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大雪纷飞的一月,异常寒冷
寒阳大街上,街道积雪已除,行人也多了起来,街边熟食摊冒着团团热气,孩童你追我赶得打着雪仗,一派祥和。
“都让让都让让!三公子来了!”
这一声大喝,将街道上的行人吓了一跳,想看看谁人如此猖狂,闻声回过头,见三两男子正在为一匹骏马开道,手中还端着茶壶,顿时摇头叹气,这马上的人还能有谁,不就是将军府的三公子吗。
见马背上的人,正值年少,穿着蓝色长衫,还披了一件黑毛裘,一双桃花眼微眯,薄唇轻翘起,手上端了个茶杯,修长的手指磨砂着杯壁,一脸不羁傲然之色。
此人正是云天辰!
当年还是小胖子时,因为是个胖墩儿被人嘲笑欺负,很是勤快听话,认真读书练武,自从十四岁逆袭成功后,身材高挑匀称了,那张胖脸瘦成了棱角分明的俊朗相,一双眯眯眼硬是变成了桃花眼,以后出门那些熟人见了他都以为将军府的老幺被调包了,都惊叹当初那个圆滚滚的云天辰去哪了?
此后,他便开启了报复模式,挑一两天黄道吉日去当年那些欺负他的世子家转转,冷嘲热讽一番,再说几句好听的话,又是称兄道弟,把酒言欢。
他最喜欢看司马卿那张见了他后愤怒隐忍的脸。
云天辰快满十八了,他娘就急匆匆的给他定了一门婚事,生怕他孤独终老,结果他一句不娶,淡定自若,回头就设计促成了未婚妻与他人的良缘,不知情的人还说是人家女子不矜持,都不知是他从中作梗。
他还义正言辞的说女子本就有意中人,他只是推波助澜一把而已,这难道不是一大喜事?!云啸将军那么硬朗的身子,都差点被他气得吐血,指着他鼻子骂不孝子,还是他娘与大哥帮忙打圆场,才化解此事。
他本是家里最小,也最受宠,可是前几年他娘给他又添了个妹妹,叫云萌。他老幺最受宠的地位不保,移位到妹妹身上,他也不太在意,反正自己已经享受过了。
学武时,将军身旁的副将说他天资聪颖,定成大器,他偏偏不成,三天两头跑出去,耽搁了太多武学,虽说兵法背的滚瓜烂熟了,可武学进步缓慢,他大哥押着他学,他也学,而且学得很快,可就是让人不省心。
因为当年那次狩猎,他也留下了顽疾,雨雪天会腿疼,入骨的疼,喝了很久的药都不见好,索性任由它去,反正他也习惯了。
云天辰在外,雨雪天腿疼坐马车,晴天骑马或走路,有人为他撑伞递热茶,鞋脏了立马有人擦,被照顾得无微不至。在外人眼中,他就是个不务正业,骄傲自大的散漫公子哥。可他却仰着头道“我光明正大花钱买安逸,嚼什么舌根,有钱你也可以。”
但与他熟络的人都知道,这个云天辰不是表面上那般简单。
当然他也有好友,而且还是位皇子,名商鸠,字温谨,皇子中排位老三,他姨妈是后宫的容妃,商鸠便是容妃的孩子,商鸠时不时会出宫来找他。
今日午后,屋外下起了鹅毛大雪,云天辰穿着厚厚的毛裘,半束着发,乘马车去了寒阳军营。
刚下马车,就感受到透骨的寒气,他的腿一受凉,就瞬间疼痛无比,他也只是轻蹙眉头。
他的侍从不寒将他扶下马,撑着伞担忧道“公子赶紧进屋。”
云天辰道“没事,不用这么大惊小怪。”
因为今日大雪,军营中只是有少许官兵巡逻,将军府的三公子来了,自然有人来迎接。
“公子,今日天寒,将军和大公子都在屋内等你,请随我来。”一名士兵恭敬道,走在前方引路。
路上的积雪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前方铲雪的士兵见来人是云天辰,动作也利索了,生怕云天辰踩到积雪上,他们可得罪不起。
云天辰觉得有意思,嘴角一斜,快步上前跟着铲雪的士兵身后,这步步紧逼,士兵们皆是满头大汗,手中的铲子飞速的铲雪,抹着额头的汗,心道这三公子也太...顽皮了。
屋内有炉火,很是暖和,茶桌前盘作着两人,他的父亲云啸,还有大哥云天拓,云天辰脱下厚厚的毛裘,递给了不寒,不寒接过后,恭敬的站在云天辰的身后。
云天拓微笑开口道“三弟,快过来坐。”
“好,爹和大哥今日怎么有兴趣找我来喝茶?”云天辰坐下后笑说道。
对面的云啸轻哼一声道“你可是个大忙人,三天两头不在家,就知道在外出风头,现在这大街小巷中谁人不知你将军府三公子的大名!”
云天辰手中的茶还没喝,又放了下来,他爹自从上次未婚妻事件,现在见到他都是这副模样,他也只好嘿嘿一笑,说说好话了,道“爹,有话好好说嘛,你看这军营又不缺人,大哥二哥将这里治理得井井有条,也不需要我来添麻烦了,我闲来无事出去逛逛,也不为过嘛!”
