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奕举着短刀,将刀移至眼前之人的颔处,眼神犀利,一如想杀人一般可怖。
他很少有这样的神情。
“你……你想干什么?我是你父皇……”
景昭全身颤抖起来,完全没有身为一国之君的样子,胆怯,懦弱。
“兵符在何处?”
兵符?
难道,他这个傻儿子真的要去和胡人打仗?
胡人生在沙漠荒蛮之地,不仅长得彪悍,打仗的能耐也不是一般的大。
曾经他也不是没有出兵和胡人一战,甚至亲自上战场,和士兵们并肩作战。但不管是多么精英的将兵,也奈何不了胡人的攻势,屡战屡败。
心中本就对胡人有所恐惧,年纪大了,连胆量也跟着减了许多。他觉得,胡人,真的不是他沂国可以对抗的。
如果他再不知死活地和胡人死犟,到最后运气不好一点儿的话,也有可能会死于他地,命丧黄泉。
至少他是这么认为。一切都是因为岁数大了。
他不想死,他还想活得久些。
好寻欢作乐得久些。
可他不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他早已忘却了自己是一个国家的君主。当初登上皇位之时的凌云壮志、护国之心,也早已随着时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昏庸无道。
当局者迷罢了,这也难怪。
景昭深吸一口气,双眼睁大,咽了咽唾沫。
“父皇,怎的不说话?”
景奕皮笑肉不笑,托着短刀的手稳如泰山地抵着景昭的下巴。
“你,你先把刀拿开……”
景奕轻哼一声,移开了刀,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早就想这么做的。
只是往日还念着点父子情分,才没有出手。
如今他唯一的皇妹……他只能如此。
景昭颤颤巍巍地撑着床缘起身,晃晃悠悠地走到一格木柜前,拉出柜子,打开里面的木匣,拿出里面的东西,来到景奕面前。
“这便是凤印兵符。”
景奕只看了一眼,便出手夺了过来,头也不回地走出皇帝寝宫。
“你当真想要如此?”
身后之人喊住他。
景奕微微别过脸,冷冷地道:“若不是父皇如此这般,儿臣又怎会弃了性命去护住皇妹。”
多少年过去了?景昭也不记得了。这些年愈加浑浑噩噩,过了多少年月也浑然不知。只是他眼前这个少年,不知不觉身高已经超过了他。
看着他,仿佛看到了登基时候的自己。
“……”
他不说话。
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既然可以用几个女人来换战争,又有何不可?公主没了,后宫可以再生啊。可沂国只有一个,他输不起这步棋。
“父皇没什么事的话,儿臣就先告退了。”
他走出这偌大的皇宫,手里一直攒着凤印兵符。
第二天,学院放学之时。
“楚锦年到底去哪儿了,一整天都没来学院。”萧思锦想着。
今天一早来到学院,却没见楚锦年的身影。往常这个时候,他应该站在学院门口等她才对。
上了半天的课,正午时她再也忍不住了,去问了郁夫子。
“夫子,您可知楚锦年为何今天没有来?”
“世子他……老夫也不知。”
看他疙疙瘩瘩的样子,她一时沉默不语。
“老夫真的不知。前几日老夫也问过楚将军,可将军不说。”
“……好。”
于是这一整天,她身边的座位都空荡荡的,还有些不适应了。
而且……太子殿下好像也没有来。
也罢,殿下本就是中途插进来的,而且位高权重,当然可以想来就来,想不来就不来了。
只是,这日子好像变得有些无趣了。
在回萧府的路上,想到去楚府,便想也不想,去了楚府。
“啪啪!”
萧思锦敲了敲楚府紧闭的大门,随后有两个婢女开了门。
“原来是萧小姐。请进。”其中一个婢女道。
进了楚府之后,她寻遍了每处角落,还是没能找到他,只好问那两个婢女。
“你家世子呢?”
“世子啊……哦!对了,世子临走前给了我一封信,说等到小姐来找他的时候,把信交给小姐。”
临走前?他出远门了?
