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嗝~”

越晞受到惊吓，不小心打了声嗝。

如果对面是个人，她一定会感到尴尬，但对面是个鬼，她只感觉到害怕。

甚至想，如果刚才吃点蒜，是不是能驱鬼。

西方吸血鬼害怕大蒜和十字架，大家都是鬼，没准怕的东西都一样呢！

宋蕴寒不知道对方脑子里这些弯弯绕绕，开口道：“越小姐，初次见面，我是刚搬来的宋——”

“什么初次见面！我们不是见过很多次了吗？你就放过我这个可怜的小狗狗吧！”越晞声音带上哭腔，眼泪也吧嗒吧嗒往外掉。

宋蕴寒只觉得费解。

上一世，她也是听到越晞家“丧心病狂”的钢琴演奏声，过来敲门。当时她严厉斥责越晞半夜扰民，小姑娘还跟她据理力争了一番。

这回她只是想找借口过来打个招呼，重话都没说一句，怎么人还哭起来了？

“我知道我好看，你看几眼就完了呗，怎么没完没了呢！”越晞用大声威胁掩饰恐惧，“梦里缠着我就算了，干嘛非得跑到我面前吓唬我！你再这样我要找大师收掉你了！”

此时此刻，她很害怕，但梦里那种心痛的感觉再度出现，压过了这点害怕。

痛得喘不过气来。

宋蕴寒见小妹妹捂着胸口弯下腰，似乎很痛苦，慌了神，“你怎么了？”

心痛的感觉来得突然，走得也快，前后不过几秒的工夫。

“我……”越晞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哪怕面前只有一个鬼，刚才的表现也够丢人了。

“你管我怎么了！”越晞直起身子，气势汹汹。

在从小到大接触到的鬼神知识里，遇到鬼绝不能让对方知道你怕她，更不能让她知道你身子虚，否则就会有被上身的危险。

宋蕴寒一愣，“还有两个小时就是我的30岁生日，我不想一个人过。”

上一世，她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重活一次，她不想再留遗憾。

越晞像是知道了什么，故作高深地挑挑眉峰，“是不是帮你完成心愿，你就会走了？”

好像是有这样的，某些鬼在阳间有未了的心愿，没办法投胎，找到有缘人完成心愿，才能安心离开。

这么想让她走……

她就这么遭人嫌弃么？

宋蕴寒心中有点小郁结。

“嗯。”她简单答了一个字。

“那我就做做好事，帮你完成未了的心愿。”越晞双眼露出悲悯的目光，“30岁生日不找家人朋友或者男朋友陪你过，找我这个陌生人，你以前挺惨的吧。没关系，我会好好陪你过生日的。”

宋蕴寒心脏被插了一刀，但还是礼貌微笑道：“谢谢你。”

越晞笑的时候眼角微微下垂，像只小奶狗，“都那么熟了，客气啥！”只要过完生日赶紧走，说啥谢不谢的！

熟？

宋蕴寒试探着问了句：“你相信重生么？”

越晞大力拍几下手：“信！当然信！所以你赶紧去投胎，祝你下辈子重生到一个好人家！”

宋蕴寒：“……”这话是不是挺不礼貌的。

听到这样的回答，她瞬间否定了方才的猜测。

自己重生已经是匪夷所思，怎么还以为越晞会一起重生呢？

宋蕴寒放下乱七八糟的想法，朝越晞伸出一只手：“既然要陪我过生日，是不是该送我一份生日礼物？”

越晞：“……”看不出来，女鬼姐姐长得人模人样，挺不要脸的。

“你看，你来得突然，我也没时间准备什么趁手的礼物。”越晞搓搓手，“要不你看我家你喜欢啥，直接拿走，我这个人很大方的。”

“你。”宋蕴寒说。

“嗯？”越晞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说想要你。”宋蕴寒重复一遍。

越晞张张嘴，喉咙发紧，像是被一只手掐住了脖子。

这……这是想带走我啊！

绝对不行！

我才20岁！花一样的少女！

越晞的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紫，紫了又红……精彩纷呈。

两个人的频道一点没搭上线。

“开玩笑的。”宋蕴寒说完这四个字，很自然地走到沙发上落座，半点没有刚搬来的生疏。

上一世跟越晞当了三年邻居，早就是轻车熟路。

越晞绽出一个假笑，轻声嘀咕：“要当事人觉得好笑的话才是玩笑，你这样是恐吓！”

“什么？”宋蕴寒没听清。

“没事，我问你喝点什么。”越晞说完，总觉得不大对，鬼好像不需要喝东西。

“啊，不是，我是说今天有点晚，也不知道去哪能弄到生日蛋糕，不如拿面包凑合一下？”

