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莲花纹(十二)

“贵人,贵人。我找到哥哥了。”

绪娘的声音这次才透露出这个年龄该拥有的一些活泼。南寒临能瞧出来,绪娘是个不到十六的女孩,此前不过故作深沉,如今找到哥哥自然兴奋非常。

“好。”

环视一圈,感受到四周灵力俱有所减弱,南寒临唇畔扬起淡淡笑意。

绪娘的哥哥生得算得上清秀,可是他被阵法荼毒太久,蛊虫即将成型,并不容易根除。

南寒临还是叹息一声。将一枚画好的符纸塞到对方手中,同时双手捏诀,密室无风自来,诀印召唤着四周蠢蠢欲动地在阵法中胡乱晃动的灵气——这是支撑着此处运转的灵力。

“破。”

喉头腥甜,南寒临咬紧牙关,从她体内迸发出一阵足以掀起惊涛骇浪的灵气,将在场的所有人击倒在地,包括那些虚假的人物图形成的人类。

白色的纸张被冲击着于空中飘散,最后原地龟裂成一片片碎片,只剩下留在南寒临手中的一张牌九小哥的画像。

并不在意,南寒临站起身,素手一指男子眉间,男子眉间却是爬出一只蠕动着的断人胃口的虫子。

将手中画像拿出来,画像瞬间接纳了这只蛊虫,南寒临催动灵力,画像包裹着这只蛊虫与它的众多兄弟一起化作灰烬,飘落地面。

男子猛地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南寒临,又左右看看,在瞧见眼泪汪汪注视着他的妹妹,泪水抑制不住地流淌出来。

“妹妹,妹妹!你受苦了!”施朝紧紧拥抱着施绪,前言无语尽在不言中。

“没事的哥哥,没事的。”施绪早已泣不成声,喉咙里发出哽咽地回应。

“公子既然得救,可否与在下讲述一下,你是怎么变成如今这幅样子呢?”

“恩人发话,施某无所不依。”

施朝安慰似的拍了拍施绪的肩膀以安慰对方,同时面容严肃,细细讲述。

通过施朝的诉说,南寒临更加确定了皮影阁在这件事情中起到的决定性地位。

“被控制的记忆我仍然记着,我们的存在就是供那些达官显贵玩笑。”施朝拍了拍自己妹妹身上的灰尘,仰头看着南寒临,眸中的痛苦无法掩藏。

这就对了。

赵嬴玖与左使他们为贵人办事,无论是皮影阁又或者这间被抛下的赌坊都是他们供贵人玩笑的东西。

他们之间定然进行了不为人知的交易,若深层次的思考下来,或许这位贵人就是那位远在朝廷上的宁王,不过这又与贺珂羽所说的不相同。

此间种种混乱非常,让她想不明白。

施绪擦拭掉眼角的泪痕,望着南寒临道:“姑娘莫怪,我是受赵铁匠的吩咐带你们来到这处幻境。不然他们就会将我碎尸段。”

施绪话音落下,只见施朝大惊失色,他瞪大了眼睛,垂首看着自己心口处的长簪,嘴角抑制不住地流出鲜血,他怨恨地瞪着施绪终究倒地不起。

“他不是我的哥哥,他是我的投名状。”施绪眼中满是狠戾,她神情自若地从死不瞑目的施朝身上拔下长簪,扶着发髻将染着鲜血的长簪插了进去。

“我知道。”南寒临仍然坐在远处,好整以暇地瞧着施绪。

从施绪一开口说自己身世凄惨的时候,从施绪说她会时不时遇到赵嬴玖的时候。

她对施绪的兴趣更甚。

随着施朝的死亡,此处幻境也颤颤巍巍地即将消散。

南寒临并不慌张,而是素手轻抬,支撑着幻境阵法运转的灵力被她收入被施绪扔在角落的珍珠中。

随后,幻境破碎,天光大亮。

原来已经在幻境中呆满一夜。

南寒临算着时间,她的时间不多。

“或许你才是赵嬴玖选择的接头人。”南寒临站起身,抱臂打量着施绪,“我并不想与你为敌,跟随你来这里,也只是想知道些我想知道的事情。”

她始终没有在施绪身体中感受到一丝一毫的灵力氛围。

“我没兴趣知道你的事情。你利用了我,我自然要从你身上讨回来。”南寒临拔出腰间软剑,飞身跃起抵在施绪脖颈间。

“我只要知道一件事情。”她的眼珠转动,手上的力道加深,唇畔却不由自主地勾起微不可查的微笑,“你们是否会危机到单秋禾身上。”

“只要她不会打扰主上行事,自然千秋万代。”施绪昂头对上南寒临的眼神,里面闪烁着南寒临看不懂的情绪。

“你可以相信施朝说的话。”施绪惜字如金,她将视线从南寒临身上转移到天空,碧蓝的天空,她喃喃自语,“时间,还是太快了。”

在南寒临愣神之际,她手腕翻转,一道不明作用的圆球在她手中转动。下一刻,烟雾缭绕,施绪消失不见。

南寒临于烟雾中穿梭搜寻,她摸到了那枚圆球,圆球上沾染着粉末。

“寒临!”赵燃爻后悔自己为何没穿长袖而要为了耍帅穿着窄袖,此时勤勤恳恳地挥舞胳膊,也不见烟雾消散分毫。

“别过来,离我十丈。”南寒临素手结印,以圆球为中心,阻止烟雾的扩散,同时感觉不妥,提高声音道:“烟雾有毒,你先回去,在侧门门口等我。我解决这里就回去。”

