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BGM：《尾声》——李秉佑】

上大学的那天，黎荔一个人拎着两个大行李箱，从东北飞到海南。她看到宿舍里其他同学和妈妈在一旁说说笑笑，收拾完还要一起去逛校园、一起去吃当地的小吃，她没有一点嫉妒，只有无穷无尽的羡慕。

自己下楼，上楼，后背被汗浸湿，九月份的海南要把黎荔的脸烤糊。她并不是真的希望妈妈帮她做什么，大学、逛校园、去与北方完全不同的海南，是黎荔的愿望，也是李茹丹等了好久的愿望。

大二开学，黎庭照常送她离家，难得父女俩这个假期沟通的还算愉快。

四年来，每次黎荔回学校，她奶奶总会包饺子给她吃，俗话说上车饺子下车面，只为那一点运气，只想让她的孙女新的一学期顺顺利利。黎荔每次都很纳闷，为什么她奶奶不定闹钟，却总能在她醒来的时候桌上放一盘饺子，无论她多早的飞机，无论她吃不吃。

黎荔上午九点多的飞机，她家到机场开车又要两个小时。那次，黎荔听到了，她奶奶大概四点多醒过来，打开客厅和厨房的灯，然后洗衣机开始转动，冰箱门打开。

随后，她又在剁肉菜和擀皮的声音中睡去，醒来后飞速的吃了几个饺子便离开。两个小时换来两分钟，一个习以为常，一个也习以为常。尽管黎荔失去过，可她仍然没有学会感恩和珍惜。

人活着，就是理所应当，像一根细细的毒刺在每一个人的心里无法察觉，直到人消失不见，毒性便会立刻发作……

两小时的车程，父女聊了一路，这样的路程和那个副驾驶，应该属于她妈妈的。

黎庭帮黎荔推着箱子走到值机柜台，然后又陪着她到安检处。

安检的地方，被圈起来，离家的孩子与亲手送孩子离开的父母很远，看不清彼此的面孔和表情。黎荔排了几分钟，快到里面的时候，她突然错开人群向身后望去。一秒，她精准的看到黎庭，黎荔向他挥手，一刹那，黎庭也抬起手向远处的女儿挥着手。

黎荔的眼泪比她的惊讶来的还要快，父女俩隔着好多人好远的距离，无声的对望着。

她就是肯定，她爸一定没有离开，仍在人群后面看她。黎庭一直等着，等她女儿临走时，回头望他一眼。

安检小姐姐看到她的脸，有些不知所措。还没等到黎荔找到登机口，黎庭的电话又打过来，她可以听到那个要强要面子的父亲，声音有些发抖，他在克制：“上学了？”

“嗯。”她也一样。

双方都沉重的沉默了一会儿。

黎荔绷不住，“爸！”

她听见黎庭叹气，来的时候两个人，回去只有一个人，妻子不在，女儿也不在。黎荔无法想象，她爸爸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他说：“啊，那行，到学校给我打个电话。”

“嗯。”

“……”

亲人的生死离别，不是经历过就能够学会，那是一次次叠加的痛苦，慢性毒药，每天每天，隐隐作痛……

即便此刻如此温馨美好，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没过多久，父女俩的关系就像那个冬天一样冷，冷到会将人冻死。

————

开学的前一天，父女俩大吵了一架，其实这场争吵早有端倪，也早晚会来，只不过因为李茹丹的存在推迟了。现在没有人可以挡在二人中间，没有人能及时停住黎庭的恶语和情绪的放纵，便大开杀戒……

“你小妹修了眉毛，我就这么告诉你们，也不好使！一说还生气，就哭。”

黎荔低着头夹菜，应和着：“我说她了，她自己已经知道了。”

“你小妹眉毛长的比你还好，根本不用修。告诉过你们眉毛是保寿宫，你妈没眉毛，后面往上纹，出这事。”黎庭怒气不减，“还自己修，修的后面缺一块，多愚蠢啊，气不气人。”

