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到了杨雪花家楼下,杨雪花指挥着沈徒离把车上的东西卸下,然后叫他把车再给顺到车库里去。
“真的不用我给你送上去吗?这么多,你两趟都不见得能拿上去!”沈徒离看看才拿了一个榴莲就已经很费劲的杨雪花问。
“不行。”杨雪花摇摇头,“两趟拿不了就三趟。你回去吧,路灯都关了,别在这磨蹭了,小心被人劫色。”
“那要不你先劫吧!”沈徒离还是给她大包小包拿了过来。
“真不要。”杨雪花瞪了一眼沈徒离,压低着嗓音说,“不可以。”就算要干什么,也不能在她家。她的这个房子是她跟徐嘉树的婚房,是他们的家,对她来说还带着圣神的光圈,也是她最后的倔强。
“放心吧,我不进去,给你……”沈徒离也愣了愣,这话怎么有点变味。
“那好吧,我相信你!”杨雪花说着把她手上的那一个榴莲给了沈徒离,自己也笑的满是邪恶。
“杨雪花,你好歹拿一点吧,这样感觉我纯粹是个牲口。”沈徒离忽然发现她这名字叫起来也没那么变扭,就跟她叫他沈徒离一样,听着听着,也就顺耳了。
“要不然呢,禽兽?畜生?”杨雪花说着拍了拍手,楼梯口原本暗下去的灯又亮了起来,“看,我们仙女只适合做这种事。”
杨雪花家在四楼,也不比五楼好多少。沈徒离给她把东西送上去以后,她站在门边不开门。
“好了,你可以走了。”杨雪花这个时候说话的声音并没有故意压低,她其实不怕人听见,闲话要传就传吧,在她的内心里还会觉得公平一些。
“这么干脆啊,不来个吻别吗?”沈徒离笑问。
“那要不要十八相送啊?”杨雪花扬了扬下巴,沈徒离站在楼梯下方几个台阶上,这时两人都能平视了。
“可以啊,你把我送回去,我再把你……”傻瓜才会再把你送回来吧?
杨雪花翻着白眼刚要说话,就在这个时候,她家的门开了。
杨雪花一扭脸,整个人都愣住了。
……
徐嘉树怎么在家!
徐嘉树为什么会在家!
徐嘉树难道一直站在门口听他们讲话!
养成许久的习惯,每次回来,她都习惯的抬抬头看看自家的四楼,今天她完全忘了要这么做。
“进来。”徐嘉树语气异常生硬。
杨雪花埋着脑袋,被当场捉奸,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应对!
门被“啪”的一下关上了,杨雪花才想着要回头看看沈徒离有没有走,可是一看见关上的门,她又缩回去了。
“你怎么在家?”杨雪花缓了缓,先开了口。
“我要是不在家,你就把他请回来了吧?”徐嘉树并没有表现的多恼怒,但是语气依旧很生硬,像是克制着随时要爆发。
杨雪花想说“你有资格质问我吗?”可是话到了嘴边她又忍住了,这个时候刺激他,他们肯定要吵架了。
徐嘉树来回踱步,终于掏出了一支烟来点上,他猛吸了两口,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他中午就回来了,没跟任何人说,一回来就呆在了家里,他甚至把车停在了另一边的停车场。
杨雪花就算抬脸看了也没用,他根本就没有开灯,从他们到了楼下,所有说的话他都听的一清二楚。有些事情不去证实,却依旧没办法装聋作哑,将近十个小时了,甚至更长的时间,她一直在跟那个姓沈的在一起。画面不用他脑补,也知道会发生什么。
此刻,他比杨雪花还要紧张。
杨雪花就静静的站在那,低着头,脑子一片混乱,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你们上床了吗?”徐嘉树点了第二根烟,疲倦的深吸一口。家里没有烟灰缸,之前他就是想抽也是躲到卫生间或者阳台的窗边,现在他直接把烟灰弹在了地板上。
杨雪花抬头看了徐嘉树一眼,没说话,然后又低下了头。
“可以。”徐嘉树说,“你要是想跟他上床,我说可以。”
“你什么意思?”杨雪花咬着牙,抬脸问道。
“我没资格对你咄咄逼人,虽然我很难过,但你要是觉得这么做能让你内心平衡,我不怪你,也不逼你。”作为一个丈夫,能对妻子说出这样的话,真的算得上是惊世骇俗了。
徐嘉树是没办法了,杨雪花的性格很倔,他要是来硬的,她一定会跟他反着来。他就是告诉她,那个姓沈的就是个魔鬼,她也会无知无畏的偏向虎山行。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要她收一收心。刚刚他听见她说话,以及开门的一刹看见她的笑脸,他都要疯了,这个原本是只属于他的花儿,竟然也会对着别人璀璨绽放。
不过以杨雪花的这个态度,让他知道他们还没有实质的事情发生。他的女人他了解,因为如果有了,她一定会跟他摊牌。可是更可怕的,男人的心思他也了解,那个姓沈的想要的太多了。
杨雪花狠咬着牙龈不说话,呼吸已经带喘了。
徐嘉树直接用手掐灭了烟头,上来抓住了杨雪花:“花儿,我不能没有你,这个家也不能散。”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很震惊也很难过,哪怕徐嘉树掐着她的肩头将她一顿推搡蹂躏也总比现在这样强。退了一万步,那之后呢?他不回来,她也浪,等到倦鸟归笼了,还能回到从前吗?
