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
男人名叫朱勇,拷着手铐的手在审讯室一方桌子上砸得哐哐响,“老子没有犯事,你们没有资格抓我,你们赶紧给我放开!”
“在警局闹事,轻则治安拘留,重则以涉嫌寻衅滋事或妨碍公务罪追究刑事责任。”白夜一边将自己的衬衣袖口卷到手肘,一边走到朱勇的对面坐下。
白夜确实是过于年轻了,但是当他坐下那一刹那,微微半阖眼细细盯着人的时候,便仿若是一把几乎无坚不摧,无可抵御的致命利刃,锋利却不尖锐,叫人避无可避,直刺人心。
这气势直接气贯长虹般压制住了方才还在叫嚷不止的男人,瞬间收声,小小的吞咽了口唾沫,把手收在腿上,晃荡了几下。
由于朱勇不是什么犯罪嫌疑人,除了外间值岗的民警,审讯室的单向玻璃后并没有人。
“我……我没有,是他先动手的。”朱勇甚至不敢抬眼直视他,他也不是个白胆猪,刚刚在外面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这个人肯定至少是个有实权的。
不过,他来的时候早就打听清楚了,中山分局的刑侦大队长分明就出警了啊?不然他也不敢在大门口闹起来啊。
本来还打算就这样闹起来,让那女的家里觉得羞耻,然后私了得了,谁知道半路会杀出来一个程咬金?
那小子,真的是!他心里愤懑,脑海却突然电光火石般的闪过什么!
是了,朱勇用力咽了口唾沫,喉咙里咕咚一声。
刚刚在外面,那样的场面,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他应该早就想到才是的啊?
他低着头露出一个痉挛扭曲的笑容,半晌居然重新抬头看着白夜嘻嘻笑出来,“警官,我应该不至于要审讯吧?闹事什么的,难道不是我才是受害者吗?明明我才是被打的那一个,警官是为了什么要弄我啊?”
早就听说了,他们这些个当官的总有些什么特殊的癖好,今天总算是见到真的了。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般,面容逐渐狰狞,咧开满嘴的黄牙,“警官真会玩,像他那么水灵的样子,滋味很好吧?”
说实话,谢景确实是长得十分出色的,如果他能机会玩一玩,管他男的女的,他都能照样弄。
白夜半阖的眼帘终于睁开,他仿佛能透过朱勇脸上扭曲的表情猜透他内心的想法。
他没说话,只是用左手的无名指和小指在桌面上一下一下的敲着,发出节奏明显的,“哒哒……”声。
审讯室的空气仿佛被冻结住了,朱勇瞳孔微缩,他为什么没有反应?难道自己猜错了,不可能的,他们在外面的时候那样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关系肯定不一般!
本来就沉寂的审讯室在这哒哒声下,就好像是逐渐被成吨的海水压抑着胸腔心魄,让人无法呼吸,朱勇已经受不了了,他几乎要爆粗口,白夜却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白夜往后仰靠了一下,活动脖子的筋骨,然后重新看向他,“你认识谁?”
他能认识谁,不过是一名八竿子都打不到的亲戚,说出来唬人的罢了。
朱勇眯起眼睛,嘶哑道,“警官是在岔开话题吗?”
“哦?”白夜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他微微往前俯身,用手撑在眉心的位置,露出了一个笑容。在审讯室昏暗阴沉的环境下,桌子上那一盏小小的台灯勾勒出他俊美冷厉的轮廓,以及此刻上扬却抿紧的薄唇。
白夜投来一个安静又清晰的注视,“你真的是太不聪明了!”
他语气并无嘲讽,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朱勇咽喉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呼吸憋闷在胸腔里,连手都有点僵硬发抖。
白夜带着浅显的笑意,冷静的声线隔着冰冷铮亮的审讯卓传到朱勇的耳边,“这样的情况下,你不是应该祈祷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才对吗?”