“你要是有你大哥二哥一半上心武学和军营的事,我都高兴,可你...你还去逛那红府,真是气死我了!”云啸怒声道,又是顺了顺气。
云天辰笑容僵在脸上,这事做的这么隐蔽,是谁传出去的?他看了看身旁的大哥和不寒,两人皆是蹙眉将他盯着,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爹,这事你在哪听说的?不会是有人故意污蔑我吧?”云天辰问道。
红府,人尽皆知,是寒阳有名的烟花之地,里面的女子分两种,卖艺的和卖身的,卖艺的女子大多数都是读过书的,能吟诗作对谈笑风生,很是被那些达官贵人喜欢,不同的是,她们的身世背景都是写的一清二楚,红府对这类女子挑选很是严谨,因为时常接触朝廷中人,所以这类人不多,而云天辰这个年纪跑去红府,谁能知道他到底去干嘛?
云啸严肃道“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以后那种地方不许再去。”
云天辰并未回话,他去那儿也是不得已啊,又不是真的去干了那种事,而且就算是,这天下男子不都这样吗,有什么好奇怪的。
云天拓赶紧圆场道“天辰还小,不懂里面的是非,爹不必动气。”
“哼,他不懂,他懂得定是比你我都多啊,之前与司马家女儿的婚事我就不说了,现在又去了那种烟花之地,真是....唉,此事不提了,今日找你们来,是有事要交代。”云啸终于正色说起了正事。
“爹要交代什么事啊?”云天辰微笑的问道。
云啸看着笑嘻嘻的云天辰就来气,轻叹气道“你们可知,月中是什么时候吗?”
“月中该是入春了。”云天拓冠发黑衣,倒也俊朗无比,与云啸的气质有几分相似,正值青年,还娶了妻。
“这么说,送寒节快要到了啊!”
云天辰眼睛一亮,送寒节一到,春日也到了,到时候暖意袭来,他就不用再裹着一身厚厚的毛裘了,而且腿疼的毛病也会暂时停息,他当然高兴。
“嗯,送寒节一到,天气渐暖,一些部族都将会来到寒阳,参加皇宫的春日盛会以及进宫朝奉,如今局势不稳,怕是会乱入贼人,需强加防范。”
两人听后,皆是蹙眉,前段时间西北之地的部族骚乱刚平息,这些部族虽已归顺朝廷,可朝廷如今根基未稳,仍有人不满当今皇上,故意挑起事端。
这一来二去,蠢蠢欲动的部族预渐增多,各部族与世族间又相互制衡,暗地里争斗,人人手握自己的最高权势,虎视眈眈,就等着朝廷发生动荡。
虽说一时间恢复了平静,可这之下,又是暗流涌动,人心难测。
“爹,你的意思我都明白,我定会安排妥当。”云天拓道。
云啸点头道“天拓办事一向严谨,我倒不担心你。”
云天辰听后,好像爹没事要给他做啊,这里有大哥就行,他能做的,就是当一个闲散公子哥。
“爹,没我的事,我就先...”云天辰放下茶杯准备开溜。
云啸一双眼睛带着怒气的盯着他,他只好将后半句咽了回去,乖乖的坐在桌前,云啸道“怎么会没你的事,待雪下的不那么密了,你就随我进宫。”
云天辰顿时心中咯噔一下,这进宫又是怎么回事,记得他上次进宫还是半年前的事,还是因为商鸠的邀约,他可不喜欢那个囚人的皇宫,到底是何事要他进宫,还是和爹一起,莫非是见皇上?
“爹,到底是何事要进宫啊?”云天辰蹙眉问道。
云啸垂眸,蹙眉道“皇上要见你。”云啸也不知皇上有何事要见他儿子,怕是辰儿又惹了什么是非,传到了皇上耳朵里。
云天辰心道,果然,是要见皇上,继续问道“为什么皇上想要见我啊,我就是个平平无奇之辈,哪能呈这等圣恩。”
云啸看着一脸淡定的云天辰,他知道他这个儿子精明得很,什么平平无奇,闹得满城皆知的事还不少吗?道“尽管跟我去就是。”
三人在屋中闲聊,气氛很是融洽,云天辰喝着热茶,捧着茶杯,暖意窝心,不自觉笑意浮现在脸上。
到了近黄昏,屋外的飞雪终于停了下来,云啸带着云天辰乘马车去了皇宫。
宫阙连绵,巍峨而立,深高的宫墙很是压抑,红墙瓦脊上堆满了积雪,三两宫女从宫墙下走过,手中还拿着几枝红梅,见到将军府的马车行来便停下身来行礼,云天辰掀开帘子看着两片宫墙上空的一线天,还真是狭窄,空气中都带着深宫里的沉闷。
两人被带到了御书房前,不寒将云天辰和云啸的披风拿在手里,站在门边。公公将门推开让两人走了进去,看到桌案前批奏折的当今皇上,跪伏而下施礼。
商邑坐在桌案前,约莫知命之年,眉间一道深深地沟壑,玉冠将发束起,全身透着威严之气,手中笔往笔架上一搁,抬眼看着跪拜而下的两人,微笑道“免礼,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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