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白家秘密

“小今!醒醒!小今!”一个焦急的声音穿透了层层叠叠的云雾,如同春日降雨般唤醒了陈今恍惚的神智,但眼前仍旧是万花筒般的模糊景象。

“小今!”陈今猛地一个激灵,如同从深水中被强行拽出水面般大口喘息着醒来,陡然发现自己保持着一个向外冲出的姿势,此刻正被被吴增紧紧困住,汗浸透了他的后背,心脏还在胸腔里狂跳不止,几乎要破膛而出,刚才的恐惧几乎抽走了他一半的生命力。腹部原已大好的茧化部位隐隐传来一些刺痛,距离上次点滴已经过去快一天了。

视野恢复明朗清晰——两人确实身处庙宇后院,只是少了两个白衣人的身影,陈今朝身后望去,吴增的脸色在月色下显得异常凝重,眼神里带着浓浓的担忧。“怎么了?”

“李姐他们呢?”陈今摇了摇头,离了吴增控制,单手在钝痛的太阳穴上按了按,言语间有些疲惫的说道。

“你在说什么胡话?”吴增担心的在他的额间探了一下,温度正常。

陈今注意到吴增的肩上也没了伤痕,这下心里明了,或许又是遭了什么幻觉,到了这个世界后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指不定眼前的吴增也是假的呢?

“刚才似乎是在梦里见着廖叔和李姐了,他们......”陈今笑了笑,没继续说下去。

吴增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地在他脸上来回打量着,随后在他脸上围了块黑布,分明就是从自己的衣角撕下来的,“这香有问题,挡住。”

陈今定下神来,现实的后院比幻境中更加破败,原本翻种整齐的田地当下杂草丛生,几乎没过膝盖。墙外高大茂密的树林夜晚显得黑黢黢的。

不过最引人注目的,当属院子中央那片被刻意清理出来的空地——上面赫然立着八根粗如儿臂的黑色铁桩,铁桩深深打入地面,呈一个不规则的八角形排列,每根铁桩上都缠绕着数圈锈迹斑斑的铁链,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从八个方向延伸出来,共同锁向中心区域。

晚风吹拂下,悬空的铁链发出“沙沙”的金属声响。铁链的中心,地面明显下陷,形成一个深坑,坑的正中有一块黑色的东西,但月色朦胧并瞧不出具体的模样,八根铁链的末端都深深嵌入了坑边的泥土里,死死锁住了坑中的黑物。

“八根铁链……”这番阵仗像是在镇压些什么唬人的东西。

二人向前两步,开了电筒就往里探去,黑物的轮廓尽收眼底,那是一个巨大的鳄龟石像,这是在用鳄龟对抗着什么......

没有头绪,陈今熄了灯光后退,身旁的吴增突然伸手拍了拍他,顺着吴增的指向望去,陈今的目光落在墙角一堆不起眼的杂物上,那是些破烂瓦罐,层层堆叠下隐约还张褶皱不堪的破纸。

很是眼熟。

陈今走过去,小心地拨开上面的杂物,纸张露出了全貌,纸张很粗糙,沾满了油渍,蜡纸上印着模糊的图案和几个褪色的红字——这分明是吴增先前给到白家三兄弟的糖纸!

陈今心跳骤然加速,他猛的看向吴增,三兄弟在撒谎?!早些时间在山下,他们分明说的是不能上山,怎么眼下吴增给的东西却又到了这儿?难道三荣嬢的死跟他们有关系?

这个念头让陈今浑身发冷,白家兄弟刻意隐瞒,到底是难言之隐还是别有所图。

吴增看了眼时间,随即捡起糖纸,指尖摩挲着那油腻的质感,眼神锐利如鹰隼,压低声音道:“去白家吧,该挂点滴了。”

两人沉默地下山,四周安静得只剩山风呜咽。

回到白家小院,三兄弟已经等在厅堂。白老大把陈今往里屋一带,点滴顺利挂上了,陈今依瞧不清瓶子里的东西,但屋子里的气味并不怎么好闻。

吴增在里屋门口候着,长腿交叠,背靠墙面,他笑着朝白老三问道:“小老三,糖还吃不吃?”

说罢他不知从何处有掏出一包油纸包的酥糖来,放在手心里晃了晃,这一晃就把白老三给勾住了,老大一个人盯着吴增的手再也转不开目光,他背对着白老大开口道:“哥......”

白老大有些无奈的笑道:“吃吧,说谢谢。”

“谢谢吴哥!”白老三欢快的从他手上接了过来,刚拆开包装,糖都还没进嘴呢,吴增便开口了:“我听说庙是神的地界,我们这些凡人在庙里吃东西,不合适吧?”