犹如重锤击下,朱勇只感觉自己的脑子,‘轰!’的一声,身上下毛孔全部张开,冷汗唰地就涌了出来,细密地布满了额头。
“而且,很多时候,像我们这样的人,都是没有必要——”白夜在他对面无声地做出口型,“脏了自己的手。”
如果只是单看监控,是看不出白夜在说什么的,但是偏偏他坐在朱勇的对面,朱勇甚至能够在脑海里想象出白夜说出这句话的语气和声调。
朱勇喘着粗气,“这里是警局,都是有监控的,你,你不敢!”对,他不敢,他肯定不敢,他不过是吓唬自己罢了。
白夜站起身,眯着眼睛,好似一条尖牙淬着毒液的毒蛇,“所以——既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也没有干扰正常办案,恭喜您马上就可以出去了呢。”
朱勇胸口不断起伏,湿润的额角拼命挤在一起,形成深灰的褶皱,“你这是在威胁我,你这是,这是……”他说不下去,或许是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也或许的因为心悸,话语声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半天也嘶哑不出一个字。
“那就——”他用修长白皙的食指比在唇上。
隔离门打开,“再等个十几分钟,让他冷静一下,然后通知家属领回去。”
“是。”门外值岗的民警恭敬答道。
·
“今天真的是大起大落,一颗心简直就是又爆又炸的。”都是因为白夜那个逼,还有刚刚楼下闹事的那傻逼。
“我知道,一定是因为你们上班很辛苦。”谢景笃定地点头。
其实谢景的性格是很招人喜欢的,而且他本来就年纪小,分局一干人随便抽个出来,都能当人家哥姐的。
罗生才一脸祖国的花朵要成才的欣慰表情,“你平常一定不常跟着白支队吧?”
谢景挺想问为什么要这么说,但是他只说,“我要上课啊。”
罗生才大呼了一口气,拍了拍谢景的背脊,半开玩笑的说,“少跟着他,不然会把你带坏的。”
坏吗?
谢景挑眉,“不会的,他是我的榜样,他很优秀。”
“这?”这话他居然无法反驳,因为白夜确实是优秀啊,岂止优秀,简直就是秀儿,天秀!
“不过我也奇怪得很,还是第一次见白支队这么亲近一个人,但你是他弟弟,想想也不算太奇怪。对了,小兄弟以后有当警察的打算吗?”因为白夜是支队长,他问谢景这个问题倒也挺合情合理的。
“那就努力考上警察学院,然后当警察。”那人曾这样对他说过,带着笑意的脸孔浮现在谢景的脑海里,谢景几乎不假思索的说,“有的。”
罗生才点点头,“可以的,可以的,今天你表现相当不错,像那种不要脸的人就不应该客气。你都不知道他家儿子把人小姑娘折磨得,啧啧啧……”
“我不太清楚,只是那男的说话很难听。”谢景想起那男人说的话,止不住的皱了皱眉。
“我下来的时候,没太搞清楚状况,我差点还以为你才是闹事的那个呢。不过后面你抱白支队的时候,可差点把我吓死!”罗生才想起那画面,感觉心都提起来了,“幸好你是白支队的弟弟,不然估计你死得很惨,白支队都不喜欢别人挨着他的。”
弟弟?我才不是他弟!还不是为了怕给他惹麻烦才这样说的。
谢景眼睛微妙的眯了起来,他今天也大概察觉到了,白夜明显对自己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可是为什么自己那时候问他,他会那样说呢?
是因为——他的身份吗?
果然是吧,白夜应该是认出自己了。
那自己要坦白吗?要问白夜对自己好,是因为他是神都出来的吗?是因为自己正好处在他的辖区,所以就必须对自己负责吗?
像是为了确认什么的,谢景问道,“我哥他是在市局的特情队,是吧?”
