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团申请书的确要先交到学生会,先由他们过目,才会上交给校领导。
所以随遇安第一时间就得知了何年要成立社团的事情。
“看什么呢会长,那么认真?”副会长抱着一沓报告推门而入,见随遇安手里拿着一张纸皱眉深沉,好奇地走过去看了眼。
“社团创办申请……”副会长嚯了一声,说,“这个时候想创建?多半不会成功的。”
没有听到回答,副会长也不尴尬,随遇安就是这样的性格,共事一年多,她已经习惯了。
她放下各部门交上来的报告,坐下来开始填资料,填到一半,想到了什么,说:“哎,谁申请的?何年?好像是经管系的那个大帅哥吧,他要开什么社团?他无论开什么社团,应该都不缺人报名吧。”
随遇安一直一言不发,他手里拿着何年的申请表,能看出来,何年写得很认真,一笔一划。
随遇安见过何年平时的字迹,比较飘逸和随性,属于潦草派。所以他能想象到何年写申请表的时候专注的神情和写到一半不耐烦的碎碎念。
在何年的申请书里,说明了自己对于社团未来发展的向往和社团能带来的好处。
何年绘声绘色地描述了‘遇见美好’社团的筹备方向,他向往着以后公众号创办起来后,所有因为各种原因伤心难过的人都可以在这里被治愈被激励,找到和自己同频的人。
这个想法很浪漫,但很大概率不会实现。
因为没有必要,如果只是为了记录美好生活,现在网络发达,多的是可以记录的平台。
就算学生会通过了,交给校方,也很大可能会被否决。
但随遇安想起何年今早满怀期待把申请书交给他,拜托他给校长时的样子。
“麻烦你把这个交给校长,要是这件事儿成了,我一定好好感谢你。”
何年的眼睛很好看,一双眼睛眼尾上挑,看向某处时,就算是放空状态也是明亮有光的。
被这样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随遇安说不出拒绝。
随遇安手指间夹着一支笔,低着头,看清楚何年写下的每一个字。
申请创办社团的有很多,几乎每个月都有人想申请,但大多都是临时起意,觉得好玩,所以想到什么兴趣方面的就申请,但对于申请之后,如果通过了,该怎么建设却没有头绪,都是抱着‘能过就过,不能过就算了’的心态。
三分钟热度的后果就是,迄今为止,已经解散了很多社团。
就是因为这种事情频频发生,校方才会把这件事也加入学生会的工作之一,在随遇安的严格把关下,这种事情几乎没有再发生过。
他没听说过何年有这方面的兴趣爱好
但何年不是一个三分钟热度的人,随遇安不怀疑,何年是认真的。
所以,随遇安在学生会其他人离开后,独自一个人坐在桌前,拿着笔,写上了‘学生会审批通过——审批人:随遇安’。
学生会通过的申请书才会由随遇安交给校长,但这几天校长都不在,便暂时耽搁。
何年每天在等消息,上课等下课等,连睡觉都睡不踏实。
随遇安刚洗完澡出来,何年就殷勤地递上吹风机,顺便打探消息:“怎么样?交上去了吗?”
随遇安面对那双眼睛,起了逗弄的心思,他故意装出一副为难的表情,似乎很纠结,似乎他即将要说出的事情会很让人难过。
何年心都提了上来,“怎么了?校长怎么说的?是觉得哪里有问题吗?是申请表写的不好?我可以改,我可以重写的。”
随遇安还是不说话,不仅不说话,还叹了口气。
何年急得跺脚:“怎么了?你倒是说啊!是行还是不行啊?”
眼见何年急得快骂人了,随遇安才不紧不慢地说:“校长这几天在外地,等他回来我再交给他。”
陈唐颂没忍住轻笑出声,然后立马用咳嗽掩饰。
何年:“……”
何年:“你耍我?”
随遇安无辜道:“没有啊,校长真不在,你要自己去校长办公室看看吗?”
何年收回吹风机,藏在自己身后,语气带了点威胁的意思:“反正这件事情交给你了,必须得让校长同意,不然我就……”
随遇安:“不然你就?”
何年想了想,最后说:“不然我就放傅程释咬你!”
无辜躺枪的傅程释,还吃着书评乐呵呵看着美女直播打游戏,冷不丁被提名,不明所以地啊了一声,拿着薯片问:“咋了,你们要吃啊?”