吴增没有继续废话,只是直接将那从山上捡的糖纸轻轻放在桌上。

白老大的嘴角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不管这三兄弟的是好是坏,吴增这番问询是直接挑明了讲,势必要惹人不满起来。陈今闻言也呼吸一滞,顾不得再挂点滴的手,拖着输液架的滚轮走到门口:“三荣嬢对我们有恩,她现在走的突然,守了一辈子的村界碑倒了寄托也没了,现在她还独自躺在庙里,我们......只是想知道她去世的真相。”

吴增忙扶着他回了里屋,生怕陈今把输液瓶一同带进屋里暴露于光之下。

白家三兄弟久久没有回话,久到两人都以为不会再有回复了。

“山神庙是白家在守的。”白老大坐在小木凳上,脸色竟变得异常平静,“可笑吧,当医生的人还管起了神。”

两人没有回话。

“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我们本来没有义务跟你们说这些,只是三荣嬢于我们有恩。”白老大偏了偏头,直直的看向漆黑的里屋,“而陈今,你是她专门交代过要尽量帮衬的,所以今天,我就把情况同你讲讲。”

村里的山神庙是白家历代看守的,但到了三兄弟这一代,时代革新,年轻人进城,香火断绝,庙宇破败得只剩断壁残垣——山神庙早已名存实亡。

三兄弟有心无力,只能看着祖辈的信仰没落下去。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几年前,昌林老太三荣嬢和独居的吴老头主动找上门,提出由他们出钱,全面修缮山神庙。起初三兄弟觉得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必是不会轻易答应,但两位老人多次拜访,诚心实意总归是让三兄弟心软了,而后便有了庙宇的焕然一新,甚至比以往还要气派。

修缮后的山神庙香火也随之旺盛,三荣嬢和吴老头也源源不断地往庙里添置东西。三兄弟本以为这间庙就是两位老人给村里的留守老人放个念想用的,毕竟留下来的老人家,儿女多半在外务工,有个寺庙也能让他们有机会给在外的孩子祈福保佑。

但留守老人身上或多或少会有些老年病在身,再不济也会有些风寒感冒。村人愚昧——是药三分毒,药得用钱买,他们宁愿自己找些不知名的草药吃或者在庙里拜一拜,也不愿上村里的卫生所看一看。所以后来三荣嬢和吴老头私下找到三兄弟,希望能一同编纂出“神庙疗身”的说法,借由老人拜神的契机让三兄弟为其看病,药剂制成山神庙的符水喂其服用,不管怎么样身体上总归能松懈些,所有费用吴老头一个人自己承担。

架不住老人的苦苦哀求,三兄弟便和他们一起干起了扮神行医的套路。从那时开始,吴老头便开始购买些绘着奇怪花纹和文字的琉璃祈福灯来,每隔十天半月,他就会送来几盏新的,郑重其事地让三兄弟挂上。渐渐的,庙里的灯越来越多,幽幽的光芒日夜不息,整个山神庙都显得金碧辉煌起来。

“那些灯上的图文,你知道是吗?”陈今追问,声音因隔了间屋子有些闷闷的。

“不知道。”白老大摇了摇头,“三荣嬢知道,不过她只会跟我们讲小孩子少打听。”

白老大轻笑了一下,两个弟弟站在一旁没出声。

“庙后面的铁链下压着个石头鳄龟,里面锁着什么?”吴增把手放在输液管上,冰凉的液体也随之暖了几分。

“你说什么?”白老大皱起了眉头,“庙后面只有一块田,哪来呢铁链和鳄龟?”

难道那东西是新出现的吗?难道是香引起的幻觉?二人对视一眼,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这个应该输完了,辛苦白家老大拔针吧。”吴增走出里屋,朝白老大比了个请的动作。

白老大朝弟弟使了个眼色,老二边不情不愿的进了屋。

“鳄龟在我们这里原是有镇魂辟邪的作用,如果你凭空看见了些什么不存在的事物,小心是沾了不干净的东西。”白老大提醒道。

“怎么?你们当医生的也信这个?”

“科学玄学双修。”

话音刚落,两人便从里屋出了门,身后跟着个满脸不乐意的白老二。

陈今的气色愈发好了,吴增的血液于陈今而言确有妙用。

吴增和陈今回到招待所,阿东叔便贼兮兮地凑了过来,“明天吴家宴请全村,在院内外流水席一条线,去不?”

破解山神庙秘密的钥匙近在咫尺,但危险也如影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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