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然埋着头，邬兆棋突然想到什么，把自己的校服脱下来。

男生的衣服比女式的长很多，好在她里面还穿了一件长袖T，脱了也没什么。

许然终于没再跟个鸵鸟似的缩着，趁着课间大家都自己玩自己的，把身上的校服脱了换上邬兆棋的，鼓起了好大的勇气才敢站起来。

倒数第一排的几个兄弟都出去解放他们的天性，一般来说，上课铃不响绝对不会回来。

邬兆棋朝她使了个“放心”的眼色，等她一起身就往凳子上泼了一点水，拿纸擦干净凳子。留下的垃圾一片红色，实在触目惊心，没法直接往后面的垃圾桶扔，她在桌子里翻来翻去，胡轩从外面过来了。

“你薯片吃完了没？”

胡轩满脸天真地看着她：“还有一点，你要吃？”

“赶紧吃完，我帮你扔垃圾。”

胡轩笑：“别呀！”

“叫你赶紧吃，”她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有点凶，立马又变得温和，“早点消化了，一会儿我们好一起吃饭。”

胡轩信以为真，回到座位把薯片三两下塞进嘴里，还贴心地剩了两片给她。

邬兆棋真想摸摸这孩子的脑袋，怎么会有这么纯真的小孩。正当她把垃圾裹到一团扔进垃圾桶，胡轩突然笑眯眯地凑近了，他同桌还在，他便刻意小声地说：“勋哥，你刚刚干嘛非得上黑板去？”

“别八卦，回头勋哥给你买十袋薯片。”她宠溺地摸了一把胡轩的脸，把他推回去。说起来胡轩比邬兆勋还要大俩月，但是他总是一口一个勋哥。也不知道邬兆勋到底哪里来的魅力，这小孩会无条件地对他好，也对目前顶着邬兆勋身份的自己好。

许然从厕所回来之后，两人都没再互相搭话。中午穿着她的校服遮遮掩掩地回家一趟换了个裤子，下午还她校服的时候，羞答答地说了个谢谢，之后就好像一直躲着她。邬兆棋心想，不带这么过河拆桥的。不过体谅对方可能还在害羞，也就没计较。

*

放学之后，她没直接回家，拉着胡轩去逛街。第二天就是教师节，她得买两份礼物，一份给罗茜，一份给岑让。

高中班的学生都是全班学生凑钱，给各科老师各买一份礼物，但初中班不一样。昨天回家，在她妈妈的家长群里随便瞅了一眼，一个个家长对给班主任送什么礼物可积极了，都想着送老师的礼物越贵重，没准老师就会对自己的孩子多上点心。

当时青珊还说，这教师节不知道送什么礼物给罗老师好，新换的班主任她还没见过面，也不知道这个女老师喜欢什么。

她对青珊说别和其他人攀比，学习有进步，老师自然会多关心一点，不是谁都是那种钻钱眼的人，至少罗茜不是。

给老师买礼物的事落到自己头上，她还真有点没主意。在商场里晃悠了一圈也不知道买什么，还不如送钱给老师，她喜欢什么自己去买得了。

胡轩一点不愁，他说他爸早就把礼物准备好了，是那种线装的红楼影像全集。那部套书邬兆棋以前在书店见过，画很美，书很沉，价格也不便宜。罗茜教语文，也喜欢红楼，这礼物算是投其所好。看不出来，胡轩的爸还有点想法。

楼上楼下转悠着，她在一家饰品店停下，罗茜打扮一向很素净，身上唯一的首饰就是一对银质的耳钉。她在这家店里走了一圈，然后指着一对米粒大小，天鹅造型的耳钉，对柜台的小美女说：“姐姐，我要这个，麻烦取一下。”价格不贵，和其他学生家长送的相比，不嫌贵也不会太廉价。

出了店，胡轩一边走，一边说：“庸俗，老师再怎么也是文化人，你给人家买这些。”

“文化人还不是女人？”邬兆棋知道胡轩还小，不懂这些，也不和他争。

走到楼下，碰到两个女生，偏巧其中一个邬兆棋有点眼熟，是高中班的学姐，开学的时候代表高中班在主席台上演讲来着。虽然没穿校服，但莫名的，她一眼就认出来了。学习好，浑身有一股形容不出来的劲儿。

和她同行的一个女生邬兆棋不认识，高高瘦瘦，长得挺好看。两个女生从一家店出来，手里提着一盒东西，她朝玻璃门望了一眼，又瞅了一眼店名：Sofia 手工巧克力。

“教师节还兴给老师送手工巧克力的？不是男女朋友才送这个吗？”

