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澐飞快地回忆了一下那本小说,想起来书中前面是有一章,写南宫妍趁无极教组织涼城民众过天元节的时候,来无极太庙凑热闹;明面上凑热闹,实际上是她和大理寺卿皇甫昇兵分两路,她在明,皇甫昇在暗,来无极太庙调查最近涼城婴儿失踪的事。
皇甫昇身为大理寺的最高长官,九卿之一,是很有实力的,按那书中所述,此时他有着大乘入境的修为。
南宫妍这一路也不是一个人来的,按照小说,此时有夜风和夜露这两位她的心腹跟着她,暗中保卫她。夜风夜露这对双胞胎,还是皇帝赐给她的,从前是皇帝的秘密打手,此时她们二人俱是大乘入境。
酆澐道完歉,东张西望了一下,并没发现有什么女子正关注着这边。倒是有些男子,可能是觊觎南宫妍的美貌,时不时地往这边偷看。夜风夜露不愧是大乘期的保镖,跟开了隐身一样,比家里的部曲们厉害多了,酆澐默想。
“你在看什么?”
一道清澈明亮的声音响起,恰似山间清泉流淌过石面,又裹挟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甜润。
酆澐看回去,见是南宫妍突然发问了。
“没什么……”酆澐吞了口唾沫,看着南宫妍,“我和我的侍女、还有部曲们走散了,刚刚看了看周围的人,不过还是没看到。”
“你们可有约好,在哪里碰面吗?”
“嗯……有,在无极太庙。”酆澐不动声色地撒了个谎。
『宿主,你为何不做你想做的事?』系统的声音突然在脑海炸响。
『想做的事啊……』
想做的事啊……
酆澐顿时有了一种奇怪的心情。南宫妍此时如此之近,近在咫尺,近在眼前,近在身边,酆澐却思念着她。
夜如此暗,周围如此嘈杂。如此近,如此思念。
酆澐看着她,看着她那明艳的金眸,心海渐趋平静,但眼神愈发专注而深邃(已经看得南宫妍心跳有点错乱了——不过酆澐当然不知道),仿佛透过她看着谁一样——然而透过她,还是她;或者说,透过她,就没有谁了。“无极之外,复无极也。”“然无极之外复无无极。”
她无疑就是南宫妍,只是南宫妍,是令酆澐近日来辗转反侧但未心跳错乱的罪魁祸首。
自那日在太沧英华殿遇见南宫妍后,南宫妍如沐春风,自觉精神振奋了不少。这是为何?说来奇怪,不知怎的,酆澐很想对南宫妍好。周围喧闹声不绝于耳,有孩童在打喷嚏,大人不管;而酆澐还在回想……并不是说她有多么好、她值得最好的;当然,也并不是说她不好、她不配;并不是说这些。只是说,酆澐有此等心情。此等……甘愿投之以木瓜、而不求回报的心情。它油然而生了,而且经久不衰。就如……在友情的宇宙中,对南宫妍,一见钟情了一般……在幻想中,似乎只是与她待在一起,便会心旷神怡,会不自觉沉浸其中,归于某种忘我的平静(但这可能并不是好事……酆澐似乎无意识地“意识”到了这一点,或许正因如此,这几日来她才会想做什么、但始终没有做什么)……
也许她想和南宫妍交个朋友。当然,她心知肚明:此事若成,南宫妍便会是她心中最特别的那一位。
当然了,虽然朋友不多,而且自穿越到这个世界后就没交过新朋友,但回忆往昔,酆澐也承认:每一位朋友都是特别的,每一段友情之间也都不尽相同。但但凡与南宫妍成了朋友,酆澐毫不怀疑,那不啻她最近“梦寐以求”的友情必是无可比拟。
这几日来,每每思及南宫妍,便会思及那番心情;而每每思及那番心情,便恍如置身一层冷蓝色的光辉中,被巍峨而宁静的连绵雪山环绕,寸心恰似一座被皑皑白雪覆盖着的小镇,安安静静地坐落在山谷里。镇上的房屋灯光暖黄,与屋顶和道路上的积雪辉映,晕染出雪意,却又温暖如斯。
