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忘记母亲,放下仇恨,快快乐乐的活下去。”
“不,不要!母亲,不要抛下我,不要!”不,他不要看着母亲死在自己面前,不要!不要!可是,不论他怎样呼喊,还是眼睁睁的看着母亲跳入熊熊天火之中。不!不!
头是撕裂的疼痛,他猛的睁开眼,才发现这是一场噩梦而已。伸手拭去额上冒出的一层细密的汗珠,感受到身下细微的晃动,头痛也有所缓解。心内狐疑,低头看自己的衣裳,已经被人换过,从榻上坐起,环绕了一下四周。
这应该是一个不大的画舫,屋内装饰得很素雅,架上摆满了书,应该是一个儒士的游船。耳边隐隐传来箫声,让他不禁蹙了蹙眉。他平生最讨厌丝竹管弦之乐,红妆钗裙之流。也不喜女人太过漂亮,总觉得是红颜祸水。故此偌大的七绝殿没有一个女子,只是他一个人。
本想着那箫声一会儿就停,所以不去理它,谁知过了一个时辰,那箫乐还是连绵不断的传进他的耳朵里,若在平常,他定忍不住施下术法让那吹箫之人从自己面前彻底消失。可是现今身处凡界,又受有重伤,还是谨慎些方妙.没奈何,晔珣咬了咬牙,强压着性子听下去。箫声悠扬哀婉,凄楚动人,缠绵不断。更兼借着水声,吹出那呜呜咽咽,如泣如诉的声调来。晔珣第一次觉得管弦之乐好像并非那么令人厌烦,细细听来,到能平心静气。若仔细感悟,尚能品出那箫声中所隐藏的故事。到令人烦心顿解,万虑皆除。不由听得醉了,
他拖着鞋,披衣来到甲板上,放眼望去,尽是一片湖光山色,徐徐清风袭来,令人心旷神怡。船边还时不时游过几对鸳鸯,天鹅。岸上有许多人在垂钓。
他向对面一望,看到江面上停着一艘比这个稍大些的画舫,从外面来看,比自己这艘要精致一些。船头立着一个蓝衣女子,手中拿着一管长箫,原来她就是那吹箫之人。看她纤瘦至极,身量修长,宽大衣袖被风吹的微微飘动,好似随时要乘风而去。
晔珣扭头看到身旁有一个艄公,遂上前问道:“老丈,请问那个船上浅蓝色衣服的女郎是谁?”艄公笑道:“她就是文越国安襄侯的小女。”
原来是越地的女子。晔珣暗想。艄公继续说道:“要说这位女郎,样貌还算清秀,但是饱读诗书,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大才女。这还算其次,最要紧的是人家那通身的气派,不像个寻常诸侯的女儿,倒像个王姬似的。又讲道理,为人也和善,这两天给了我许多酒水钱呢。”说完,呵呵傻笑。
“是她救的我吗?”晔珣问道。“是啊,女郎可是出了名的大善人,没有见死不救的。这艘船本是他哥哥公子勤的,后来救了先生,就把这船让给了您,公子去挤侯爷了。”艄公答道。晔珣想了想,转身待要回舱,忽听见艄公不经意间叹道:
“可怜这么一个好女郎,早早没了娘!”
晔珣心中好像被针扎了一下,万分难过。不禁触动起前事,不免感慨命途多舛。忍不住又回过身去问道:“老人家,顾女郎怎么没了娘呢?”
艄公索性靠了岸,进了舱,低声说道:“我听的消息,好像是什么被土匪劫走,问侯爷要钱,侯爷最痛恨土匪强盗,自是不肯给。所以土匪就把君夫人杀了。好像还是当着女郎的面,把君夫人抹了脖子。”
她与我的命运竟这般相像!晔珣暗暗纳罕,却也不好表露。顿觉得心情低落,只得暗暗回舱。
不知不觉已近傍晚,顾家命人送来了晚膳和热水,他与顾公子交谈了许久,顾公子单名一个勤字,谈吐文雅,是个风度翩翩的文人。晚膳过后,已是掌灯时分,晔珣正在苦心回忆着破印的咒术,只差一个字,就差一个字!可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正在苦恼,忽听一阵轻柔的敲门声,向外一看,隐隐映出一个窈窕的身影……
“谁?”
门外响起一个婉转的声音:“先生,我能进来吗?”
是个女人,晔珣心中不快,许久说道:“姑娘是何人?”