“人家也没说送老师啊。”胡轩个子虽然发育了，但情感还没发育完全，对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时而敏感，时而又一无所察，现在他只想着赶紧买完礼物去吃点什么小吃，邬兆棋也懒得跟他解释。

路过花店的时候，门口的一颗仙人球刚好长了三个花苞，两个还闭着，一个开了，玫粉色的花。她想了想，虽然不知道仙人球防辐射是真是假，反正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送这个就可以表示对老师的关心。而且这并不只是一个丑呼呼带刺的球，上面还有挺好看的花，又实用又美观，一举两得。

岑让只是稍微动动嘴皮子帮了她一下，不需要她花重金买个什么贵重物品千恩万谢的，这么想着，她就把这个开了花的仙人球买走了。

隔天，班长和一个同学把学生的礼物一股脑地送到班主任办公室，罗茜在上课前感谢了一下大家，也没多说什么。教师节当天，老师有半天假，不过这仅仅针对初一二年级和高一二年级，毕业班不在其列。其他学生到中午下课就收拾东西回家了，邬兆棋还得去教师办公楼一趟。

岑让教高一和初二，今天下午应该也是休息的。她之前没考虑到这个问题，上午上课的时候没抓住机会，这会儿只能跑过来碰碰运气，没准他会在办公室还没来得及走。

赶巧，这运气还真让他碰上了。岑让和其他两个老师合用的办公室的门半掩着，里面有人，她在门边往里瞅了一眼，岑让在，同时在的还有一个女生。

岑让双手插在裤兜里，嘴里在说着什么，声音不大不小，邬兆棋只能听到他在说话，至于内容，她只能听到一两个字。那个女生眼熟，昨天才见过，就是那个手工巧克力店门口撞见的两个高中生之一，高高瘦瘦的那一个。

岑让说着话，她双手背在背后，脑袋微微垂着，好像在听，又好像心不在焉。

她背贴着墙望着外面，耳朵稍稍朝着门内，努力地听着岑让的话。听墙根什么的最刺激了，尤其还是听的岑让的。就算被发现也没关系，她现在想开了，岑然根本认不出她来，永远只会把她当邬兆勋，就算被发现，丢人的也是她弟。

“把东西拿回去。所有学生的礼物我都不收，对你也自然一视同仁。”

“我很用心的，很早的时候就准备了，只是表达我的一片心意。我没奢望老师会对我另眼相看，只求你收下这份礼物。”说归说，这女学生大概越说越觉得委屈，突然就开始抹眼泪，这状况让岑然措手不及，原本闲着的手突然紧了紧，四下望了望，回身在桌上拿过抽纸递过去。

“你别哭啊。”他有些尴尬地摸着鼻梁。

以前两人当同桌的时候，岑让就是个对女生没办法的人，尤其女生一哭，他就手忙脚乱不知所措，每每这时就想到让邬兆棋过来安慰一下。

次数多了，有女同学来给他送礼物送情书的时候，他就特别不仗义的把她推出去当说客，说是劝慰，其实就是个挡箭牌。弄得全校好些女生都讨厌她，有时候走在路上都莫名被踢一脚。

回头岑让就千恩万谢加赔礼道歉，拿各种小玩意补偿她。最让她满意的补偿就是帮她补课，她的数学成绩才得以从60分涨到高考时候的120。

邬兆棋听他这么说，就有点好奇，朝门里探了半个脑袋想看个究竟。才瞟了一眼，目光就和岑让对上了，她默默地把仙人球举到齐脸的地方挡住自己。

岑让的语气变得很强硬，也懒得安慰了，把桌上的巧克力塞回那个女生的手里，说：“赶紧回去吧。别一会儿撞上你班主任。”

那女生哭得很厉害，惹得邬兆棋都想给她擦眼泪，岑让一脸无奈，这么僵持了一会儿，那个女生看到门口有人，怀抱着巧克力径直跑了出去，吓的邬兆棋赶紧抱住她的小盆栽缩回墙边。

办公室里，岑让音量提高：“看够了没？”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想笑，此时好不容易憋住笑，她偏偏还好死不死地回应了一声：“够了。”

“看够了就进来。”他朝她走了两步，“什么事？”

邬兆棋浑身不自在，身子扭了一下跟背上痒痒似的。走近办公室，她先展了个笑颜：“老师，节日快乐！”

怜爱胡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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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0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