『但是……我能给她什么呢?』酆澐在心中迟疑,像在问系统,又像在问自己。『她可是这个国家的公主啊,荣华富贵与生俱来。按那小说里写的,皇帝也挺宠她的;她的原生家庭并非那种经典的非人之地,恰恰相反,好得很。她想要什么,皇帝不会给她吗?即使皇帝忙于政事,暂时不能,她的属下们不会拼命为她拿来吗?南溟国并不排挤女子,前朝也曾有皇女登基;她作为主角,头顶有光环,可能日后还能荣登九五之尊位?……到了那时,整个天下都是她的,我更给不了她什么了。』
『……宿主不必太妄自菲薄了。』系统说道,『你想做什么,去做便是了,何须十思而后行?你看,现在,你就能给她点什么:你可以帮她买单,把这几串烤鱿鱼送给她。』
『这点钱算什么?她肯定比我有钱多了。』
『若在开始行动前便耽于胡思乱想,眼高手低,那么宿主恐怕只会一事无成。』系统语调似乎变冷了,『要不这样:我现在给你安排个任务?』
『如此随意?什么任务?有奖励吗?』
『奖励?有个最终的奖励:回到原来的世界。但要完成最终任务,才有这个奖励。反正,按照惯例,到了最后,宿主肯定舍不得这个世界,或者舍不得这个世界里的某人了,所以这个奖励有和没有一样呵呵呵……』
『……等会,你是不是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额,好像是的……总之,最终任务完成前,就别想着奖励了。现在的这个任务是:帮女主付钱。未完成的话,会有神秘惩罚哦~』
酆澐在心中追问“神秘惩罚”指什么,却被系统以“它都姓‘神秘’了自然不能直接告诉你”这种话来推脱。无辙,只好乖乖去完成任务。
酆澐帮南宫妍买了单,又给自己买了几串,正拿起来啃,便听到南宫妍说:“谢谢,酆小姐。”
酆澐手一抖,差点掉了一块。“你……大侠,认出我了?”
“看来酆小姐也认出我了。”南宫妍微微一笑,恰似冰雪消融,“我正好也要去无极太庙,我们一道吧。”
路上,南宫妍向酆澐抖露了自己的公主身份,酆澐假装吃了一惊,然后行了礼,而后南宫妍叫免礼,两人才接着一起走去无极太庙。
两人路过了许多摊子,疑似卖好吃的小吃摊,她们就去买点来分享,如果是别种摊位她们就懒得凑过去玩,毕竟酆澐说是和自己下人们走散了,要去重新汇合。酆澐倒是无所谓,反正她也没兴致在集市上玩了;就是不知道南宫妍想不想玩。仔细回忆一下,书上也没详写……于是她问:
“殿下,你想在这玩玩吗?”
“什么意思?酆小姐,难道你想抛下我一个在这里玩,而你自己去太庙和你下人们汇合?”南宫妍微笑着问道。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如果殿下想在这玩,草民自会相伴左右。”
“你想相伴我的左右?莫非你心怀叵测?”南宫妍的笑意好像更浓了。
“额,这……”
“要不别叫‘殿下’了,听着有点生分。直接叫我的字‘覃赜’吧,刚见面的时候,我也是这么自我介绍的。你有字吗?”
“我有字,‘太沧’,就是‘太沧英华殿’的‘太沧’……但是,殿下可以随意叫我的字,草民可不敢随意叫殿下的字啊。草民与殿下身份悬殊,为尊者讳,纵是称呼表字,也是太失礼了。”酆澐连忙拒绝。
南宫妍听到这话,脸上笑意顿时敛去,秀眉微蹙。酆澐见状,感觉有点难搞……
“二位佳人,路过此处便是缘,何妨让鄙人为二位作一幅画,存贮这一刻的韶光呢?”
一道公鸭嗓突然响起,酆澐转头,发现是个画工正扬起一张笑脸,在他的摊位上向她们招揽生意。她们正好走到了他的摊前。
酆澐低头看看,摊上还摆着一些画,有静物有风景有人像,看起来都还画得不错。酆澐正琢磨着拉南宫妍来被画张画能否让她霁颜,便听见身旁的南宫妍开口了:
“那是自然。一幅多少钱呢?”
等那画工答毕,南宫妍又转头面向酆澐,重新冁然,问道:
“一幅画能收买你吗?待会让他画两幅,我赠你一幅。如果你不肯称我字,那就直接称我名吧:叫我‘妍儿’,怎样?”
