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开始吧。”

这话像有魔力，在檀郁耳边炸开，不断回响。

他低头看姜凛，她目光清亮，看不见人世间哀愁黑暗，只有得到玩具的欣然得意。

她摆弄着皮带，纯黑的上等皮质，没有多余的花纹，简单朴素。缠绕在莹白掌心，似束缚玫瑰的枷锁。

檀郁问：“你想要我怎么做？”

姜凛竖起食指在唇中间，“嘘”了一声，“别急呀。”

她露出狐狸般狡黠的笑，将皮带猛地在空中一抽，“啪”地一声，悠长响亮。

这是实实在在的一声鞭响，在空旷的画室里荡漾。

激起檀郁心里又一层震荡，

他低首，目光不敢与姜凛相撞，可飘在空中又无所依靠，游荡一圈，最后还是回到姜凛脸上。

檀郁刻意忽视了那犹如皮鞭一样飞舞的腰带，视线余光捕捉到，也灼烫似的避开。

他从来不知道，皮带除了固定外，在姜凛手上还能玩出这么多花样。

几乎背离了它设计的初衷，成为另一种让人眼红耳热的物品。

姜凛还在不断尝试着效果，皮带被弯过来又折过去，贴近檀郁身上比划着效果，试图找出最让她感兴趣的几种造型。

“衣服先脱了。”

蓦地，她吩咐一声。

檀郁定住，视线暗沉几分。

“快呀。”姜凛催促，挑眉，眼神全是戏谑：“怎么，还害羞呐？”

檀郁视线投向窗外。

现在还是白天，光线亮得逼人。穿透窗边的轻纱，将屋内照见得一览无遗。

有一丝窗帘没有合上，透过缝隙，还能看见外面高大的景观树，分叉的枝丫和层层叠叠的叶片间藏着积雪。

再远处，是起落的别墅和雾笼的天际。

天地清白，藏匿尘埃，一切污浊掩于雪下。

檀郁低眸。

这是和夜晚完全不同的感觉，借着夜色隐藏，他可以忽视很多东西。可在白天，如同不需要借助灯光也能一览无遗的景象，他内心深处，那些被忽视的东西也能一览无遗，再无处躲藏。

“不行。”

檀郁缓缓开口。

姜凛的动作停住，皮带还保持在檀郁颈间位置。

她扬眉：“为什么？”

“等晚上，我可以空出时间给你，但现在不行。”檀郁声音坚定。

姜凛抬头看了一眼，确认这话是认真的。

她表情霎时冷了，松开手退后一步，指尖毫不客气地在点在檀郁胸膛，“轮得着你挑时间吗？我就要现在。”

话说得不客气，然而檀郁也只是淡淡垂眸，坚定自己的立场：“现在不行。”

“不是你答应的谢礼？”姜凛横眉冷对。

“到晚上不行？”

“不行！”姜凛一口回绝，“谁知道晚上，我还有没有兴趣。”

没得商量，抑或是从来不屑商量。

姜凛拒绝得非常干脆，总之，没给一点回旋的余地。

檀郁不再出声，以沉默抗拒。

只是黑沉的眉目也翻涌着浓烈的情绪，他双拳紧握，竭力克制。

姜凛气笑了，忽地拉住皮带两头，力道猛地收紧，逼得檀郁向她靠近。

强而猛烈的拉扯感，逼得檀郁咳出来。

然而不等他挣扎，姜凛的气息已近得清晰可闻。

甜香裹着热气。

“好学生，你耍着我玩呀？”

姜凛涂的口红颜色已淡，她没有补，此刻是唇本来的颜色，然后也红的足够动人。

“我不喜欢食言的人，刚才还答应得好好的，怎么就反悔了？”

她凑近耳廓，声音甜腻发紧。

手上早已泄了力道，皮带松松垮垮地挂在檀郁颈上。束缚的作用消失，可他却没后退，仍维持着低头凑近的姿势，任凭姜凛贴在颈边继续作恶。

“我就要现在脱嘛，我想了好几种姿势，每一个都很精彩哦~”她轻声娇笑，把自己的气息持续往檀郁耳里输送，烧得灼热。

“试试嘛~你知道的，灵感来了要是没抓住，可能再也不会来了~”

“檀郁，帮帮我嘛~”

一字一句，犹如引诱堕落的天神。

姜凛呼唤檀郁的名字，从未有过的温柔。那话一句接一句，情绪层层堆叠，也是足够婉转动听。

她小心观察着檀郁的表情，还准备再胡诌两句添点刺激。

一边又想，真是够可以了，她什么时候用得着对别人耍这么多手段？

清高的好学生，还真是难搞。

可不消一刻，刚微启双唇，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檀郁一把掐住腰侧后拉。

姜凛的腰极细，檀郁仅用一只手就能牢牢扣住，拉开距离不让她再靠近。

眼神里含着警示。

“好好说话。”

