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环界效应

第24章

看到大号可乐杯里的手机,莉薇挑了挑眉:“你们是什么时……”

话还没说完,原本乖巧听她说话的少女却一下子模糊了。

就像是信号不好时断断续续的画面,几乎是同时,连续两颗子丨弹和一道刺眼光束一齐穿过了白裙少女模糊的残影。

原来趁着她们说话分心的时间,弄清大概来龙去脉的两位调查员不约而同地先行动手了。

“嘻嘻……”悦耳中带着些许森冷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你们居然偷袭我呀。”

白裙少女已经来到了谭行身旁,正被他牢牢护在身后。

“你继续收容母带,这家伙没有杀伤力,交给我!”陈诺当机立断地分配任务,就听见白裙少女更为肆意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

陈诺脸色一变,突然有种极为不妙的预感。

只见随着白裙少女的笑声,并不算宽阔的放映室里居然冒出了密密麻麻的阴森人影,逐渐清晰起来的僵硬五官全都直直朝向他们。

被那一双双空洞无神的眼睛盯住的时候,就连两位一线调查员的头上都沁出细密的汗珠,起了惧怕之意。

但诡异的是,随着“人”越来越多,整个房间内却越来越安静,少女的笑声停止后,更是一片死寂。

“咕咚。”一声咽口水的声音在房间里异常响亮,陈诺甚至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这一声仿佛按下了什么开关,翟繁张了张嘴,干涩地喃喃:“这是什么东西啊……母带都没有这么多……”

“是《告白信》的场景。”莉薇倒是比他们想得更多,该说不说的,对这个场面她并没有特别意外……

“《告白信》?”

“你们忘了吗?项目145在这里出现之前,上次露面毁了一整座小镇呀。”莉薇提醒道,“那座鬼镇才是上部电影的真正场地啊!”

完全没想到这一点的调查员们呆住了,他们知道白裙少女是上部电影的女主角,但《告白信》只是一部小清新的文艺爱情片,他们并没有想太多。

但若《告白信》的真实取景地是那座鬼镇的话……那里的人可是全都死了呀!难道他们全部都在电影中?

但电影中从没有这些恐怖死人的影子。

如果它们并不在表面上,那么唯一的可能就只有……

唯美温暖的电影画面中,不论是金盏盛开的椴树林,还是漂亮温馨的花园别墅内,地下埋藏着成片成片的尸体。

靠着这些尸体的养分,这些金灿灿的花朵开得格外艳丽。

想到那瘆人的场面,就连已经叛变的谭行都打了个哆嗦。

“呕。”翟繁没忍住干呕了一声,又紧紧咬住下唇,强自憋下胃部不停翻腾的气流。

而现在,那些尸体的幽魂从地底爬上来了。

“福安镇一共有……45623人。”陈诺木木地报出这个精确的数字,连拿枪的手都不由自主地垂了下来。

翟繁的状态比他也好不了多少,连收容母带都停止了,关闭的日光手电漆黑。

在接下这个任务之前,他们背下了基金会中关于项目145的所有资料,万万没想到给他们带来的却是绝望。

正是由于记下了鬼镇中死亡的具体人数,让他原本想拼死一搏的心气泄了。

就算谭行不叛变,四个执行任务的调查员全都处于最佳状态,都不可能消灭四万多的鬼。

就算是四万只猪,在这种数量下,他们也赢不了啊!

本来,母带为了生存还能跟他们合作,它一些丧尸以及其他演员可用,但战斗力最强的丧尸已经被他们联手杀光了。

这时候陈诺他们才恍然大悟,为什么谭行明明已经叛变了,却比他们更加积极地屠杀丧尸,他哪里是在帮他们啊!

是他们在帮他啊!

也正是想通了这点,翟繁才停止了收容母带的行为,只是母带里大半的内容都已经变成空白,几乎是奄奄一息。

绝望,现在充斥在陈诺和翟繁心中的,只有绝望。

只有莉薇一个人表情古怪地站在角落,仔细分辨,似乎是有点……不可置信?

“加入我们吧。”谭行趁机蛊惑道,“有什么不好的呢?我们可以在电影中永生啊!”

陈诺惨然一笑,凶厉的眼睛里都变得黯淡无光。

“永生?当浑浑噩噩的傀儡,跟着你们继续祸害别的人吗……”

“这怎么叫祸害?”谭行恐怖的半张融化脸努力想摆出一个亲切的笑容,但是失败了,“陈诺,翟繁!我们之前都错了!”

“人类啊,多么傲慢啊!自以为是世界的主宰,不过是井底之蛙,渺小的尘埃!”