『……系统兄,这是什么情况?我记得南溟国也是和古中国一样,有避讳的讲究吧;要是我答应了,然后直呼她名的时候被人听见了,我会凉凉吗?』酆澐在心中求助。
『如此简单。要是能被别人听见了,那肯定也能被她听见。那位别人看她都没发火,那位别人就该知道是她要你这么叫的,那么那位别人还敢让你凉凉吗?』系统点拨道,『我已经和你说过了:你想做什么,去做便是了。』
『但是她是不是有点太自来熟了?』
『她就自来熟,又怎样?要是她和你亲近点,那不是更方便你对她好吗?话说,在本系统看来,她可比你痛快多了,想做什么就敢去做,可不像你,扭捏半天还在原地踏步。』系统嫌弃的声音在酆澐脑中回响。
画工此时已经拿好了笔,准备开始动笔了,南宫妍伸手握住酆澐的手,拉着她让她挨自己近一点。
初见时,在清心园被拉起来那会儿,没时间感受,这时长时间地握着手才发现,南宫妍的手并非滑腻如婴孩,恰恰相反,手心里布满了老茧,简直像穷人家里长大的孩子一样。酆澐心理顿时有些微妙。难道这是经年累月修炼习武所致?
画工的纸上,两人的身影逐渐浮现。酆澐又在想,看画工的反应,和周围人的反应(现在已经有些人来围观了,有人在看画工如何作那仕女图,也有胆大的在盯着她俩看,不过都只在静静地欣赏美,未有人做出逾矩之举),女主现在的知名度还挺低,好像大家还普遍不认识她,也不知这位惊为天人的佳丽乃是当今圣上的闺女;不过,南宫妍身为公主,此次出宫又未易容,就这么让人画了,没问题吗?
不对,南宫妍大概比我聪明多了,她这一脸老神在在的,毫不担心的样子,我又为何要替她担这心呢?
酆澐兀自想着,并不知道,后世一段佳话的开端,便在那画笔下徐徐展开。
……
最后一笔落下,南宫妍松开手,率先迈开步子,前去看了看画。
这回南宫妍付了钱,拿走两幅画,这两幅,每一幅上都是她俩手牵着手、并肩而立的样子。南宫妍把其中一幅塞进了酆澐的包裹,并说:
“太沧,这幅归你了。走吧,去无极太庙。”
她叫我字,所以她是想让我也叫她字?刚刚还有点担忧会被逼着直呼其名呢……酆澐想着,应道:“好的,覃赜。我们走吧。”
酆澐刚说完,又有点疑心没准儿这属于一种“讨价还价”的套路:本来自己是连“直呼其字”都做不到的,但对方在“直呼其字”的要求之后又来了个“直呼其名”的要求,更做不到了;这会儿像是给了个“台阶”,她就不得不顺着这“台阶”下了……
走了好一会儿,无极太庙终于出现在眼前,酆澐忽然感到有些惘然:似乎很快又要分别了,也不知何日能再见。她问了一句:“覃赜,不知你是否方便透露,你为何也要来这里呢?”实际上是明知故问,不过她也只是想再和南宫妍多说两句,故才没话找话。
“我来此处,其实也是应邀。你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
“无极教天元节。”
“嗯。每次无极教过节,不管过什么节,不管被拒绝了多少回,总是会来邀请南宫皇族人参加他们的宗教集会。也是拒绝得烦了吧,今年天元节,父皇没再拒绝,答应了他们会让一个人来,他就派我来了。”
“为何总是拒绝呢?就因为它不是国教?”酆澐好奇地问,毕竟这档事书里没写;但问出口,她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儿僭越了。
“也许如此。不过,也许,也是他们……稍微有点儿,太无礼了。”
酆澐和南宫妍一起进去了。此时,无极太庙里人来人往,也有不少人身着道袍,一看便是无极道人,但他们当中却无一人来迎接南宫妍。
南宫妍不徐不疾地在太庙大堂走动,看看这看看那的,一时也没人管。酆澐立在堂内门边,远远望着她,料想她正释放着灵力探测这太庙。
原书中对这段剧情的描写是怎样的来着?酆澐想了半天,终于想了起来,大概是这样:无极教的人终于来接南宫妍了,南宫妍因为等久了有点小脾气,就阴阳了两句,结果那无极道人毫无胸怀,直接就火了,也不顾南宫妍的皇室身份,想打南宫妍一巴掌,但没打到,反而被南宫妍打飞撞在墙上,刚好撞到什么机关,太庙大堂的大门和通向各个通道的门突然全都消失不见,整个大堂被封锁起来了,内里所有人(包括正处在大堂里的一些无极道人,他们估计只是下层,也不知道上层干的那些隐秘之事)都人心惶惶,而南宫妍身为女主,则是很有主角风范地安之若素,让夜风和夜露动手,力大砖飞,强力破墙,带领大家逃了出来。
根据小说,虽然此行未能找到无极教与涼城婴儿失踪案的联系,但无极太庙有蹊跷一事已暴露无遗:毕竟竟然都在大堂内设有这样的机关了,若不是触发后恰好有大乘期高手在场,可破机关,那无极教到底想用来困住谁呢?于是皇帝名正言顺地下诏,让大理寺和不良人都派了一堆人前去调查,很快便发现了婴儿失踪案的蛛丝马迹,正是无极教在搞事情。
酆澐看着南宫妍的脸,心想,也不知有没有蝴蝶效应,自己穿越过来,会不会改变一些事情,会不会导致南宫妍真被扇到巴掌……那丰润玉颜,若是留下掌印,真不啻暴殄天物……不过那机关在哪呢?
