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安信侯府的鱼塘边,周韵迟正坐在池边悠闲的喂鱼。一把把鱼食投入池中,引得鱼儿争相抢食。
其中有一只鱼儿抢在前头吃的最多,也最猛,很快便翻起了肚白。
周韵迟瞧见淡淡笑了,她道:“太过贪心可是会死的哦。”
三日已过,算着时间,福顺这时应当是再醒不过来了。
银瓶这时匆匆来到鱼池边,她脸上露着压不住的喜色。
周韵迟听到脚步声,抬眼看了看她便知结果如何了,眼睛又看向了池子里的鱼。
银瓶走到她身边小声道:“姑娘,那福顺果真醒不过来了。”
“福顺她娘没起疑心吧。”
银瓶点头,“这次有人无意帮了咱们,连官府都认为福顺是被人打伤了脑子,再也醒不过来了。”
周韵迟动作一滞,收起鱼食的瓶子,看向了银瓶,“怎么和官府牵扯上了。”
银瓶扶起周韵迟,两人离开鱼池边,往回边走边说。
“那福顺不知如何得罪了金大人家的公子,金澄少爷,这金少爷带着家中小厮昨日去西街闹上了门,打了福顺一顿,那福顺便昏迷不醒了,今日京兆府的罗大人正审理此案呢!
银瓶有些不安,咬着嘴唇道:“姑娘你说,那金家少爷是不是被我们的事牵连了。”
得知金澄牵扯其中,周韵迟鄙夷的轻哼,心道天道好轮回,这金澄在廊州时把自家逼的无处可去,如今他这下场算是活该。自己这招也算一石二鸟了。
银瓶疑惑的看着她,“姑娘与那金家少爷认识?奴婢瞧着您对那金家少爷十分瞧不上似的。”
周韵迟也不瞒着银瓶,把金澄在廊州的所作所为全与她说了个清楚,以免让银瓶心中太多负担。
银瓶听后,气的在原地跺脚,“奴婢还以为那金家少爷是个好的,原来是个无恶不作的混账,真愿那京兆府的罗大人办案忠直,把那金澄关进牢里,再不出来祸害百姓。”
银瓶气绝的模样儿,惹的周韵迟捂着帕子直笑,这妮子真该让她去当个女青天。
园子里气候宜人,周韵迟不愿回屋里闷着,在园子里挑了一个风景极佳的地方坐下,随后她道:“若那罗大人是个忠直的,不看金家的面子,依着景朝的律法,金澄最多被判个流刑,不过这也够了,省的他在京中四处晃荡,指不定在何处撞见了自己,没得给我和母亲平添一些麻烦。”
“姑娘说的极是。”银瓶十分赞同周韵迟的说法,又想起一事来。“那金家作恶多端连老天都看不过去,昨日金澄打伤福顺以后就跑回了金家,京兆府上门拿人,金家仗着自己也是官宦人家怎么也不要开门,到后半夜突然金家着了大火,那金澄怕被大火烧死,才跑出了金家大门,等候在外的官兵一下子就捉拿了金澄,邻里百姓都说是天上的神仙也瞧不过金澄的做法了,要他受一受惩罚。”
周韵迟挑起眉眼,“这真是个奇事。”
若说夏日气候炎热干燥,容易引起大火她倒不觉得如何稀奇,可眼瞧着就要立秋,正是多雨的季节。四处都是潮津津的,连那木柴都不轻易点着,这金家是如何起火的。
莫非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想到此处,周韵迟和银瓶去了华瑞轩把这事也与明惠说说。
华瑞轩里,明惠正捧着个话本子解闷儿,自从她有孕后便不出门了,连华瑞轩的院子也不轻易踏出。
虽说身子过了三个月,胎像已安稳。可她觉得自己这胎来的不易,府上那么多眼睛都盯着自己的肚子,出门能省便省了吧。
听着柳眉说周韵迟来了,明惠欣喜的放下话本子,眼睛立刻探去了门口。
周韵迟这阵子在侯府被明惠养的极好,什么好东西通通都送去了雅苑,金银财宝和各色好东西将养着,如今整个云信侯府都由周韵迟管着。
历练下来,她周身的那股子瑟缩之态早就褪去,气质身形和云嘉姿是越来越像。
明惠瞧她如今愈发贵气,十分符合一个高门贵女气韵,心里宽慰的笑了。
周韵迟进屋子后,坐在明惠身侧。
明惠笑道:“正在屋里觉得乏闷,你便来了。”
瞥见明惠手中的话本子,周韵迟轻轻勾起了唇,开着玩笑话“看来母亲确实是乏闷了,平时这些话本子是碰也不碰,只看家中的账目,不如我说些趣事给母亲解解闷儿。”
宣阳长公主教女有方,明惠也代表着皇家,所以这些不入流的话本子,宣阳长公主一向是不许明惠看的,后来明惠嫁到侯府,又忙着与薛氏和老太太斗,还要管家,哪有闲功夫看这劳什子。
如今府中的一切事宜都又交给了女儿打理,明惠这日子虽过的舒心,可确实也有些平淡无趣,这话本子还是云怀生去铺子里给她找的让她平时解闷儿。
明惠来了兴致,“什么趣事?”
