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顶罪

次日一早,三人离开绿槐村,回到主街,听闻掌衙升堂,连忙赶去。街坊邻人来衙门围看,正值二审开堂。武杞杞跪倒在地猛叩首,第五藏端坐堂上,脸色严肃地看了证物,垂眼一想,再次抬眸。只见侯书令进了公堂:“掌衙,凶器就是石壳,从残留的碎片大小来推测,至少直径应该有十公分左右,还是蛮重的,这么重的东西,差不多有五公斤重吧!侯书令,用那个打头的话,会有什么结果?不管是谁都应该很清楚。”

百里浪心里担忧,殷漱也是难安。

有人说道:“是相当大的东西砸下去。”

有人说道:“是的。”

有人说道:“那会有什么结果?恐怕是当场死亡了。”

连山奈看个热闹,掌衙沉吟片刻,脸色添思。

荷硕望一眼连山奈,隔空领了命令,随即上堂,来到堂前见礼:“掌衙大人,侯书令,请恕我直言,我想再问一次凶器的样子,凶器有多大?”

侯书令眼皮一抬:“掌衙说过了,直径十公分左右,而且是石头做的。”

荷硕道:“它到底有多重,我想凶器当然不是可以带着走的东西吧,也就是说,一开始那个东西就放在现场了,对不对?”

侯书令道:“我想是的。”

荷硕抬声报知:“是这样啊,原来凶器凑巧在那里,现场有没有梳妆台?”

侯书令冷声:“有的。”

荷硕问:“梳妆台一定有许多簪子。”

侯书令道:“是的。”

掌衙听得,荷硕走到中央,站在武杞杞的身边,与侯书令施礼:“我请问侯书令,武杞杞若真的想杀人,他是用石盾打她的脑袋还是用簪子刺他的心肺?您认为哪一个更能够有效的杀死对方呢?”

侯觉沉默,第五藏摇首。

百里浪似被油煎一样,很想开口为武杞杞说几句话,又担心招惹麻烦。殷漱想看一眼证物,那是凶案的关键。

荷硕前走一步:“席武令,你是武将当能回答我,麻烦你跟大家说说看,好教众人得知。”

席柑柑一边说,一边撇头:“用簪子。”

荷硕迫问:“席武令,你说什么?大家好像都没听见呢!”

席柑柑道:“用簪子刺,死得更透,”席柑柑被荷硕问得哑口无言了。

荷硕微微颔首:“是吧,武杞杞想要杀人,直接用簪子刺人更妥当,而且更能报复她,这样还比较准。还请掌衙大人明察。”

侯书令听着,寻思问:“武杞杞,你总共相过几次亲?一次?还是一百次?”

掌衙道:“本衙有一名人证,是一名同你相亲之女,你敢在本衙堂前与她对质?来人啊,”

左右小吏拱手:“在。”

掌衙道:“传人证。”

左右小吏齐声:“是,传人证上堂。”

少顷,只见席柑柑带着一个雪青衫女子上堂,众人都看去了,雪青衫女子害怕得拧手,手心冒汗,席柑柑押她入堂。百里浪吊嗓担忧起来,双手搓着腰衣。

“民女赵姐,在罗敷带扣摊子上工,叩见掌衙大人,民女身在欢都相亲,就是想有朝一日能觅到一户好人家,只是相亲途中,武杞杞多次纠缠于我,”女子咬着嘴巴怨,擤了一把鼻涕,说着怨声。

掌衙问:“武杞杞,面对如此指控,你可有话说!”

武杞杞回禀:“我每次相亲都是真的,没有那么多次,就是五十次左右。”

荷硕叹气:“掌衙,你现在都看到了,这武杞杞虽擅刷粉,却性格粗卤,他是动不动就相亲的人,他看起来就是一副没有女人缘的样子。”

掌衙闭了闭眼睛,再次睁眼:“你向死者也求了婚,她拒绝了你,你不死心,于是,你就杀掉她。”

武杞杞一改慢吞吞道:“我那天打了她……可是我没有想到她会死掉……我不是故意要杀死她。”

掌衙一想,这武杞杞原是沧溟大洲的人,而今他犯命罪,依法拨他了案就是了,如若供招明白,罪名定了,也教百里浪知道自己大公无私的决断,也不怕日后百里浪的师父要这个人时,却不好看。掌衙道:“本衙定会设法厘清真相,武杞杞,你且听候本衙传唤,下午再审,退堂。”

下处邻舍议个不停。

百里浪想,武杞杞今番陷入人命事,掌衙如何护得短?他也无法保领武杞杞回家,失了救应,面色上急,又被连山奈拖去找人参了。

荷硕匆匆地走了,正欲离开衙门,殷漱亲去追问:“荷首领,武杞杞认罪了,是吗?”

日头光临眼睛,眯了眯眼,她要问分明。

荷硕揉了揉额角:“他终于认罪了,这一下子,可以用过失杀仙罪替他争取缓刑,已成定局,过失杀人罪,会将他流放无极仙洲,他的命也算保住了。”

殷漱眼神坚定:“根据我的了解,他倒是有可能被别人杀,就是不可能去杀人。”

荷硕沉声:“你认识他又没多久。”

殷漱道: “他判缓刑时,你会来看他最后一眼吗?”

荷硕道: “是。”

堂前的第五藏整了整衣服,辞了侯书令,他出了衙门,上了轿,回到家里,措厅安坐,当即唤仵作拿来证物,唤来本地里正,再三检验了。

那武杞杞身侧的押兵多了一些,百里浪恳请去见武杞杞一面,却不被衙门允许。殷漱闪身去追,武杞杞正被拖扯在街头,直拖进僻静的巷子里了:“仙子姐姐,你好大的胆子,也来到这里!”