“给我看看。”
“是。”
婢女从衣内拿出一封信,平平整整的,看起来应该被保存得很好。
萧思锦接过信封,俨然看见信封上写着几个大字,字迹工工整整。
——萧姐姐亲启。
他的字她很了解,平日里都是歪七扭八,牛头不对马嘴。
可这五个字,可以说是他写得最好的一次了。
她拆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信。
——沂国之制,男子年十五,非宗室贵戚者,皆遣戍边营,以砺精兵。今吾已及龄,且为将门子,不得不往。本欲待姊归,与姊拜别而后行。然久候未还,想姊必有要务缠身,不得抽离。故吾只得先行矣。临行埋一坛于庭,名曰“鹤归云”。待三年后归,与姊共饮,可乎?勿念。
落款:锦年。
看完此信之后,萧思锦一怔,拿着信的手不由得攒紧纸的一角,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大脑一片空白。
“小姐?小姐?”
婢女见她在发呆,便叫了她几声,可不见回应。
“小姐?”
“啊?”萧思锦这才抬起头,双眼空洞地看着她们。
“小姐……您,没事吧?”
“……我没事。”萧思锦将信胡乱塞进信封。
她走出楚府,道:“叨扰了。”
两个婢女屈膝行了一礼:“小姐慢走。”然后关上了门。
萧思锦深吸一口气,情绪才平复了些。
她回到萧府,就走进书房,锁上门,将自己关了起来。
突然,一阵喧闹声在院中响起。
“哇,你看你看!紫色的!”
“真的诶,好好看啊,真是难得一遇……”
因着好奇心,萧思锦走出房,来到院中,跟着婢女望向天边。
果然是紫的。
紫色的晚霞,确实是难得一见。
那晚霞紫中透着点黄,看起来温柔至极。
她下意识往身旁看了一眼,才恍然想起,楚锦年现在已经不在她身边了。
如果他在的话,一定是缠着她的胳膊,拉着她,另一只手指向远远的天边,面带笑容。
“姐姐你看,好好看的晚霞……”
如果他在的话,一定会拉着她,去院中那棵大树下,陪她荡秋千。
如果现在他在的话……
没有用了,她回来晚了。
他已经走了。
萧思锦回到书房中,看着摆在案上的黑色套袋。
她拿出袋子里的东西,轻轻地放到案上。
——是一把剑。
这把剑与前世楚锦年杀她时用的刀一模一样,她是故意这么做的。
她不信命,她不信这一次的结局还是和重生前一般,就好像一个化解不了的执念。
她抚摸着剑刃,心里却不住地哀伤——好像也不是哀伤,她也不知道此时她到底是什么感受,只觉得心口疼疼的。
她本来想回来之后,将在禹县托人铸好的剑送与他,不料来晚了,还忘了十五岁男丁要去边关军营三年的事儿了。
自他满了十五岁之后,就有人来催促他该去了。他不想去。此次他没等到她回来就离开了,想必是迫不得已。一国之法,总不能在他一人身上搞特殊。
罢了……三年后再给也是一样的……
只是……没能在他临走前,和他见一面。下次再见,就是在三年后了。
一个月后,大街小巷都传遍了,太子殿下要亲临战场,与胡人对战。
一时间,酒楼瓦子里的说书人都开始编太子殿下与胡人打仗的英勇身姿,听起来生动极了,听者好像真的看到太子殿下在战场上的样子。
“啪!”
说书人重重地用惊堂木拍击桌面,声音洪亮,引人注意。
“只见太子殿下一个转身,又杀死一个胡人之将!”
“好!好!再讲一些!”
听众拍手叫好,意犹未尽。
而说书之人偏偏就要卖关子,拖长了声音道:“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欸?你这老头……这又不是什么话本子,我们是想听太子殿下,怎么还卖起关子了?”
一群人哀叹。
一日,她上街去买些东西,却撞见了一行车马,阵仗大得很,周围还围了很多老百姓。
“欢迎太子殿下回来!”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一行人进随着车马,扯破了喉咙喊着。还有一些姑娘,看见太子殿下的英容姿貌,不禁犯起花痴。
“多谢大家夹道来迎。”
骑在马背上的人向周围点头致谢。
她看清了那人的脸。
是景奕。他回来了。
“恭迎太子殿下。”
她来到车马之前,行了一礼。
“锦儿?”
