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星石听名字像是闪闪发光的星星，但实际上却是最浓的夜空。

顾不上去想星石是怎么突然出现的，莉薇将它翻过来翻过去看了几遍也不知道要如何使用，耳边传来幽魂贴心的指导：“放到它身上。”

闻言立刻照做，莉薇将星石小心地塞进假妈妈还没完全融化的手中，鹌鹑蛋大小的石头沉入手心中，半透明的黑色物质泛着银泽流入不堪重负的躯体中。

一颗星石很快就失去了色泽，变成了灰扑扑的顽石，莉薇又赶紧放了几块，总算是终止了融化的过程。

但这也仅仅是停止事态恶化，假妈妈还是一滩烂肉，残留的肢体古怪地插在肉滩上。

“怎么回事？接下来该怎么做？”莉薇问着自己的两个亡灵下属。

可惜它们两个只是最低阶的亡灵，其实连自己的意识都不怎么清晰，更加不会懂要怎么才能使人恢复如初。

失望再次袭来，但这次莉薇没有那么慌乱，无论如何已经暂停了假妈妈的情况恶化，那她就有更多的时间去找到方法解决。

莉薇多放了好几块星石，托着假妈妈的手轻声安慰：“你等我一会儿，我会找到办法帮你的。”

假妈妈还是说不了话，又泌出了一些黑水，但总算是歇了逃跑的念头，既然女儿并不害怕嫌弃它现在的模样，它真的不愿意离开。

幽魂很有眼色地飘了过来，扯下沙发布将假妈妈的肉全部兜进去，放到了沙发上。

期间它看了肉泥中的星石好几眼，馋得很但却不敢碰，只能逼着自己不去看那引鬼犯罪的东西。

莉薇见假妈妈被安顿好，转身快步上楼，水管仍在诅咒她：‘胆敢如此对待神使，等主尊降临，你们的灵魂全都要进入地狱中永受折磨……’

厌恶地瞥了它一眼，莉薇冷冷吩咐：“让它闭嘴。”

听到这东西居然敢诅咒女王，骷髅7早就想教训它了，得到女王的指示，它直接撕下了水管的嘴巴。

撕掉的嘴被扔到一旁，骷髅7又开始在那扭曲的肢体中翻找其他的嘴巴，像在撕大街小巷中的小广告似的一连将它们全部撕掉。

莉薇没管这个，路过假爸爸的半截身体时，也给它送了几颗星石，这才匆匆进入了卧室。

取出全息头盔戴上，一进入游戏莉薇就急切地呼唤起绯的名字来。

‘我在，陛下。’绯照旧轻声且平静地回答。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莉薇松了口气，略组织了下语言，就将外面发生的事简单讲述了一遍，重点在于问他要如何才能救回两个假父母。

绯仔细听完，在莉薇期盼的眼神中缓缓答道：‘幽能确实可以维持亡灵不灭，甚至就连打碎的灵魂也可以复活，但那是在这个世界中，是在亡灵天灾的统领下。’

听到前半句莉薇的眼睛亮了起来，但听到后面立刻感觉不妙。

果然，绯接下来的话进行了一个大转折：‘可您现在的世界不行，损坏的生命无法恢复一新，甚至您口中所说的阻止恶化也只是暂时的，全靠星石的能量续命，而当无法再提供幽能时，被强行暂停的伤势会急速恶化，直至彻底湮灭。’

“你的意思是说完全没有办法了？”莉薇随着绯的话快速在心里计算着，在对方话音未落前就已经算清。

她今天用来阻止假妈妈的伤势恶化用掉了7块星石，给假爸爸也用了7块，加起来是14块。

用星石给它们续命很像是将它们身上的时间暂停了，伤势不再恶化，但这种暂停能持续多久呢？

就算14块星石能管一天的量，她身上还剩1100星石左右，只能用78天，两个多月而已。

而这对灰烬城堡而言已经是一笔巨款了，这是城堡的财政，她怎么能自己全用了？

如果能在游戏中赚取更多星石的话也许能够支撑这笔费用。

但用一滩肉泥和半截身体的姿态生存着，它们真的会愿意吗？

‘陛下，使用星石只是一个治标不治本的选择。’绯给了点时间让莉薇自己思考使用星石的利弊，这才继续说道，‘您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什么？”莉薇有些茫然，她还能做什么？

‘您拥有亡灵鉴录，可以将它们收录进去。’

“什么？”莉薇愕然，没想到绯居然给她提了这么一个建议，“你让我把爸妈收进亡灵鉴录中变成一张画？”

顿了一顿，绯才轻言指出：‘陛下，您是否有发觉自己被不知名的存在污染了？您不清楚它们并非您的父母吗？’

空气一下子凝滞，他们之间的气氛从未如此凝重和紧张，莉薇无声地僵在原地，半晌眼珠转动，似乎想要捕捉绯的身影，但绯根本没有实体。

她不清楚？她当然清楚。

但……那又如何呢？

莉薇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明白，她是个孤儿，并没有父母，从很早以前她就是独自一人生活，自己赚钱养活自己，对父母亲情并没有多少渴望。

但有家的滋味真的很好，一旦尝过就上了瘾。

她凭什么不能有一对父母呢？即使那是假冒的，即使那是怪物。

她身为亡灵女王，养两个怪物爸妈，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为什么一向妥帖的绯要说这种话？

