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夜访诡庙

傍晚,道上的的行人稀稀拉拉的,大伙逐渐都收了东西返家,陈今和吴增随着零星的行人返程。

“面都坨了你们才回来!”阿东叔的怒骂响彻整间招待所,三人又回到了同吃一锅泡面的时光,平静得竟莫名的让陈今有些感慨,

“出不去了是不是也挺好?”陈今搅拌着碗里的面条,突然没头没尾的说了句。

吴增的目光暗了下去,半晌他才笑着开口道:“那你的调查还干不干?”

是啊,谁还记得陈今到这的最初目标是为了做自己的研究调研呢?

“开什么玩笑!要留也是找个好的世界才留,这么个山旮旯的留下干啥,今哥你糊涂啊!”阿东叔囫囵了一口面条,话语模糊的嘟囔道。

陈今笑了笑,“说笑罢了。”

吴增没再说话,只是往陈今的碗里又捞了个鸡蛋。

晚饭过后,暮色已然浓稠得化不开,黑夜将勐勒村彻底吞没,整个村子堕入大空般寂静,只有偶尔的几声犬吠从远处响起。陈今和吴增的身影融入街道夜色,两人悄无声息地穿梭在狭窄的巷道间,目标直指那座突然出现的山神庙。

山中的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像沉睡了多年的老酒般惹人头脑发胀。

通完山神庙的道路整整齐齐的用石砖铺通,这倒是为络绎不绝的信徒提供了便利。不过大抵是夜间不上香的缘故,道路两侧却不见路灯,为避免打草惊蛇,二人只得借着月光安静前行。

越近山神庙,山间的光亮愈发明朗起来。绕过几间低矮的土坯房,山神庙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和山脚所见一样,这座寺庙灯火辉煌,屋檐上挂着金边灯笼,柔和温暖的光线将山神庙笼罩其中。

庙宇的正门是一对厚重的朱漆木门,此刻完全打开,门环上挂着把黄铜大锁,在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却发挥不出它应有的作用。门前是一座刻满龙莲的石雕香炉,内里密密麻麻的插满香火,青烟在烛光下飘渺轻绕,香味好似能抚平烦郁般令人舒服,陈今不自觉的深吸一口。

吴增超香炉左侧偏了偏脑袋,陈今会意似的跟上,二人径直绕开大香炉,从侧边进了庙里。

寺庙中香火更甚,整个过道连廊都点满祈福灯,这可不是寻常的纸扎小灯,盏盏都是制作精巧的琉璃灯罩,内里燃着橘黄色的烛火,映照得整个寺庙灯火通明,与村落的死寂黑暗截然不同。

暖黄的光晕柔和地铺洒在石板路上,寺庙的内景尽收眼底。寺内路面异常干净,全然不似村中道路般凌乱泥泞,飞檐斗拱的轮廓在灯火映照下显得异常大气,就连门边的红木把手也有着金边映衬,整个庙宇竟透出一种不合时宜的华丽。

中庭亮堂,两人贴着墙边放慢脚步,尽量不制出任何声响,借着墙角的阴影,这就靠近了祈福灯的连廊。每个琉璃罩上,均有细小的金粉描绘着精致的图案,不过这般精雕细琢,绘出的却多是些常见的都东西,如水稻、布衣、猪牛等。每幅图案下都落了一个单字——“王”“李”“周”“俸”,看上去多半是人的姓氏,这笔法刚劲有力,即便是刻在石头上的也大气异常。

这阵仗似乎在哪见过?陈今心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但却被吴增打断了。

顺着吴增所指的方向望去,目光所及一盏盏琉璃灯,陈今的视线忽的定格在这伫立路中的石柱上,上面雕刻着一幅幅人、钱、物缠绕画面,看上去倍感怪异。

石柱末尾有小字标注:“钱物情,何日清。”

霎那间,早些时间在三荣嬢家所见的景象悉数在脑海中显现,这数百盏琉璃灯,分明与那一箱子欠条如出一辙。

吴增把手指压在唇上,无声无息的比了个“嘘”的动作。

陈今摇了摇头,纵使现在有再多蹊跷之处,也不便现场论出个所以然来。两人继续向前,几近到了正厅的门前,只见这边大门紧闭,红色的把手上用了一把铁锁牢牢拴紧,探头从门窗的玻璃处往里探去,庙宇内部的景象两人呼吸一窒。

与院里灯笼营造的柔和暖黄不同,庙宇内部简直是金碧辉煌,数十盏造型繁复的琉璃宫灯高悬,烛火透过琉璃将整个空间点亮,每个摆件都仿佛涂了金粉般,在灯光下显得熠熠生辉。巨大的红色绸缎帷幔从高高的梁上垂下,上面依旧绣着那诡异的人、钱、物缠绕图。

