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林子外还没有任何动静。里头地牢里,霍濂之忽然发现自己出错了。
“虚日鼠……应当先往下走!”金色的真气与灵气忽然波动起来,这是流通错误之象,就像迷宫中以为找到了一个出口,实则撞上了坚硬的墙。
“快躲!”他冲阴风大喊,用最快地速度离开伏妖笼。
然而结界的反噬力量速度更快,已经打破他身外的防护金罩。霍濂之重重撞在地牢崎岖的墙面上,掉落在地,口吐鲜血。
这是个双面结界,反噬之力也向内冲向裴云岫。她掉进灰色的池水,发出凄惨的尖叫。
阴风扶着墙站起来。他受伤较少,焦急地冲回结界前。
果然,原先的印文已经有所变动。他咬牙切齿:“好不容易流通了三成印文,你这么不仔细,现在前功尽弃!”
霍濂之擦掉血,服下一颗丹药盘腿调理气息,但很明显刚才的冲撞波及了脏腑,起码得调一阵子。阴风哼一声就要自己上,裴云岫惨兮兮地爬上笼子:“住手!你太浮躁了,等会儿再说。”
阴风不耐烦:“都快未时了,墨夕什么时候来?”
“不知道,我在找她。”
“该不会食言了吧?真是够可以的。”阴风懒得在这里等待,决定暂时离开地牢一会儿。霍濂之喊住他:“有大仙在,你不要随便出去。”
“我不离开破林子。”阴风用黑布蒙上自己的脸,“可我也不想浪费时间,你们慢慢调息,我去向外面的人问问独孤芳的下落。”
一听“独孤芳”,霍濂之和蜉蝣大仙没说话,默许。裴云岫不了解,但此刻疼痛遍布全身,没空关心,只问:“姓陈的死哪里去了?”
“她被捉住了。”蜉蝣大仙似没多大波动,“她发现聆霂没死,正到处跟人说,真是不省心啊。”
霍濂之睁开眼睛:“沈师姐没死?”
“不关你的事,快点调息吧。我想办法帮她脱身,让她赶紧到这里来。”
霍濂之也不愿拖延时间,只花了几柱香的时间便忍着酸痛重新回到结界前。
盯着密密麻麻的印文,想到要从头开始,他更加紧张。
可再想到这是沈郁的结界,心潮依旧澎湃。
……………………
陈轩璃被捆仙绳五花大绑拖进龙首峰茂密的树林中,柳素安要将丹药拍进她嘴里。
田韫贞按住她的手:“你要给她吃什么药?”
“放心,不会伤害她。”柳素安指指绿色的一丸,再指指红色的一丸,“这就普通的安神丸,因为她身子不好,这颗药力不重;这个则是让她闭嘴的,也就一两个时辰不能说话,万一她提早醒了,就不会大喊大叫。”
田韫贞松开手。柳素安膝盖上挨了陈轩璃一脚:“你!”还是先逼着她把药丸咽下去。
“你在这儿守着她,我去把申明师兄接过来搜魂。”柳素安压着不悦,刚要迈步,忽然犹豫了一下,“要不我自己搜魂吧?”
陈轩璃还没完全睡过去,又要照着柳素安踢,被田韫贞抱住。田韫贞道:“柳师姐,真要如此不可吗?搜魂术消耗自己的修为不说,也会让对方的神志受影响,都要恢复很久,何苦呢……”
“你说的也有道理,但你能说服她吗?”柳素安更加决定去找申明,“我不像申明师兄,我的修为就那么些,为别人也罢,为这人?不值当!”她忍不住也要一脚踢回去,被田韫贞阻止了,只好指指自己膝盖愤懑:“有本事再踢!再踢啊!”
“哼”了一声,离开林子。
这一来一回也就喝几口水的时间,可就是那么一会儿,柳素安带着申明回来的时候却发现树林里只剩了昏迷的田韫贞,鼻子边还带着白色的药粉。
“我靠,又是失魂散?!”柳素安傻了,忽然想起陈轩璃身上确实有失魂散来着。她连忙给田韫贞解药让她醒来,田韫贞迷迷糊糊:“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跟她解释这件事,她明明睡着了。可突然间就挣脱了捆仙绳,一下把药粉朝我喷过来。”
“找人要紧。”申明当下已经恢复正常,立刻感知周围,抬头看天:“往东,跑得不远,快追!”