“我拿这么多钱供她念书，是让她在学校臭美呢！”

“俗气！”

“我是男人，最烦就是这种女的，庸脂俗粉。”

“……”

“……”

“……”

黎庭一顿阴冷潮湿的输出，但她妹妹昨天就已经开学走了。

“呵”，黎荔食难下咽，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听完这样的话，发出一声冷笑。

她强颜欢笑：“你跟我说干嘛呀，她昨天在家你不说，现在把这些负能量都传给我。”

“你不是她姐吗，长姐如母，现在你不管谁管。”一句话，让黎荔再也说不出话，伪装的表情逐渐崩裂，嘴里的食物生硬硬的吞下去。

对小女儿说话三思后行，对自己就什么难听的话都能说，自己是什么出气筒吗？

黎庭见状又狠厉的补一句：“就给你们惯的，一个个没个人样，这要是你妈在，不锤死你们！还能让你们这样！”

这句话，她听到很多次了，每一次没有顺黎庭的心意，他就会这样脱口而出，觉得可以以此绑架要挟，却从来没有想过他自己说完，他的女儿是种什么心情。就因为是女儿，就因为生养之情，黎荔忍了很久。

她不想哭，但心里那种酸苦酸苦的感觉涌至口腔，她放下筷子，看向黎庭，嘴唇颤抖，手也发麻，坚硬又冰冷的说：“是你想锤死我们，不是我妈。如果我妈在，她不会生气，她还会带我们去做头发、做指甲、修眉。是你自己想，别拿我妈当借口。”

“你看看这孩子！”黎庭的眼神被烟熏的像在看一个‘仇人’，“你就这么跟你爸俩说话，我拿这么多钱让你们上学，吃喝玩，结果，就这么对你爸？”

女儿的眼泪，在黎庭眼中，只是一种被娇生惯养的习性，丝毫不会惹人心怜，一定程度上，是火上浇油的油。

“我从来没有一次，没有一次在你面前哭着和你说我想我妈，甚至在你面前刻意不去提起关于我妈的任何事情。我很想她的时候，自己在网上发一些东西也是屏蔽你。因为我知道，作为父亲，看到女儿想自己的妈妈，你会很难受，无可奈何，毫无办法。”

黎荔停顿了下，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努力保持音调继续说：“但是，你作为父亲，是怎么一次次说出这样的话，难道你从来没觉得自己不对，很过分吗！”

亲人，最知道如何往亲人身上捅刀子最疼。

“我对你们还不够好！哎呀，我舍不得吃穿，给你们花……”

“你知不知道…… ”，黎荔无法忍受，她站起身，双眼赤红无力的喊道：“你每次这么说，我都好想挣了几百万还你，马上还你！谁也不欠谁！谁也别管谁！”

“哼”，她的狂怒，好像并没有让黎庭增加愤怒，而是添了上天下地的讽刺和轻蔑，说的每一句话，都想让人马上去死的感觉。他说：“哎！古人说的没错，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都是有道理的。咱家人，都挺无情冷血。”

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她相信是假的是气话。如果是气话，这些恶毒的话是以前他的爸爸妈妈对他说的吗？现在又来对自己女儿说。如果是假的，说出口的那一刻会伤心，说多了会当真。

无可救药，简直无可救药。这个家里的每个人，都被下了诅咒，每一代人都变成了那个从前最讨厌的人，每一代人家庭都鸡飞狗跳，父怒母惊子哭。

黎荔知道说什么都没用，她胡乱擦掉眼泪，“我上次和你说，因为你总说我不会表达，说话直，不像有的小孩，一说话就招人爱听。所以我说我和你说话是最紧张的，要费力的去想怎么和你说，怎么委婉的和你沟通，我在外面和别人都不会这样，你当时抽着烟，得意的很。”

