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娃娃怎的咧个样子啊”
“我看起倒像似失了一魄”
窗外轰隆,电闪雷鸣,折断了病房外的一根细柳,只剩残须飘摇。
女婴出生便美,唯一异人之处是其脊椎尾部红色分叉的胎记和那双在日夜间变幻瞳色的眼睛。此外,她患有天生的怪病,在现世,被叫做“歌舞伎面谱综合征”。
钱钞换黄符,女孩一家为她寻医问药掷千金,求仙拜佛寻异术,竟无半分起色。直到九岁那年一场突然的高烧,女孩病情迅速好转。全家如遇甘霖,喜出望外,但发现女孩无论如何恢复,常人该有的喜怒哀乐,于她,却是骨子里的冷淡,十几岁的年纪,变色瞳孔中仍旷若无物,冷若寒霜。
洛阳东都,佛教为尊,
武皇崇佛,大建石又
神龙元年,改天换地,
皇宫富贵,民间流苦。
生灵涂炭,妖孽盛行。
韦后兴,李家衰,
夜袭皇城,玄宗上位。
唐才为唐。
深山瘴气浓郁,雪松黑竹,畸斜异生。越入内,便越难以分辨目中所及之影,是人是鬼。
山里总是容易迷路的,许多人进去后便再也没能出来,山上有一片埋尸地,上山的人都能碰到。那晚,醉酒的老汉没曾想自己能从赌坊一路晃荡入山,在夜里,半山腰坟地的荧光就越发明显妖艳,绿色的涌动,仿佛在邀你进入共舞。叮叮咣咣,一壶兑水的酒,伴着老汉走这磕磕碰碰的路。“老伯,您慢点走,我来扶您”一声曼语叫进了老汉的心里,他扁平的鼻子狠狠地抽搐,已然压不住冲上鼻腔的精虫,像是又入了那个软糯□□,无端的□□之地。还未转身,皲裂的手便一把锢住了即将贴上的盈盈细腰,“好啊好,好啊哈哈……”“啊!”陡转直下,头颅将落地,忽地一只青白小脚,稳稳殿住,调皮地踢上了树梢,像雨燕进了网。“中!”
“小妹的蹴鞠练得越发好了。”
“姐姐,你又取笑我。”
“够数了吗?”蓝衣女子身形纤长,盈盈水腰,一手宠溺地抚摸着女孩的头。
“当然,我是谁呀,姐姐的活儿,我定是最好办成的。不过姐姐,你不觉得近些年来,这肉越发难吃了?”
“如今这世道哪还有这些人可寻的活处。人心最是肮脏,越是活不下去,就越是拼命苟活,模样就越发丑陋恶心。”此语未落,女子身形一晃,化作了一只异常华美的黑猫,慵懒地舔舐着它金光闪闪的两条尾巴。她打量着下血雨的尸林,瞳色由棕转红。顷刻之间,深林寒鸦四起,乌压压的妖蝠从乱坟中破土而出,衔着零落的断肢、脑髓,空留下一张张年龄各异,胖瘦不同的人皮。黑猫轻轻一叫,人皮个个竖立,列作一排,扁垂的头颅宛如受刑的罪奴。
“哎,这张皮我要了,还是小孩新鲜,还能管个几十年呢。”娇娇的声音在瞬息间从一张看上去只有十岁左右的穿着粉红襦裙的人皮中传出,当青蓝的眸子对上了空洞的孔,整个人仿佛重新复生。
“过了一百年,你还是长不大。”黑猫亲昵地蹭了蹭女孩的衣裙,而后款款走开。
她精心挑选着年轻女子的皮囊,须是那刚失了魂魄的干净无暇,婀娜多姿,从未被人破过身子的纯净轻盈。漫长里,猫步径停,“得罪了,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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