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那贼人往后撇了眼紧跟在自己身后之人,牙关咬紧只用尽全身力气,拼命往前奔走着,暗叹今晚出师不利,没吃到羊肉反而惹了一身骚。殊不知,他早就被金陵城中的官兵给盯上了。

于是之脚上的功夫又加快了几步。

在一处荒废了的院子中,贼人停了下来,冷笑着转身看向紧跟自己之人.

这人身形高大宽阔,一瞧就是个行军打仗之人,他郁闷出声:“我说这位军爷,小的只不过是偷盗了一些财物,又没有伤及百姓,自有京师衙门的小官爷来抓我,怎么着也轮不到您的身上去吧。”

于是之双手背在身后,镇定的站在贼人对面,他也不多言,只道。

“京师衙门人少事多,抓你的差事如今是我们巡防营在管,劝你今日还是乖乖就擒,少受些皮肉之苦。”

上阵厮杀过的将领说话都有一股肃杀之气,于是之也不例外,这盗贼轻功极好可身上功夫却弱,他听了自问打不过面前这人,就想脚底抹油开溜,于是之哪会让他得逞,他大步上前几个回合就把这盗贼牢牢抓住。

贼人瞧见他手中的丝帕,坏笑着。

“军爷手中的帕子是方才那姑娘的吧,也不怪军爷,那姑娘生的实在是好,谁瞧了不动心,军爷行行好就放了小的,您今晚进了那姑娘的闺房一事,小的不会乱说的。”

于是之见这贼人口中不干不净,都是一些放浪形骸之词,实属是污了那姑娘,心里怒气丛生,上面几个回合就把那贼人抓住,随后一记手刀打在贼人脖颈处。

那贼人嘴中吐出一声闷哼,脑袋一歪就晕了过去,躺在了地上。

于是之冷冷看着这贼人,随后从怀中取出绳索来把谢贼人的手脚捆绑住,又拿出两支烟火和火折子吹了几下,点燃了烟火。

“嗖”的一声,烟火声响彻在夜里,在天空上留下一道痕迹。

这是巡防营的暗号,值夜的官兵瞧了便会立刻带人前来此处。于是之在荒废的院子里找来一块石头,坐下去等着巡防营的官兵过来。

荒废已久的院落,他坐在石头上借着月色打量着那丝帕,帕子上绣着几朵海棠花,看来是那姑娘喜爱之物。

方才走的那样急,他竟没有问那姑娘的名字。

于是之笑了笑,也罢,只怕自己问了,依她那戒备的样子恐怕也不会说。

三刻后,院子外传来一阵嘈杂,还伴随着几声呼喊,是巡防营的人来了。

于是之把帕子揣在了胸前的衣物里,起身往外走。院门长久未修,已破败不堪,轻轻一推便重重倒地。

巡防营的人打着火把,一时把小巷子映的通明。

带领这一小对人马的是于是之的手下严昱,今晚他值夜,在城楼处瞧见巡防营的烟火,就带了赶了过来。

“统领,贼人可是抓到了?”

于是之走了出来,站在院门处朝着院子里努了努嘴:“人在院子里躺着,你们把他带回去,今晚严加看管,明日一早就把他交给京师衙门,这差事对上头也算有个交代。”

严昱点点头,随后带着巡防营的兄弟进了院子,伸出脚踢了踢贼人的身子,又啐了一口:“这孙子,害的哥儿几个大半月劳心劳力,这回终于把你抓着了。”

听着荒院儿里的骂声,于是之轻轻笑了。

严昱指挥几个兄弟把那贼人带回了巡防营。

荒院儿门口,严昱忽闻到一丝丝淡淡香味,巡防营的兄弟都是糙汉子,若平时执行军务时累了,半个月不沐浴的也有。

他像营里的军犬一样四处寻着香味,最终在于是之的身上闻到了这种味道,然后不怀好意的笑:“统领最近可认识了什么姑娘?”

于是之面上不自然起来,他这个手下平时就爱与人开些玩笑,若被他知晓今晚自己进了女子闺房,恐怕明日整个巡防营都知道了。

“什么姑娘,可莫要胡说。”

严昱有些怕于是之,毕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虽能开些玩笑,但不好太过了头。

“走吧,咱们回营里。”严昱转了话题。

于是之顺势而下,回他:“不了,这十几日都在营里,昨日家里就派人来问了,贼人已抓住,今晚我就回府中去了。”

“现在?”严昱有些诧异,“现下都已经丑正了,若此时回府若惊动了夫人就不好了。”

于是之已经迈开脚步,离开了荒院儿门口,他声音幽幽传来。

“角门那处自有小厮等候,必不会惊动家母。”

严昱瞧着他潇洒的背影咬牙,“浪费铺张。”然后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

严昱是土生土长的金陵人,家中开了一个卖豆花的铺子,不比于是之是国公府世子,吃穿用度都十分节俭。

他从小就比别的孩子生的高壮,严老爹本想让他好好读书,长大考取功名。

但严昱每坐到学堂就觉得头昏脑涨,加之先生教书时总爱让学生摇头晃脑,说是能把文章记的更清楚,严昱摇了两下觉得自己的脑袋就更晕了。

不到两月,严昱就开始逃学,严老爹知道后觉得自家儿子学不成文,那不如学武,就请了师傅教严昱功夫。

好在严昱吃得了苦,没有辜负严老爹辛苦卖的一碗碗豆花钱,练就了一身好功夫去投了军,凭着自身本领入了于是之的眼,当了他的手下。

国公府的角门,于是之抬手叩了两下。很快门就开了条缝细,小厮提着灯照看门外是何人。

瞧清楚来人的样貌立刻打开了角门,恭敬道。

“世子爷回来了。”

