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傍晚时分,下雨了。
细密的雨从窗外打落在玻璃上,流下一道道模糊不清的水痕,霜叙靠在床头,看着窗子的方向。
窗台上,一盆今日新入住的客人正举着枝叶,亭亭玉立,姿态很是可爱。
是路英和中午搬过来的竹子。
他真的帮我带花来了呀……霜叙想。只是……
只是,今天路医生离开他病房时,似乎有点不太高兴。直觉告诉他,那或许是因为自己。
为什么呢?因为遥遥在所以他没能好好招待路医生,所以导致了对方的不满吗?
想到这里霜叙难免有点失落,他反复回想起中午那一幕,想起路英和临走时看向他的那个表情。
然后门被关上,那个人消失在了门后。只留下个意味不明的回首一瞥。
虽然不认为路英和是会和小孩子计较的类型,但他意外地患得患失起来,觉得自己确实不该如此,连好好的说声谢谢都没有,也未免太对不住为他着想的人了。
他就着雨声不知不觉在床上睡着了,再醒来时已是晚上九点半。
霜叙揉了揉眼睛,头脑还有些昏沉,外面天色完全暗下来了,没有雨声也没有风声,空落落的房间里莫名有几分冷清。
他迷茫地眨眨眼,好半天后从床上起身,却有些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他几步走到了病房门口,轻轻推开门。
并没有多大声音,他探出一颗脑袋,发现走廊里暗沉沉的,只有安全出口的荧光指示牌在发出幽幽的黯淡绿光。
这座医院晚上工作人员不多,当然,白天也不多,但晚上就格外的少,病人们也都休息的早,现在虽不是深夜,却寂静得针落可闻。
霜叙刚刚睡了几个小时,这会儿虽然没有精神抖擞,但也有些睡不下去,他小心翼翼地踏出了门,产生了一个前去找路英和的想法。
其实他也不知道路英和现在在不在医院,他曾在和护士们的聊天中知道,路医生经常值夜班,这么想的话能见到的概率还是不低的。
他穿着单薄的衣服,不紧不慢地走在廊道,走向楼梯,慢慢下了楼,四下打量着这一层。
哪里都很安静,他寻着最显眼的一片灯光,没走几步,果然看到了路英和。
那是透明大门内侧的一间宽敞大厅,白炽灯通明,路英和坐在门边,身子半陷在柔软的沙发里,侧脸被灯光勾勒出一圈浅白而柔和的线条。
真美啊。路医生。
路英和并未察觉他的视线,看不下去小说的他最终选择了戴上耳机玩沉浸式的游戏,这下他成功了,脱离现实世界中的自我成为游戏中的存在,他正投入在这份快乐之中。
所以他也没听到霜叙轻轻的敲门声,以及门被拉开的声音。
直到游戏通关,他扯下耳机,耳边传来了鼓掌声和带着微笑的熟悉声音。
“路医生玩的真好呢。”
“……”
“……”
路英和扭过头,和站在身后的霜叙面面相觑。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沉默了半分钟,他终于说出了话来。
“嗯……我是想来和路医生说句谢谢,还有上午没能顾上你的事,也想向你道歉。”
“……哦。”
霜叙看看路英和的表情,什么都没看出来,只好继续道,“我过来的时候看你正在专心玩游戏,就想着先不打扰你。”
路英和:“……你在我身后站了多久了?”
他语气飘飘的。
“不久吧?”霜叙抬头看到墙上的钟表,“半个小时多一些?”
路英和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只是道,“我觉得一般来说,你还是到了就直接告诉对方比较好。”
霜叙想了想,点了点头。
路英和上下打量打量这人,又道,“你是不是穿的太少了点,现在还是初春,晚上穿这么少还要出来乱走,请多少有点病人的自觉?”
霜叙笑了,“我身体挺好的啦,没那么容易感冒的。”
确实,霜叙身体原本也不算虚弱,他是因为受伤住的院,而不是生病,具体的情况路英和也不清楚,他也觉得这不是他该问的。
而霜叙抬头望了望,似乎还挺喜欢这里,朝着窗子走去了。
“这里是落地窗啊,感觉真不错哎。就是现在天已经黑了看不清外面。”
“天亮了也没什么好看的。”路英和应道。他靠回沙发上,懒懒地合了眼睛,最初的惊吓过后,他觉得能看到霜叙倒也不错,就没想着把人赶走,虽说内心腹排着这人怎么这么自来熟,把医院当自己家了吗。
霜叙走了一圈又回到路英和身边,见路英和的样子,不禁问道,“路医生困了吗?”
“没有。”路英和闭着眼睛答。
虽然他连续失眠了两晚,但这并不妨碍他第三晚继续困倦且失眠,不过反正名义上还在工作,不睡也没有什么关系。
霜叙有些关心地凑近看他,他索性睁开眼,近距离地和霜叙对视。
怔愣间,两个人都没有移开目光,夜深人静,似乎最适合交织出暧昧的氛围。
时光都仿佛凝固,直到反应过来的路英和匆匆扭开了视线,直起身来,想要把霜叙推开。
“别站在这儿发呆了。你也该回去了吧?”
霜叙轻轻地“啊”了一声,然后道,“可是路医生还没有接受我的道歉。”
“什么?”路英和思索一番,“你有什么好道歉的?”
“路医生中午明明生气了吧?”
“……”
“那是因为什么呢?”霜叙站在原地,似乎认真地陷入了思考,路英和皱了皱眉,他希望霜叙不要再思考下去了,但又多少有点好奇他能思考出个什么答案来,毕竟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在想些什么。
然后霜叙好像终于得出了一个答案,他上前一步,把坐在沙发上的路英和揽抱进了怀里,动作几乎称的上是体贴温柔。
路英和:“……?”
他这是思考出什么了?该不会是思考出他在吃霜叙抱小女孩的醋吧?
绝对不会是因为这个吧?!
路英和内心自顾自崩溃着,脸上倒是一丝不显。只是霜叙的这个拥抱,他好像真的有点不想要挣开。
甚至,他依偎般地把头贴上了霜叙的胸膛,唇角浅浅地蹭过白色衬衫的纽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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