殷漱变作一只蠛蠓问着:“杞杞,这样真的好吗?你没有杀人啊,你不是说,你进去的时候人都已经死了吗?”

武杞杞道:“仙子姐姐,不瞒你说,我说真话的话,八成会被送去无底牢,我不想去那里,我没有自信当千年囚犯。”

殷漱看他一眼:“杞杞,你好好想想,就算是判了流放无极仙洲的罪刑,你也不可能回到原来的生活了,若你认罪了,你永远回不来了,我不知道荷硕跟你说了些什么。你还不明白吗?你成了别人的替罪羊。”

武杞杞纳闷着:“这是怎么回事?”

殷漱想了一想:“现在还不算太迟,你要在堂上说你没有杀人,剩下的由我来解决就行了,我跟荷硕,你会相信哪一个?”

武杞杞一惊:“仙子姐姐,你知道凶手是谁?”

殷漱点了点头。

武杞杞双手撑枷:“是谁?我当然相信你的,要是我真去无底牢。”

殷漱道:“到时,我带着波馆的东西去看你。”

押兵道:“看什么看,还不快走。”

武杞杞点头。

那一只蠛蠓飞走了,飞向方才的衙门。

奉神节将至,城内重重忙碌。

赤光映头,黑色衙门,像一头削着尖牙的的凶兽。凶兽的门头设一惊堂鼓,惊堂鼓下是硬竹立起来的杆。

渡厄星君上次过来,倒没碰见此地的衙门审案,察看衙门下的阴影,却也能猜出几分衙门的运行,有人依着法度管束这里,也没什么不好。

殷漱落地转头,瞥见渡厄星君,舍然大喜转而非常发愁。渡厄星君也看到了她,眼中一顿,衙门口的人流不停地散开了。她想到姑姑为期不远的婚事,不觉想蹚着人流过去算了,她接下来该怎么做?才能引起渡厄星君的极度厌恶呢?虽对欢都熟起来了,街边店铺、高山水舍,都进过门呢!可是眼下,也攒不出坏主意。

有了!

两人沿街前行,一幢一幢色香俱全的酒楼茶肆映入眼帘,不时传出客人的闹腔。

她一面走,一面望,忽然停在路边了。

有一个穿着棉衣的男人在街上摆一车黄色的糙布,卖榴莲辣条。

咸甜臭辣香…榴莲和辣条…做成一个口味…在肚子里相遇…她沉默了。

形成通透,状似琥珀的辣条给他接接风?给她压压惊?

渡厄星君瞥一眼,会选择在路边摆摊的食物,大抵来处不净,做法不净。

榴香师直接高喊:“想吃榴莲的都来解馋了,榴莲味辣条,辣味更上头。免费品尝,包吃包送。”

这样的美食,殷漱怎能不安排上?她来到摊子前,开始尝鲜计划,会不会卖得很贵啊!

“老板,给我一份。”

“好嘞!”

“免费吗?”

“是嘞!是嘞!”

她把吃一顿,便回身道:“渡厄星君,快来尝尝这是什么味道啊。”

她一头吃着软糯有嚼劲的辣条,一头喷出榴莲的气味。

渡厄星君眼中一嫌,看一眼她吃得上头的榴莲味辣条,沉着声说:“你是堂堂正正的神女,捡着路边的东西就吃,西子氏就是这般放养你的吗?”

大姑父呐!

不尝一尝,光是想就能想出这个味道吗?

殷漱捏着手里的辣条,实在是吃相难看,把粗野的性子都端出来了,当着他的面展示:“渡厄星君,口感非常棒的,以你的身份地位,你肯定没有吃过的,不如你也来尝一口吧!不算白来一趟嘛,对吧?”

她赶不走他,只好让他嫌弃她了。

只是……若是他真的娶了姑姑,那就是她名正言顺的姑父了,会不会借机找她清算被诓骗的私仇呢!

渡厄星君后退一步,倒着实受不了榴莲的俗味。

未来的小天孙妃,喜欢吃辣条传扬出去倒无妨,只是,这难看的吃相传扬出去,岂不是遭诸仙的白眼。西子氏瘦干,他家的神女的吃相却像个胖子。他继而道:“你这般粗鲁无礼的吃相,倒是完全不顾及旁者的感受。”

殷漱一听,更瞪大眼睛,更加张大嘴巴,油嘴里半天挤不出一句话:“真的做的有点东西啊……你不吃?”

渡厄星君眼眸一垂,视线观旁的一转:“嗯。”

大姑父呐,她心里窃笑。

殷漱放下榴莲味辣条,两手抓了抓他的胳膊。

渡厄星君脸色一嫌,嫌弃得厉害。

殷漱心里暗喜,终于又摆了他一道,只是感慨一声:“好吃。”

她喜欢新奇的口味,还在路边,遂放开了吃。

渡厄星君第一次见一个神女吃路边摊子上的垃圾吃得这样肆无忌惮,毫无顾忌。她吃完了,甚至往自己身上扒油。

呃……她在西荒大洲就是这样以身作则的吗?渡厄星君真的是长见识了,允许他悲一下。

殷漱往前走了,盘算着怎么出洋相,东看西看,光看不行,反正得败坏姑姑的品德了。

渡厄星君跟着她,她又中意什么新活儿了吗?幸好,这一次他把小私产带来了。为免惊动边庭里打理自己私产的理财仙官,他只是把年少时传授小仙法术才积下的五六块脩金带来了。

不过,她看上去也不需要他的接济。

殷漱不管他想的是什么,闷声想坏事,倒是又憋出一个坏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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