树根本没那个本事决断。
现在这个社会,什么东西都是跟手机绑在一起的,换个号码真的很麻烦,杨雪花在这里生活了八年,有些关系已经生了根了。就算她不怕麻烦,把所有的一切都给换了,甚至换工作。那个神通广大的疯女人,还是有办法找到杨雪花,并且变本加厉的骚扰。只要徐嘉树不在她身边,她就各种歇斯底里。幸福了开心了,也要秀给杨雪花看。
杨雪花知道翟辛安朋友圈的许多动态只对她一人可见,她也是通过这个发现了端倪,最后,被实锤。她从一开始的惊天霹雳到不可置信到震惊到愤怒再到麻木到波澜不惊到像现在这样,就跟看朋友圈里的那些微商广告一样。
哪有这么嚣张的第三者!就是她公公的那一位,这么多年了,孩子都那么大了,见着她婆婆还是习惯性的理亏中带着低三下四,还要客气的叫一声“姐”,怎么给脸色人家都能接着。
“我跟她谈过了,很明确的表达了我的想法,也答应了会补偿。”徐嘉树沉了沉脸。
“有用吗?有用的话,三年前就该不纠缠了。”杨雪花低了低头,“还是因为她被你玩废了,所以你想甩掉换下一位?”
“花儿。”徐嘉树擦了一把脸,“我也有我的难处。”
“是啊,高高在上的王子,周围多少莺莺燕燕,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根本就不值得的人独善其身呢!”杨雪花满脸倦色,举了举手认输,“对不起,我并不想尖酸,可是我累了,真的觉得好累了。我都替你累,大好前途摆在眼前,你应该用你有限的精力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毁在一个女人的手里算什么?”
徐嘉树没说话。
“你信不信翟辛安会把你给毁了,说不定连你……”杨雪花话刚说了个开头就忍住了,缓了缓才说,“我只是在乎徐青禾。”
徐嘉树抬脸看了一眼杨雪花,面上的表情略微有些复杂。
女人都是现实的,再不现实的女人也该清醒了。杨雪花也知道她自己现在这种嘴脸一点都不美好,会让徐嘉树失望。可是她厌了,不想再在这个男人面前展现她的善良。
徐嘉树晚上没走,但就算他们夫妻躺在一张床上,中间也像隔了一片海。徐青禾出生以后,杨雪花也曾努力的想要修复他们之间的关系。既然已经答应原谅了,那她就该放下姿态,不能再耿耿于怀。她也知道,老是抓着不放,这事永远没法过去了。
可是她做不到啊,这跟前女友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徐嘉树靠近她的时候,她总会不自觉的闪躲,心里带着自虐的快感。他一来吻她,她都要握紧双拳,控制着自己不要把他推开。她根本没办法投入,脑中一直循环播放那首《香水有毒》,唱着唱着,她就想笑了。
徐嘉树知道她抵触,努力无果之后,他变得更沉默了,然后他也放弃了。再这样下去,杨雪花也许会变得跟她婆婆一样,由精神洁癖转换成身体洁癖,然后越来越严重……直到她也有个邋遢的孙子,强制将她给扭转过来。
徐嘉树一大早就走了,杨雪花没动,即便她醒了,她眼睛也没睁。这一夜她几乎没怎么睡,只是安静的躺着。已经很久了,只要徐嘉树在,她就睡不好。要是徐青禾在,她还能找个由头带着徐青禾去次卧睡。两个人在家,她要是太刻意了,反而显得她矫情。她也怕这床一分,就再也睡不到一起了。
沈徒离说他失眠,那么是怎么个失眠法,也是这样安静的一动不动,假装自己沉睡了一夜吗?
天哪,她竟然想到了沈徒离,真是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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