『系统兄,你知道那个机关在何处吗?』
『不知道哦。』
『要你何用?哎,算了,以后我叫你“系统弟”吧,干嘛尊称你为“系统兄”呢?』
『……随你便。』
这时候,南宫妍转来转去,又转到了酆澐附近。她开口问道:“太沧?你的下人们还没来吗?”
“嗯……好像是这样。”
“什么太沧?”这时候,两人身旁,有个穿着道袍的人不满地开口,“今儿可是我无极教的良宵,海神教徒滚远点!喜欢你的太沧英华殿,就赶紧滚回去,别挤在我太庙门口挡道!”
酆澐愕然,看向那说话的人,是个相貌尚可的男子,穿着道袍应当是无极道人,没想到他这么不客气,对海神教敌意这么大。只见他绷着脸,抿着唇,紧锁的眉头下方的眼睛里写满了嫌弃,像在看什么不忍直视的东西。
“你看,我说的对吧——他们很无礼呢。”清甜的嗓音就靠着耳朵传过来,酆澐登时意识到南宫妍在和她咬耳朵。“他们也挺离谱的:每回派人来邀请我们南宫皇族来无极太庙和他们一起过节,派来的人十有**都这么无礼。也许是因为,无极道人本就无礼之徒居多?”
“还说什么悄悄话呢,还不快滚?太庙从不欢迎异教徒!再不滚,我可要去喊道长了!”
酆澐有点尴尬,不知该不该走;感觉到南宫妍凑过来的头缩了回去,便扭头一看,看到南宫妍倒是不着急,负着手,毫无愠色,甚至面上还隐隐有些笑意,似乎等着那无礼的无极道人去喊他的“道长”。
这时候,突然从里面走过来一个金光闪闪的人,周围人全都自觉地给他让出一条道,有些人还在对他行礼。酆澐注意到,先前见到的无极道人(包括眼前这个无礼的)所穿道袍,大都是深蓝色的得罗,估计是低级别的;也有少数是紫色的法衣,估计是高级别的。而迎面走来的这人,身着一身金色的道袍,酆澐也没看出来这道袍属于哪种道袍。这难道就是古代版的高定?
那个无礼的家伙也注意到了穿着金色“高定”道袍的来人,顿时一改方才嚣张跋扈的样子,恭敬行礼道:“教主,天元快乐。”
酆澐一听,感觉不太对劲:因为小说里,无极教教主到后期才出现,这个时节应该是个不长眼的炮灰被派来引路、然后发火、然后被女主揍飞才对啊,为什么教主这时候就跑出来了?
这难道就是蝴蝶效应的威力吗?
这个教主,好像是大乘破境的来着,离大乘圆满只差一步,要是打起来,夜风、夜露、皇甫昇,三个大乘入境加起来,可能也打不过啊……
“免礼。你也天元快乐。不过,你这小道,刚刚在嘴碎什么呢?”教主管起了闲事。
“额,我……刚刚,我探听到,这两人在说什么‘太沧’。我怀疑她俩系海神教派来的奸细,企图趁我教过大节与民同乐、对外开放太庙时混入太庙作祟,正想要赶走她们呢。”
“你在说什么啊?”教主挠了挠自己的耳朵,“你怀疑公主殿下是海神教派来的奸细?”