周韵迟便把金澄这事儿当成了笑话给明惠听。
周家为何来京的事情,明惠记的很是清楚,她听到金家,就蹙了眉,对金家着实不满。
“金大人教子无方,明知儿子是个闯祸精,还不严加管教,又送回金陵做什么。”
银瓶插了句嘴,“郡主,听金家的邻里百姓说,金少爷是为了秋闱才回金陵来的。”
“秋闱?廊州就不能参加秋闱了,金澄整日寻花问柳的做派能不能考的上还不知呢!这般大张旗鼓的送回金陵也不知意欲何为。”
周韵迟没想着明惠还能记得金家的事,她本意是想让明惠去打听打听京兆府的罗大人官声如何,若是个为官不仁的做法,偏袒了金家。那自己就得求着明惠去求求自己宣阳长公主了。
她记得自己刚入侯府时,柳眉与她说过家中的亲戚都有何人,自己还有一个舅舅在朝中做官,还有个姨母嫁给了大学士花大人家中。
巧的是自己这个舅舅在御史台任职,若罗大人真的偏袒金家的话,那金澄便是个比较麻烦的存在了。
最好让自己这个舅舅镇吓罗大人一番。可周韵迟一时无法向明惠开口,她嘴巴张了几张,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心中的话。
明惠想起金澄那时在廊州差点儿欺负了女儿就对金家没一句好话,她现在只想趁着这个机会让金澄下大狱,不等周韵迟开口,她便气恼道。
“你且别怕,我这让柳眉去公主府一趟,把这前因后果给你外祖母说了,你舅舅御史台任职,若罗大人不秉公办案,咱们就让你舅舅参他一本。”
该考虑的,明惠早就为周韵迟考虑好了。
周韵迟还能说什么,她心里只剩下感动了,不自觉的就歪在了明惠的肩头,和以前在周家时歪在周夫人肩头一样,撒娇着道:“母亲什么都为女儿考虑好了,女儿什么都听母亲的,只是女儿怕连累舅舅一家。”
明惠摸着周韵迟的头发,又随即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别怕。
这时,京兆府的大门处一片热闹。
崔氏声泪俱下的跪在堂中,控诉着金澄昨日的所做所为。
她为了儿子,什么都不顾了,为了让京兆府的罗大人相信金澄仗着家中胡作非为,她今早在家中的院子里找个块儿青石,用力敲在了自己脑门处,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凄惨一些。
原本金澄就打了崔氏几十个耳光,崔氏的脸本就乌青黑紫,这下打眼瞧去让人看一眼都不忍心再看,只会在心中心疼她这个可怜妇人。
京兆府的罗大人今日可谓是头痛不已。
他做在厅堂上看着堂下的两人。
金家与他素有来往,早在几年前,金澄在金陵城中闹事,都是金大人私下找自己送了好些银两要自己摆平他儿子的事。
这次,金大人不在。
而金澄的事又闹的民怨沸腾,门口看热闹的百姓乌乌泱泱挤在京兆府的门口,他若是又偏袒了金家。
这些百姓的唾沫就能把自己给淹了。
罗大人听完了崔氏的控诉,面无表情的看着金澄,他装着一副公允公正的模样。
“金澄,民妇崔氏的话你可认?”
金澄头一次上这厅堂,瞧着崔氏那恶心的样子,还有门口那些说着要让自己下狱的刁民,不屑一顾,对着堂上的罗大人拱了拱手。
“大人,这民妇说的话都不尽其实,小民也被这民妇咬伤了,还有小民额间也被这民妇的儿子打伤,这才进了她家找他儿子理论。”
金澄这话崔氏早就料到,她怒极,可头脑却清晰,“大人,金澄这话不假,他额间的伤民妇儿子也与我说了,前几日民妇儿子在家墙头瞧见几个贼人趴在那里,您应该也知道西街常有偷鸡摸狗之事,民妇儿子还以为又有贼人,才找了块儿砖石砸向了那人,谁又能知道,是金家公子趴在我家墙头。”
京兆府门口看热闹的百姓在下面一阵嘈杂。不知谁道了句。
“崔氏说的没错,谁又能知道墙头趴的是位少爷,好好的少爷为何非要趴在人家墙头,莫不是想做坏事,任谁见了都以为是贼人,怨不得人家。”
“就是,就是。”有人听了附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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