大厅正中是一尊不知名的高大神像,通体鎏金,宝相庄严,台前的香炉里插满了小臂粗的高香,袅袅青烟升腾,鲜花锦簇、拜品丰富,四周摆满了无数的小神像,专供人请神之便。烛光闪烁间,衬得内里好一派香火鼎盛的模样,就连从门缝中泄出的香火味也叫人沉醉。

而这般华丽的大厅的正中,摆放的却是是一口巨大的棺材,不出所料便是三荣嬢的所在。棺材通体漆黑,表面吸走了所有的亮光,格外突兀,它就那样静静地躺在铺着华丽绣织地毯的地面上,和白日不同,此刻棺材周围空无一人,只有那缭绕的青烟犹在,丝丝缕缕地缠绕着棺身,仿佛一场盛大的葬礼正在进行,而宾客却尚未到场。

吴增用手拉了拉门锁,锁眼紧扣,想要打开这门并非易事。

“嗙!”一声巨响从院里传来。

下一秒,一股极其细微的破空声从侧后方袭来,吴增反应迅速,侧身同时猛地将陈今往后推了一把。

“嗤啦!”一道黑光几乎是贴着陈今的额角掠过。

“躲开!”吴增大喊一声,随即往后退了几步。

陈今翻滚到一旁花台后才猛地回头,只见方才两人所在之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通体着白衣,脸上涂得煞白,只有嘴角的地方用红泥涂开拉长——那分明是白日里送葬的李姐和廖叔,此刻如同失了智的人偶版僵立庙前,浑浊的双眼一动不动,只有握着长棍铜铃的手腕在不停的晃动,但却没发出一丝声响。

还容不得多喘息几下,廖叔鬼魅般像陈今扑来,左手指甲瞬间拉长,乌黑尖利宛若三荣嬢的棺木,直抓陈今的面门,陈今连忙侧身朝一旁躲去。

这庭院里干净如新,没有任何就手的东西该如何是好。

几乎同时,李姐也向着吴增扑去,她脸上带着一种诡异癫狂的笑容,嘴角咧开,红唇白齿煞是瘆人。吴增这次没有躲,抬腿直踢“假李姐”腹间,只消一下,李姐便直挺挺的倒地,但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长棍铜铃也随之落下,发出叮铃咚隆的响声。

容不得多停歇,吴增跨步向前,单手抓住廖叔的后领发狠似的用力往后一带,下一秒,“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那是廖叔尾椎骨落地的声音,可他的表情却仍旧没有任何变化。

受了吴增的重击,廖叔和李姐前扑的势头被打断,但此刻两人却依旧磨蹭着要以一个怪异的姿势从地上起身。

吴增和陈今对视一眼,“走!”

两人所去便是后院的方向,后院隐匿于正厅之后,全然没了光亮,但比起灯火通明下的白衣怪人,似乎黑暗中更加安全些。陈今此刻也顾不上什么低调行事,拿了手机给两人的前行指出明路——原来说是后院,实际却只有一条三人宽的小道。

两人沿着石墙根快速向前,身后再没了其他声音,仿佛进了黑暗的后院,廖叔和李姐的狂躁也一并被黑暗吞噬了。

后墙相对前院来说低矮不少,不过想要翻走也绝非易事,好在刚走不远便见着一处堆放杂物的角落,吴增利落地半蹲,双手交叠垫在膝盖上,示意陈今踩上去。

没得犹豫,陈今借力一蹬,双手攀住墙头,小心地翻出墙去。

墙外别有洞天,这是一个四面围墙的小院,四周空闲处还翻了土来种菜,锄头水桶随意摆放在外,倒是更像村子里该有的寺庙模样。唯一怪的便是后院正中的小池,池边用八个石柱牵了八条铁链进池子,像是在镇压什么一般。

“叮叮......”铜铃的声音从墙外响起,但吴增却迟迟未现身,陈今焦急大喊道:“吴增!”

或许是叫声起了作用,吴增很快便从对面翻身跃过。透过皎洁的月光,陈今分明看到他肩头皮开肉绽的伤口,以及身后紧追不舍的两个白衣人。

“吴增!”陈今目眦欲裂,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慌和愤怒瞬间淹没了全身,他猛地转身,拿起墙边的锄头,在廖叔和李姐跟落地的瞬间,径直朝二人的脑门袭去。

陈今愤怒向前,路过吴增身边时,吴增甚至都没能抓住他,“小今!”

浓郁的血腥味伴随着空气吸入鼻腔,还没来得及发狠,熟悉的眩晕感袭来,陈今只觉天旋地转,倒下的瞬间,吴增伸手稳稳的接住了陈今,但陈今脑海里却只剩这一个念头,“难道我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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