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金陵小满过后。

春日里花朵繁多,荷香抱着一箩筐洗干净的鲜花进了屋子,放在了周韵迟面前的桌上,好方便她制香,制胭脂。

自那日周韵迟陪自己母亲去了秦家做客,还让白氏相看了一番,此后,周韵迟更是不愿出门,每日闷在屋子里调制胭脂,调制古香。

这有一好处是,周家的胭脂铺子生意更是红火了。

荷香看出这阵子自家姑娘心中不悦,脸上没一个笑脸,在一旁小心开解她。

“姑娘,夫人做的也没错,咱们家是商户地位低下,金陵城多的是高门显贵,你生的这般好,夫人若是不能找个能护住你的?再遇上金澄那样的人……”

荷香看着周韵迟的脸色声音渐渐转小。

周韵迟停下了调香的动作,咬住了下唇。母亲的心思她不是不明白,她只是气在母亲丝毫不顾虑自己就找上了白氏,又气母亲太过心急,白氏丈夫只不过是一个小主簿又能认识多大的官儿?

再者,若真有贵人瞧上了自己,凭秦家认识的那些人,恐也护不住自己。烦躁之意越来越多,她也没有心思继续调香,身子往后,倚在了宽大的帽倚上。

荷香转身倒了杯菊花茶给周韵迟降火清心。茶盏中溢出阵阵清香,等茶凉,周韵迟呷了几口后,忽道。

“来金陵也有两个月了,荷香你可曾去过什么地方?”

荷香摇头,“金陵是天子脚下,规矩大的很,这个月我也就去过咱们家的铺子里帮忙。”

铺子?周韵迟眸光一闪,她来京多日还从未去过自家铺子,本想不出门不给父母添麻烦,但今日她心中郁闷,只想出门子透透气。

周韵迟起身从柜子里寻了帷帽,然后准备往屋外走,荷香瞧出她要坐什么,拉住了她的袖子急急道。

“姑娘,你要出门子好歹告知一下老爷夫人。”

“不用,我就去铺子,不去别处,爹娘知道了也无妨。”说着,周韵迟就扯开了荷香的手,要往屋外去。

今日她心里不畅,只觉得这方小院儿似牢笼一般困着她,令她呼吸不过来。

荷香抢先走了两步站在周韵迟面前,:“大门处的小厮不会让姑娘出去的。”

见荷香费尽心思拦下自己,周韵迟也动了怒,微凉的语气说出口,“角门处那里有阿牛小哥值守,他在周家是出了名儿的贪小便宜,给他几个铜板自会放我出门。”

荷香愣在原处,“姑娘你素日只知道制胭脂,也不管家事,怎会知道这些。”

周韵迟微微一笑:“我虽胆子小,可不代表我不谙世事,你随我出府吧,这样在外头还有个照应。”

话音一落,周韵迟就踏出去了房门,荷香低眉顺眼的紧随其后,说实话,她家姑娘生起气来还怪吓人的。

周家小院儿不大,没走两步路就到了后院儿角门,周韵迟递给了阿牛五个铜板,阿牛就利索的给开了角门,还知趣儿的说:“姑娘回来时,只需在门上叩三下我就知道是您了。”

出角门时,荷香给阿牛翻了个白眼,怨他爱贪小便宜,看管门户不严。

阿牛悻悻地摸了下自己鼻子,他是奴才,主子要出门,他哪敢不依,再说了有钱不赚那是傻子才做的事,他又不傻。

出了周家大门,周韵迟觉得自己心情松快了些,让荷香给自己带路,周家的胭脂铺子不过离周家小院三条街,虽不近,但也能走路过去。

这时,安信侯府门外。

云嘉姿正让婢女银瓶扶她进马车。

马车里,银瓶有些担忧道。

“姑娘使唤府里的人去跑一趟就成了,何必亲自去呢?大夫人和夫人面和心不和,姑娘又不是不知道。”

云嘉姿巧然嫣笑,“大伯母是什么性子我最是清楚不过,只是卉姐姐对我却是不错的,这几年她因着大伯母生病出不去门子,我亲自买几盒胭脂送她,母亲不会说什么的。”

银瓶望着云嘉姿天真烂漫的笑容不由得叹了声气,又道。

“夫人一向是心善的,可只要一沾上大夫人的事,她似乎就变了个人似的,要求极为严苛,听说……..”