既然摆不出亲切的姿态,谭行索性不装了,癫狂地用力摊开双手,像是要拥抱什么看不见的存在。

“比人类高级的物种多如繁星,只是我们以前没有机会接触到而已。现在有一个此生绝无仅有的机会摆在你们面前,你们却以为这是在害自己,多么可笑又可悲啊!”

“陈诺!翟繁!放弃抵抗吧,我们还可以是同伴!来吧,加入我们,一起进入环界永生吧!!!”

癫狂至极的话语在放映室内回荡,陈诺绝望的脸上却爬上一抹冷嘲:“疯子,如果要我跟你一样疯疯癫癫被一个电影操控——”

说着,他突然抬手用枪口抵住自己的下巴,眼睛里满是怨毒和决然:“那我宁愿死!”

“喂冷静啊!”莉薇大惊失色地出口制止,万万没想到这个调查员这么烈性,“你就算死了尸体也是他们的啊,别冲动!”

陈诺准备扣动扳机的指头微微一顿:“你说的没错,但也总比我神志清醒地被他们洗脑好吧。”

“做人别逃避啊,当调查员的心里承受能力不能这么差的。”

“……哈,可能……我其实就是懦夫吧。”

“还有机会,你慢点死,至少在翻盘之前别死,不然就是在资敌!”

这话说得陈诺一滞,资敌?他自杀居然是资敌?

虽然知道这女孩是想劝他活下去,但说的这话怎么让人拳头发硬呢?

见陈诺一时半会儿不会自杀了,莉薇这才看向她的“好妹妹”。

她并不是在忽悠陈诺,确实还有翻盘的机会。

当这些从地底苏醒的幽魂出现后,亡灵鉴录就传来一种……跃跃欲试的快乐情绪?

这么形容可能有些奇怪,但以莉薇贫瘠的文学素养来说,她只能用“快乐”这个词来形容。

跟之前白裙少女说的“快快乐乐”该死的好像是同一个意思。

就像白裙少女渴望她成为自己“姐姐”一样,亡灵鉴录同样渴望着这些幽魂。

刚刚调查员们内讧斗嘴兼发癫时,莉薇正在仔细体会亡灵鉴录的快乐,最后终于确定,它想吃饭了。

这些幽魂全是它的“饭”。

并且在莉薇并没有阻止的情况下,亡灵鉴录像饿了八百顿后进入自助餐厅的客人一样,开始……开饭。

或许是因为鬼镇中的幽魂实在太多,四万多口鬼呢,白裙少女并没有察觉到这些鬼正在一个一个地消失,被亡灵鉴录吞了进去。

如果不是情况危机,莉薇都想打开黑皮书看看里面的“画”了。

要不是陈诺莫名其妙要自杀,她都不会开口吸引敌人的注意力。

现在既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莉薇也只能硬着头皮找点事情来遮掩亡灵鉴录偷摸吃饭。

“妹妹。”莉薇的表情陡然变得十分痛心,其演技之高超简直让人心下恻然,“你真的有把我当姐姐吗?”

“当然。”白裙少女果然不再在意其他人,将目光完全落在莉薇身上,“你留下来陪我,我保证你会快快乐乐的。”

“可是真正的我不会开心,你喜欢的到底是我,还是我的皮囊呢?”莉薇一边快速回想着曾看过的狗血剧的对白,一边伤心地说出这种狗血台词,“你根本就不是真的喜欢我!”

“我是真的喜欢你呀!”

“不,你喜欢的不是我,你喜欢的只是你自己!”

念着这狗血的台词,就连心如死灰的陈诺和翟繁看过来的眼神都变得怪怪的,莉薇自己还演的贼起劲,说是沉浸式演技毫不为过。

“你只是把我当猫儿狗儿,当一个心爱的洋娃娃!洋娃娃是不配有自己的思想的,只要任主人摆布就行,你对我……就是这种感情。”

“当然不是!”白裙少女似乎有些发怒,被莉薇的沉浸式演技带进了坑,“如果我想要洋娃娃,那我可以有无数个洋娃娃!你是我姐姐!”

“我就是你那无数个洋娃娃之一!”莉薇语气铿锵地下了定义,“没有人的姐姐是一具空的躯体,没有人会想要替换抹去姐姐的意识!”

莉薇表面上在演戏,心里却没对这琼瑶戏码抱有期望,只是在暗里催促亡灵鉴录,动作能不能快一些啊,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我当然——”白裙少女的话突然戛然而止,她的身子晃了晃,像是头疼一样按住了脑袋。

随即,这个新任导演开始发抖,脸上表情急剧变换,她按着头有些承受不住地后退几步,直至撞上抵门的桌沿。

众人都发现了她的不对劲,谭行一下子慌张起来,围在白裙少女身边焦急地问:“怎么了?你不舒服?”