于是之淡淡“嗯”了声,抬脚进了府里。

小厮在前头打着灯探路,防止府里尊贵的世子爷跌倒。

沐浴后,于是之躺在榻上,琉璃宫灯散发出柔和的光,他不自觉的拿出了那条丝帕在手中摸索着那海棠花的痕迹。想起严昱的话,不由得笑骂了句“真是比狗的鼻子还灵。”

…………

翌日清早,荷香端着水盆进了房中,昨夜于是之走后,周韵迟怕那贼人再次折返回来,睁着眼睛不敢入睡,直到窗边有了亮色,才敢合眼入睡。

周家虽才来金陵不久,但周夫人和周老爷何其精明,很快就与左邻右舍打好了关系。

鱼玄胡同还住着一位秦夫人白氏,她丈夫在金陵城的大理寺当了个主簿的小官,住的院子也是租来的。

周家的胭脂在金陵城十分红火,白氏眼热,可家中的银钱每个月总是紧巴巴的,周夫人有心与白氏交好,送了两次胭脂后,两人就以姐妹相称了。

今日白氏邀周夫人来家中做客,周夫人自是要带上女儿一起去的,自从发生了金澄那档子事,周夫人就打定了主意让自己女儿嫁到官家。

周夫人吃罢了早饭,来了周韵迟的小院子,见屋门紧紧闭着,荷香搬了小凳子坐在屋门口给周韵迟绣肚兜。

听到脚步声,荷香抬头见自家夫人来了便放下了手中的活计。

“迟儿还未起床?”

荷香点头。

周夫人推开屋门,掀开层层纱帐见自己女儿躺在床榻上睡的正香,她坐到榻边轻唤了两声。

“迟儿,快起来梳洗一番,娘今日带你去秦夫人家中做客,若去的迟了,要遭人笑话。”

周韵迟十分倦怠,惺忪着睡眼道。

“娘,女儿就不去了。”

周夫人哪肯错过这次机会,秦大人虽然只是个小官,总比她们这些商户强。荷香端来的那盆热水这时早就凉了,周夫人浸湿了帕子又拧干,然后往周韵迟的面上擦去。

金陵三月底的天晨起还带着微凉,更别说用凉帕子覆面,

“嘶”周韵迟嘴中发生哼宁,脑袋立刻就清醒了,随而不情愿睁开了眼睛,正对上周夫人似笑非笑的眼睛。

“这回可能起身了?”

周韵迟郁闷的出声“娘就会拿这招来对付我,真是狠心。”

周夫人笑而不语,唤来荷香再打盆热水过来,服侍周韵迟梳洗。一切收拾妥当等出门时,已是已正。

周家在鱼玄胡同最东边,秦家则在鱼玄胡同的最西边,隔的不远也不用做马车。

只是周韵迟出门还是带了一个帷帽。

到了秦家大门处,荷香去叩了叩门,白氏的丫头很快就来开门了。

到了屋里周韵迟便把脑袋上的帷帽摘了,对着白氏行了礼。

白氏大吃一惊,周夫人生的俏丽,虽保养得当但毕竟年纪大了。

而周韵迟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今日着的浅绿色衣裙更是称的她香腮似雪,那粉唇上还透着盈盈光泽,还有那双眼睛处处透着无辜,她一个女子瞧了都忍不住对她心生爱怜。

只是这母女两人却不大相像。

白氏连忙上前扶起周韵迟,对着身旁的周夫人道。

“姐姐可真是的,有这么一个天仙的女儿,也不带出来让妹妹瞧瞧。”

说完此话,白氏就让两人落座。

三人坐定后,周夫人开口:“妹妹也是知道我们家里的事情,也不瞒你说,平时我是不轻易让我女儿出门子的,怕惹事,也就是和妹妹你要好,这才带出来让你见见,我们来金陵也不认识什么,我这女儿也到年纪了,若以后妹妹碰上了什么好人家的儿郎可要多想想我家闺女。”

白氏笑道。

“姐姐的女儿模样儿好性子也好,我必不能忘。”说着她瞥了眼周韵迟。

周韵迟自到了秦家就一直安静的坐在自己母亲旁边听着两人说话,心思却不知不觉飘远了,脑海里都是昨晚发生的事情。

正愣神时,却听着周夫人让白氏给自己介绍一个好夫婿。

周韵迟捏紧了手中的帕子,耳朵也红了,她今年还不满十六岁,母亲为何这般心急。

白氏对周韵迟的反应很是满足,小姑娘家家的,听到这些事情定是要红了小脸的,她心思一转,她娘家表嫂子的孩子如今正当龄,与这姑娘也相配,周家是商户,且就这么一个女儿,陪嫁自不必少,等改日回家说合说合。

周夫人和白氏各怀心思,两人说的也极为合拍,只有周韵迟觉得自己是条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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