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挑了挑眉,“其实也不一定要找关系什么的,严格意义上来说,虽然进一步的尸检是不能做的,但是尸表检查什么的,在家属还没有领回尸体的时候,你们法医看一看,应该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吧?”
这个罗生才能不知道吗?问题是白夜这个态度实在是太让他生气了,“你为什么总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你能想象到吗?她一个花季少女,正值青春大好年华,可能不小心被一些坏人带着误入歧途,从此就香消玉殒,你难道就不心痛?”
白夜,“唔——”了一声,他倒是也知道一点市局亦或是分局的人对他的评价如何,但是那又怎样,他只是实话实说。
“你没有搞清楚实质性的问题,这不是你心痛就能解决的。全国每年未破的积案那么多,你每一桩都去心痛,那不得痛死吗?更何况这件事都还不能立案。”
“就是因为你们有这样的想法,才会有那么多的冤假错案……”罗生才意识到这个话不对了。毕竟一些案子,因为无法构成证据链,或者是嫌疑人无动机随机作案等原因,无法查询,导致最后成为悬案,这事情在各地刑侦系统里并不鲜少。因此也会成为当时跟进侦破刑警一辈子的心病。
而这句话对于刑警的杀伤力不亚于你球鞋是假的。
罗生才低着头,不太敢去看白夜的表情,毕竟他这座山雕的称号也不是市局里面白叫的。
白夜倒是好整以暇,“也许你不在市局,不太明白,如果该是我处理的事情,我自然是会好好负责的。但是不归我管的,你说我高高挂起,这不是人之常情吗?我一向都是这样,市局里面的人都清楚,”
可能是因为他过于年轻的面孔,在罗生才这样一番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控诉中,还能镇定自若,倒是让罗生才有点臊得慌。
而且,他不得不承认,白夜不可能只是因为敢拼敢冲才在市局站稳脚跟的,虽然这和他背后的势力脱不了干系。但事实上,白夜处理的案子,都是相当利落干脆的,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
最重要的是,白夜说得合情合理,就目前来看,这个自杀事件明确死因,是无法立案的,即使立案了,应该也上不了市局的,即使是上了市局,也不一定会让白夜来处理,所以他这么说也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人总是这样,在遇到感念的事物的时候,总是希望身旁的人也能有和自己一样的反应。
罗生才没回话了,自顾自往外走,才到走廊,还没有走到电梯口,只见身后几个女警支支吾吾的说着什么,快速往前走,还差点撞上白夜。
罗生才急忙拉住其中一个,问道,“你们几个急吼吼的干嘛去?吴队不是才刚刚出警没多久吗?现在又有事?”
那女警是刑侦刚来实习的,比起内勤办公室的,还算是稍微孔武有力一点,“不是呀,前几天钢化厂那个案子,嫌疑人家属现在就在楼下闹起来了。主任你倒是知道吴队带着人出警去了,现在都没几个人拉得住,我们下去看看。”
钢化厂那个案子罗生才也是知道的,外面不清楚的人还都以为是个强/奸案,其实不然,真正的内幕是——拘禁强/奸。
那受害人被嫌疑人关在已经被废弃的厂房里面,由于那小姑娘家里本来就是农村的,一时间不联系家里,也没怎么起疑心,整整被折磨了个把月。还怀孕了,孩子都被打掉。
也是因为这个当时那受害人大出血,嫌疑人就是个怕事的,不过是仗着家里有点钱,也不敢把人给杀了,做毁尸灭迹什么的。就趁着夜色,没人看见,把受害人丢外面了。
像个铁憨憨一样。
后来就是报警立案抓人了。
嫌疑人也害怕,被抓了,还问了问那姑娘有事没事?说是自己一时间精虫上脑,看那姑娘长得好看,又不愿意和他在一起,就动了歪脑子。
谁知道这话里面几分真心实意,反正犯罪是没跑了。
就这样,家属还好意思跑来闹?