她心痛到整个脸部都呈现出一种扭曲，像被针扎出密密麻麻的针孔，包括她的声音：“爸啊，真是可悲……你到底在得意什么呢！从小到大，我在自己家，在你面前，都要这样那样的紧张卑微讨好！你却很得意！因为你生我养我，我有一点出错，或者不合你的意，你就拿钱往我身上砸……是我逼你生的我吗！你给我花钱，是为了……为了每次你都能成功威胁我绑架我吗？”

黎庭依旧死性不改，他从来不是一个会认错的男人。

“你怎么跟你爸说话呢，这话让你说的……哼，我这么不容易，今天就换来这个。你个高，不像咱家这边人，你小妹体型就随你太爷，你基因里你妈那边的成分多。”

“呵呵，啊，原来是这样，你真是我亲爸”，黎荔将头转向一边，这么好笑，人，怎么这么好笑啊，眼泪像一条斜线滑下来，痛到极点真的会笑着哭，身体，又救了人类一命。

人性简直荒谬至极，黎荔深呼吸后，异常平静道：“你从来就不了解我，对我纯粹真善美的一面，和对我阴暗邪恶的一面，都不了解，但我妈都了解，而且，她可以做到全部包容，包容我的偏执、极端、你说的无情，和所有的坏情绪，但是你不能，永远无法做到。你因为你的溺爱和偏心不了解你的小女儿，因为童年你对我的冷漠疏忽和成年对我用父权的压制，也不了解我。你对我所有的恶语相向，在无形之中，都变成了一种对我的诅咒。是你，从小就把我想的很坏，挖掘出我人性中所有阴暗的一面，就像你们家的那些人一样。”

黎庭听完，站起来狠狠扇了黎荔一巴掌，瞬间，右侧的脸红肿起来。

她奶急忙过来护在身边：“你干啥呀！”

黎庭双目要崩出来，恶狠狠的冲黎荔喊道：“我是你爸！上学念书就学成这个死样……”

她耳朵嗡嗡的，黎荔真切感受到那种伤心，真切的感受到来自家人的伤害有多么强大。她张着嘴呼吸，丝毫动弹不了，脑袋里有一根线断了一样，全身都在慢慢僵硬，呼吸困难到手脚发麻无法伸直。她真的不理解，亲人之间说话真的可以这么冰冷。同时她也真的理解了，哪吒为什么要剔骨还父、削肉还母，因为亲情无解。

“你的不容易，不是我造成的。”

“呵，我总觉得你不容易，你，什么时候心疼过我？我妈出事后，刘老师害怕我出问题，又要高考了，她带我去看中医。那个中医当着我的面，丝毫不避讳和刘老师说，我的情况很严重，让老师赶紧把我家长叫来，说她一个班主任担不起这种责任。老师，连续一个礼拜，带着我去看病，中医跟老师说了一礼拜，非要让我家长过去。我求我老师，让她什么也别说……”

黎荔想到这件事，刘老师的面庞出现在她麻木的心里，声音又开始发抖：“我说，我没事，感觉也没什么，自己过来扎针灸就行。那时候你什么都顾不过来，谁都顾好自己就行了，我这边再出事，有点风吹草动，你肯定受不了，更完了。”

直到这一天，黎庭才知道黎荔说的这件事，但他只是微微动了动眼皮，什么话也没说，依旧阴冷阴冷的抽着烟。

“你是有多讨厌我，可以肆无忌惮的说出这样的话……”

“你说，如果我不是你女儿，以前你根本不会搭理我这样的孩子……”

人就是这样，一件悲伤的事情会牵扯出心里存储所有的悲伤，失去理智。

黎荔突然无法控制住自己，喊道：“我小时候你为什么要那样对我！你是我爸，亲爸，可是你在家我都是惊恐。你在外面受了气，受自己爸妈的气，为什么回来撒在我们身上！只要你在家睡觉，我和我妈就不敢大声说话，偷偷摸摸，有一点声响就要骂我，骂完你又马上睡觉，好像无事发生一样。我是在自己家啊，我在自己家，对自己的爸，都要这样卑微紧张害怕！”