“听说什么”云嘉姿扭头看向银瓶被勾起了好奇心。

银瓶挪动了身子,往云嘉姿的近了一些,压着嗓音说:“听咱们府上一位去世的老嬷嬷说,夫人怀着姑娘时,大夫人找了位真人陷害夫人,差点儿啊让你活着生不下来。”

云嘉姿神秘笑笑没有回答银瓶,只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意浅了几分,然后马车内一路无话,直到车停在了一个挂着卖胭脂的匾额铺子前。

这便是周家的胭脂铺子了。

上次宣阳长公主送去云信候府的胭脂,云嘉姿用了觉得甚好。

薛氏病好之后,就回娘家小住了,云嘉卉身为云信候府的长孙女,自请留下要服侍老夫人。薛氏病时,她也一直待在闺中,云嘉姿自幼与她这个堂姐关系不错,才出门为她买些胭脂。

一下马车,银瓶就道。

“不愧是如今金陵城中最红火的胭脂铺子啊,咱们还进那铺子,只远远的闻着就这么香。”

云嘉姿站在周家铺子门口,正要进去,却见那铺子里有一戴着白色帏帽的女子正盯着自己,不知为何她被那女子深深的吸引。

街上传来一阵骚乱,不知是谁家的马匹受了惊正在街上横冲直撞,许多百姓都被那匹受惊的马儿撞到。

云嘉姿和银瓶转头看去,只见一匹棕色骏马向两人奔来,今日出门云嘉姿并未带护卫,身边只带了银瓶这个丫头,两人哪见过这样的场面。惊吓之余,两人的双腿都被灌了铅一般,动弹不得。

下一刻,云嘉姿感到自己的手臂被人牢牢攥住,随后被人往身边猛然一拽,躲过了骏马的冲撞。

回过神后,云嘉姿正要感谢救了自己之人,抬眼一看却怔愣在原处,内心大为震憾,身边一处寂静。

救她之人长了和她一模一样的脸,即使她戴着帏帽,可在方才救她时,那帏帽因为动作过大露出一条缝隙来,她这才看清楚帏帽下的面孔。

周韵迟心头极为震惊,她明白,天下之大,会有与自己长相相似之人,可面前这个锦衣华裙的少女与自己实在太像了,若不是亲眼所见,她以为面前之人就是自己。

下一刻,那位锦衣华裙的少女轻轻拉住了自己的手,把自己拉上了马车,周韵迟就这样听话的跟着她上了马车。

银瓶奇怪的看着那个带着帏帽的女子,就算她救了姑娘,可姑娘也不能让一个陌生女子上自家马车,她正要出声提醒云嘉姿小心坏人,瞧着那女子摘下了帏帽,她喃喃出声,“怎么,怎么会有两个姑娘。”

临近晌午,金陵城西一处别苑中。

两个貌美的女子相对而坐,这是云嘉姿名下的私宅,外头说话不方便,她就带自己妹妹来了这里。

周韵迟细细的看着面前的女子,逐而小心问:“你,你真的是我的姐姐?”

云嘉姿点头,看向了别处,叹道。

“去年生辰,母亲为我庆贺,我吃了两杯酒后有些头晕,四下寻母亲身影见她不在,就去了她院儿里寻她,在窗外听见了她哭着与柳妈妈说话,那时才知这世上我竟还有一个孪生妹妹,那时我才明白,为何每年生辰母亲眼底总有一丝忧伤。”

见周韵迟眼底还有怀疑,云嘉姿拿出贴身玉佩。

一见着玉佩,周韵迟便相信了云嘉姿的话,也从胸口处拿出了自己的玉佩。

“这玉佩是名唤玲珑玉,我们出生时母亲便把她分成了两个一个给了你,一个给了我。”云嘉姿一一为周韵迟解释,又像周韵迟赔罪,“妹妹勿怪母亲,那时母亲也是迫不得已,她被人陷害,这才把我们其中一个送走,后来也想把你接回来的,可你却失踪了,直到如今那个陷害母亲的人还没有找到。”

“我不怪她,这世上本就有许多难事是解决不了的,只要她心里有我就成。”周韵迟回话。

云嘉姿拉起她的手,连忙道。

“那是自然,母亲心中是有你的,她为了你夜夜都睡不好。”

“真的?”周韵迟期冀的眼神望过去。

云嘉姿温柔笑了,她这妹妹与自己性子还真是不大一样,她笑着点了点头,又问:“妹妹怎会出现在金陵,今日去那铺子也是去买胭脂的吧,那胭脂确实不错。”

自己做的胭脂得了夸赞,周韵迟心里升起开心,“不瞒姐姐,那胭脂是我做的,那铺子也是我爹娘开的,姐姐若是喜欢,下次我送姐姐几盒新制的。”

“妹妹竟还有这般手艺?”

周韵迟垂下眸子,轻轻点了点头。

到底是有血缘关系在,两姐妹一见如故,说的无不热切,只是现下周家铺子里,荷香却急坏了。

到了铺子里,荷香只是去后堂拿些东西,想着这是自家铺子,且来这里的都是一些女子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只是等她从后堂出来,铺子里哪里还有自家姑娘的身影。

问了店中伙计,伙计都只忙着接待客人,都纷纷道没有瞧见。

荷香的眼睛砰砰直跳,只觉得出了大事,一路跑回了鱼玄胡同跪在周夫人面前把什么都说了。

周夫人一向疼爱自己这个女儿,虽然周韵迟不是她亲生的,可从婴孩时期都是她亲自带大的,一听见荷香带回的消息,就想起了廊州城里的浪荡子金澄,叫她怎能不急,气急攻心竟昏了过去。

好在周老爷这时已归家,连忙让家中奴仆出去寻找,又使唤奴仆去请大夫过来。

周家小院儿一时慌乱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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