“好!”
……………………
“陈姑娘,你刚刚明明答应我,我解开捆仙绳你就去破林子,怎么转头就跑呢?这样,沈姑娘的事我到时候再跟你解释。……你这样跑没用,大家伙都忙着看比试,没人有心思听你说话,就算只有田韫贞,也能很快抓住你……”
陈轩璃对着旁边那只蜉蝣“呸”,然后指指自己的发不出声音的喉咙。
“安神药容易解,你自己锦袋里就有佩兰。另外一个药应该是柳素安自己配的,我没有解药。”蜉蝣无可奈何,如果不是形单影只,它早就让一群蜉蝣包围住陈轩璃直接抬去破林子。
前面百无聊赖走来一个熟悉的人。陈轩璃终于有了惊喜,立刻扑到吴潇身上,把一张纸贴到她眼前。
她说不了话,适才就一边跑一边用锦袋里的纸笔写下“沈聆霂在紫竹林”几个大字,刚刚写完就看到吴潇,真乃天助。
“什么啊?”吴潇刚照顾完受伤的方秋晓回来,正苦恼地盘算着如果遇上秋雁该怎么对付,突然一张纸往她脸上拍,只好勉为其难地去看陈轩璃糟糕的字。陈轩璃却突然烫得一跳,眼睁睁看这张纸自行起火,瞬间化作灰烬。
“哟?你也要发癫?”吴潇盘起手来,看着陈轩璃一顿神情大开大合地发出“啊啊啊啊啊”的声音,忽然有点防备,“写的什么?你又玩什么把戏?不是想捉弄我吧?诶,这不是蜉蝣大仙嘛,来视察登天试啊……”
蜉蝣大仙无话可说,暂时避到一边。这时吴潇已看到突然出现的申明,越发莫名其妙:“刚刚那火不会是你的吧?”
“呃,是……”申明不知如何解释,柳素安又跳出来拉住陈轩璃,“我们在打赌,她……她……她写纸条想作弊!幸亏申师兄发现得快,就把纸条给烧了!”
胡说八道一通,就要拖着陈轩璃走,陈轩璃死活抱着吴潇不肯放手。吴潇还没搞清楚,哪里肯放她们走,把柳素安拎小鸡一样拎过来:“等等等等,你们什么时候玩到一起的,我怎么不知道?”
“……就打赌嘛!”
“赌什么呀,很有意思的样子,连申明都跟你们玩上了。”
申明扶额。柳素安憋红了脸:“……我们玩完一轮再找你!……韫贞!”她着急地暗示田韫贞,田韫贞只好一起去拉陈轩璃。穴道脉门一扣,陈轩璃终于松开了吴潇,急得憋出眼泪。
“不要说话!”柳素安一把捂住陈轩璃的嘴,然后心虚地看着吴潇。申明这时来转移吴潇的注意力:“对了,方师妹怎么样了?”
“她啊,尾巴骨给人家一骨朵打裂了,有点严重……”吴潇也不知怎的申明突然问起这个来,但也说着。这时田韫贞已经将陈轩璃拖走,柳素安眼看要跑,吴潇又把她拎回来:“站住!等下啊,我先跟申明说话……”
柳素安欲哭无泪,但看田韫贞已经阻止了陈轩璃,便也暂时放心。自己这边和吴潇有的没的解释了几句,谎话越说越不着调,还是申明想继续问秋雁的情况,自己才终于得以脱身。
感觉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她不知田韫贞有没有把陈轩璃带回老地方,担心她能不能控制,但反正再次看到陈轩璃的时候,那人又出现在了总判师台上。
“我的天,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总判师台上,杜若依然不在,罗星听得台下弟子来要己巳号擂台的应试者名牌,就送了下去:“陈姑娘你等我一下。”
陈轩璃匆忙找纸写字,余光又看到田韫贞和柳素安两头追了上来,真是气得要冒火。
“辛未台,二十八组的应试者名牌给我!”