酆澐心中暗笑。
看来那家伙要被自家教主惩罚了。
“公主殿下?谁是公主?难道是她?”那家伙突然用手指向酆澐。
“……为什么你觉得她是公主?”教主问道。
“听闻南宫皇族中人,各个都有特异之处。此人看似毫无功力,眸中却有星河翻涌。小道方才有眼无珠,还望教主雅量容我。”
“……那你觉得,她身边那位,是谁啊?”教主又问。他确实好奇,这小道能把南宫妍当成什么人。
“此人昳丽而有修为,又伴公主殿下左右,不是面首便是保镖。”在南溟国,“面首”一词也可指女的,也就是说,既可指“男宠”,也可指“女宠”。
教主绷不住了,笑了几声。那家伙有点疑惑又有点惶恐,一时半会不知该干嘛,傻愣在原地。还是教主笑完了,挥挥手说“你赶紧滚吧,别碍着我们的贵客”,那家伙才又行了个礼然后跑了。
“殿下大驾光临,太庙蓬荜生辉,贫道有失远迎;那小道不懂事,待会我再收拾,还请殿下海涵。”教主说着,对南宫妍行了个礼,“殿下,天元快乐。”
“教主也是,天元快乐。”南宫妍回了个礼。
酆澐见状,也依葫芦画瓢地行了个礼,道:“教主天元快乐。”
“这位是……”教主瞥眼酆澐,又看回南宫妍,面露狐疑之色。
“她是我朋友,表字‘太沧’,刚刚我叫她的时候,被那道人听见了,这才导致了刚才的误会。”南宫妍说。
“殿下的朋友也是贫道的朋友,”教主脸皮很厚地套着近乎,已经把头转向酆澐了,“字‘太沧’啊,这确实也有点容易让人误会啊。不过,小友与殿下相伴前来,想必也是来参加我教这场晚会的吧?我们早已给殿下安排了位置,在贵宾席,就坐在贫道身边;小友若是不弃,我们可以增一个位,也在贵宾席,在殿下旁边,如何?如此一来,待晚会开始,小友也不必像这里的诸多百姓还有下级道人一般,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酆澐也很想啊,但是,刚刚自己跟南宫妍说的是要和下人们汇合来着,并不是要来这里参加晚会,这可咋整……
“你的下人们何时才会来呢?”南宫妍转头问酆澐。
“这……额,也许他们路上遭遇了什么事,耽搁了。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参加完晚会,再去找他们……”哎,酆澐在心里叹气,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圆。
『笨!』酆澐突然听到脑海里响起南宫妍的清甜嗓音,有点吓到了,差点跳起来,还好忍住了,『你以为我来这里是玩的?我玩的时候,自会易容乔装之后出宫!无极太庙,恐怕是个是非之地,你不适合待在这里。』
酆澐想起来,此乃心法传音,距离越远就传得越慢、也越费内力,一般修士都是修至元婴期才会的,而南宫妍这样的天才则在金丹期便会了;刚想起来,就听见南宫妍在当面蛐蛐她:
『若兵戎相见,你这一身毫无修为,只会拖后腿;你的那些下人们,最强的那个“青儿”在我去年救你时只是筑基入境,其他部曲则无一人筑基,一年过去恐怕也没啥突飞猛进的,加起来恐怕也打不过我,来了也只会拖后腿。还得护着你们,不被抓去当人质……你赶紧改口说“刚刚收到心法传音,下人们已经回到了家,家人们还在家里等着我吃晚饭,我得赶紧回去了”,然后你先回家吧。有缘再见了,太沧。』
南宫妍传着传着音,悄悄伸手握住了酆澐的手。酆澐发觉南宫妍的手微微发颤,手心也沁着一点汗,想来她清楚这个一身金衣、云淡风轻的教主恐非善类,而即将独自面对这么强的嫌疑犯,即使是她也会紧张。思及此,酆澐悄悄伸出手指,在她的手心里画一个半圆、又画一个半圆,画一个半圆、又画一个半圆……
『你在画什么呢?怎么还不快点说,然后快点走?』
酆澐又继续在她手心里画了一会儿,感受到她的手不颤了,手心也不冒汗了,这才不画了,扬起黛眉,微微颔首,然后开口:“刚刚收到心法传音,下人们已经回到了家,家人们还在家里等着我吃晚饭,我得赶紧回去了。”其实她已经吃过晚饭了,刚刚还在卖小吃的一些摊位上和南宫妍一起吃了些夜宵,哈哈。
“这样啊。小友家住哪里,贫道派手下护送一下。”教主说。
“不必了。”南宫妍插嘴道,“不劳烦贵教的人了。今晚的晚会,你们已经够忙活的了,不必再为我朋友劳神费力了。太沧知晓自己的家怎么走。”
言讫,又用心法给酆澐传音:
『他当你是笨蛋吗,自己家的路都不会走的那种?还想来套你的家庭住址,这教主恐怕居心叵测。太沧,好好保重。』传完这音,她才松手。
酆澐挥手与南宫妍和教主作别,然后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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