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青若抱着枕头,并没有预想中的不知所措,反而异常平静。
就像是藏着贵重宝物的盒子,最紧张的时刻永远在打开之前那瞬间。
祁珩喜欢她?
想想也没什么意外的。
她除了眼睛看不见,没有任何缺点,而且他在边城军营长大,本来就没见过多少同龄异性,更别提像和她这般住在同一屋檐下,被她吸引很正常。
可是她已经和项弘城互许终身了,祁珩也承诺会成全他们。
人生在世,诚信为本。
盛青若想通后,裹着被子躺下,倒头就睡。
与她的平静相比,祁珩坐在院子石凳上忐忑不安。
悔恨交加不该如此轻浮的同时又忍不住心生期待。
盛青若没有情绪激动让他滚,也没有满脸厌恶,甚至都没恼怒地扇他几巴掌。
或许她对他也并非全无感觉。
秋月提着灯笼将院门落闩,看到院里坐了个人吓了一跳,走近看出是祁珩皱眉问:“少爷,夜深了,您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他做错什么能被盛青若赶出房间?
盛青若多讲理啊,相处这么久,她从来没有无理取闹。
秋月低声问:“需要我——”把偏房收拾出来吗?
祁珩抬眸,截断她的话:“你觉得我怎么样?”
除去和盛青若相识太短,他自认都不比项弘城差。
秋月警惕地后退一步,看了眼正房关得严实的房门,义正言辞道:“少夫人花容月貌,性情温和,对您情深义重,您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
然后提着灯笼一溜烟跑回房间,把门反锁后,还不放心地搬了两个凳子抵住房门。
祁珩:“……”
所以他现在不仅成了外人,还变成了**熏心的狗东西。
不管怎样,他是不会放手的,哪怕盛青若不喜欢她,纠缠一辈子也算白头到老。
*
琳琅出门看到祁珩坐在院里,笑说:“姑爷起得真早。”
祁珩朝她笑笑:“没睡。”
琳琅张嘴想说什么,以盛青若的性格,他没做错事不会在院中,哪怕祁珩打定主意,她也会把人缠回房间。
但她们过日子还得看他脸色,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盛青若闹脾气,她不能再火上浇油。
“什么?剪刀?”琳琅回头说,“我记得放在靠门的抽屉里了。”
琉璃打着哈欠走出来,手里还拿着把剪刀:“谁——”要剪刀?
琳琅赶紧拉着她回屋,欲盖弥彰道:“找到了就好。”
琉璃晕头转向地被拉回房间。
好像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祁珩不知该说什么好,他好歹算个正人君子,怎么都觉得是他的错。
虽然她们没猜错。
但也侧面说明盛青若人品很好,他的眼光完全没问题。
盛青若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动静,有些生气。
虽然刚入秋,夜里还有些燥热,祁珩枯坐一夜算什么?
书房不去怕人说闲话,难道偌大院子只剩正房能睡人?偏房、耳房建来做摆设的?
她不会心疼不珍惜健康体魄,随意折腾的人。
盛青若坐起来,琳琅她们刚起,时间应该还早,她又骨碌碌地躺下。
早起就是浪费生命。
她一天都会浑浑噩噩、头昏脑胀,只为偿还早起的那片刻时间。
不如睡饱了,养足精气神,至少不会一天都精神萎靡。
可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好不容易捱到平日起床时间。
琳琅进门,身后还跟着人。
盛青若从脚步声判断出是祁珩,她换衣服,他跟着进来做什么。
琳琅看了眼背对着床坐着的祁珩,硬着头皮走到床边:“小姐,您是现在起还是再睡会儿?”
盛青若抿着唇抬头。
琳琅凑到她耳边:“姑爷背对着您坐着,中间还隔着屏风。”
他什么都看不到。
盛青若更气了,这是看不看得到的事情吗?
她跟木偶一般任由琳琅支配,等她离开,她掀开床帐,赤脚踩在地上:“我想跟你谈谈。”
祁珩听到声音,起身绕过屏风:“天凉了,踩地上容易着凉。我从边城带回几张上好的鹿皮,那个踩着软和。”
她想了半夜,祁珩除了喜欢拉她的手,也没找到其他缺点。
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一张嘴就是关心她,还没开口,她无端觉得自己气势好像矮了半截。
盛青若听秋月讲祁珩的丰功伟绩,他不仅用兵如神,还口才了得,不过他平时懒得搭理人罢了。
盛青若不愿和他做口舌之争,直接开门见山:“你答应成全我和城哥的。”
祁珩嗯了声,算是回答。
盛青若眨眨眼睛,他应该明白她的答案了吧。
祁珩倾身,笑说:“若若,可是谁能证明呢。”
这件事是属于他们两人的秘密,她连琳琅和琉璃都没告诉。
所以除了她,没人认为他们不是真夫妻。
盛青若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他居然这么无赖。
“如果你真的喜欢项弘城。”祁珩看着她攥紧拳头,一副恨不得把她扒皮抽筋的模样,挑眉,“我不介意他做小。”
盛青若:“……”
她此时心情就像一团烈火,即将熊熊燃烧时被泼了一盆冷水。
——难受至极。
“顶多让他和我平起平坐。”祁珩像是没看到她想杀人的目光,“反正我不会做小。”
盛青若指着门口:“滚!”
“我不。”祁珩理直气壮,“这也是我房间,我凭什么走。”
他给她念过的话本少说也有几十本,误出了感情的真谛:纠缠不清才会有结果。
见盛青若快被他气哭了,他立马换了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我喜欢你有错吗?”
“我很感谢你的喜欢。”盛青若话锋一转,“可是我已经有城哥了。”
“我都不介意项弘城的存在了。”祁珩失落道,“难道就因为我出现得比他晚,所以连和他竞争的机会都没有?”
盛青若坦然:“不然呢。”
她和项弘城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没有让外人插足进来的空间。
她们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她们感情深厚,在彼此最无助的时候互相安慰,互相鼓励,走出阴霾和困境。
因为祁珩喜欢她就轻易改变初心,她和话本里那些见异思迁、始乱终弃、喜新厌旧的渣男有何区别。
祁珩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盛青若和平常女子不一样。
她虽眼盲,可精神稳定,心理强大,她认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
他喜欢这种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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