“癸酉台,四十组的应试者名牌!”
“真快啊,甲子台也很快,就我们己巳台最慢了,半天刚刚才打完一场,现在十六组!”
罗星招呼着:“来了来了,陈姑娘帮个忙!”
“帮个鬼!”陈轩璃在心里骂。这时柳素安和田韫贞已经到了擂台上又要拿她,陈轩璃无可奈何,举起双手,作出“投降”之态。
“柳师姐等一下!”田韫贞拦住柳素安拿人态势。陈轩璃举着双手,走到石壁边。似是寻找着什么,没多久,她将四十组和十六组的名牌抛给罗星。
接着要在纸上写字,田韫贞再次拦住柳素安:“先看看她要写什么。”
“我累了,你们别追了,我不说就是了。”陈轩璃写道。
柳素安不信:“真的,为什么?”
“跑不过你们,也没人愿意听我。我还要在这里帮忙。”字龙飞凤舞,“你们要是不信,就留在这里吧。峰主的徒弟和黄芷越的徒弟,罗星不会赶你们。”
“哼,这就叫做狼来了,谁让你以前乱来,现在当然没人信你。”柳素安一通讽刺,又道,“那我们也不能一直待着,等我们走了,你再说怎么办?”
“那你们就只好一直看着我了,争取说服我。”陈轩璃没好气地抬头对两人轻笑,“别指望让我发誓什么的,我这辈子没发过一个誓。”
柳素安和田韫贞对视。田韫贞显得疲惫,也没什么主意,想要回擂台去,柳素安摇摇头:“别走好不好,就在这儿待一会吧。”
接下来的时光就显得非常无聊。柳素安和田韫贞偶尔说几句,见陈轩璃自顾自地在白纸上涂涂画画,必要检查一番不可。见纸上只是一些乱七八糟的画和符文,罗星又不时与二人搭话,时间一久,两人也就暂时松懈看着比试,渐渐入迷。
只偶尔再看看她,她依然没画什么奇怪的东西,就写几句捉弄人的浑话,还搭积木似的玩玩空余的竹板名牌,冲着她们翻翻白眼。
“无聊!”柳素安知道她是故意要气自己,但还是忍不住生气,脸鼓鼓的像塞了两个包子。田韫贞很无奈:“柳师姐,什么时候走?”
“我怎么知道?”柳素安是直肠子,想不出什么比搜魂之外更有效的法子,现在一气更糊涂了,“你也不想想办法,你该不会也想说出去吧?”
田韫贞无力地摇头。
又过了一会儿,底下又有两场比试基本同时结束,传来看客们高涨的欢呼声。这时陈轩璃拍拍柳素安的肩,举着大白纸对着她直招摇,上面写了四个大字:天助我也。
柳素安终于忍不住,要去打她:“天助你?你打打嘴炮自己过瘾就算了,又来硌应我!”
陈轩璃一躲,嘻嘻笑着折成纸风筝,“咻”地一下抛飞出去。底下弟子喊道:“癸酉台,五十组的名牌!”
“还有甲子台!走个过场。”
陈轩璃顺手去取,交给罗星。此时见柳、田二人分心,踏上剑,绕过石壁背后就跑,一下钻入人群。
田韫贞回过头:“不好!柳师姐,她不见了!”
“什么……啊!”
柳素安四处寻找:“该死,又让她钻空子!”
正要追,底下忽然有人喊她名字:“癸酉台,吴潇,柳素安!”
柳素安还没听到,落地后田韫贞拽她:“柳师姐,怎么会有你的名字?”
“癸酉台,五十组的人呢?吴潇,柳素安?”
“啊?”
不止她不解,吴潇也不解,已经跳上擂台的她眯起眼睛:“我?素安?”
罗星没仔细看名牌就交给了判师,那判师也是个糊涂的,想也没想直接喊了出来。韩匀喊完忽然发觉不对,让刘心言取出原先的榜单一对:“不是吴潇和赵露华吗?怎么变柳素安了?”
罗星之前还慌神,自己是不是把刚才四块名牌弄混了,这时一看:“柳素安的名字,不是我和杜前辈写的!”他好像忽然明白了怎么回事,然而环节出错,不可轻举妄动:“韩总师等一等,我去找总判师处理!”