罗生才本来就因为刚刚白夜的态度气得很,现在更是大为光火,当下撸起袖子就往电梯口冲,“我艹了,什么不要脸的人都有,我他妈的不整几沓犯罪现场照片砸他脸上,还敢瞎逼逼!”
那几名女警赶忙在身后跟着一起进电梯下去了。
夏日闷热的风从走廊的窗口灌进来,喧杂声渐渐隐去,没人注意到白夜一动不动的站在过道上。
他总算想起该怎么形容周曼的眼睛了,那双眼睛——就像死人一样。
常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话不假,因为眼睛能够表达很多情绪,甚至于是在你肢体动作还未做出反应的时候,你的眼神就已经有所流露出感情。
全然没有情绪的眼神无疑的很可怕的,就像没有生命一样。
而那时,一寸蓝底免冠照上的周曼才刚刚开学,那是为了做学生证才照的照片。
所以,怎么能说是花季呢,她可能早已零落。
白夜走到早已经关闭的电梯门口,他抬眼借着电梯门锃亮的镜面,看了一下自己。光滑的镜面里,白夜一身剪裁考究的衬衣袖口卷在手肘,长身而立,腰背笔挺。整个人无声无息的透着阶级领导的冷厉精英范。
他眉梢微微往上剔着,就像是上级领导对于没有好好完成工作的员工那样的不满之色,这样子看起来确实不太友善。
白夜垂了眉眼,然后看了看走廊尽头半开的窗口,接着回身,伸手按亮了下行键。
·
没人注意到这个长得好看的小哥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画面顿时一片僵持。
男人反应过来后,立马大声咒骂起来,“我艹,好啊,你们就仗着自己是警察了不起,还敢打人是吧?”
本来在地上坐着撒泼打滚的像是接收到了什么讯号一样,立马嚎叫起来,“天啊,警察打人啦,还有没有王法啊!”
他一把甩开谢景,直接要往谢景身上撞,被谢景一个侧身躲开,连带着身后几个内勤的女警都跟着退了好几步。
那男人反而因为肥胖的身子一时站立不稳,往墙边摔去。那模样,实在是滑稽得很。
等他稳定身子,扫了众人一眼,恶狠狠地道,“行,你们厉害,老子在市局里面认识有人,你们警察敢打人,到时候我搞上去,有你们好受。”
这话真假暂且不提,但是哪里来的人打他了?
是说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哥吗?人家不过就是拦了一下。
“你可别瞎说,这儿都是有监控的,明明就是你自己耍赖皮,先动手的。”一个内勤女警翻着白眼说。刚刚在场的都看得一清二楚,就是他想先动手打人的。
“我呸,都是群不要脸的,官官相护,就知道拿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做充头。说我儿子强/奸?他妈的,那女的生来不就是给男人艹的,还强/奸,她家穷成那个逼样,分明就是……”
话音未落,只见谢景曲着手臂直接一个肘击甩在他的脸上,打得他口水都飙出来。
“噗——”男人闷哼一声,顺着惯性重重的倒在地上。
他婆娘本来因为他的话都有些呆愣住了,现在见到他真的被打了,一时间倒是真的嚎哭起来,“打人啦,警察打人啦!救命啊……”
谢景抬手把掌心贴在侧颈上,然后扭了扭脖子,活动了一下筋骨。
他呼出一口灼热滚烫的热气,略微抬起头看向远方,视线涣散。另一只手下垂的时候,连带着领口朝着垂下的方向,微微松脱了一下,便露出了好看的锁骨线条。在这样的环境中,突然给人一种清瘦又仿若犹如利剑般挺直的锋利感。
仿若是远处天边轰然落下的雷声,在他的耳边炸响——
“这有什么啊,死了就死了,我逼她了吗?是我让她去死的吗?”