罗生才推开会客室的门,“是啊,他是特情队的支队长呢。其实我刚刚是开玩笑的,白支队这个人还是很厉害的,你拿他当榜样学习也没有什么不对。”对于小辈来说,有个可以学习使自己进步的长辈也不是什么坏事。
本来像是特情队这样特殊的存在,一般除了各区公安系统的人,普通的人都是不了解的。今天要是换作个别的人问,罗生才肯定觉得奇怪的很。不过这人和白夜有关系,能知道不稀奇。
罗生才听到白夜让他写检讨,因此进了门之后在柜子里面翻着本子和笔,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谢景看向会客室面向分局停车场的窗户,停车场过去是一条种着树植的大道。他的思想在这一刻冲破这四面白墙的禁锢,遥遥飘向远方。
“编号一七零二——”
“在。”
“恭喜获得神都通行证,凭此证可以领取临时身份证一张,待会儿你去户籍处办理领取身份证明即可,所有的衣食住行都会给你安排好的。”
“谢谢。”
“你是分在恭海,由六处管辖监察,谨记不要搞事,否则将随时收回身份。出去之后怎么操作会有人教你的,最后,祝出行顺利!”
神都名下各分处在市局设置特情队,方便管辖处理各区事物。
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会客室的红木实桌上,桌上放着茶具,在阳光的照射下,光滑的瓷面反射出莹白的光泽。
“好了,你就在这儿等着白支队吧,待会儿他会来接你的。”罗生才将翻出来的纸和笔放在桌子上。
谢景将目光收回,不动声色的说,“嗯,谢谢了。”
“诶,主任,你现在还忙吗?”有人敲了敲门。
谢景和罗生才应声看过去。
“不忙啊,怎么了?”罗生才往门外边走。
来喊人的民警说,“佳历中学那死者的家属就要到了,主任你准备一下,去接待吧。”
“行。”罗生才一摆手,“我知道了。”他说完回身看着谢景,“那我就先走了,你就在这儿坐一会儿,那柜子里面有茶饼,你要喝就自己泡,那都是市局会客用的,不用客气。”
·
白夜第一次见到谢景是在一年前。
远处对道的车灯好似雾气一般笼罩过来,白夜眼瞳在浓密的睫下微微淬着光。
才刚刚下了高速,副驾驶的手机,“嗡——”的一声震动,然后便响起了自带的手机铃声。
白夜伸手捞过手机,来电显示冬瓜,他接通,说了句,“怎么?”
“老大,刚刚中山分局那边接到报警,说是有个高中生撞见有人打架斗殴。”
“这事情现在都要让我来管了吗?”白夜笑了一声,“你上次让报销的修电脑的钱,驳回,自己解决。”他说完正要挂电话。
吓得赵冬冬在电话那头一通叽哇乱叫,“诶诶诶,老大,别啊,不是,也不是,你听我说,那不是普通的打架斗殴,是神都那边发放通行证的混血种啊!”
白夜锋利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具体位置给我。”
“行,我发给你。”那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对了,老大,我报销的钱?”
“报毛线,上次你去堰江联络,差点没把人家雷珩的迈巴赫给撞报废,没从你工资里面扣就算仁至义尽了。”
“不是啊,这个真的,我可以解释的。老大,那是你没去看到,丰益那边真的只有这么鬼畜了,那路修得只有一辆车可以过,谁知道那雷处也要出来啊,头对头的,不就正好撞上了嘛?”赵冬冬欲哭无泪,“而且就这事吧,人家雷处都没说什么呢?老大你不能这么刻薄啊!”
“你当谁都跟雷珩一样财大气粗,出门恨不得脖子挂两金链子啊?组织经费有限,你就将就用用,又没有蓝屏。听从安排哈!”
哈?我哈你妹哈!
当然了,赵冬冬也只敢在背后对白夜展开人身攻击,谁让人家才是老大呢,而且还武力值加成,对付他就像甩鸡娃儿一样轻松。
而且?雷处有喜欢挂金链子的爱好吗?上次去丰益,人家不是大裤衩大黑T淘宝包邮九块九挺正常的嘛?