虽然只有一个月,但一个月对他来说已经够长了。每日在与胡人对峙,好久都没见到她了。
景奕下了马,来到她面前,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虽然已经到了十一月,那笑容,也犹如沐于春风。
等接风仪式结束,景奕邀她去了玉溪楼。
玉溪楼中的说书人不知太子殿下在此,正专注地讲太子在战场上杀敌的事,一时间,整个酒楼一片喧闹,唯独他们这边显得很平静。
“如今酒楼瓦子都在讲殿下的事儿呢,看来,殿下是要出名了。”
“锦儿,你快别打趣我了。其实我有私心,我这么做只是为了皇妹祈安公主罢了。”
萧思锦一边倒着玉溪浆,一边说:“这一个月,我都不知道你去哪儿了,楚锦年也不在,搞得我无聊得紧。没想到你是去打仗了。”
楚锦年也不在?
“楚锦年为何不在?”
“殿下忘了么,沂国法律,满十五的男丁都要去北方边关军营三年。”
确实有这样的法律。因为这个法律只针对皇亲国戚以外的人,所以他也忘了这事。
景奕勾起嘴角,令人毫无察觉地笑了笑。
这个碍眼的家伙终于走了。虽然只有三年,但也够了。
他不信用三年还不能让她喜欢他。
萧思锦没发现他的笑,继续问:“没有受伤吧?”
“……”景奕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臂,又很快地收回视线,“我没事。之所以没告诉你,是不想让你担心。虽说这次仅用一个月就击退了胡人,但战场上刀剑无眼。”
“没受伤便好。”
萧思锦透过长帘子,朝说书人那边望。
“他们口中的本人要不要去听听呢?”
景奕轻笑一声,道:“好啊。”
两人刚起身,萧思锦拉上他的右手,准备出雅间去到一楼,却听到景奕一声闷哼。
“……你,怎么了?我也没用力拉啊。”
“我没……”
还没等他说完,萧思锦就已经卷起了他的衣袖。
——臂上俨然有一条深长的伤口,只是看起来应该被军医处理过了。
看深度,应该是被胡人特有的月牙弯刀所伤。月牙弯刀,顾名思义,刀刃弯曲,末端又无比尖锐,要是被砍上一刀,一般人估计连命都没了。
他的右手臂,可能一辈子都无法用太大的力气了,相当于是废了。所以他才不想说出来吧。一个太子,手废了,听起来多么可笑。
所以这场仗,真的有他说的这么简单吗?不知道这一个月,他是怎么度过的。
寻常人只知道他在战场上多么潇洒,却不知他受了多少伤,臂上的伤也许只是冰山一角。
“你骗我?”
“……”
“罢了。”她叹了口气,心里也明白他的痛楚,松了手,却没发现他的眼神暗淡下来。
要是我躲开了,是不是就没有这道伤口了……
“……”
算了,无所谓。只要能保祈安平安,让他去死都无所谓。
很快日子到了年关,天上下起了小雪。
萧思锦坐在院中大树下的秋千上,无所事事地晃着。临近年关,学院早已放了假。
雪花肆无忌惮地落在她头顶,向四周融散开来。
突然,一声“小姐”,打破了宁静。
“何事?”
“有一封信。”一位婢女道。
她以为是楚锦年的信,于是连忙拆开来看,却发现不是他的。
——锦卿如晤: 自前别后,倏忽三载,思卿甚切。然家严慈以商贾为业,奔走四方,故未得访卿。岁聿云暮,适逢双亲行商至椿县,因得借此良机,趋拜访谒,唯恐唐突。不日将至,特先修书以闻,望卿知悉。
左下角写着:阿月。
沈虞,小字渡月,她常唤沈虞“阿月”。
沈虞与她一般大,同为十六,性格大大咧咧,却也知礼数。家中父母皆为商人,一年之中四处游走于各个县州之间,也比她见多识广。
她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十三岁的时候,很快就成了好友。奈何因为行商,不得不分别。
看着信中的字,她的嘴角不由上扬。
告别了三年的好友,终于可以再见面了。
两日过后,她正坐在秋千上发呆,却听见一声清脆的女声。
“嘿!”