“我就是睡了她而已,你情我愿的事情。她也愿意被我搞的,她自愿的。”
谢景垂眸,看向那躺在地上哀嚎的男人,他的眼底布满血丝,带着杀意的眼神仿若淬着寒光从半阖的眼帘透露出来,他下颌绷得极紧,连带着脸颊给人一种刀削斧凿的坚硬。
但是,紧接着,这好似玉石质地般坚硬的肃容就消失了,因为——他笑了笑。
衬着眼底深冷的寒意,此刻的他简直好比遭遇了烈火焚烧,然后从地狱爬出来的鬼魅一般,让人一眼看过去——心神俱震。
他说,“谁给你说我是警察了?”
谢景脸色森冷,直接上前拽住那男人的领子,一拳往他脸上揍过去。
那男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背后有人,嘴都肿了还在说,“怎么?被强/奸那女的是你姘头?”
“嘶——”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谢景缓缓站直了身子,垂眸俯视着地上那人。
罗生才出了电梯,看见地上躺着一个,另一个背对着自己抬脚就要往上踹,这可得了,他拔脚就赶紧跑,“我艹,你他妈给我住手!你们周围一堆人干什么吃的,赶紧给我拉住啊,站着看热闹啊你们!”
身后,“叮——”的一声,是电梯门开的声音。
罗生才还没到门口,就只见一个修长的身影从自己的身边闪过。
谢景当胸一脚就是要直接踹过去,然后就被人拦腰半空抱住了,他这时候哪里顾得了是谁,当下就要挣脱桎梏,于是使劲掰开那人的手。
结果从他身后伸出一只手,将谢景的双手一起揽住,压在了勾住他腰身的手上。
“好了——”
有人在他的耳边轻声说着,这好像是让他不要继续胡闹的意思。
谢景瞳孔骤然紧缩,他神情微动,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眼神开始聚焦,慢慢停下了挣开的动作。因为他知道,他的意思是——好了,这不值得脏了你的手。
·
好了,这不值得脏了你的手。
“诶诶,昨天的生死局你看了吗?他妈的,下手真狠,听说那人差点被打死?要不是最后老板叫停手,恐怕直接都挂了。”
“呵,不过是贱命一条,如果不拼了命的往上爬,谁会注意得到他?”
“你也别这样说,我看老板还是挺器重他的,说不定人家哪天就飞黄腾达了呢,到时候我们还得依仗人家呢,这也说不定是吧。”
好像是大脑一片放空,整个人沉溺在无底的汪洋中,无数的讥笑,嘲讽,那些高高在上的,看向他是悲痛,可怜抑或是恶心,不屑的眼神就像躲藏在暗处的幽灵一般朝他围拢过来,那些咯咯咯的怪异笑声冲击着他的耳膜,几欲炸裂——
“你今天真的很让我觉得惊喜。”
“那有什么办法呢,像我这种生活在阴沟里的老鼠,如果不努力,一辈子也就是这样的了。”
“不不不,你不是老鼠,你更像是蝙蝠,足够肮脏,也足够阴狠。”
肮脏,阴狠,他们说他是老鼠,也是蝙蝠,没人顾得上他背脊满是伤痕,他们只说他贱命一条,必须拼了命的往上爬。
谢景整个人无声地一震,猝然侧头望去,两人目光隔空对视。
白夜看他,眉目是微微皱着的,他遇见谢景的时候,几乎从来不皱眉,都是笑着的。
谢景眼神闪躲了几下,他能从白夜的眼神中看出不赞同,他仿佛是在说,‘你这样是不对的。’
周围人在白夜出现后,都吊着一口气,不敢说一句话。
被打的男人毫无知觉,爬起来,接着说,“你别以为这样就没事了,我告诉你这件事没完。”
“闭嘴!”猝然一声厉喝!
