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遇安没有否认自己突然变得‘善良’，他只是根据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说：“我没有一定要向着他，我只是觉得，他的想法很好，至少比起以往那些因为好玩而申请的，他很有诚意。”

老校长扯了两张餐巾纸，擦掉老花镜上的指印，说：“都还没办起来呢，你就能看出有诚意了？他也还什么都没干呢，只怕是连需要用到的东西都没准备好吧。”

的确，何年还在探索期，对于创立社团要准备些什么完全没有头绪。

随遇安攥着何年的申请表，良久之后，郑重地说：“校长，请您给他一次机会，让他证明自己可以做到。”

老校长点点头，说：“我当然可以给他一次机会，但毕竟他在起步阶段，所有的帮助都是学校提供的，如果到头来他只是在过家家，遇到一点困难就放弃了，学校不能陪着他玩这些把戏吧？”

“那我和他一起，他如果放弃了，我来给他善后，”随遇安说，“您如果不相信他，那您相信我吗？”

老校长笑了：“你是个聪明学生，那我这要是还不同意，不就不给你面子了？”

随遇安心下了然，微微颔首，说：“那麻烦您了。”

何年在宿舍里等消息，每分钟打开手机微信八百次，想问问随遇安情况，又怕随遇安正在和校长讨论，不敢贸然打扰。

傅程释训练完，打开宿舍的门，就看到何年在宿舍里来回踱步缓解焦虑。

“干啥呢？”傅程释问，“宿舍开竞走比赛了？”

何年没心情和他贫嘴，说：“你回来的时候看见随遇安了吗？”

“没有，”傅程释说，“你找他有事儿？给他打电话呗。”

话音刚落，随遇安就推门进来。

何年一个箭步上前，差点撞在随遇安身上，紧张地问：“怎么样？校长怎么说？他同不同意啊？”

随遇安这次不忍心再逗他了，说：“多半是稳了，到时候你自己努力吧，确定下来之后，就没人能帮你了，就靠你自己了。”

“yes!”何年浑然不在意他后半句话，只要能办就好。

“谢谢你，随遇安，改天请你吃饭！”

随遇安想起上次和何年一起喝酒的不美好回忆，嘴角一抽，拒绝了：“不用，给自己省点钱买社团要用的东西吧。”

社团申请在两天后批下来，但学校不会提供太多帮助，一切由何年自己负责，包括找社团教室、招新、需要用到的道具等，以及后续所有的社团活动都不会把他们算在内。

只要何年能找得到，就都归何年和社团所有，学校不帮助也不干涉。

说到底，就是因为不信任何年，觉得他肯定做不到，到时候没几天就放弃了，学校也没有任何损失。

好在何年心大，并不在意这些，得知校长同意了，撸起袖子就开始行动。

找社团教室并不难，他们所在的校区相较市中心，属于偏远地区，大四的学长们都转移了校区，现在学校后山附近有许多被当成了杂物间的房间。

只是别的社团都是明亮华丽的，他们安排在犄角旮旯里略显寒酸，不过现在条件有限，没有挑剔的资格。

何年趁着周末，找杂物间的负责老师拿了钥匙，打开了最右侧，连着校园小路的那一个房间。

刚打开门，飘散的灰尘就往何年脸上扑来，鼻子毫无防备吸了一鼻子的灰，呛的连打四五个喷嚏。

“这是多久没打扫过了？”何年抹抹鼻子，从口袋里拿出一只口罩戴上。

杂物室里摆放了很多套废弃的桌椅，都是从老师们办公室里淘汰换新下来的，以及很多学生宿舍里废弃的木板床和坏掉的器具。

总之都是些垃圾。

而这些垃圾上都铺上了厚厚一层肉眼可见的灰。

何年不解：宁愿放在这里生灰，为什么不扔了呢？就为了占着这几件教室？

算了，也没得挑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里收拾干净，但看着这满屋子的废品，何年一下子无从下手。

要把东西都移出去吗？但床架和办公桌这些东西一个人不太好搬，还要花费很长的时间。

就在何年苦恼该找谁帮忙时，门外传来嘈杂的声音。

“哎哟我，何年怎么选在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傅程释的大嗓门儿率先闯进何年的耳朵里。

“没办法，已经没有多余的好教室了。”陈唐颂轻声说。

随遇安没有发表意见，但眉头已经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何年走出教室，看见他的另外三位室友，手提肩扛着保洁道具，三个人走出了三百人的气势，浩浩荡荡来到门口。

“何年，你不义气啊，”傅程释把手里的拖把桶放下，拍拍手，说，“收拾社团卫生这件事，怎么能你一个人来呢？”

陈唐颂装备齐全，防尘口罩和保洁手套都准备好了，夸张一点连一次性浴帽都拿了几个。

随遇安戴着口罩，看到何年手上的灰，扔给他一包纸，还拿出一只小喷水壶，说：“脏死了。”