姜凛轻笑：“我哪句话没有好好说了？”

“你知道。”

每一句。

“哦~”姜凛故意笑：“我不知道呀！要不你教教我，怎么好好说话？”

檀郁眼眸深邃，闭上嘴，懒得争辩。

反正也辩不过她的伶牙俐齿。

姜凛却忽然“咦”了一声：“好学生，怎么还掐着我的腰呀？”

腰间桎梏存在感极强，檀郁掌心粗厚有力，掐住后叫她进退不得，偏偏笑得诱人：“是不是很软，舍不得放开？”

一句话，如滚烫开水淋头浇下似的，檀郁的手猛地抽回。动作急促，惹得姜凛跟着一晃。

须臾，他的脸、他的眼，乃至他的耳，都烧红了。

惊慌裹挟狼狈。

无所遁形。

青天白日，看得明明白白。

姜凛昂起头，脸上尽是看破的调笑。

“无所谓咯，你喜欢就给你掐嘛，反正，我对你，也不是没有所图。”

话是轻笑着说的，却刺耳一样，让檀郁猛地抬眼，凌厉的视线逼过来。

“怎么样，这个交易划算吧？”

“我对你好不好？别人都没有这个待遇，只给你一个。”

姜凛越笑，檀郁脸上的寒意就越重。

他一张清隽俊秀的脸，被浓烈的情绪逼得尽是阴沉。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姜凛瞪着无辜的眼，“你以为我是你么，说过的话转头就忘？”

她不明白檀郁为什么是这副表情，她就喜欢看他陷入沉沉的**深渊时的模样，浓墨重彩的情绪和那孤高清傲的脸带来强烈的反差，令她沉迷。

为此，说一些话哄哄，都是伎俩而已。

可没想，倒像是踩了檀郁的尾巴一样。

他湛黑的眸，泛着幽幽的冷光。

“别人？都有谁？”

他声音里有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怒意。

什么？

姜凛皱眉，一时没明白什么意思。

学画的，画模特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她画过的男女老少，数都数不清，难不成要一个个数给他听？

可下一秒，檀郁又问了。

“你和别人，也做这种交易？”

这句话的气息有些不稳，姜凛听得不甚真切。

刚开始，有些莫名其妙。可一琢磨，就恍悟了。

她唇角浮现了然的笑，只觉得，真有意思。

檀郁吃的哪门子飞醋？

他以为，他和她是什么关系？

她只是想要一个信奴，看他从神坛入深渊，成为她的灵感囚徒。

她想看的是他和道德挣扎，是和原则背道而驰。

是一路抛弃自己的的圣洁，演绎她画上放荡不羁的灵魂。

什么时候，竟神不知鬼不觉生出了爱意？

不过……可真有意思啊……

姜凛忽然从心底燃起一股兴奋至极的震颤。

不对，她要改变策略，她要他爱他！

她要他不止跌落神坛，不止和圣洁对抗。

她还要他从心底对她燃升出渴望，要他不止被迫抛弃道德、而是主动放浪！

要他失控不能自已、要他囚困不得解脱！

姜凛兴奋到浑身都要颤抖。

跌落与毁灭有什么意思。

她要重塑他！

姜凛掩饰住了唇角的笑，她抬起头，把表情调整到刚刚好的程度。

一点茫然，一点委屈，一点无辜。

中和得恰恰好。

开口，声音嘤咛。

“你在说什么啊……什么交易？”

檀郁逼近，挺拔的鼻梁几乎贴到姜凛嫩白的脸颊。

距离过近，让姜凛几乎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气息的灼热与难耐。

姜凛本不适应这种程度的距离，檀郁的表现让她有种正在失去掌控权的感觉，很不喜欢。可她又忍不住期待能从他的嘴里说出什么话来。

为此，她克制后退的冲动，任由檀郁靠近。

他拨开她飞扬的发丝，无法消化的汹涌情绪在严重翻腾。

他凑近粉盈的耳边，并不温柔地问：“为了达到目的，你也让别人这么掐你的腰吗？”

连问这一句都怕被别人听到似的，声音压得极低。

姜凛并不正面回答：“你觉得呢？”

檀郁果然又恼了：“除了掐腰呢？什么都可以？”

“你觉得呢？”姜凛淡淡弯唇，还是那句。

一片静谧的空间。

喘息声清晰可闻。

是谁的心跳乱了节奏，没有人说破。

檀郁没有得到答案，也不在乎了。

他站直身子，下颌肌肉绷得极紧，眼神暗邃。

满室沉寂，压不住他心里的闹。

他闭眼，掩下眼中种种情绪。

蓦地，退后一步。

又抬眸直直盯着姜凛，手却从脖子上抽掉皮带随手丢在地上。

高大挺拔的身躯却透着无边的冷寂。

他说：“我不奉陪了。”

微顿一瞬，又开口：“你换别人玩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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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