“这是我们的家,你,我,还有徐青禾。”徐嘉树上去抱住了杨雪花,“我们永远不分开,好吗?”
杨雪花没有动,她被勒的有些疼,不是因为徐嘉树用大了力气,而是——
沈徒离这个畜生,不让他碰脖子,他就在她肩膀上咬了好几口。胸也不能碰了,内衣护着都隐隐的疼,他下嘴是一点不知道悠着。她腰上有肉,他的手一过就跟铁钳似的。当时觉得刺激,过后就剩了青一块紫一块了。
她之前还以为是沈徒离诬陷他,现在是证实了,原来她也没对他手下留情。她指甲留的长,又是带尖的,他的手臂和后背上有许多深深的抓痕,有的都被她抓破了。而且,她真的掐他了,原本雪白光滑的肌肤上也留下了许多令人遐想的红!
这还只是……说不出口,就已经这样意乱情迷了,哪天要是……说不出口,不还得送命吗?
杨雪花深吸一口气,把徐嘉树也抱住了。
就这样抱着吧,什么话也不说,什么承若也没有,不去想明天怎么办,甚至下一秒该做什么?
“咚!”还没抱有十秒,楼上传来了打砸声。
“我日死尼玛,你他妈又发什么神经病!”男人在吼。
“啊!”一声异常刺耳的尖叫,听的人心颤颤的,“我不活了,我现在就去死!”
“你他妈要死就给我死远一点!”男人的嘶吼声同样的带着绝望。
然后女人开始歇斯底里的咒骂,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可是声音很恶毒。
两个小孩在他们发出第一声争吵时就哭了,气噎声里只听见她们恐惧又无助的喊着“爸爸妈妈”,然后就听不清了。
杨雪花和徐嘉树松开了怀抱,两人面面相觑的神情里凝重中透着疲倦。
“你吃饭了吗?”杨雪话问徐嘉树。
“不用。”徐嘉树摇了摇头。
楼上打砸的声音太大了,感觉都能把他们这一层的楼板给砸通。不管是情绪异常激动的大人,还是哭的崩溃的小孩,都叫人特别的心颤。生怕这一晚,楼上这一家就出了事,发生了血腥的惨案。
“他们家经常这样吗?”徐嘉树问。
楼上这对夫妻比他们结婚晚,生完徐青禾以后,杨雪花一直住在这。但徐嘉树只到周末才回来,之后就回来的越来越少了,偶尔也能遇上他们在吵架,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可最近他们是吵的越来越厉害了,频率也是越来越高,以前只动嘴,然后开始打砸家里的东西,现在听这声音,像是已经动手了。
这家男人又高又壮,女人跟杨雪花差不多的个子,身材却瘦很多。但是这女人嘶吼起来,力道特别足,要是杨雪花像她这样,估计喊两嗓子声音就哑了。要是只女人动手还好,她就是再疯狂,终究这么小的人在这呢,可要是男人也发狂的没轻没重,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报警吧!”徐嘉树说着拿出了手机。
“报警还不如找消防,速度还能快一点。”杨雪花说。
“事情不是这么办的,公共资源不该错位浪费,我们问心无愧就好。”徐嘉树说教。
杨雪花没回话,开门将放在门口的东西拿回来。东西还不少,真要是她自己从楼下搬上来,两趟肯定没完。走三趟,直接废了,明天这腿都没力气踩油门。
想想也真是稀奇,她已经很久不会这样没理智的一次性买这么多东西了,还是从前她很依赖徐嘉树的时候。大概是她想占小便宜吧,知道沈徒离不会叫她掏腰包的。啧啧,这种坏毛病真心要不得!
当然,也有可能是这几天帮着沈徒离安家,大件小件的买了许多东西,然后都是沈徒离自己解决的,所以就习惯了。沈徒离这个人,先前看着是挺颓废的,可是现在这种感觉却很少了。他这么认真的生活,仿佛是在给人希望,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也不会那么压抑。
可是谁知道啊,一开始都是觉得还好,然后呢?她跟徐嘉树还能在最甜的时候戛然而止呢!