何年撇撇嘴，喷点水在手上，用纸擦干净，嘀咕道：“等一下肯定全身上下都会沾上灰尘都很脏，现在有什么好擦的。”

陈唐颂闻言，默默从桶里拿出四条围裙。

何年：“……”

天上厚厚的云层正好略过，遮蔽了太阳又把太阳推出来，袭来的阴影也转瞬即逝，像何年原先郁闷的心又被室友照亮。

头顶也被阳光照射出金黄暖光。

几个人合力把桌椅和床架都搬出来，至于怎么处理这些废品，老校长都说了，他们这个社团的所有事情都不掺合，所以他们也没有汇报，随遇安一个电话叫来人，把东西全部拖走，运去垃圾站。

后山山顶有一个小亭子，何年大一时经常来这边晒太阳，上面有可以接水的水管和水沟。

这间教室真的很久没有人味儿，陈唐颂把抹布沾上泡沫水，在窗户上一擦，干净的那一块和别的地方都有色差，抹布也是黑了一块儿，得用力搓洗才能把灰尘清洗下来，他白净的手都搓破了皮。

傅程释负责拖地，拖地水里加了84，房间里的霉味被消毒水的味道覆盖。

他一边拖一边碎碎念：“怎么会这么脏呢？怎么找个这么偏的地儿呢？这么用心打扫，知道的是社团，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开什么国家秘密基地，科研所呢。”

何年被傅程释念烦了，干脆打开手机的音乐软件放了首婉转温柔的轻音乐。

随遇安嫌弃围裙上的樱桃小丸子图案太幼稚，不肯戴，拿着三角拖把将墙上的蜘蛛网和黑块扫下来。

傅程释还在念：“别人办社团光鲜亮丽的，就我们，还得从大扫除开始，建房子呢？要不要再刷遍油漆？”

念着念着又唱起来：“我是一个粉刷匠，粉刷本领强……”

何年擦着桌子，看着忙活着的其他三人，还是觉得不真实。

他们四个能成为室友纯属意外，大一开学那几天，何年的奶奶摔伤进了医院，何年每天家里、医院、日结兼职三头跑，除了第一天去报到之外，近半个月的时间没有去过学校。

等奶奶出院了，催他上学时，新生军训都结束，开始正式上课了。

而何年因为来的晚，宿舍分配早已分完，他跟着辅导员身后，搬着一只破旧的小箱子，提着奶奶亲手缝制的布袋。

“宿舍有倒是有，除了你之外还有很多来得晚没分到宿舍的，那你就和他们一起住行吧，其他宿舍都有人了，只有一间，刚好少一个人，你也是蛮幸运的。”辅导员说。

何年对于和谁一起住没有任何意见和想法，对他来说，宿舍就只是个睡觉的地方，室友是谁都不重要。

最后，辅导员带着他来那一层的尽头，停在最后一间宿舍门口。

四人住在同一间宿舍一年多，一学期下来说过的话屈指可数，再加上他们不同专业，出了宿舍，大家都以为他们不认识。

现在他们会主动来帮自己，是何年没想到的。

怎么说，心里还是暖暖的。

室友真好。

但他马上就想到某个偷窥狂，这几天都没收到软件上的消息，他都快忘了那个人。

在网上肆意嘲笑自己，现在假惺惺来帮忙，是有什么双重人格吗？精神分裂吗？

何年邪恶地想：要是那个偷窥狂能受点惩罚就好了。

也不用太大，就一点小小的惩罚就行。

比如地滑他摔了一下；

比如被灰尘呛得一直咳嗽；

还比如……

“哎哟，你咋了？”傅程释突然惊呼一声。

何年中断邪恶脑补，看过去，随遇安低着头，快速用力眨眼睛，说：“没事，刚刚灰尘落眼睛里了。”

陈唐颂扯出两张纸，沾上干净的水，递给随遇安，说：“快擦一下，千万不要用手揉。”

随遇安接过纸，轻轻擦拭眼睛。

傅程释说：“擦墙很容易把脏东西掉进眼睛里的，要不你来拖地我来擦墙吧。”

陈唐颂戴上眼镜，说：“还是我来吧，我戴了眼镜保险一点。”

他们都主动请缨，何年也不好意思躲在后面，正欲开口也表示表示，随遇安先说：“你就别来了，这灰尘掉眼里挺严重的。”

他拿下眼睛上的纸，果然，眼底已经红了。

我真是藏不住一点，现在受是谁应该已经挺明显了，猜受文的梗就这么轻易破了，那接下来就只能按照受留线索攻猜测的小甜文方向发展了[捂脸偷看]

俗人作者对这种小群像没有抵抗力[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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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社团大扫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