白裙少女没有回答,不停地打着摆子。

莉薇有点懵,偷偷问着亡灵鉴录:“你干的?”

亡灵鉴录虽然不会说话,但能传达简单的情绪,它直接否认了。

“不关你的事?那她这是怎么了?”

“够了!”白裙少女突然大吼一声,猛地看向莉薇的目光又凶又利,满脸的怨毒,再也不复之前天真可爱的模样,“闭嘴,我不会放过她的!”

下一秒,她怨毒的表情又是一变,变得凄婉哀伤:“不要她……我不要姐姐讨厌我,让她走……”

“闭嘴!你只是一小段不该存在的剧情而已……剪掉、给我剪掉!”

莉薇惊讶地看着白裙少女自言自语,意识到了什么。

白裙少女是女主角,也是电影剧情,那时候与莉薇交好的一段记忆——或者说,一段剧情——在电影中是真实存在的。

那一部分记忆也是属于“导演”确实存在的过去,现在跟主体在对于莉薇的处理上产生了巨大的分歧,于是那段记忆产生了新的剧情——通俗来说,几乎等同于“意识”。

由于一部电影本质上是没有时间概念的,对于现实世界来说是二维的存在,人们可以随意对它执行快进、倒退、慢放、插丨入、剪辑等等操作,所以这属于过去的“剧情”和现在的“剧情”,逻辑上是可以出现在同一刻的。

那是白裙少女的人生中极为短暂的一个剧情片段,却也是切切实实的存在过的,现在由于莉薇的演戏,直接将过去把她当姐姐的那一小段剧情碎片召唤了过来!

只可惜,那段剧情碎片实在太脆弱,最后还是争不过主剧情,白裙少女疯狂大笑着,这次看向莉薇的眼神中再也没有一丝温暖的情绪。

只有怨毒、冷漠以及不属于人类的渴望……

“撕碎他们!”

无数幽魂从地底冒出,它们先是撕碎了厚重的桌子,让大门完全敞开。

白裙少女在谭行的保护下退了出去,将战场让给那些阴森的幽魂,在门外静静地等待着即将发生的血腥剧情。

它的眼神极冷、极淡,是寂寥结局,又是一切开端。

它只是早已发生过的剧情,并正在往前拍摄的新的场景。

混战即将开始,莉薇再也顾不上遮掩,直接丢出了亡灵鉴录,这厚重的黑皮书猛地翻开!

这仿佛是能吸进所有的漩涡,那些幽魂一个个无法抵抗地朝着漩涡飘去,即使导演命令它们去攻击那些人,它们也没法违抗亡灵鉴录的召唤!

穿着白裙、人类外表的导演面色人性化地变了,但它的眼睛里却仍然没有任何情绪。

它摊开手,苍白的五指像是被大风刮过的墨水,拉长飘碎,分解成一粒一粒的马赛克也朝着亡灵鉴录的方向散去!

这种感觉……是母带。

母带在把它们重新“拍摄”进去。

毫无人类感情的导演第一时间就做出了最佳的决断,它抓住谭行的手,趁着幽魂们前赴后继扑进房间里的混乱时机,不声不响地消失了。

就在它们消失的一瞬间,电影被强制关闭,所有的幽魂一下子都不见了,几个人还没反应过来,有些意犹未尽的亡灵鉴录就缓缓飘回了莉薇的手上。

翻开的那一页上,是一个孤零零的胶卷,旁边有一个被圈起来的大字:物。

下面有一排小字:环界效应母带,可使用。

莉薇目瞪口呆,这家伙什么时候把母带收进来了?!

亡灵鉴录非常的骄傲,但莉薇没时间追问细节,因为两个调查员已经齐齐看向了她,目光中带着畏惧、审视、怀疑等等情绪。

……遭。莉薇只想低调一点,但刚刚那情况真的不容许她低调啊!

如果陈诺和翟繁只是两个普通人还好一点,可他们是所谓基金会的成员。

他们一定会把这件事如实告诉基金会,那她的情况不就暴露了?

莉薇对基金会一无所知,但从谭行和李思维轻易就要屠杀观众的行为来看,这个组织绝对谈不上“善良”。

她不想把自己暴露在这种组织的面前,她也不认为自己现在有能力对抗他们。

“手机有信号了!”翟繁兴奋的声音传来,“基金会的电话!”

今天更新稍微晚了点,问就是猫太粘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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