反正鬼也不能吃东西。

“嗯。”宋蕴寒没有异议。

有没有蛋糕，她都无所谓。

“那过完生日你一定要走，不能反悔哦！”越晞抿起唇角赔笑道，“我不是对你有什么意见，就是你懂的，去晚了好人家就被抢光了，我这是为你好。”

宋蕴寒眉心微蹙，“你……”在说什么？

但这样问出来，又会显得两人有代沟。

两个人10岁的年龄差在哪里摆着，她不想让越晞觉得自己是个听不懂话的老阿姨。

“我……”越晞后背冒汗，“我说的句句都是在为你着想！”

“过来坐吧。”宋蕴寒索性跳过这个话题，反倒像个主人家一样招呼起来。

“我能不能不过来坐？”越晞走到离宋蕴寒最远的单人沙发旁边，一屁股落下去，“我习惯坐在这个位置，我的王座。”

宋蕴寒心里有点失落，只说：“这里是你家，想坐哪里当然是你的自由。”语气透着幽怨。

越晞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十点过十分，距离十二点还有一个小时五十分钟。

痛苦的时光怎么总是如此漫长！

沙发上两个人心思各异，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半个小时后，宋蕴寒先打破僵局。

“越小姐，我知道你对我还很陌生，突然上门要你陪我过生日，是我失礼了。”宋蕴寒盯着越晞的眼睛说，“我偶尔，也想任性一次。”

越晞摆摆手，“没关系没关系，我就当做好事了，你孤苦伶仃也怪可怜的。”还年纪轻轻就死了，真惨。

“我一点都不可怜。”宋蕴寒的全部目光都凝在越晞脸上，专注，温柔。

能再一次见到她，一定用掉了几辈子的幸运。

越晞不敢直视宋蕴寒的眼睛，目光东瞥西转，清清嗓子说：“还有一个小时才到你的生日，要不……要不你先去外面溜达一圈？以后没机会再看到这个世界了，你还是有所留恋的吧。”

宋蕴寒又被这么一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话说懵住，用沉默代替回答。

“呵呵呵……”越晞发出几声干笑，“看来还是我比较好看，但是一定不要对我有所留恋哦！”

宋蕴寒倏然绷直后背，紧张地搓搓膝盖，故作镇定地说：“你说的留恋是指？”

难道小姑娘这么快就看出她的心思了么？明明上一世很迟钝的。

越晞心忖，好个阴险狡诈的女鬼，还跟我装傻！别是还想赖着我不走吧！

“咳咳，”越晞清清嗓子，“你别看我长着这么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其实脑子不太好，脾气也不好，平时自己在家邋里邋遢的根本不像人跟前那样光鲜亮丽，哎呀我这个缺点，说三天三夜都说不完的。”

宋蕴寒再一次感到不解，她认识的越晞，大概是全天下最自信的人，主动罗列自己缺点这种事，绝不会做。

如果她知道越晞把她当成一个女鬼，恐怕会更加不解，怎么会有人的脑子是这样长的，脑电波是跟外星人一个波段？

“所以说，真的不要太留恋我，不值得。”越晞偷偷抬起眼皮瞄了宋蕴寒一眼，观察对方反应。

宋蕴寒沉默片刻，说：“没关系，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

“我们不就剩一个小时了么！”越晞眉毛撇成八字形，“你别玩儿我啊！”

宋蕴寒不知道为什么这一世的越晞那么抵触她，但说什么，她也会拼尽全力抓住曾经错过一次的幸福，哪怕是要厚起脸皮。

空气再次沉寂。

许久。

“不是说给我准备了生日蛋糕？”宋蕴寒开口，“时间快到了。”

越晞本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没有出声，最终还是选择闭上。

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鬼也是一样。

越晞起身，为尽可能远离女鬼姐姐，绕一大圈，几乎是贴着墙走进厨房。

“当鬼了不起啊！不仅在梦里折磨我，现在还追到家里来折磨我！我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吗？！”

越晞拿着手里的牛角包rua了好一阵，气撒得差不多，才撕开塑料包装，放进餐盘，又在旁边放了一个香薰蜡烛，感觉有点寡淡，又扯了几瓣桌子上的玫瑰花洒在旁边。

看着还挺有情调。

她对着自己的作品欣赏一番，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不错不错，很有摆盘天分。

越晞端起白色的瓷盘，走出厨房，一小步一小步往茶几方向挪动。

虽然现在没刚开始那么害怕了，但跟鬼共处一室，还是很有负担的。

宋蕴寒的目光追着越晞，从厨房门口一路到自己面前。

“我们家没蜡烛也没打火机，这是粉丝送的香薰蜡烛，虽然不亮，但好歹是个蜡烛，将就一下。”

越晞唱起来：“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

“啊！”

歌声被尖叫声代替。

原因是越晞左脚绊右脚，往前栽过去。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

越晞瞪大眼睛，唇上是清晰的冰凉触感。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要开始日更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4章 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