他匆匆飞出人群,那不明所以的看客还以为有新人入场,见还没开始,便都“柳素安”“柳素安在哪里”地喊起来。柳素安害怕地看着田韫贞:“他们为什么都叫我?!”
旁边有看客一推她:“就是你啊?还不快去!”推推搡搡间,她不自主地被涌到癸酉台前,一抬头,吴潇好奇地看着她。
“柳素安,你们玩游戏不会玩到登天试上去了吧?”
“怎么可能?一定有人弄错了!”她后知后觉,咬牙道,“陈轩璃!”
韩匀不明所以,吴潇越发奇怪:“我还是不明白,你们到底玩什么?”
柳素安哪里说的上来。这时人群道:“还开不开始?恁磨叽呢!”
“各位稍安勿躁啊,出了点意外……”韩匀还没说完,忽然一个魁梧的男修直接把柳素安丢上了台:“扭扭捏捏!赶紧打!”
“柳师姐!”田韫贞目瞪口呆。
“我记得她!那天一掌把你那么高的石头打裂了嘛!”
“哦——是那个望天教的弟子啊!那是真的有新人?”
起哄声越来越大,盖过了韩匀的声音。
柳素安看着台下嘈杂,感觉自己要晕过去。
另一边,解决完乙丑台胜负问题的杜若终于出现在陈轩璃视线里,旁边罗星迅速说着情况。她高兴地跑上去,想要把新写好的字呈现到她眼前。
“……韩总师估计以为没什么问题,就直接报名字,结果现在台下一团乱……”
“脑子进水了!”杜若这时看到陈轩璃,一手撇开她要举起来的纸,露出严肃到发绿的一张脸:“你干的好事!回头收拾你!”
“啊啊!”陈轩璃发不出声音,焦急地追上去,罗星拦住她,“陈姑娘我们还得找赵露华的名牌,我去甲子台看看,你先回总判师台,那里靠你了!”
陈轩璃看着杜若和罗星的身影埋没在人群中,脸一下子阴沉下去。望望远处的甲子台,想必那里的陆景和宋源寻也正不明所以。
她哼笑了一声。
“四十一组,江霜白和赵露华?榜单上写的是江霜白和范姜芸,范姜芸弃权,这一组应该不比。”
陆景“啧”一声,他听杜若提起过冯紫霄的嘱咐,这下也是疑惑:难道又有变动?
“杜前辈刚刚过去,我去问下怎么回事。”
两张名牌由宋源寻持着。台下江霜白一直在附近,就等着他们宣布她这场不战而胜,却见陆景走远,宋源寻无动于衷,甚是不解。这时又见本赶往癸酉台的赵露华回来找她,将那里的异常情况说了,方知出了意外。
台下有好事者绕到一个角度,已瞅见名牌上的名字:“是江……赵……!是江霜白和赵露华!”
如此一喊,一锅又乱,众人呼唤着她们的名字,一下子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骆吟帆带着蒹蒹也好奇地走来:“怎么,这二人比试难道很有意思?哦,就是你说的有潜力的九庭弟子啊。”
“公子瞧,看台下一下子跑来这么多九庭弟子,说明一定有东西可以看。”
隔着几个修士,几个九庭弟子正颇用看热闹的姿态指着二人:“原来你们还是抽到了一组?”
“不知道。”
江霜白和赵露华比谁都讶异,回避着对方的目光,脸色并不好。人群知她二人在此,马上涌过来一顿催促:“快点!本来要少看一场比试,现在补齐了不是挺好?”
“是同门啊!”
“怪不得,同门遇上最尴尬,她们是不敢了吧?”
