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惨死别苑

夏日的夜,无比燥热,这会儿才不过亥初,周家小院儿已寂静无声,无论是主子还是奴仆都早早的歇下了。

小院儿的偏门悄悄打开一条缝儿来,阿牛探出头先是瞧了瞧,后退回身,看着身后那一身黑色披风的女子,满脸担忧道。

“姑娘,路上可要小心,小的在这儿守着,回来时轻轻叩几下门,我便听到了,只是不要太晚了。”

周韵迟点了点头,戴起披风的帽子出了小院儿偏门。

下午时,她收到云嘉姿那封信,那信上写了让自己子时去别苑找她。

夜半约见,定是出了什么急事。可现在出这周家大门却是一件难事。

屋里那时正点着她近日调的安息香,安眠效果很好,周韵迟眸光闪了闪,一个念头从心里生出。

眼下只能这样了。

她从钱箱里拿了二十两银子给了阿牛,在阿牛身边悄声说了几句。

阿牛拿了银子自然为周韵迟办事。

周家上下除了阿牛都被周韵迟在香里加了点安神的东西,吃罢晚饭,过了戌时,周家一片安宁。

这香,能撑到第二日卯时。

留给周韵迟的时间并不多,她从周家偏门出来后。

凭着脑海里的记忆,她快速的走在金陵城的街上,若遇到醉酒的汉子,周韵迟躲在暗处等那人过去后,才从暗处出来继续往别苑赶去。

月色下,周韵迟瞧着那座熟悉的别苑出现在眼前,轻呼出一口气。

背后的衣衫早就汗湿,黏腻在身上让她有些不适。

周韵迟上前两步,正要敲开别苑的大门,身后响起轻轻一声呼唤,她回头。借着月色,银瓶的面容清晰的出现在面前,但瞧着她脸上的神色由欣喜转为苍白。

周韵迟蹙起眉头,发起疑问,“银瓶,你为何不在别苑里?”

银瓶反问:“姑娘为何出现在这里?”

“今日不是你替姐姐去鱼玄胡同送了封信,要我子时来别苑与姐姐相见?”

银瓶慌张的摇头,带着哭腔说:“姑娘今日从永平公府回来后与夫人生了一些口角,用完晚饭她就不见了,我想了想姑娘也没地方去,定是偷着来了这里,就给夫人谎称我老子娘身子不适,要我回家一趟,这才出门赶来别苑寻姑娘。”

周韵迟听后,拉起银瓶的胳膊,“先进别苑,天色晚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两人来到别苑门处,正要敲门,发觉别苑大门并未落锁,只虚掩着。

两人进了院里,瞧着别苑屋子里露出灯火,周韵迟心里微微松了口气,从方才见到银瓶时,她已隐隐觉得不安。

银瓶看着别苑里有人,松开周韵迟的胳膊,先一步跑进了屋子,一路喊着,“姑娘,姑娘。”

周韵迟慢慢跟在后头,方走到台阶下,只听银瓶发出凄惨一声,静籁的别苑里顿时觉得有些可怖。

出事了!周韵迟心道。

她快步进了屋子,只见银瓶捂着嘴,双眼禽着泪,害怕的盯着地上,周韵迟寻着她的视线望去。

屋里灯火昏暗,她只瞧着地上躺了一个人,容貌却看不真切。

壮着胆子,周韵迟缓缓的上前,等瞧清楚了那人是谁,她浑身似是被抽干了力气,一下瘫坐在地上,浑身开始抖了起来,嘴唇也不受控制的小声说着,“姐姐,姐姐。”

银瓶从方才巨大的震吓中回过神来,她是侯府的丫头,从小就在云嘉姿身边长大,

安信侯府也打死过几个奴仆,这会子回过神,她一下子扑在云嘉姿的身体上哭喊起来。

周韵迟浑身冰冷,她怕,她没有见过死人,头一次见的尸体还是自己亲姐姐,见银瓶哭喊,她脑海里只想到了一个人,那便是她和云嘉姿的母亲,明惠郡主。

银瓶正哭的悲伤难抑,听的身边传来声音:“银瓶,去,去,去侯府把郡主喊过来。”

银瓶身形一滞,止了哭声,凝神望过去,这个丢了十几年的侯府小姐,她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痕,郑重点了点头。

正要起身,又听周韵迟道。

“告诉郡主,带一些心腹过来。”

银瓶不解的看过去。

周韵迟缓缓道,”如今安信侯府里,只有你知道我的身份,姐姐说过不能让府里太多人知道。”

只一句话银瓶便明白了,“周姑娘是怀疑,姑娘的死是府里有下手的。”

周韵迟望向云嘉姿灰白的脸,两行清泪划过,“姐姐不是说过,府里的大夫人曾经陷害过郡主吗?”