“阿月!”
“锦儿!”
两个女孩子再次重逢,都十分激动。
“这三年,你过得还好吗?”
萧思锦拉着沈虞也坐上秋千,和她闲聊起来。
“还好啦,我是商人之女,家财万贯,日子能差到哪里去?”
“说的也是……”
萧思锦顿了顿,然后缓缓开口:“这次回来,待多久?”
“还不知道呢,应该会有几个月吧。”
“嗯……晚上,在我家吃饭吧,叫上沈叔和季姨一起。”
“好啊,我也正有此意。不过,我爹娘可能没有时间来了,他们太忙了……”
“好吧。”
晚上。在晚膳时。
“锦儿,明日我们要去苏州探亲,你要去吗?”萧洄问。
萧思锦停下筷子,道:“当然去,为何不去?”
“好。那一会儿收拾一下,明日就出发启程。”
“爹爹,我想……带阿月一起去。”
沈虞看向萧洄,想知道他会不会同意。
“当然……”萧洄停了几秒,又说“可以了。”
“当真?谢谢爹爹!”
“谢谢萧叔叔。”沈虞答谢道。
“哈哈哈……吃饭吧。”
第二日,一行人坐了一路马车,又走了一趟水路,过了好几个时辰才到了苏州。
分明都是江南之地,到了年关,椿县的气候已经开始变冷了,苏州的温度还是和春日一般,不愧是真正的江南地带。
四周全是白墙黑瓦,一河之上俨然横卧着一座弯桥。桥上行人形形色色,人山人海。
“噼里啪啦——”
街上鞭炮声连响,过往的路人都捂着耳朵,脸上却是笑着的,看着很幸福。
原来这便是苏州。
虽然小时候探亲时来过几次苏州,但每次再次看到这里的景象时,还是会一惊。这里的人,是真的安居乐业,无忧无虑。
他们说着一口苏州腔话,淳朴热情。
走了一会儿,他们便到了一座宅邸之前。
“这里便是你表兄家吗?”沈虞问道。
“嗯。我也有十几年没见到表兄了。前几年来这儿探亲,总是见不到他。不知道今年能不能见到。”
萧洄上前敲了敲门。
门开了,是一个女人。
萧洄笑道:“表嫂,好久不见。”
“原来是你们啊。快进来快进来。”女人招呼他们进宅。
都说江南人说话如春风细流,温柔如细雨。听到表伯母的声音,萧思锦心想果然如此。
虽说他们是江南之人,家中却也出过忠将,譬如表兄的祖父,可是在早些年,在她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因为打仗而战死了,是一名有名的老将。
江南本是柔水之乡,出了这么一位坚韧有骨气的将军,当地人都很敬重他。每到他的忌日,都有一大堆百姓来到宅中,为他插香祈福,希望他在另一个世界里能过得安稳。
后来表兄继承了他祖父的衣钵,也从了武。
进宅之后,女人领着他们进了里屋。
只见屋内有一大圆桌,桌上摆的尽是美味的菜肴,全是她爱吃的。
萧思锦一一与在座的亲戚长辈问好,随后随便选了一个座位坐下,沈虞坐在她旁边。
“表伯母,表伯父,这位是沈虞,我的好友。”
闻言,沈虞起身,毕恭毕敬地向二老行了一礼。
萧未见到这位姑娘,就莫名新生欢喜。
“不必拘礼,请坐吧。”
女人自言自语了一句。
“子越这小子,怎的还不过来……”
子越?难道表哥今年回来过年了?