起哄声让江霜白很是不耐烦,连九庭的几个都在吵嚷。这时宋源寻走过来,朗声道:“诸位切莫吵闹,还请稍等,有无比试过会儿知晓!”见两人被围得水泄不通,暂时先让江霜白上台等候。罗星终于到来,宋源寻与他说明情况。
众人稍微消停了一会儿,可很快也等不及,嚷着怎么还不开始。江霜白从台上看去,赵露华旁边都是九庭同门在说话,无一不带着揶揄的表情。而赵露华置若罔闻,低颔垂眸,口中念念有词。
纵使再吵,她好像也永远波澜不惊,无动于衷。
好像她在另一个世界,与这里无关。
这样的状态江霜白再熟悉不过。两人八岁相识,同吃同住,共同修炼,没有一场历练不在一起,就连学的雷属性法术都是一模一样,自己会的,她都会;她喜欢用什么招式,历练中会把这招大致放到什么时候用,她都知道。
所以江霜白是最熟悉赵露华的人。可是现在远远地一看,似又有点陌生。这些来九庭前修的佛法,她不懂。她忽然又想到她是三灵根,明明天赋差自己很多,可是实际上法术比她学得多吧?
“赵师妹,你是不是很紧张?你觉得你能不能打过江师妹?”
“你们难道修炼的时候都不交手的吗?”
“是四师姐和五师姐帮我们修炼的。”
恍若隔世的赵露华突然说话了,江霜白清醒过来,不禁往前走了一步。
她也正往台上看。
江霜白只觉心里有个声音在鼓动自己。她比自己厉害,这让人佩服,又很不甘心。
“三灵根怎么会比单灵根厉害呢?真的是我懒吗?”江霜白自问了一句,终于鼓足勇气,喊道:“赵露华!”
这一声中气十足,众人朝她看来,赵露华终于正视她。
“我想跟你打。”
一说完,人群发出呼声。
江霜白觉得自己声音在抖,逐渐蔓延到全身,但她真的是很认真地在问。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激动还是紧张,回头对宋源寻道:“这位师兄,我们本来就抽到一组,直接比了吧。”
宋源寻很意外,陆景还没回来。罗星见状道:“抱歉,还请稍等。”
“无所谓。”江霜白看着台下,已经把手伸向赵露华:“你上不上来?”
赵露华手中的佛珠停止了转动。她抬起头,眼眸乌黑,却也逐渐坚定:“你想,我就陪你。”
等到她跳上台,江霜白已经在擂台上竖起了一道结界。罗星和宋源寻阻止不及,此刻全被隔在外头。
江霜白看着赵露华:“现在,这里就只有我们俩,开始吧。”
……………………
几人一时打不破江霜白的结界,罗星无奈来找杜若,说甲子台两个应试者已经动起手来。
吴潇一听:“搞了半天,回到起点啊!”顿时大笑,边笑她边想:“那我呢?范姜芸不在,我不打一场也怪空虚的。这样,我还是弄个对手,全当不减大家兴致,如何?”
判师们还没说话,台下看客当然纷纷说好。杜若无语至极,韩匀不由侧目:“真这样?”
“当然不行。榜单一旦确定,就不再变动。”因看客呼声很高,杜若也决定不阻止吴潇,只道:“她们爱打就打,但这两场比试都不作数,是登天试之外的意外。打完结果她们自负,你们只按照流程让榜单上的比试继续进行。此外,所有比试结束后,让这三人自行领二十灵棍,这是占用登天试擂台的惩罚。”
“二十灵棍会影响明天的比试吧?”韩匀担忧地看了一眼吴潇,见杜若神色凝重,方想起来总判师的失误,惩罚更重。他不好再求情,只把这话转告给吴潇。
“二十灵棍!”吴潇一下子清醒了,“这……十灵棍就重伤了,真不值当!可她那一掌劈坏大石,也没法让我不感兴趣啊……”
“这有什么难,你换个场地不就行了?”
“行吧,也只能这样,反正时间还早。”吴潇便朝众人招招手,“要看我跟她打的,随我到南边习武场去!”
柳素安这会儿正跟台下田韫贞眉来眼去:“你快去找陈轩璃!”田韫贞只好去了。等柳素安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真的要被比试一场。
“什么鬼啊。”柳素安把陈轩璃骂了千百遍,忽然举起手:“我认输!行了吧?”
说完就往擂台下跳。脚还没着地,突然就被吴潇带上大刀往前飞去:“糊弄我?没那么容易!”
她再次欲哭无泪。
……………………
陈轩璃握着手中的纸在人群里走。此时她没有见到任何她想见的人,也没有见到柳素安、田韫贞、申明之类。只是冷静下来后,忽然不再乱跑。
“他们这么不想让霂姐姐回来,到底为什么?”