“绯，我不答应它们变成一张画。”莉薇冷冷地说。

‘……陛下，您似乎并没有真正了解亡灵鉴录。’绯没有劝解她，反而说起了另一件事，‘您难道认为被收录进亡灵鉴录里的都只是一张画吗？’

“难道不是吗？”莉薇问道，“当然它们并不是普通的画，而是能被使用的工具。”

‘工具……也许您多关心一下它们在画中的生活，可能就会有其他的理解。’绯的语气平淡，但莉薇听出了里面包含的提点和些许……轻责？

关心被收进亡灵鉴录里的那些诡异的生活？

莉薇以前真没想过这个，她的内心深处还是把这些当做游戏，连自己的生活都没有十分上心，更别说对这些诡异了。

她使用过伥，也使用过母带，在她眼中，它们就跟游戏中的道具一样，唯一的不同点就是有的是“限次使用”道具，有的则是永久使用道具。

经历了这些诡异事件，她仍然没把它们当真。

莉薇此刻才意识到这一点。

“我……”莉薇欲言又止，她竟然是如此凉薄的人吗？

‘您被不知名的存在影响，反而多了一些真切的情感，这也许是件好事，但……’绯没有过多指责莉薇的行事，只是柔和地提点她，‘我得提醒您，不管祂给您带来了什么，都不是出自善意。当然，也并非就是恶意，祂可能并没有那种情绪。’

从游戏中退出来后，莉薇在床沿边呆坐良久。

绯最后的话似乎别有深意，但这个谜语人完全没有说透的意思，莉薇也不会强迫他说清。

不管绯出于什么考虑没有说清楚，都没什么可指摘的地方，他已经帮得够多了。

说白了这些都是她自己的事，本就该她自己去解决。

反复思考着绯的话，莉薇从枕头下抽出亡灵鉴录，以前她从没有深究过这本黑皮书存在的意义，一个游戏道具而已，能用不就得了？

但绯的话点醒了她，它其实不仅仅是游戏道具，没有哪个游戏道具能拿到现实里来，还能将恐怖的诡异收入其中。

她翻开亡灵鉴录，先是去看了伥，惊讶地发现这个黑影跟之前入画时的姿势不一样了。

之前黑影规规矩矩地以扭曲的站姿画在纸上，现在却变成歪歪扭扭葛优躺的模样，甚至还躺着伸了懒腰，一只手随意地压住了“伥”这个字外的圆圈。

突然被翻开，伥显然被惊到了，懒腰伸到一半就不敢再动，别扭地维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在这样沉重的氛围中，莉薇突然有点想笑。

这什么呀，伸懒腰被抓包是吧？她看着像那么凶的老板吗，连懒腰都不让人伸了？

“得了，你继续伸懒腰吧，别管我。”看着伥犹犹豫豫动了一下手浑身不自在的样子，莉薇体会到了老板巡视员工的感觉，直接翻过了这一页。

下一个翻到母带。

环界效应被收录进来的时候，是一卷正正经经的录像带模样。

但现在胶卷已经展开，里面正在放电影，莉薇认真看了几分钟，发现这是电影院惊魂。

被女主角薅走的谭行在这里面就留下了一个影像，变成了反派正在跟无限小队的主角们大战，一路火花带闪电，正打到高丨潮。

母带也察觉了莉薇的巡视，与紧张的伥一比，它显得要自在得多，但浮现出来的一行小字却泄露了它的紧张：【女王陛下，您想看什么电影？】

一卷胶片居然能沟通。

莉薇多少有点吃惊，她沉吟几秒道：“你看着挺自在的么。”

页面上浮现出一个字又消失，又出现又消失，能看出写字的存在有多纠结忐忑，最后母带小心翼翼地问：【如果您不允许的话，我就不放了。】

“我有那么像暴丨君？”莉薇无语了，“放轻松点，我只是想问……你在亡灵鉴录里面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非常好！陛下的宝物当然是最好的！】

“说实话，别拍马屁。”莉薇轻斥道，这些家伙怎么一个比一个会拍马屁？就连之前逼格看着挺高的母带也被同化了。

【呃……】母带犹豫了会儿，小心地回复，【其实我说的是实话……】

“在一张纸里面，能有多好？”

【啊……】母带作为也算是拍电影的导演，对人类情感捕捉敏锐，它突然明白莉薇的意思了，【陛下，这里其实是一个无边际的空间，确实很自在，我还能跟邻居串门子。】

“串门子？”莉薇震惊。

【是的，不过现在的邻居有点少，所以也不怎么热闹，还有就是布景太粗糙了，没什么建筑，空无一物的空间有时候是有点无聊……】

随着母带的侃侃而谈，莉薇的眼睛越瞪越大。

好家伙，这里面还有个大空间，但是东西太少了很是无聊？这是在度假吗？

收进去的诡异们还能互相串门聊天？她是不是该送点瓜子爆米花进去，让它们边嗑边聊啊？

对了，还有冰可乐，看电影绝对不能少了冰可乐。

莉薇终于明白绯是什么意思了，这哪是在画里坐牢啊，多送点东西进去简直是在度假啊！

莉薇：？你们看电影的时候知道我在外面打生打死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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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另外的选择