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柳被问得一愣,眼里又燃起点点希望,难道,不是柳宗乾吗?
“将你赎出红袖招的人,不是任戌吗?”
蒲柳摇摇头:“不是的,他说他叫柳宗乾。”
沈有容追问:“你确定?”
蒲柳很坚定:“我确定,我虽记不得他的长相,但名字却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等人走后,蒲柳去了那人的屋里,环顾四周,甚至翻箱倒柜,竟一点那人的痕迹都未曾留下。
“你到底叫什么,我们不是心意互通吗,怎么你对我竟还有隐瞒。”
晚上,蒲柳还坐在那人屋里,四周都是黑漆漆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久后,他站起身,从抽屉里取出火折子,点燃了屋里的油灯。
他端起油灯,推门出去,还不忘回头把门掩上。
蒲柳回到自己的屋里,试图从那人送自己的东西里,找到关于他的痕迹。
来到书桌前,在书篓里发现一个卷轴。
这个卷轴,是哪里来的,自己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蒲柳眉头轻蹙,小心的取出画轴,扑在桌上,徐徐展开。
画中是一副夜景。
明月高悬,一着白衫的男子,站在荷塘边,负手而立,抬头,正对着天上的月亮。
荷塘里,荷叶连连,荷塘边,一丛蒲柳,被夜风吹起好看的弧度。
画作右上角题着一首诗,‘阴宗轻拂绕,乾元送朗风。虽衰若蒲柳,得此不枉生。’
这是,这是那人第一次晚上出门,自己为他做的画,还是用的那人的花纸,画完后他就偷偷带回自己房间收起来了。
只是,面孔为何看不清?
他揉揉双眼,还是看不清,他把画拿起来,凑到灯盏前,依旧看不清,他越来越着急,怎么会,怎么会看不清?
他没注意到,身后的窗户,寒光一闪而过。
明明是在调查任戌,怎么还把柳宗乾扯进来了?
带着这个疑问,林鸢和沈有容离开了蒲柳的住处后,又回了九岱山。
“什么,你们要任叔叔和我爹爹的画像?这怎么还有我爹爹的事?”
“现在具体什么情况,我们也还不太清楚,只是有可能,任戌冒用柳宗主的身份在山下行事,具体情况还要明日才知。”
柳银朱听到这话,直觉不可能,任叔叔虽然平时并无什么建树,但也不是会借爹爹名声招摇撞骗的人。但如果真是爹爹的话,那爹爹下山是在做什么?
最后,柳银朱还是把柳宗乾和任戌的画像给了林鸢,时间已经很晚了,两人打算明日再下山去找蒲柳确认。
林鸢正准备休息,外面忽然传来嘈杂的声响,下人跑动,灯火也亮起不少。
她推开门,就看到正匆匆回屋的柳银朱。
“银朱,这是出什么事了?”
柳银朱被林鸢拦下,人也镇定下来:“可是吵到你了?也没旁的事。如阳也在山下执行我爹爹的命令,今夜他本在追踪滥用禁阵之人,谁想那人死前竟突然自爆,威力极大,就连柳师弟也被其所伤,我回来取些调理用的丹药,没旁的事,你好好休息便是。”
柳银朱向林鸢解释完,就匆匆回屋拿上丹药,又匆匆离开了。
林鸢看着柳银朱的背影,想了想,还是抬脚跟了上去,路上还遇上了沈有容。
柳如阳的院子,灯火通明,下人密密麻麻,来来往往,一个个忙的脚打后脑勺的样子,仔细看去,一大半都是在来回跑动而已,甚至有些手上都是空着的。
两人好不容易挤到屋门口,没想到屋里竟也没有站脚的地,一群丫鬟小厮在屋里挤挤挨挨的站着,还不时传来哭哭啼啼的声音。
“公子怎会遭如此横祸。”
“老天保佑,我愿替公子受过,求老天保佑公子快快好起来。”
林鸢正在犹豫要不要先出去,晚点再来的时候,屋里的医师发话了:“都围在这做甚!让公子吸你们的脚臭味吗?”
原本还乱糟糟的屋里,顷刻便安静下来。
柳曼本来还在为自己儿子的好人缘沾沾自喜,听到这话,登时变了脸色:“没听到医师说什么吗?还不快滚出去!否则明天将你们都发卖出去!”
下人们被吓住,一个接一个往外跑,连行礼都忘了。
屋里终于空出了地方,林鸢和沈有容走了进去。
柳银朱看到林鸢和沈有容来了,满脸歉意:“还是影响到你们休息了。”
“没事没事,我们在山上借住,既是知道柳公子受伤,自该前来探望。”
柳曼和柳如贝看到林鸢,都没什么好脸色,干脆不理。
见林鸢走到近前,柳如阳轻咳两声:“原来是两位道友,我并无大碍,两位不必担心。”
“对了,”柳如阳像是想起了什么,“银朱师妹,那人的尸体就在后山东南方向三十里处,我未来得及带回,你遣人连夜去处理一下吧,莫要等明日惊了百姓。”
“好。”
沈有容也仔细观察柳如阳的状态,确实是受伤了,但是看上去伤的并不重。
见两人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柳如阳突然猛咳两声,突出一口黑血。
“儿!我的儿!”