陈轩璃想起柳素安追逐她的样子,好像她要泄露的是一个惊天的秘密一般。田韫贞对她的解释,在她心里也没有说服力,可又不像在撒谎,于是越想越觉得可疑。
“长老的嘱咐?他们不想让霂姐姐想起从前的事?为什么不和爹娘说?为什么不和临朔说?他们到底知不知道?……”
陈轩璃知道空想没用,再去问也没用,紫竹林的人恐怕只想让她也忘了这回事。她心神不宁地走着,忽然撞上一个人。
有银铃相碰声,很清脆。陈轩璃抬起头,是一个清朗的女孩子,苗人打扮。她略略歪着头,好奇地着看她,眼神很清爽:“姑娘想事情好入迷呀,就这么撞到我身上来了。”
陈轩璃一愣神,几乎马上就要把那张纸举到女孩眼前。
可她想了想:这事还有疑点,真的要让别派的人知道此事吗?自己刚才那个逢人就说的态势,是不是太冲动了?
她又想:然而知道了又如何?无非是让沈聆霂回到大家眼前,这不好吗?沈聆霂还活着,难道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说不定还能直接逼出长老、教主的意思来,看看究竟有什么弯绕。
陈轩璃艰难地思考着。怪就怪在有未知的东西。
“姑娘?”女孩轻轻呼唤她。
陈轩璃回过神,转身在白纸上书写起来,然后交给蒹蒹。
“‘劳烦你告诉别人,望天教的沈聆霂还活着,就在山脚下的紫竹林。’嗯?”女孩念完这些话,像是思索着什么,而后看着陈轩璃:“姑娘是望天教的人吗?”
陈轩璃点点头,又郑重地握了握她的手,意思是此事务必做到。女孩似勉强地点点头,下一句问道:“你是望天教的人,那你知道墨夕在哪里吗?我是凌云宗的蒹蒹,以前跟她认识,这次来还带了礼物给她,可问了好多人,都不知道她在哪儿……”
墨夕?
陈轩璃只觉灵台闪过一道光。
她也一直在找沈聆霂,这事应当去告诉她!如果她去紫竹林问情况,那里的人说不定会把原委说明白,有可能会让她见沈聆霂!
陈轩璃其实并不能确定以上猜想能不能成真,但打心底里觉得告诉墨夕可行,起码是个愿意听她说话的商量对象。
“哼,就算柳素安和田韫贞追来,见了墨夕,看她们敢不敢说实话!”她在心里想着,只觉豁然开朗,对着蒹蒹就是一点头。
“你知道?太好了!”蒹蒹高兴得一拍手,“能给我带路吗?”
陈轩璃本想拒绝,但又想,倘若飞去龙渊池的路上又被柳素安申明她们发现怎么办?身边有个蒹蒹,或许可以帮上忙。
遂提笔写道:“你跟我来,等会儿在龙渊池外面等。路上有人骚扰我的话,你帮我一下。”又提醒:“不要忘记把刚才的话告诉别人。”
“嗯……那我们走吧?”
蒹蒹与骆吟帆说了一声,那骆吟帆好奇地要打量陈轩璃,陈轩璃已经跑远御剑。
蒹蒹再看看那张纸,只是收了起来。
这事她早就知道了,骆吟帆说不要说出去,她也先不要说出去吧,望天教有自己的打算,凌云宗人不搀和。
随后也跟上。
没一会儿人群中又钻来一个女孩,穿着望天教弟子服,十分美丽。骆吟帆无意间一回头,一眼就捕捉到了她,欣喜地走到她面前。
“姑……”
“你好,请问刚刚有没有一个带着面纱的姑娘经过这里?”田韫贞适才见到陈轩璃的身影了,见人便打听。
骆吟帆点头:“有,她说去找墨夕了。”
“墨夕?”
田韫贞心中顿时有数,也朝龙渊池赶去。
“哎,姑娘!”骆吟帆头一次一句正经话也没跟人说上,觉得很不是滋味。想想一个人在这儿也无聊,于是索性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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