“我做错了什么，让你那么讨厌我！“

“我的自卑、极端、内向、情绪不稳定都是你造成的！都是你造成的！”

黎庭不再说话，只是叹气、冷笑、满满的嘲讽，只有冷。

“你的不幸不容易……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所有的不幸都是你爸妈和你自己造成的，我的不幸福是因为你，只是因为你！我说我小时候害怕你，你说我胸怀不够大，人家孩子怎么不这样,你小妹怎么不这样。”

“无论发生什么，永远都是我的问题，永远都是我心眼小！”

“你真是我亲爸吗，为什么你从来一点都不心疼我呢，所有难听的话你觉得对你小女儿说会让她受不了，我就受的了了？长姐如母，你是我爸，为什么你也这样说？”

“我妈……她知道，一定心疼死我了吧……不像你。”

争吵过后，父女俩冷战了三个月。

他们一面肆无忌惮的伤害你，一面又呕心沥血的爱你，真叫人看不清。有真情，可时而又真叫人恶心。

亲情，就是一次次可以无所顾忌的伤害，然后在道德面前不得不忘记，又是家人，被血缘礼教绑在一起的家人……

————

【推荐BGM：《园游会》——周杰伦】

黎荔喜欢上了周杰伦，疯狂喜欢，疯狂心动。

喜欢到什么程度呢，她感觉自己生不逢时，有一种“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的遗憾，喜欢到只有那几首闽南语的歌不会唱。无论是曲还是词都那样深深戳中黎荔的心，别致的小清新，就像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故事。

黎荔最开始比较喜欢Beyond，最火的《海阔天空》，写给母亲的《喜欢你》，愿世界和平的《AMANI》，写出不要忘记土地和歧视农民的《农民》，写出希望人们铭记历史又要创造辉煌的《长城》。

但自从她喜欢上周杰伦后，每天两眼一睁，先听一曲周杰伦的歌才感觉神魂归位，眼睛闭上之前也要听一曲周杰伦的歌，这样才是完整且美好的一天。没事哒，有事就听一听周杰伦的歌吧。

周适一度以为她魔怔了。

夏日傍晚的时候，黎荔指着稻田路边的电线杆上的缆线会说：“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周适答：“电线？”

“还有呢？”

“家雀儿？”

这时黎荔大声斥责，“错，那是周杰伦的……”，于是黎荔开唱，“窗外的麻雀在电线杆上多嘴……”

黎荔觉得，这是真真热爱生活的人才会写出来的吧，否则谁会无聊到观察叽叽喳喳的麻雀呢？

周适无语到张嘴，不过几次之后，他彻底被黎荔培养出来周杰伦逻辑，只要回答周杰伦的歌词就可以了。

高一结束的盛夏，俩人去爬千山。

他们站在山顶远眺，层层薄雾抚绵绵青山，旁边的厚厚黄石好似视频里的黄山风景，长在高山上百年的古松不知根落何处。真是，参天万木千百里。康熙来此曾作诗，【物华看亦好，景色爱清和】。但黎荔此刻身在辽宁心在江南，都怪周杰伦的中国风歌曲，真是勾人。

她满脑子想的都是那句【帘外芭蕉惹骤雨，门环惹铜绿，而我路过那江南小镇惹了你】，还有那句【晨霜攀黛瓦落霜，冷了茶】。这是黎荔对江南的第一印象，后来她到了江南，去过了老街，看到了徽派的古建筑和园林。方文山诚不欺人，细雨淅沥沥，几百年的青石街，出墙的芭蕉叶，和雨天发出铁锈味的狮环。

周适终于登上了一线天，累的呼哧呼哧，一屁股坐在一块石头上，库库擦汗，只有辽宁人才知道三伏天的辽宁有多热。黎荔拿出她的定制jay遮阳伞，累的语气不稳，还是要硬cue一句：“我顶着大太阳，只想为你撑伞，但你不要靠在我肩膀。”