“哥哥!”
柳曼和柳如贝连忙推开前面的林鸢和柳银朱,上前查看柳如阳的状况。
柳如贝回过头,恶狠狠的瞪着林鸢:“你能不能不要杵在这里了!如果我哥哥出了什么事,就都是你这个贱人害的!”
柳如贝真的恨极了林鸢,如果当初不是这个人弄的什么留影石,自己怎么可能被发现?她现在应当还在沧浪宗修行呢,柳银朱那个阿斗也早就应该被宗门厌弃了。
柳银朱喝止:“如贝!”
柳如贝不甘的又瞪一眼林鸢,就转过头继续查看柳如阳的状态。
“没关系,柳公子的伤势我们本就帮不上什么忙,既是没有需要,我们二人就先告辞了。”
出门后,林鸢问沈有容:“怎么样,我看你观察的挺仔细,可有发现什么?”
“他伤的并不重,不像无力反抗的样子。”
林鸢听到这话,若有所思。
她怎么忘了,这柳如阳,是任戌的儿子啊。
第二天一早,林鸢和沈有容就带着两幅画像下山去了,可到了蒲柳的住处,林鸢却以为自己走错了。
面前哪还有什么房舍,只有一片被火烧尽的废墟。
天上小雨淅淅沥沥,废墟里还偶有黑烟冒起。
“诶,这人真是倒霉,昨日明明下雨,怎么他家反倒还着火了。”
“可是说呢,真是邪门儿,这火,只烧他家,周围都没什么损伤。”
林鸢听到周围的议论,凑过去:“这家着火,昨夜竟没人发现么?”
“发现了,但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熊熊大火,根本救不起来。”
沈有容问道:“没有官府来查看吗?”
“来倒是来了,但,官府也知道这里住的是个妓子,只确认周围没有房屋起火就离开了。”
人群里,唏嘘之声不绝,可却没一个人上前查看屋里的人是否还有救。
林鸢和沈有容顶着众人或惊诧或敬佩或鄙夷的眼神,进入废墟中,分开搜查。
很快,林鸢找到一个玉坠,在这场大火中竟未有丝毫损坏。
沈有容那边也有发现:“林鸢,你来看。”
是一具尸身。
已经被烧的焦黑,可衣服却是完整的,甚至连丝毫烟尘都未曾沾染。
法衣?莫非是那人给他的?细细看去,法衣上还有破损,就在胸口位置,蒲柳应该是被一箭穿心,当场死亡。
凶手怕留下证据,直接一把火讲将这宅子付之一炬了,只是他没注意到,蒲柳山上穿的是一件法衣,而且还完整的保存下来了。
既是法衣,那杀了蒲柳的,一定是修士。
是谁呢?
他们两个昨天刚来调查过,今日蒲柳就死了,是宗主的人还是和任戌相关的人?
只能等确认过后‘有钱老爷’的身份后,才知道了。
挪走蒲柳的尸体,竟还在下面发现了一副画卷。
画卷上的诗,显然是为柳宗乾作的,可这人像,
林鸢连忙取出任戌的画像。
就是他!‘有钱老爷’就是任戌!
莫非,昨日杀害蒲柳的人,是柳如阳?
两人葬了蒲柳,收拾好东西,直奔九岱山柳如阳的房间而去。
正巧,柳银朱、赵简、柳曼、柳如贝,都在柳如阳的房间。
看着风风火火进来的林鸢两人,柳如贝脸色十分难看。
“你们又来干嘛!这里不欢迎你们!”
赵简看着柳如贝,面色不善,正欲开口驳斥,却被沈有容的眼神制止。
对,自己不能在这时给银朱惹麻烦。
“如贝。”柳如阳在后面小声喝止后,咳嗽不止。
“哥!你们本来就身受重伤,何必在意他们的感受,他们耽误你养伤,就该赶出去!”
柳如阳渐渐止住咳嗽:“来者是客,不得无礼。”
又对林鸢和沈有容道:“两位道友莫要往心里去,我这妹妹,也只是过于担心我的身体而已,对两位并无恶意。”
柳如贝撇撇嘴,还是忍住了没继续呛声。
确认柳如阳还在,林鸢也不急了,而是找了个座椅,稳稳当当坐下,沈有容就坐在她身边。
“我们二人只是在山下发现了些线索,想找柳公子确认下,走的急了些,也请各位莫怪。”
柳银朱:“你们是为我九岱山奔波,怎么会怪你们。”
“那便好,”林鸢上下打量柳如阳,“敢问柳公子,昨夜在何处?”
柳如阳一脸莫名:“我昨日就在山上啊。”
沈有容又问道:“上山之前呢?”
“我在追捕滥用禁阵的人啊,昨天两位不是也听说了。”柳如阳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银朱师妹昨日已经派人去三十公里外看过了。”
几人的目光,一同转向柳银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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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烧为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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