赵燃爻也是听话,知道自己对于这种东西丝毫没有办法,便听南寒临的话,转身给自己靴子画上两张千里符,可称风驰电掣。

南寒临为自己的英明决断而感到庆幸,她拿出那枚还没有捂热乎的凝聚了阵法幻境中灵力的珍珠抛至空中。

她的确是有些不舍得。

“赵嬴玖真没想让我活啊。”

南寒临身体已经因为吸食了太多的毒气而有些颤抖。不过她本人倒是没有什么中毒迹象,结印手势都快上几分。

“爆。”

爆开吧,将这个吸纳了毒气的小型阵法爆开,流入虚无,遁入土壤成为养分,成为她下一次遇见赵嬴玖时的毒气。

无论赵嬴玖是否会对秋禾姑造成威胁,她与他的梁子算是结下来了。

天天说些似是而非的话,还让手下一个接一个的试探,更生气的就是竟然敢使用她师傅的奇门阵法对付她。

奔跑中,南寒临脑子混沌的咒骂着。

因着消耗太大,她已经没有灵力去凭空画出千行符来加快自己的速度了。不由悔恨自己对自己的实力还是太过自负,连后手都没为自己准备。

自负害人。

运动也害人。

南寒临将手放在单府正门上细细感受上面阵法的情况。

还好,并未有大面积的损伤。

神识再往里探,单秋禾也好好坐着修习,贺珂羽也在沉睡,一切都是以一种和谐的样子展现在她的神识面前。

哪怕这份和谐给人的感觉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也是会让人松口气,以做应对的。

南寒临并未推门而入,而是缓缓收回神识,拖着沉重的身躯,随意找了间客栈,凝神运气吐纳修整起来。

她的状态很差,若不能在及时修整回来,接下来的事情,她恐怕一件事情都完不成。

过了足有一个时辰,南寒临悠悠睁开双眼,她的眼神清明,虽未全盛,对付小兵也是绰绰有余。

赵燃爻拄着脑袋,微微缩着肩膀,沉沉睡着。

瞧着赵燃爻的睡颜,南寒临眼眸一亮,透过对方的衣衫瞧见内里,瞧见内里犹如活龙般移动的乾凃纹身,她感觉龙也在注视着她。

他们就这样遥遥相望。

赵燃爻咳嗽着清醒。

“寒临你醒啦。”赵燃爻为南寒临斟了杯茶,同时絮絮叨叨起来。

“你让我走了之后,我用的千里符回到的这里。单府的情形是不是不太好。”

赵燃爻担忧的神情并不加掩饰,他低声诉说着他的所见所闻。

“我虽然不擅长却也懂得一二。我便也将神识探了进去。这一探可不一般,你猜怎么着?”

看着对方担忧不过一瞬的嘴脸,南寒临心里发笑,来了兴趣温声询问,“怎么着呢?”

“秋桑醒了!并且曾经划开过阵法一瞬送出去一封信件。”赵燃爻一拍桌子,茶杯中的茶水撒出去一半。

“送信出去了。”

南寒临喃喃,正眼瞧起赵燃爻来,“你的阵术很好,可以通晓古今。”

语气带着丝丝肯定。

从古至今只有她的师傅曾经施展过古今回溯的功法,自此后,元气大伤,得到的过去的真相也不过是一场虚假的骗局。

她的师傅曾经对她说过,拥有乾凃纹身后,就连算卦都不再准确了。

这便是乾凃纹身带来的负担,对于修炼奇门之人的负担。

回想往昔,回想起那个与师傅四处摆摊,饥肠辘辘却幸福非常的日子,南寒临瞧着桌子上的水迹发出笑来。

这头的赵燃爻仍在诉说他的想法,被南寒临打断。

“你的乾凃纹身在你身上多长时间了。”

这是个算术题,赵燃爻怔愣一瞬,开始计算。

“我出来三年,乾凃纹身需要先腐蚀一遍全身……”他的声音断断续续,赵燃爻猛地抬头,一脸欣喜地道:“七年零十二个月零三天。”

算得有零有整的。

南寒临竖起大拇指以示表扬。

“可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地方?”赵燃爻询问着,他闲不下来,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南寒临企图得到什么命令让他去执行。

“你再好好同我讲述一番你看到的,秋桑是如何破除我的阵法,又是如何传信出去的。”南寒临抿了口茶水,将腰间的玉牌摘下,放在手中轻轻揉搓着。

赵燃爻眯起眸子,仔细回想起来,“他杀了很多人。比我还能杀,他们带来的那些侍从暗卫都被杀了。”

话至此处赵燃爻望向南寒临求证,“所以你这个阵法只要杀了足够多的人就可以破除吗?”

“奇门阵法无解,只有将生死置之度外,结合流传下来的心法方可以破除。”南寒临摇摇头,“靠杀人破阵,蠢人。”

“但是我看着秋桑几乎杀光了人,再去劈头顶的阵法结界,阵法结界就破开一道口子,他就连忙把信扔了出去,并且还有时间追加一道术法。”赵燃爻语气真挚。

“全部过程?”

“全部过程。”赵燃爻对上南寒临求证的眼神点了点头。

“那这肯定就是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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