天啊,她想到哪里去了。她三十岁了,她还是已婚,她有一个三岁半的儿子,她还有……一颗想死的心。
徐嘉树已经报警了,报了地址,说明缘由的时候,用词稍微夸大了一点。挂断电话后,他看了一眼杨雪花。而这个时候的杨雪花内心在骂人,靠,沈徒离这死男人,把她买泡面送的碗给蹭走了!每次都这样,她看中的东西他却偏要。
“要吃吗?”杨雪花把两个榴莲都给剥了,每个尝了一块,嗯,熟透了,超级美味!
徐嘉树看着杨雪花,面色有些阴沉。他从前极其讨厌榴莲的味道,但他可以为她去买那家口碑很好的榴莲酥,新款的榴莲披萨他也带着她去尝,她刚吃了榴莲糖,他都能去吻她。
现在他闻着这个熟悉的味道,同样的带着厌恶,可是却没了那份感觉。他只是倦了烦了累了。她不也一样吗?从前的花儿那么的热心善良,现在对于别人的挣扎,却是完全一副冷眼旁观的姿态。
杨雪花到了嘴边的一句“对不起”生生的给咽下去了,她不是要跟徐嘉树开什么玩笑,她真忘了,她竟然忘了徐嘉树不吃榴莲!那一个问句是她自然而然的问的,可是要说对不起,那不是就更讽刺了吗?
随着一声崩溃的嘶吼声,楼上的小孩哭的没声音了。杨雪花跟着打了个冷颤,但她看了一眼她家的大门,转身朝着浴室走去了。
前不久刚看的一个新闻,女孩在家发生火灾,消防员来撬门,隔壁老阿姨气氛的过来责怪,说声音太大吵醒她睡觉了,还强调了一句做人要将心比心。
评论里一大堆骂这个老阿姨的,从坏人变老了到地域黑,感叹的不过是人性竟然能冷漠到这个地步。要是从前的杨雪花,会说这个阿姨起床气不轻,睡的沉沉的忽然被吵醒,确实叫人很不爽。但人家的起床气还能连杀十几人呢,这阿姨不过抱怨一下,不算多恐怖。
而现在的杨雪花会联想到她自己,如果徐青禾不跟她在一起,她可能都不会开门,只是捂住被子,强迫自己再次入眠。失火了,地震了……她天天在化工厂上班,一整片的化工园区,随便炸哪一个都有可能叫她灰飞烟灭。
杨雪花洗好澡以后,警察来了,先来敲了她家的门,问是不是他们报的警。徐嘉树就在客厅,再次跟警察阐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但这一次用词却很保守。
来了两个警察,只站在门外没进来,也没多问什么。徐嘉树跑来跟杨雪花说了一声,拿着钥匙跟着他们一起上去了。
杨雪花都没露面,等到她家大门被关上,她从浴室回到了卧室。快十一点了,她开了风扇也开了空调,空调照例定时两小时,然后带着湿漉漉的头发就躺在了床上玩手机。
其实今天不算热,这个夏天迄今为止真正的热天还没几场,没一会儿凉气就下来了,她伸脚勾了被子把自己裹的紧实。刷视频时间过的很快,但是很容易烦,要是看小说,时间过的更快。
她看小说不会一目十行,有时候看到精彩的还会回头再去看,感人的地方同样会哭的稀里哗啦,然后好多天走不出那个情境里。
她试过一个星期不出门,每天除了睡觉就是抱着手机,只有充电的时候她才会休息一会儿。那一个星期她瘦了十斤,出来的那天,走路都飘了,还没动就已经天旋地转。干什么事情都有瘾。
听见钥匙转动的声音,徐嘉树没一会儿就回来了,卧室门被打开,他探着半个身体没进来。
“有人受伤了。”徐嘉树说,“男人的头被热水瓶砸中,热水和瓷胆的碎片碰到了小孩。”
“哦。”杨雪花吱了一声,想想还是问,“小孩伤的严重吗?”
徐嘉树顿了顿,回道,“帮着处理了一下,得要送医院,好人做到底吧,我再去帮个忙。”他们家离医院近,两个红绿灯就到了,叫救护车还不如自己开车送过去。
杨雪花想说做好事也不见得人家会领情,但想到他一定会说问心无愧就行,于是就闭嘴了。她挤出一个笑容,说了声“辛苦了”,然后看着徐嘉树把卧室的门带上了。
这一走,他还会回来吗?
要不要再赌一把呢,给他们的爱情……不,不是爱情,是婚姻,给他们的婚姻再一次机会。
不赌了吧,感觉都没什么意义了,除了失望,还会期待来什么啊!杨雪花甚至都在想,她要是徐嘉树,她也不想回来了。就这张等待宣判死刑的脸,谁还会爱呢,连说永不分离的话都违心了,都不敢再有信誓旦旦的保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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