【记得走正常程序,交代好让分局的人把他带走,然后我第二天安排好人去捞他。我用信息数据库调查了一下他最近的人际关系,附近的监控已经被我看了一遍,他打的那个人纯属活该,就是人渣一个。但是这事吧,不归我们管,他这样做是不对的。所以你要教训他可以,悠着点,不要出人命了。】
手机上赵冬冬的短信白底黑字,说得分明。
白夜挑了挑眉,打了三个字过去,【知道了。】
白夜抬头,冷冷看向那个站在狭窄逼仄的城中村水泥道呈现直角的拐角处的年轻好看的男生。男生一直看着前方,不知道是在思考什么,然后回过头,继续走向了早已经被揍得不省人事躺在地上的男人。
而后,白夜无声无息的靠近,从身后揽住了他,然后抬手捂住了他的嘴,白夜靠在他的耳畔,嘴唇贴在他的耳廓,他说,“好了——”
出乎意料的,这个男生的耳朵太冰凉了,在炎热的夏季里蓦然给人一种仿佛寒冬腊月在外面已经冻了很久的感觉。
冰得白夜都忍不住下意识的把温热的脸贴上去,给他暖一暖,“这不值得脏了你的手。”
他感觉到怀里的人一下子身子就僵住了,身姿都变得恍若军姿般严正。
“你下手太重了,所以要回去了知道吗?”白夜平淡地陈述事实,“他们带你走,你就跟着去,问你问题,只回答基本的,明天会有人来接你的。”
静默许久,白夜微微蹙眉,再次把唇瓣贴上他的耳朵,“听见了吗?”
“知道了。”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很轻,还一字一顿的,嘴唇就这样贴在白夜的掌心里磨蹭了几下。
没由来的,白夜神色无端的柔和起来,他轻声说,“嗯,听话。”
·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白夜瞳孔微微压紧。可能是因为坐在沙发上勾在桌子上写检讨的姿势太累,男生干脆直接在地板上垫了张纸,盘着腿坐在地上,伏在桌子上写。一边写嘴里还一边念念有词。
白夜刚刚过来的时候,路上遇到几人,都是给他打招呼,说他弟弟今天在楼下真厉害怎么的……
嗯哼?白夜意外地嘴角弧度上扬了几分,他自己都不清楚什么时候多了个弟弟。
如果被旁的人看见这样的一幅画面,简直就是不亚于——活见鬼!
堂堂特情队的支队长,那个一脸冷酷又爱损人的座山雕雕总,居然笑得一脸安详是个什么鬼?
“怎么样了?”白夜推开半开的会客室大门,大步走了进去。
“啊?”谢景抬头看他,眼睛里迷迷糊糊的,“不是我吹,我都没写过检讨,这比让我写一千字作文还要命。”谢景说着不知道是想到什么,立刻又开始写起来,“不过我成绩挺好的。”我这个人也挺好的。
白夜无声笑笑,走到他的身边,俯身看他写的内容——‘作为一名优秀的三好学生,我本着助人为乐的心理打算在大街上扶个老奶奶过马路,或者是抓抓青少年恋爱问题,毕竟我是祖国的花朵。结果只见身后传来一声鬼叫,我遇见一个人,他带着我走,走着走着,我就遇见一个傻逼,反正就是傻逼,气得我都动手。我这样是不对的,下次遇见傻逼我再也不动手了,我应该讲道理,不过傻逼是不会听我讲道理的,那我该怎么办呢?我……’
没了!
白夜一脸呼之欲出的如果这真的是我弟,我早就晓之以理,动之以拳了。
“抓青少年恋爱问题?”白夜眉梢微妙地一挑,其实他本来生得是很冷厉的面相,没有任何表情的时候,标准的欧美冷淡男模封面特写。但是当他用这样的一张脸露出那种偏带戏谑和轻笑的时候,又给人一种反差巨大的人格魅力。
“昂!”谢景骄傲的扬了扬下巴。
我信了你个鬼!