“表伯母先别急,表兄肯定有什么事耽搁了,先坐下吧。”
“好,听锦儿的。”
须臾,一男子走了进来。
他扎着高马尾,身材高挑,鼻梁高挺,双眼皮,一双眼睛眼眸深邃清澈,如桃花一般好看,让人看了一眼就无法忘记。
是表兄没错了。
沈虞看见他,便莫名移不开眼,好像见到了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一时看得入了神,视线一直紧随在他身上。
莫非……这是话本里常说的,一见钟情?
“你终于舍得回来了,表兄。”
萧思锦起身叫了他一声。
萧墨临嘴角轻翘,温柔地回应道:“好久不见,锦儿,你又长高了许多。”
这是什么语气……还把我当做小孩子呢?
“过了十几年,当然会长高了,难不成一辈子做个矮冬瓜?”
“那倒也不是不行。”
“你……”
萧思锦哼了一声,坐回三脚凳上。沈虞偷笑了一声,随后又憋住了。
萧墨临无声笑了笑,与各位长辈问好后坐到了沈虞身边。
“既然人都到齐了,就请开动吧。这次是家宴,一年或许仅此一次,大家都不必拘束。”萧未笑着道。
一股疑似蔷薇花的淡香扑进沈虞鼻内,让她觉得异常清凉。
这香味……好像是从锦儿表兄那儿传来的。
一个大男人,怎会如此……香?但随后想想,应是因为他是江南人,有蔷薇花香也实属正常。
只是,因为这淡香,她更忍不住想往他那儿看了。
好像是察觉到沈虞的视线,萧墨临转头直勾勾地看着她,柔声道:“沈姑娘怎么一直盯着我看?是子越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么?”
沈虞立马回过脸,不再看他,脸上的红晕却延上了耳根子。
不会真的是……“一见钟情”了吧?
萧墨临越过沈虞,看向萧思锦。
“既然来了,就多留一些日子吧,逛逛苏州市集,我们也好叙叙旧。”
他俩有什么旧好叙的?他们很小的时候就分开了啊。
萧思锦顿了顿,但还是答应了。
“那就依表兄的。”
“阿月姑娘,可愿意一同逛逛?”
听到“阿月”两个字,沈虞猝不及防地抬起头看向他。
“阿月”,只有萧思锦才这么叫她,表示亲近。
这不是**裸的……邀请吗?!
“啊?我?我,既然锦儿去,那我也去。”她声音小得可怜。
“如此,便好。”萧墨临回过身,继续若无其事地夹菜。
“阿月,你怎么回事,一跟我表兄说话就紧张。”
“我,我哪有?”
“你看,还在紧张。”
“我真没有!”
“哦,你不会是……喜欢我表兄吧?”
“……不是!没有!你别胡说!”
“还说没有。‘阿月’这两个字,从前你只允许我这么叫,换做是别人,你早就破口大骂他不知廉耻了,可你刚才没有。”
“……懒得理你。”
两个女孩子家家低头贴在一起,轻声说着悄悄话,却越来越激动。
突然,沈虞听见碗发出的清脆声响。
她抬头才发现,原来是萧墨临在给她夹菜时,筷子不小心碰到碗发出的声音。
他……为什么给我夹菜?
“……多谢公子。”
萧墨临不说话,只是笑笑。
“他为什么老是朝我笑啊?心脏都快受不了了!”沈虞低头自顾自地吃他夹的菜,心想。
萧思锦看到他俩这样,突然有了看好戏的心态。
“怎么只给阿月啊?我也要。”
“阿月姑娘是生客,第一次来家中,自然要以礼相待了。”说完,给萧思锦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又朝沈虞笑了笑,“你说是吧,阿、月、姑、娘?”
沈虞听到“阿月”,心里又是一怔,不知道该怎么回他,索性不回,低头吃碗里放满了的菜。
“砰,砰……”
心脏跳得她胸口闷闷的。
早知道会遇见他,她打死都不会来了。
在这里给大家整理一下哈[托腮]
萧思锦,小字锦儿
楚锦年,小字宴君
景奕,小字单名一个燕字
沈虞,小字渡月
萧墨临,小字子越
萧思锦表伯父,萧未,小字单名一个喻子
萧思锦表伯母,慕容云璟,小字单名一个汐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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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过年去苏州探亲再见表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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