陈唐颂咳嗽的声音更大了,或许是实在忍不住,咳嗽的声音也带上了笑意。
何年放下吹风机,闷闷地爬上了床。
人一旦郁闷就容易乱想,何年躺在床上开始复盘自己那张申请表有没有说的不合适的,又暗自懊悔,应该再多写些内容,最好能感动到校长他老人家。
这次要是没通过他就再写一篇,不对,应该现在就开始写,他越复盘越觉得那张申请表哪哪都不靠谱。
说动就动,何年直接从床上跳下来,稳稳落地,坐在椅子上就开始写。
陈唐颂最后一个洗完澡,傅程释都睡着了,随遇安都收拾东西准备睡了。
何年还一字未动。
这东西哪是说写就能写的啊,当他是人形打字机吗?
何年咬着笔帽,把上一篇的开头复制下来,只是这次省略掉了写给学生会的那一部分——学生会都通过了,还写他们干嘛呢?
接着,就是以自身对于社团的憧憬为主,真心想发加上凑字数,硬是凑出来五百字。
陈唐颂路过他身后,看了一眼,给他提建议:“其实不用写那么夸张,可以简略一点,你写的太多,但是没有重点,也不会同意的,你只需要写好社团接下来的建设方向和能达到的效果就行了。”
学习交流社团的申请者就是陈唐颂的朋友,当时那位朋友硬拉着陈唐颂和他一起,也算是见证了整个社团的来时路,他回忆着那位朋友写的内容,和何年讨论着。
何年听得认真,陈唐颂又很有耐心,俩人聊的嗨了,忘了时间,直到随遇安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俩:
“你们知道现在几点了吗?明天的早课,你们两个是都想旷课吗?”
何年撇撇嘴,无声说了句:“关你屁事?”
陈唐颂笑笑,说:“今天太晚了,你明天再写吧,反正校长还没回来,申请表还没交上去,不用着急。”
·
校长是在三天后回来的,彼时的何年已经重新写了三版,但随遇安故意跟他作对似的,后来的三版全部否决,全部打回,气的何年在随遇安不在的时候,把他的枕头当沙包捶了上百下,事后又铺得平平整整摆放回原位。
得知校长回来了,又换上那副虚伪的殷勤脸和随遇安说:“成败就靠你了,加油!”
随遇安拿着何年的申请表敲响校长办公室的门。
校长是一位年近六十岁的老人,年轻时是H大的金牌教授,他带出来的研究生各个登上了各大荣誉榜,受人尊敬仰慕。
不出随遇安所料,老校长戴着老花镜大致看了眼何年的申请表,就下判决:“不行。”
随遇安丝毫不意外,收起申请表,但没有直接离开。
老校长摘下眼镜,问:“还有事?”
随遇安垂眸,酝酿了一会儿,说:“校长,我觉得这位同学的提议可以采纳。”
“哦?”老校长挺意外的,“为什么?”
随遇安说:“不知道您是否有认真看过我们学校的论坛?”
老校长说:“看过一两次吧,但年纪大了,看不清,怎么了?”
随遇安说:“这位同学的申请表您没有仔细看,但我看完了,我和您大概陈述一下他想表达的意思。”
“我们学校的论坛每天都非常活跃,讨论的事情千奇百怪,但每次打开论坛被顶在最上面的永远都是一些发牢骚、抱怨的负面贴,反倒是那些分享科普贴都被压在了最下面。关于这一点,我这段时间也一直有在关注论坛,他说的的确没错。”
随遇安的声音还是很冷清,对这些事情并没有多大的情绪起伏,但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很有力,不虚也不迟疑,他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不知道您有没有发现,近几年来,很多人的心态都被负面情绪所影响,戾气太重,任何一件小事都会引发巨大的言论,哪怕只是不小心踩了脚这么一件转头就忘的小事,也会被人挂在网上。”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各个平台已经很少再看到单纯美好的内容,更多的,是无意义无休止的争吵。”
“我知道,网络可以让人宣泄情绪,可以展现自己的另一面,即使你在网上对人造成了伤害,也没有人知道你是谁,可是那些被伤害到的人呢?难道也要通过同样的方式在网络上再一次引起舆论?那这些事情就永远结束不了了,永远陷入死循环。”
“如果人们可以在网上随意散发恶意,为什么不可以在网上寻求善意?更何况他并没有想要改变全网,他只是想先从我们学校开始。”
“如果他真的能够帮学校搜寻更多美好的善意,我觉得,他很厉害。”
话题点到为止,再说多一点,就像在和校长抬杠,所以随遇安闭上了嘴,等校长的答案。
老校长静静听完,笑了:“随遇安,这还是你第一次帮着别人来和我议论这些,以前我说不可以,你不都直接告诉他们了吗?”
“你怎么突然善良了?”
本来今天都请假了不更的,但是总是心理作用作祟,总觉得没写的话就哪哪不对劲,感觉少了什么,莫名有点心虚[彩虹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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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社团审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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