“银瓶知道了,我这就回府去请郡主过来。”

银瓶起身,走到屋门前,又折返回去,蹲下道。

“周姑娘与我回候府去吧,您把这一切说给夫人听,总好过我这个奴婢,她看见您的脸定会相信这一切的。”

周韵迟不愿去,她要在这里陪着云嘉姿,还有她总觉得入了那侯府她便再也回不去周家了。还是银瓶又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姑娘已经惨死,若那下手杀害姑娘的人又折返回来瞧见您在这,肯定又要害您,咱们不能一连折进去两个。”

银瓶苦苦求着,周韵迟下意识的觉得她说的有理。

“好,我陪你去,你一个丫头说的话也不太有人会相信。”

两人关好了别苑的屋门,匆匆往安信候府赶。

过了子时,夜风里带了丝凉意,方才出了一身薄汗,眼下被风一吹,周韵迟只觉得浑身冰凉,从脚底蔓延至心上都透露着冷。

安信侯府,明惠正在榻上失神的望着窗外。

今日与她女儿发生了一些口角,两人今日去永平公府参加了宴席。

席面上,明惠与英国公夫人坐在了一处,本该是一场其乐融融的宴席,贺太师家里的二儿媳宣氏看着明惠与英国夫人在一处说话,她突然说了句。

“郡主的女儿不是明年要及笄了,可有看上的人家?若没有我记得旁边英国公夫人的儿子,于世子不也没有定亲?”

宣氏是个直性子,嫁了到了太师府上这么多年,也没有改掉她直言快语的性子。

国公夫人知道自家儿子的性子,不敢随意替他做决定,只说那要看两家的孩子有没有眼缘,若是有缘份自己自然是愿意的。

明惠见国公夫人话说的圆满,也随着国公夫人的意思说了几句。

这事儿本就该这么过去了,谁知薛氏在另一个席面上大声道。

“这安心候府里,可不只有姿姐儿一个姑娘,我们卉姐儿也不曾说亲事,若要论也得先由着我们卉姐儿。”

明惠的脸色当下就变了,可这席面上做的都是京中贵眷,哪一个不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明惠不愿和薛氏计较,怕被别人看了笑话,只笑着与英国公夫人喝茶。

谁知薛氏反而变本加厉,拿着酒杯跑到明惠的这桌席面上朝着英国公夫人敬起了酒,她笑着道。

“国公夫人,我们安信候府还有另一个姑娘,夫人不妨去瞧瞧?”

薛氏指着云嘉卉坐的那桌席面,而云嘉卉从方才听见了她母亲薛氏的话就一直微红着脸,她虽觉的母亲行为举止太过于不礼,但她还是开心的,因为她心悦英国公夫人的儿子,于是之。

明惠觉的薛氏实在可恨,从娘家小住一段时日回来后,就整日在家中闹事,让人不得安宁,早知如此,就不该让她“病好”。

英国公夫人看着薛氏敬过来的酒,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明惠拿过薛氏的酒放在桌上,淡淡道。

“大嫂子醉了,还是快回位置上坐着吧,别闹出笑话来。”

薛氏不乐意,正要开口与明惠辩解几句,她娘家嫂嫂走了过来,对着明惠这一桌抱歉一笑,“各位夫人对不住,前阵子我婆婆病了,如今已然大好,我这小姑今日高兴多饮了几杯,说的话各位夫人别在意。”

说罢,薛氏的嫂嫂就轻拉着薛氏离开了。

贺太师的儿媳妇宣氏瞧着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让永平国公府的席面不太平了些,吓的也不敢言语了。

席面结束,回府的马车上,明惠问起云嘉姿对英国公府的世子意向如何。

云嘉姿无意于是之,反而瞧着云嘉卉方才在席面上拿脸红的模样,一看就知道她心悦那个男人,她淡淡道。

“女儿瞧着卉姐姐倒是满意那于世子,不如就让给大伯母。”

明惠一听就暗自来了气,她与薛氏积怨已久,怎么能看着她女儿嫁的好,她忍不住抱怨了几句,“你不愿意就算了,我自会给你另找好的,就是别偏倚了薛氏。”

这几日云嘉姿本就烦躁,听着明惠生了气,也忍不住顶嘴,“母亲与大伯母不睦,何苦要拉上我。”

明惠不敢相信这话是从自己女儿口中说出的,她失望了看了女儿几眼,随后两人一路无话回了安信侯府。

明惠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满心满脑都是她的两个女儿,她起身走到常常求神的佛像前,跪在蒲团上,虔诚道。

“神仙真人,求您让我把女儿找回,若能实现,信女愿为您重塑金身。”

说完此话,外堂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明惠向外看去。

这个时辰怎会有人过来。

柳眉掀了帘子进来,寻到明惠轻声道。

“郡主,银瓶这时候要见您,说是有天大的事情,她是姑娘的贴身丫鬟,奴婢这才许她来见您。”

明惠套了外袍走到外堂,见银瓶身边跟了一个披着黑色披风的女子,那身形明惠知道是自己女儿,她坐下,有些愠怒,对着那女子道。

“这么晚了不睡,一身怪异来我房中做什么?”

周韵迟听了明惠的话,缓缓摘下披风的帽子,露出自己的脸来,明惠扫了她一眼。

周韵迟见她没有认出自己,要开口解释自己身份。

只见明惠手中的佛珠“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片刻,明惠颤着起身,走到周韵迟面前,不可置信道。

“你,你,你是阿韵?”

这时,别苑中,云嘉姿的眼角流过最后一滴清泪,随后再也没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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