但紧接着,谢景说,“这话的意义就好比,中小学生作文里,自己一个学期生病不少于二十次,妈妈带自己去医院的路上有十八次是下雨。看见爸爸有一根花白的头发顿时泪如雨下,哥姐或者弟妹是智障,但是我还是要好好爱护他,毕竟他们是我的亲人是一样的道理!”瞎几把扯呗。
白夜哼哼道,“所以不抓吗?”
谢景,“……”
“怎么了,小同学?你那是什么眼神?”白夜神色奇怪地问。
“警察哥哥,有没有人告诉过你,长得好看的撒娇容易勾人犯罪?”
白夜顿了顿,冲谢景笑了笑,尽管那笑容看起来不是那么的善意,“小同学,那你可能不知道,其他人可没机会看到我这样勾人犯罪的样子。”
妈的,谢景都在心里艹了,能不能不要勾引人了。你这样是想告诉我,我在你心里多特殊是吧?
“给我看也没用,给看又不给艹!”谢景小声嘟嘟囔囔。
白夜凑近了一点,整个人的压制性气息朝谢景拢了过去,“你说什么?”
“啊?”谢景往后撤了点距离,“没什么,就是说——”谢景声音猝然一顿。
那种感觉又来了,有人在看他?!
就在外面,白夜刚刚进来并没有关门,会客室的门是大开着的。
谢景话锋陡然一转,“三楼一般是干什么的?”
白夜虽然觉得奇怪,但是也没有问,只是直起身子,“我不太清楚他们分局的布局,大概是技侦或者图侦办公室吧?”
白夜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谢景摇摇头,他能感受到那道目光是针对他来的,他现在还不清楚白夜对自己的立场,诚然他也笃定,白夜肯定知道他是神都来的了。其实他们之间的关系和普通的警民关系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相较于平常人,神都的公职人员对谢景这样的存在是比较上心的。没别的原因,职责所在。
他们的职责之一,本来就是保证从神都出来的能够安然无恙的在外面好好生活,不要搞事犯罪什么的。
谢景又要埋头写检讨,才刚刚抓起笔,又突然说,“我刚刚听他们说,今天在我们学校自杀的那女生的家属过来了,我能去看看吗?”
“哎呀,真的有病,出了这事一直传我去警局里面啊,搞得我像是犯罪了一样。都怪那女的家里人尸体都不来领,晦气死了。”
“我可听说她家是农村的,她就这样不清不楚的死外面,家里人肯定是懒得来找了,还得盘地埋人,那多麻烦啊。就这样丢在外面,还有警察局给他们收拾,多省事啊!”
“屁的不清不楚,就是不知道在外面勾引的哪个野男人,被人家伤了,要我看也是,自己留不住人家,没本事就自杀了呗。”
走廊尽头的两个妇人喋喋不休,丝毫不在意过路人投过去的诧异目光。
谢景一步一步的走下楼梯,排气扇裹着灰尘和机油的肮脏粘合物,吹袭在他的身上。
“你要知道,你在外面像条狗一样的时候,是我把你捡回来的,不然你就一辈子只能是一条狗。丢在外面都没有人要的那种,然后无人问津,在下着暴雨的雨夜被雨水侵蚀,最后腐烂,你的骨肉会被蛆虫爬满,它们啃食你的躯体,你的心脏,你将永生——不得安息!”
“我想回去了,我什么时候能回去啊?”
“再坚持一下,现在正是关键时刻,我知道你的辛苦,但是再忍一下就好了。”
没错,他忍了,可是没用,一点用都没有。他的灵魂在地底腐烂销蚀,没人在意。
凭什么?他不努力吗?他不听话吗?为什么他就要这样在黑暗中挣扎,凭什么他连重返人间都不能名正言顺?
凭什么他挣扎过后,屈服于世俗,最后还得沦落成为他人口中谈论的笑柄?
谢景看着本子上的字,在他的眼中慢慢的模糊起来,那些满心怨毒正慢慢从灵魂深处一丝丝浮现出来,好似附骨之蛆将他啃食,不得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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