那人答道:“婢子是顾三娘的侍女,奉了三娘之命给先生送药的。”
送药的?晔珣心中疑虑,答道:“有劳女郎好意,只是夜已深了,恐不方便,女郎请回吧。”
那人说道:“三娘说了,一定要亲自交到先生手上。”晔珣考虑了一下,轻叹一声:“那请进吧。”话音刚落,门便“吱呀”一声开了。
晔珣抬眼看见了一抹昏昏的烛光,显示着来人的方位。只听得那女子开口轻笑:“先生怎么不点灯,黑漆漆的不怕摔着?”
“习惯了。”晔珣随口答道。那烛光绕着房间“走”了一圈,伸手不见五指的房子瞬间明亮了许多。女子将烛台放在桌上,坐到晔珣对面。晔珣方看清楚了她的样貌:
鹅蛋脸,远山眉,净白面皮,头上挽着堕马髻,戴了几件珠钗,颇有小家碧玉之风。
晔珣本想着她放下药便走,却不想那女子拿着药品一一介绍了起来。只见她拿起一个白瓷瓶,说道:“先生伤及肺腑,寻常药物恐恢复太慢,且效果不佳。我家三娘特命奴婢开了箱子,把祖传的灵药赠与先生。这个瓷瓶里装的是生津丸。每日清晨取一颗含在嘴里,可怯除内火,疏散热毒。”又拿出一个青玉盒,笑道:“这个叫麝雪香膏,每天傍晚时分,拿银针挑一小指甲盖,用凉水研开,将绸巾浸湿了敷在伤口上,五日便好,一点疤也不留呢。”
“替在下多谢顾女郎,更深露重,女郎请回吧。”晔珣微一拱手,示意她离开。
那女子脸上微有愠色,但还是挂上一抹浅笑。缓缓起身,轻施一礼,转身离去。晔珣的目光扫过桌上的药瓶,伸出手将那瓶儿捏起,放在掌心把玩。凌寒如冰的眼竟染上了一丝不令人察觉的柔和,他的心中竟对于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顾女郎有了一丝丝的期待……
昏昏烛光下,窗纱掩映里,女子坐窗边剪着蜡花,昏黄的烛火映衬着她清丽瘦削的面庞,那一双如琥珀般晶亮的眸也为此显得更加迷离与娇媚。一头长发随意地倾斜而下,垂及地面。听到了珠帘悦耳的碰撞声,那明亮的眼睛一转,
“熙月,如何?”熙月微一颌首:“已经送去。”
女子点点头:“晔先生收下了吗?”
“收下了。”熙月答道。
女子思索了一下,说道:“下去吧。”“是。”熙月行了一礼,掀起珠帘出去了。
女子从怀中掏出一枚碧绿晶莹的美玉来,上面雕着一只鸾鸟,携着一颗青梅。案上的青梅酿还在冒着热气,素手轻扣起酒盏,浅尝一口,梅子的香味在唇齿之间弥漫开来,令人陶醉。
第二日清晨,晔珣在渺渺箫声的萦绕之下,迎来了他人生中最美味的早膳。梨花酥甜香绵软,吃一口,仿佛置身于梨花林中。独特的香气围绕于身,不由陶醉。晔珣已经千余年没有吃过东西,如此美味醇厚,在他的记忆中只有母亲才做的出来,这梨花酥里,除了甜香,另有一番他说不出的滋味,暖暖的,舍不得放下。他无求无欲了千年,更不知道何为喜欢何为讨厌。对于他来说,除了母亲,其他的一切他好像没有多大的兴趣,他只知道自己要守护天庭,守护六界,守护天下。除此之外,别无所求,可这次,他竟对一盏梨花酥如此留恋,不知是太过美味,还是他的心中多了一丝杂念?
此段时间参考春秋末年到战国初期,先秦时期,只有王室,诸侯的儿子才能被称作公子。顾勤是安襄侯的儿子,所以被尊称为公子勤
先秦时期,君主的正室夫人被尊称为君夫人,侧室被尊称为夫人
还有,顾若乃姜姓顾氏,且为安襄侯独女,按照先秦时期男称氏,女称姓的习惯,顾若应该正经唤作:伯姜或者是孟姜(伯、孟皆为家中排行,是老大的意思。)但是,毕竟本文为架空仙侠言情,给女主起个这么具有历史气息的名字也不大好,所以……草率一回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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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回 顾家有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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