周适给她腾地方，拉着她胳膊坐下，极其自然拿过她的伞，撑在两人的头顶，然后说：“周杰伦是这么唱的吗，而且……我没靠在你肩膀。”

他深深呼出气，调整自己的气息，然后灵机一动，抿着嘴不怀好意的一笑，说道：”但是，我想带你回我外婆家，吹着河边的风，头发飘动，想和你骑单车打乒乓球，一起看着日落。”

“哈哈哈哈……”

谁懂，有一个同频的人，简单爱多么快乐！

————

后来有一次采访中，记者像逗小孩似的问周适：“谈恋爱没有啊？”

周适略显紧张，笑笑说：“没有啊，现在还是要以乒乓球为主。”

记者继续问道：“可以先留意吗，有没有理想型？”

周适战术性左摇右晃，挠头，给出一个最基础最广泛的回答：“对我好的女孩就行。”

“你希望你另一半的职业是什么？”

“做自己！”周适坚定道。

“没有任何要求啊，周适。”

周适笑笑：“喜欢的话，肯定是喜欢那个人，她开心就好。”

记者从周适这什么都没问出来，又用激将法对他，“其他队员都有女朋友，你看着不羡慕啊？”

“不啊，我感觉谈恋爱也挺麻烦的，总是被管着。”

“你怎么知道？”记者以为问出什么惊天秘密，结果周适给出的答案，瞬间想让她把这孩子给拍扁。

“我听他们谈恋爱的人说的啊。”周适一脸无辜样，像个大熊猫似的眨巴眨巴眼。

记者姐姐，深呼吸，然后继续不死心的问：“有没有暗恋过？”

周适极力想隐藏自己的情绪，低下头，皱起鼻子，嘴角难压。

“这个，这个，这个太**了，嗯其实，没，我也，哈哈哈哈……这不方便回答。”说完，自己退后半步，尴尬的发出大鹅笑。

“哈哈，给你高兴的。如果遇到爱情，你是主动还是被动？”记者从他的小动作里看出一些情况，继续进攻。

周适不假思索，用嘴软糯的语气，说出最强硬的话：“必须主动啊，大男子！”

“哈哈哈哈……”，记者姐姐不再为难他。

周适不说话，抿着嘴，眼睛却笑的大小不一。

暗恋有什么苦的，管她知不知道，看没看见，自己心里满满的都是爱，多幸福啊。

缺爱的人不幸福，需要爱的人不幸福，自己内心充盈，自己内心充满爱的人才是最幸福的。

可人为什么掉入了爱这个字的怪圈，为什么要被别人来爱。

日月星辰，山川河流，草木花石，哪一样不美好，哪一样不比人性美好，哪一样不能滋养自己？

如果有骑士，接受就好；没有，就铸造一把属于自己的利剑，成为叶卡捷琳娜和武则天那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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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荔突然有些小女儿家语态，被热的懒懒的撒娇，是连她自己没有意识到的：“你什么时候比赛去江南那边啊？”

“你要干嘛？”

“就想去苏杭溜达溜达，那边和我们这边的感觉肯定不一样。”

周适若有所思了一下，“是因为青花瓷啊，还是因为东风破……还是天涯过客？”

黎荔盯了他几秒，噗嗤一声笑出了，她倒是没想过周适会这么回答。

周适问道：“你以后会留在东北吗？”

黎荔想了好一会儿，她不知道，“你想留在哪？”

“我随便，中国就行。”

黎荔不说话了，一是思考，二是下山难啊。还好是夏天，要是冬天，又陡又窄，到时候就不是走下来而是滑下来了。

1、【如果有骑士，接受就好；没有，就铸造一把属于自己的剑】，改编自网络的一句话。

2、这章写的，我的妈，心心巨疲，太伤了。第一次写的时候，给小小的老子哭抽抽了，我真觉得自己能演戏，代入感太强了，崩溃到吃中药缓解，我天，笑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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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辽宁千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