白夜不愧是常年在一线奋斗的,经年累月的气势和体魄,当他冷着一张脸,沉声喝人的时候,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觉得惊颤。
“干嘛,干嘛?家属在哪儿?闹你妈你闹,嫌疑人已经认罪,你们在闹下去那就是寻衅滋事,信不信看守所套餐来一顿?”罗生才而后赶来大声吼着,尽管他不太搞得清状况,不知道被白夜揽住的人是家属,还是那个被揍得鼻青脸肿才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是,但是他说这么一句总是没有错的。
在地上撒泼的妇人也察觉到了形势的不对劲,顿时不再嚎哭,只是小声小声的嚷着,“我苦命的儿子啊……”
又是哭又是嚷的,罗生才碰了碰旁边人的手肘,“到底怎么回事啊?不是说闹起来了吗?”
“是啊,不仅闹起来,还要打人,简直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人!”被问的民警说得义愤填膺,如果不是顾忌这里有监控,刚刚那个情况,他自己都忍不住想上去给几脚。
男人立刻原地暴跳起来,“你放屁,明明就是他打的老子,你们人多势众,想要扭曲事实是吧?”
这话简直让知情的人白眼都翻天上去了。
罗生才肯定也是一个有眼力见的,当下摸清了点苗头,不过想想也是,刚刚打成那个样子,周围都没人拦着,肯定是有原因的了。
想清楚了,他又开始后悔,那早知道晚点下来的,等人踹完了再说。
“嘶——”罗生才吸了口凉气,看了看墙角的监控,虽然听起来这家人闹得过分,但是在监控底下打人,这好像也不太说得过去啊?
而且还是在白夜在分局的情况下,到时候白夜他,他——
罗生才脑海里正在想象的一切最坏的后果突然就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硬生生扼制住了。
因为他看见——
谢景呼了一口气,刚刚挺直的肩背突然一下子就松懈了,然后他转身,面对着白夜,突然抬手勾住了白夜的脖颈,埋头在他的肩窝,声音瓮声瓮气的,“他刚刚要撞我。”他整个人软糯得就像是收起了利爪的小猫一般,既让人人心撩动,又让人保护欲激增。
要不是刚刚看过他揍人的样子,他们都差点信了谢景的邪了。
众人七嘴八舌,“是呀,刚刚就是他要撞过来,你看这百八十斤的,撞上来不还要命了?”
“对对对,我就差点着了,幸好我闪得快。”
“自卫,这属于自卫。”
大家都一致的试图为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哥开脱罪名,虽然知道这好像不太可能。
因为,他求助的是谁啊?是白夜啊。
白夜白支队不当场掀开他的头盖骨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好吗?他们所有人几乎都能想象到白夜黑着一张脸推开他的样子,没看见刚刚白夜吼住嘴的时候那么凶吗?小兄弟你怎么还敢往枪口上撞了?
虽然部分在场的女警表示,这个长得好看的小哥和白夜贴在一起的样子堪比大型青春偶像剧,十分的赏心悦目。
但要让白夜既往不咎,简直好比让市局支队的赵冬冬为了要个妹子微信围着市局裸奔一圈一样难如登天。
果然,只见白夜抬起自己的手——放在了谢景的背上。
然后,他轻轻拍着谢景的后背,“我知道了,不用怕。”
众人,“……”
其实赵冬冬为了妹子微信裸奔什么的,这样的事情他也未必做不出来。
男人仿佛活见鬼般,大声斥骂着,“艹,你们等着,我上面有人,看老子不弄死你们这些狗日的……”
又来了,这话听得都感觉打脑壳了。
“行。”不同于刚刚的轻声细语,白夜冷冷的吐出一个字,然后沉声吩咐,“把他带去审讯室,通知纪检的人,问出他说的是谁,立马稽查。”
不待组织人员,好几个民警急忙去逮那个男的,“赶紧走吧你。”把他抓着就往审讯室带。
男人还一边挣扎一边逼逼赖赖,刚刚人家是不好动手,现在得到了领导命令,谁还跟他客气。
不就是空仗着一身肥膘,怎么会是年轻力壮的对手,三两下就被钳制住硬生生带走了。
那撒泼的还坐在地上一脸蒙圈,没等反应过来,也被几名女警一起拉扯着走了。
等闹事人员一撤离,周遭瞬间温度降至零点,周围一圈人的心都吊着。
半晌,只见白夜不喜不怒,拍着怀里人的后背轻声说,“打架要写检讨知道吗?”
