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李列告别后，虞没背着书包，脚步轻巧的抄近路走进小巷。
拐弯间不经意的抬头，还没彻底黑下去的天空上，黯淡的阳光穿过泛黑的云朵，云朵上有七色的长柱伫立。
虞没淡定的收回视线。
一开始他还会询问周边的人，确认真的没有人能看见后，虞没就学会了视而不见。
一切异样，都始于高一他第一次做那个奇怪的梦。
更准确来说，是他刚从京都搬来杨华市一周后。
梦中雪原上的高峰，最多同时出现十三扇门，最少一扇门也没出现，门上的异象也不尽相同。甚至有时候，雪原冰下也会有不知名的变动。
每晚，他都被纠缠着三四点才能入睡，安眠药跟糖丸似的什么用也没有，只能抓紧第二天所有的空余时间补觉。要不然他真觉得自己可能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已经猝死。
也是从第一次做梦开始，他看见了别人看不见的异象。
虞没觉得这样不行。
但在心理咨询无果后，即使又去将医院精神科、脑科等等的医生看了个遍，除了身体亚健康、不要熬夜外，他没有获得任何说法。
两年过去了，长时间的缺觉莫名的没带来其他影响，只是他的性格变得越来越冷淡阴郁，整个人越来越不爱说话。
像困在蛛网上的猎物，越拼命挣扎，被捆的越紧，离死亡越近。
最让人无奈的是，他对此无能为力。
今天天黑的很快。先前的雷声刚一停歇，闪电就迫不及待立刻登场。
狭窄的小巷阴沉沉的，路灯前几天被醉鬼打坏，只时不时被天上的闪电照亮一刹。
虞没望着黑乎乎的巷子，有点迟疑。
酝酿了一下午的小雨落下。
虞没没有带伞，再不快点回家就会被越来越大的雨淋成落汤鸡。
只能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手指轻点打开手电筒。
进水就进水吧，虞没轻叹，还是走了进去。走快点，他心想，十分钟而已，问题不大。
少年走入小巷，黑暗将他的背影吞没。
*
很奇怪，这条小巷虞没少说也走了百八十次了，今天却给人一种格外怪异的感觉。
手电筒光芒范围大，相应的距离就有些近，虞没只能小心翼翼的跟着被手电筒照亮的路走。
安静，沉静，乃至寂静。
雨滴落在地上瓶子、废报纸等等废物上的滴答声，是仅有的杂音。
虞没埋头赶路，空闲的右手挡在手机上，试图避免手机进水的下场。
“啪唧———”
虞没猛的抬头，那是啤酒罐被一脚踩扁的声音。
手机转换方向，光的尽头，有一个摇摇晃晃的庞大黑影，一步一步往光源处走来。
一个身着破旧大衣，身材高大壮硕的男人像是喝醉了一样，低垂着头，神神叨叨低语着，左右摇晃像是蛇一样踉踉跄跄的走过来。
“五百年为虺......五百年为蛟......”
虞没皱眉，手下意识的握紧手机，想要侧身避过这个醉汉。
“要多久，才能化龙呢？”
“一千年......两千年......苦苦煎熬，等不了，等不了啊！”
突然的一声哭吼，本来走路都不稳的醉汉突然加速，冲着虞没直奔过去。一直垂着的头抬起来，脸上是没有丝毫醉意的、恶劣的嘲笑。
他面目狰狞又满脸泪水，眼尾的刀疤随着面部肌肉的动作而变形扭曲。
“！”那个通缉犯！
虞没顾不上哀叹这好运气，只来得及往旁边一撤，那个男人就已经以正常人不应该有的速度逼至身前。
虞没下意识的一脚踹过去，
男人避都没避，这一脚正踹到腰上。但坚硬的触感让虞没以为自己踹到了铁板。
疏于锻炼的身体发出不堪重负的抗议。
没有给虞没发出第二击的机会，一只手钳上了他的脖颈，轰的一声，将他整个人按到旁边的墙壁上。
氧气逐渐缺少，虞没竭力挣扎，可惜没有起丝毫作用。
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男人强的可怕，虽然削瘦但仍是成年人体型的虞没居然毫无还手之力，两人间力量居然悬殊到非人的程度。
命悬一线的虞没还有心思想——力量到了这种程度，不对劲！
在他看不到的地上，纹路复杂的图案以二人为中心浮现，倒六芒星静立在他们脚下。男人身后，一条蛇形图案缓缓在虚空中成型。
这场“战斗”结束的很快，或者说实在是轻松的过分。
男人高兴的大笑，有点懂了他之前的怨种队友所说碾压局的快感。
一股股淡黑色的气体从男人身上泛起。可能是觉得已经落在手心里的小虫子翻不出水花，又或者内心的情绪迫切需要发泄，被追的东躲西藏的男人絮絮叨叨的不停说话。
“对不住了学生仔，要怪就怪你命不好，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白审那群疯子这段时间跟狗似的追在老子屁股后面撵，哈哈哈，杀了你，省了我最后的苦功！”
“呜呜呜呜进阶仪式终于要完成啦，老子果然跟大师说的一样命不该绝！”
“到时候，就是老子不放过他们了！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老子杀一双哈哈哈哈哈！”
手机摔到地上，手电筒的光从下往上正好将两人笼罩。
“哪儿来的......咳咳，疯子。”
湿漉漉的头发贴到脸上，虞没精致到像是动画建模的五官苍白失色，一股阴郁堕落的美感吸引着男人的目光。
男人一瞬间变得下流的眼神里充满遗憾。
他自己都没发觉流下了口水，“咦？可惜了，你要是个女的，还能让你多活一会儿嘿嘿嘿。”
笑着，男人五指却一点一点的收紧，简单的像掐死一只小鸟一样。
这是最后一个，等仪式完成，他的未来又是一片光辉！
他哭哭笑笑，情绪变化极快，让虞没不禁怀疑他是不是精神有问题。
但容不得虞没细想，他眼前已经发黑失焦。
——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就要这么轻飘飘到滑稽的死了？
虞没艰难举起手，牵起嘴角，彻底违背了过去遵循十几年的举止规范——冲着男人狠狠比了个中指，同时聚起最后的力气，抬脚踹向男人两腿中间！
男人有一瞬间的错愕，但过分强悍的身体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是被不放在眼里的“小虫子”挑衅，让他格外愤怒的攥紧右手———死吧！
在死亡来临的前一刻，虞没耳边响起一道轻微的声音。
“喵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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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