谢景没说话,只是埋在白夜肩窝的头小幅度的点了几下。
他还不放开白夜,白夜也没有让他放开的意思,两人就这么抱着。要是被稽查组的看见,妥妥的有伤风化走一波。
“写多少字?”
“他有撞到你吗?”
两人同时开口,几乎同时一愣。
旁边一技侦的女警差点呼吸不上来。
谢景后知后觉的放开了白夜,低垂着眉眼,“没有撞到。”
白夜点点头,说,“那,写八百字的,起码够个标准。”
“嗯。”谢景小声的答应了。
“对了?”白夜低着身子一点,对上他的眼睛,“你是来找我的?”
谢景为了见他,还特意换了平日都没怎么穿过的衣服,这一身打扮显得比较阳光,可惜刚刚那个鬼样子,和阳光是一点都不沾边了。
“是。”谢景脸皮贼厚,“想吃饭。”他还念着白夜问自己要不要一起聚餐的事情。
白夜没忍住,鼻腔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好,等我忙完,就带你去。现在我先让人带你去会客室写检讨好不好?”
“可以。”
白夜无声笑了笑,直起身子,揉了揉他的头发,吩咐罗生才,“带他去会客室。”接下来他要做什么不用说,罗生才也是明白的。
但是对于这个小伙子,罗生才倒是不太清楚,不过是白夜吩咐的,他也不好推脱,而且听刚刚的事,应该是那嫌疑人家属闹得过分,众人碍于身份和监控又不好动手,结果人家出手帮忙了吧。
当下答应着,“行,我带他去。”
·
白夜一走,气氛开始活络起来。
“哇。我的妈呀,你和白支队是什么关系啊?”
“小兄弟是不是练过,刚刚那个肘击,简直就是狠,准,快!”
带着谢景进来的郭顺简直一脸蒙圈,这特么的叫做什么事?
谢景此刻完全恢复了他的学神校草人设,一个一个的答道,“他是我哥。”
“我有经常锻炼身体的,在这里倒是关公门前耍大刀了。”
郭顺更加蒙圈了,早的时候,问你,你不是说不是嘛?
“你是白支队的弟弟?我没有听过白支队有弟弟啊?”
谢景礼貌笑道,“不是亲的。”
众人恍然大悟,“哦哦,这样啊。”
不过也是,要不是兄弟,白支队能对他这么好吗?恐怕早就冷着一张脸收拾起来了吧。
郭顺见现在有人带着的,遂跟他打了声招呼,“那小哥,你跟着那胖大海去吧,我先领人去了。”派出所那实习小江让他来送点死者信息给技侦,一送就是一下午,都不见回来。
谢景迎着阳光笑了笑,“麻烦您了,谢谢。”那笑容简直晃瞎在场众人的眼睛,再次统一发出齐齐的感叹,不愧是白支队的兄弟,基因都这么好。
罗生才差点没把鞋子脱下来给他飞过去,“他妈的,你再叫一句,下次别想进门!”
谢景因为这话,脸上笑意还没消失,不过这笑意转眼就凝固在了脸上。
他到底经历过太多生死瞬间,几乎在这一时刻就预感到了什么,瞳孔猝然压紧,往刑侦大楼呈现直角的三层望去。
——有人在看他。
而且不是那种平常看热闹的目光,可能是因为刚刚的一出闹剧,谢景现在才反应过来,他被——盯了很久。
但很快,他感觉到这犹如芒刺在背的视线消失了。
谢景低头,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神色,转身看着刚刚白夜吩咐的人,“麻烦您带我去一下,我想现在把检讨写了,免得他生气。”
罗生才点点头,“成,我带你去。”
谢景跟着他走,进门同时再次看了看方才的地方,在心里计算着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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